学会和体育明星“相处”

● 伍里川

我业余踢球，俱乐部里有位前国青队员。上世纪90年代，他和一帮名气很大的青年才俊一起训练，那些人中，有后来成为知名国脚的。但当他偶尔提起那些人的名字和往事时，我却有种“疏离感”。

过往，很多体育明星都和我们之间存有明显的距离。几年前，我在南京奥体中心的看台上观看国米传奇球星们的表演，明明心潮澎湃，身体语言却是相对平静的。有一首歌的名字，大约可以诠释这种感情：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

何以如此？并不是不喜欢接近他们，也不是不屑于拿到体育明星的签名，更不是内敛到失去了血脉偾张的情绪，而是因为我们深知，可以炽热地爱，但应“留有余地”。

今时今日，粉丝和体育明星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少体育明星频繁现身于真人秀、采访录、直播间、广告、民间赛事，而粉丝也与之全时空“对接”。与此同时，正如《半月谈》指出的那样，多位“顶流”体育明星成为“全民新偶像”后，跟拍、上门直播、私信骚扰、粉丝群体互撕等不良“饭圈”行为逐渐露头，成为潜在风险。

今年4月，粉丝非法侵入樊振东所住酒店房间，这位国乒主力队员恼怒不已，通过社交媒体呼吁球迷保持理智和边界。今年6月，球王梅西率阿根廷国家队应邀来华，激起“花30万元能让球王敬酒”等传闻，发生了“少年冲场”等事件，让人颇感无奈。

樊振东的“边界”一语，直指核心问题。消除隔膜，增加沟通与互动，让体育明星和公众的关系更融洽，是无可指责的大趋势和具有积极意义的行为。但一味让体育明星接受粉丝的疯狂追逐，强行促使体育明星偶像化，灌入“饭圈文化”那一套，本质上是在拆解这种积极的关系。

体育明星身上具有“神秘性”，这和竞技体育的专业性和特定氛围相关。一段时间里，优秀运动员多以集体名义出现在正式场合，鲜有显现个性的机会，因而他们身上往往自带“谜题”，更易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适当揭开体育明星的“神秘面纱”，让他们更多地走向大众，既有利于展示其亲和力，激发公众参与体育锻炼的兴趣，也有助于以榜样力量呼唤体育苗子——粉丝在体育明星感召下成为出色运动员的故事并不鲜见，还能助推体育市场开发、体育经济发展。体育文明的“灵魂”在于融合与共鸣，近年来体育明星进校园任教、进社区互动、上节目讲述拼搏经历，令其社会价值得以拓展。

但应该看到，这份“神秘性”也是体育运动魅力的一部分。体育明星由于训练和比赛所需，经常远离众声喧哗。竞技体育追求体育成绩最大化，这离不开训练场上的辛苦沉淀、赛场上的谋略，体育明星留有“待解之谜”，在迷惑对手的同时，也为“冷门”“奇迹”“逆袭”埋下伏笔，更引人期待。因而，完全没必要肆意“解构”体育明星的身份，否则，不仅影响体育明星的赛场发挥，还有过度消费体育明星之嫌。

任何关系，都应该以是否具有舒适感为考察标准。当过度接近令人不适时，我们有理由适当调节一下距离。这本来是一种做人的礼节，但令人尴尬的是，总有人缺乏这样的常识。这意味着，不仅要以礼仪学问引导公众对于体育明星的言行，更要按照法理来厘清问题、追究责任，以遏制非理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