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 波, 洪功翔, 成祖松
(安徽工业大学 商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32)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型经济形态,其创新驱动效应正成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1]。随着数字经济发展规模持续扩大,其不断催生出的新业态、新模式正在深刻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结构。目前学界分别从概念界定、发展逻辑、产业形态、定量测度、理论挑战等方面展开研究[2-6]。随着我国的经济发展逐渐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人们关注的重点也由数字经济发展本身转向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然而,数字经济能否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学界并未达成共识。
学者们从不同视角分析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荆文君和孙宝文认为,数字经济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微观层面通过促进新兴产业形成规模经济、范围经济及长尾效应提高经济均衡水平,宏观层面主要通过改善资源要素生产模式促进经济高质量增长[7];刘家旗和茹少峰则从国际比较视角研究指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均能通过改善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在发展中国家中,由数字经济带来的技术进步会掩盖掉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不利影响,即产生遮掩效应,不利于发展中国家实现持续性的经济增长[8];任保平和孙一心则基于数字经济培育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优势研究,指出数字经济可以通过促进物质生产力创新、精神生产力创新及制度生产力创新来推动我国经济发生质量变革、动力变革和效率变革[9]。此外,还有一系列实证文章从多种影响机制研究了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逻辑路径。如数字经济能有效增强区域创新发展潜力和发展动能,进而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10];数字经济通过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1];数字经济通过多种渠道促进服务业效率提升进而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12];数字经济通过促进消费升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13];数字经济通过激发大众创业提升创业活跃度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4];数字经济通过促进创新绩效提升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15];数字经济可以提升城市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实现城市创新驱动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16]。
虽然多数研究认为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促进作用,但也有部分研究对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如陆欣童认为,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短期效应,从长期来看,数字经济并未表现出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应[17];易宪容等则指出,数字经济会导致需求端和消费端之间出现匹配错位而不利于产业升级转换,同时数字经济带来的信用前置性预设可能会助推系统性金融风险扩散,其本身固有的隐蔽性、广泛性、瞬时性和不可预测性都将是经济系统中的风险来源,并可能放大经济系统中存在的不稳定因素而形成经济风险,因此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也不可忽视[18]。
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否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仍需进一步检验,同时,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渠道及驱动机制也需进一步探究。虽然已有少量文献开始关注创新驱动效应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但数字经济发挥创新驱动效应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如何?创新驱动效应主要受何种因素影响?目前相关理论分析并不全面,实证检验也相对匮乏。基于此,本文从区域创新能力的视角出发,结合区域创新环境这一重要变量,实证分析数字经济如何发挥创新驱动效应进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体现在:一是构建了衡量区域创新能力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避免了以专利授权量作为区域创新能力指标的单一性;二是结合区域创新环境这一关键变量,分析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软约束影响;三是选取在经济发展水平、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创新环境等方面都相对具有一定基础的长三角四大都市圈的数据为研究样本,以期在机制分析中得出的研究结论更具有现实意义。
