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鸣(四川)
桃花逃往深山,是否也有逃跑躲藏之意。
桃花是一个词,《诗经》里所谓桃之夭夭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我站在一棵桃树下仰望等待。
看见得意的春风,正依次解开桃花一粒粒细小的纽扣。
桃花开了,是不是也是去年桃花的一次翻版。
一朵一朵的桃花就坐在,一棵叫桃的树上荡秋千。
桃花开了,是不是也是,今年春天刚发表在头版头条。有关桃花的新闻,桃花在一个叫龙泉的山上聚会。
我举一朵桃花奔跑,仿佛去参加春天一次桃花的盛宴。
板桥之桥,沿着竹的一个一个环节,在文人之中,是最坚硬的一棵竹子。
步步登高,完全可以躺在衙斋做一个安稳太平官,但他偏偏睡不着觉,总是“难得糊涂”。
伐竹之声太盛,夜里睡不着觉的板桥,听见竹子断裂的声音,一枝一叶都关乎着百姓的痛苦的呼叫。
板桥无法静卧,翻身坐立,掀掉头上的“官帽”,回扬州老家画竹,一幅幅竹,总是一抢而空,扬州百姓的家中,家家悬挂板桥的硬节。
世上有关竹子的画越来越多,但没有哪一个人的竹,敢与板桥之竹相比。板桥之竹,宁折勿弯,板桥是文人之中,最优秀的那一棵竹子。
在故乡,只要打通竹节,就能痛饮大山的清冽。
井水总是抱着一根竹竿,爬上井沿,并入屋檐下的水缸,最后走进我们心灵的深处。
回到故乡,我最先想见到的,就是村庄的那一口井,并最先握住他们的手。
我常把一根扁担,两只木桶,从左肩转换到右肩,或从右肩转换至左肩,不断地寻找生活的平衡点。
在城市,水是沿着一根水管,转弯抹角地爬上高楼,走进我们居住的屋子,我们完全可以不问来路地生活。
在城市,我只能在夜里抱紧,一管笔,在一张白纸上,不停地挖掘故乡的那一口井。
隔着一座城池,我听到故乡热烈的蛙鸣。稻花飘香的时节,蛙鼓总是越来越密集,夜空也总是越来越明亮。
一面蛙鼓,有十里埋伏,蛙声从四面八方,把我的心围困,蛙声越紧,我的心总是越疼。
蛙鸣是故乡的一盏灯,月亮一样挂在稻田的上方,夜里,蛙鸣的锄头,试图将我的灵魂掘出一口井。
伏在城市的高楼,我在细密的蛙鸣声中,终于找到一条回乡的路径,一盏灯,其实就挂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