数字经济的独特优势表现在创新性高、渗透性强、覆盖面广,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丰富内涵能较好契合[10]。经济高质量发展主要体现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方面,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推动经济在这五个方面实现高质量发展。一是创新方面。数字经济特征能够激活现代经济体系的创新活力。在产品和服务的供给端,通过数字经济的传输交流方式能够有效促进创新创意资源要素更好地对接产品和服务供应商,将居民需求端的个性化美好生活现实需要转化为数据资源进而传递到产品供给端,使需求端的个性化需求传递到供给端的效率大幅提高,及时赋能产业创新发展,实现供需两端的资源要素流动匹配效率提升,加快供需两端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19]。二是协调方面。数字经济可以推动不同资源禀赋的区域之间更好发挥比较优势,推动资源要素高效流动,降低信息沟通成本,减少资源流通冗余环节,增加生产运输和交换各环节的盈利能力,提升资源要素在不同区域间的配置效率,缩小区域之间的发展差距[20]。同时政府可以通过数字经济发展更好掌握各类市场主体的发展状况,从宏观角度有的放矢进行精准调控,推动欠发达区域与发达区域之间良性互动,最终实现区域协调发展。三是绿色方面。数字经济有助于企业创新管理模式,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减少资源要素浪费;同时促进企业向智能化转型,减少由于市场信息传递的时滞性而造成的生产盲目性所带来的污染排放,加快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绿色发展体系建设[21]。四是开放方面。随着数字经济进一步发展,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多种商贸活动会促进供需市场紧密对接。一方面释放更多潜在需求、扩大内需,另一方面则会推动我国供给市场优化升级,增强其国际竞争力,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0]。五是共享方面。在现代信息技术的加持下,数字经济使得资源要素传输流动更加迅速、组合协同更加紧密,有益于激发生产要素的生产活跃性[22],使得更多市场主体可以分享到知识经济、信息经济发展的规模经济红利和范围经济红利。同时,政府可以借助数字经济的相关技术手段构建更加公平有效的分配制度,加快促进经济发展成果全民共享。据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说1:
H1: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
创新是对经济发展动力的变革,是经济发展不断提质增速的动力源泉。通过加快区域创新能力提升进而促进新旧动能转换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必由之路[23]。数字经济的创新驱动效应会赋能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成果等发生局部或全面创新。而系统性、全方位的区域创新因子最终汇聚为区域创新能力的外在体现。因此本文认为区域创新能力是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中介机制。
具体影响路径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数字经济有助于强化区域创新基础。数字经济是一种内嵌于现代通信技术的新经济形态,其中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数字化技术促进市场主体的生产方式更加智能集约,企业内部的有形生产要素可以在大数据计算下实现更高的投入产出率[24],有利于缓解或消除外部不利因素对市场主体创新意愿的阻碍,增强市场主体的整体创新意愿。如 “线上办公”、互联网教育、“云在线教学”等便是数字经济缓解外部冲击、提升创新资源传递运转效率的典型案例。二是数字经济有利于增加区域创新投入。数字经济的发展会加快产业的横向拓展及纵向延伸,其间产业的创新投入会持续增加。在产业链上的头部企业往往率先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向智能化转变,进而获取市场超额利润,并产生示范效应,其他企业在市场竞争过程中跟随头部企业加大创新投入,呈现整个区域创新投入的持续增加。三是数字经济有利于提升区域创新产出。数字经济会加速生产力数字化的发展,间接促进区域创新产出提高。一方面,通过既有产业的数字化过程提升生产效率,如大量传统产业借助数字经济的现代化技术实现数字化转型,提高生产效率,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引致出大量个性化数字技术需求,催生从未有过的数字技术“量身定做”的提供方,如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市场。另一方面,数字经济改变了原有的区域创新边界,使得创新涌现成为常态[25]。有研究指出,数字经济提升了区域创新绩效,尤其是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区域[26]。因此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产出提升具有促进作用。
综上所述,数字经济主要通过强化区域创新基础、增加区域创新投入、提升区域创新产出三个方面来促进区域经济发展,而上述三方面创新都内嵌于区域创新能力,是区域创新能力的具体表现。数字经济通过促进区域创新能力不同方面的发展进而实现区域创新能力提升,而区域创新能力提升将会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数字经济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中介是区域创新能力。据此提出研究假说2:
H2:数字经济促进区域创新能力进而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数字经济通过区域创新能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而区域创新环境在此过程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区域创新环境是区域发展动能由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的一种“软约束”。一个有利于创新的区域创新环境具有能充分激活创新要素的一系列条件,如制度、市场、法制、人文等,这些在现实中不易找到直接衡量指标的因素能促进创新要素的流动交互,有利于区域创新能力提升并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27]。因此在现实中常常可以观察到:一方面,在区域创新环境较好的区域,技术市场更加活跃,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优化与推动作用更加明显;另一方面,一些地区创新资源规模和存量都较为接近,但区域创新环境发展水平不够,技术市场活跃性较低,区域创新能力和经济发展质量都不尽人意[28]。已有部分学者的研究表明区域创新环境差异会导致区域经济创新发展呈现不同水平[29]。进入数字经济时代,以知识和信息为主的生产要素的传播和流动速度明显会对生产效率产生影响。在区域创新环境较好的区域,数字经济明显加快了创新要素的流动,创新的载体如思想、知识、专利等可以借助数字技术手段完成高效的交流传播。以知识和信息为代表的创新要素的部分非排他性、正外部的特点会被迅速放大,引导区域创新资源集聚交互而增长区域创新活力,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综上,本文认为,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受区域创新环境的调节,区域创新环境越好,数字经济越能够发挥创新驱动效应。据此提出研究假说3:
H3:区域创新环境对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正向调节效应
(1)被解释变量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HQED)。目前关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测度学界并无统一定论,主要的两种方法分别是综合评价法和以全要素生产率为代理变量的间接测度法。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在于新旧动能转换,实现全要素生产率的持续提高[30]。因此本文采用间接测度法,并进一步增加对生态因素的考察,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代理指标。这种测算方式主要有两方面的优点:一是注重分解经济增长由技术、效率等因素所推动的部分,它能反映出经济增长效率、经济生产要素结构变化等,因此在学术界中被广泛采用,如李平等的研究[31]。二是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包含对于经济发展的生态环境因素的考察,能更好地反映经济发展的“质量”。相较于综合评价法依赖于研究者对测度指标的主观选择,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这一方法则客观准确并有较好的可比性。因此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更能体现经济持续增长是由全要素增长率提高所带来而非单纯地增加要素投入所导致[32],更加契合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影响特性。
利用DEA-Malmquist方法测算长三角四大都市圈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将每个都市圈视为一个决策单元,每个决策单元包含期望产出、非期望产出、资源投入。其中资源投入选取资本投入、劳动力投入、能源消耗三个变量。参考张军和章元做法,用“永续盘存法”测算资本存量作为资本投入,其中δ为资本折旧率,取值为9.6%[33];采用地区年末就业人数作为劳动力投入变量;能源消耗选取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能源消耗量。期望产出指标选取地区不变价的生产总值衡量;非期望产出指标选取工业废水排放量和工业废气排放量。由于测得结果为相邻年份间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相对变化率,因此计算数据时假定基期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为1,下一年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由Malmquist指数进行连乘获得。
(2)解释变量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DLDE)。鉴于数字经济的丰富内涵,目前对于数字经济的测度方法主要是通过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进行。
本文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评价体系的构建:一是数字经济发展有赖于现代通信技术的承载,因此数字基础设施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依托;二是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则代表了区域数字经济发展现阶段的活跃程度,反映了数字经济发展的产业化水平;三是数字化发展动力,表示数字经济相关要素投入和产出及可持续性。具体指标见表1所列。
表1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的基础上,通过熵值法确定各指标权重,进而计算数字经济发展平均得分,最终得到长三角四大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时序图,如图1所示。
图1 长三角四大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时序图
图1显示,长三角四大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在2010-2020年间都有较大幅度提升。从空间分布格局来看,长三角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整体呈现出发展不平衡的局面。上海都市圈和杭州都市圈处于数字经济发展第一梯队,南京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处于第二梯队,而合肥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则相对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从时间分布格局来看,四大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在2010-2014年间都呈现稳定增长态势。从2015年起,杭州实施了“信息经济智慧应用一号工程”,大力扶持推动数字经济发展,随后杭州都市圈数字经济发展规模迅速扩大,与南京都市圈发展水平的差距也随之扩大。南京市2013年出台了《关于加快大数据产业发展的意见》,也较好地提升了其都市圈范围内数字经济发展动能。合肥市近年来大力推动产业数字化发展,吸引培育了一批数字化产业,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也逐年稳步上升。由于经济发展基础水平及数字经济发展资源要素分布具有较大差异,因此总体呈现出上海都市圈领跑、杭州都市圈其次、南京都市圈和合肥都市圈紧随的阶梯式分布格局。
(3)控制变量 政府干预程度(GOV):借鉴傅元海等做法,采用地方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占GDP比重予以衡量[34];外商直接投资(FDI):以外商直接投资的对数值来衡量外商直接投资水平;金融发展水平(FIN):参考吴振华的做法,采用地方金融机构存款余额占GDP比重衡量[35];基础设施建设(INF):采用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 比重衡量;对外开放程度(OPEN):采用省级货物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衡量。
(4)中介变量 区域创新能力(RIA)。多数文献以区域发明专利授权数作为区域创新能力的代理指标,但这种衡量方式对区域创新能力的评价并不全面,因此本文建立包含创新基础、创新投入、创新产出的区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见表2所列),并通过熵值法计算区域创新能力综合指数。
表2 区域创新能力的评价指标体系
表3 长三角四大都市圈范围
(5)调节变量 区域创新环境(RIE)。区域创新环境是特定区域内与创新相联系的主体要素、非主体要素及协调各要素之间关系的制度及其政策的总和。但现实中难以找到直接衡量区域创新环境的指标,因此可以从创新产出的角度选取指标间接衡量[36]。本文采用技术合同成交额作为区域创新环境的代理变量。区域创新环境越好,越有利于从创新创意迸发到技术产业化生产的转化,有利于产学研的畅通合作,而技术合同成交额包含了技术开发、技术转让、技术咨询和技术服务类合同的成交总额,可以较好地反映区域创新环境发展水平。
(1)基准模型 设定模型(1)检验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
HQEDit=α0+α1DLDEit+α2Cit+ε1
(1)
其中:α为待估参数;系数α1是数字经济(DLDE)对经济高质量发展(HQED)的总效应;i表示城市;t代表年份;C代表控制变量;ε为随机扰动项。
(2)中介效应模型 区域创新能力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发挥了中介效应。为此设定中介效应模型:
RIAit=ω0+ω1DLDEit+ω2Cit+ε2
(2)
HQEDit=λ0+λ1RIAit+λ2DLDEit+λ3Cit+ε3
(3)
其中:系数ω1是数字经济(DLDE)对中介变量区域创新能力(RIA)的效应;系数λ2是控制了中介变量后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效应;中介效应即可表示为ω1×λ1,再与直接效应λ2相加即得到总效应α1;ε2、ε3是随机扰动项。
(3)调节效应模型 使用区域技术合同成交额作为区域创新环境的代理变量,检验区域创新环境在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调节作用,构建调节效应模型如下:
HQEDit=δ0+δ1DLDEit+δ2RIEit+δ3Cit+ε4
(4)
HQEDit=θ0+θ1DLDEit+θ2RIEit+θ3Cit+θ4(DLDEit×RIEit)+ε5
(5)
其中:DLDEit×RIEit为数字经济与区域创新环境的交互项;其余变量含义同上。
文中指标数据来源于各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时间跨度为2009-2020年,个别年份缺失值通过插值法补齐。
数据范围为长三角四大都市圈(1)其中上海都市圈、南京都市圈及杭州都市圈都为跨省都市圈,其规划包括外省部分城市的部分辖区,为保证数据完整和可比,将涉及到部分辖区的地级市整体纳入统计。同样,合肥都市圈中桐城市的数据也纳入安庆市统计。。选择长三角四大都市圈为主要研究范围的原因在于:都市圈是支撑城市群经济增长、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主要平台,其经济发展基础一般较好[37]。而长三角四大都市圈更是在数字经济与实体产业融合、城市创新创业等方面走在我国区域发展的前列。因此在长三角都市圈背景下考察数字经济如何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更易获得较为符合现实情况的政策启示。
依据基准模型(1)进行实证回归检验,结果见表4所列,其中列(1)、(3)、(4)分别代表混合OLS、固定效应、随机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对模型进行F检验及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固定效应模型最优。列(2)的回归结果未加入控制变量的固定效应,模型表明数字经济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列(3)显示了引入控制变量后的回归结果,数字经济系数为1.351,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表明数字经济发展能够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假说1成立。控制变量方面,综合四个模型估计结果显示:外商直接投资、金融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对外开放程度四个控制变量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较好的促进作用。政府调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了抑制效应,可能的原因在于政府调控往往是逆周期调节,当政府开始干预市场时,经济发展往往经历“阵痛期”,因此在相关数据测算方面表现为负效应。这也表明,政府如何调控市场,建立长效科学的引导机制及政策传导机制等问题可以在未来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表4 基准回归结果
依据中介效应模型(2)和(3)进行实证检验,表5展示了数字经济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检验结果。其中列(1)回归系数表明数字经济发展会显著促进区域创新能力提升;列(2)回归系数表明区域创新能力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结果不显著,因此后续进行Bootstrap法检验,检验结果显示ω1×λ1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因此中介效应显著,且中介效应大小为2.003(ω1×λ1);结合列(2)结果,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因此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效应显著;系数ω1×λ1与λ2同号,则表明区域创新能力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综上,数字经济通过提升区域创新能力进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假说2成立。同时在中介机制检验下,控制变量多数符号为正,且通过显著性检验。
表5 中介机制检验结果
依据调节效应模型(4)和(5)进行调节效应实证检验,表6展示了调节效应的分析结果。列(1)报告了基准分析结果,列(2)报告了加入数字经济和区域创新环境的交互性(DLDE×RIE)的回归结果。从结果可见,数字经济和区域创新环境的交互项符号为正,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同时解释变量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区域创新环境正向调节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由此假说3得到验证。
表6 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数字经济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而经济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的区域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也会“水涨船高”,因此模型设定可能存在较为明显的互为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将数字经济滞后一期(L_DLDE)并运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内生性检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反向因果的问题,检验结果见表7所列。从表7可见,C-D WaldF统计量通过弱工具变量检验,因此工具变量合理。解释变量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正向促进作用,仅个别控制变量显著性发生变化,但总体仍然与前文分析一致,因此内生性检验表明回归结果仍较稳健。
表7 内生性检验
借鉴王启铭和张爱儒做法,通过索罗余值法重新测量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代理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38],检验结果见表8所列。
表8 稳健性检验
表8列(1)展示更换被解释变量后,未加入控制变量时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其系数为0.528,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列(2)展示了加入控制变量后的回归结果,系数为0.154,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其余控制变量回归结果与前文类似,研究结果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前文分析了数字经济通过促进区域创新能力提升进而推动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并且区域创新环境在其中发挥正向调节作用。考虑到我国各区域间发展不均衡,区域创新环境发展水平也存在较大差距,因此本文进一步考察不同区域创新环境下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异质性影响。具体做法是:设置区域创新环境的虚拟变量V_RIE,当区域创新环境高于或等于全样本平均值时赋值为1,反之为0,回归结果见表9所列。在区域创新环境良好的城市,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边际效应是1.062,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在区域创新环境较差的城市,数字经济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边际效应只有0.634,且仅在10%的水平下显著。这表明区域创新环境良好的城市,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效应更大。该检验从侧面说明在利用数字经济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必须要注重区域创新环境的打造。这也与目前我国多数区域开始重视营商环境等区域发展软约束的趋势相符。
表9 区域创新环境的异质性检验
结合现实考虑,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效应可能也受区域本身发展水平的干扰,因此本文对长三角四大都市圈进行区域异质性分析,结果见表10所列。可以看出,在长三角四大都市圈中,上海都市圈和杭州都市圈中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已经显示出较强的推动作用,而南京都市圈和合肥都市圈中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应还较弱,可能的原因在于四大都市圈本身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的差异性。如上海都市圈本身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各种创新资源要素集聚,区域营商环境包括区域创新环境都处于前列,因此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较为明显。同时杭州都市圈中以杭州为龙头,诞生发展出一批以数字经济相关产业为主要发展路线的公司;当地政府提出要打造“数字经济第一城”的发展方向也助推了数字经济发展,数字经济在杭州都市圈内正在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生性支柱力量。南京都市圈和合肥都市圈中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应则依次减弱,可能的原因在于除了经济发展基础本身还有所欠缺外,都市圈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创新环境都还需要不断提升,由此疏通区域创新能力路径和优化扩展区域创新环境的边界约束,才能持续发挥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
表10 分区域异质性检验
本文以长三角四大都市圈为研究样本,使用中介模型和调节模型实证分析了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机制和主要调节效应。结果表明,数字经济可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经过一系列检验后结果依然稳健;中介机制分析表明,数字经济会通过区域创新能力这一重要中介机制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调节效应表明,区域创新环境会正向调节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应,并通过区域创新环境异质性的事实检验确保调节效应分析的稳健性。基于上述分析结论,本文得出以下启示:
第一,加大对数字经济的培育扶持力度,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壮大。随着信息时代飞速发展,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愈加明显,通过完善和提升数字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基础设施,对主要从事数字经济开发应用的产业及企业重点扶持,引导规范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深度融合,将会是区域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可行路径。
第二,促进区域创新能力提升,打通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区域是否拥有较高的创新能力直接关乎区域能否利用数字经济赋能区域创新资源,高效运用、调动、集聚和整合创新资源实现经济发展的提质增效。要利用相关政策引导人才、技术等资源要素自由流动、自由结合,充分激发区域创新能力在数字经济方面的运用开发活力,畅通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机制。
第三,打造良好的区域创新环境,拓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软约束边界。良好的区域创新环境有利于扩大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因此需着重疏导区域内创新资源的流转渠道,同时为创新主体提供良好的产学研合作制度基础,打造良好的区域创新环境,由此增强数字经济的创新驱动效应,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