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型本科高校“全人教育”体系构建的路径

□ 文/李燕群

“全人教育”（Holistic Education或Whole-person Education）理念是20世纪70年代从北美兴起的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为主要目标的教育思潮。1990年，以隆·米勒为代表的80位学者签署了《2000年的教育：全人教育的观点》（Education 2000 : A Holistic Perspective，又称《芝加哥宣言》），其后作为一种理想教育理念的“全人教育”开始全球传播并影响世界。我国学者刘宝存（2004年）依据我国教育现状概括“全人教育”的培养目标：“健全和谐的性格与强健的体魄以及健康的审美，以实现身体与心理的平衡、知识与能力的平衡、学识与品格的平衡，真正实现真、善、美、群、健的统一。”[1]可见，其根本目标是充分发掘人的智力、知识、技能、道德、精神、创造性等方面的潜能，塑造人的全面而平衡的人格。2016年发布的《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明确提出我国教育应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为核心[2]。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第五条修改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可见，“全人教育”已成我国教育界共识。由“十三五”规划明确推动发展的地方应用型本科高校也因此迎来了全新挑战：如何在“全人教育”理念下培养为地方经济服务的应用型、技能型人才？本文尝试从以下五个方面，探析应用型本科高校“全人教育”体系构建的路径，以顺利实现应用型本科高校的教育目标。

基础：管理机制和管理团队建设

“全人教育”关注人的全面发展，要将学生培养成为有知识、有道德、有能力，多方面协调发展的“完人”[3]。我国教育部曾于1999年和2006年分两批批准我国157所大学建设94个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基地，试图在制度和管理层面推行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后成为许多高校“全人教育”理念的推行中心。由于综合实力不强，应用型本科高校几乎未能获批建设并得到国家经费支持，但他们仍须自主实践“全人教育”，其基础便是管理机制和管理团队建设。

1.设“全人发展教育中心”管理学生事务

目前，在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的中层管理机构中，学校与“全人教育”相关的机构主要有教务处、学生工作处和团委，学院或系部也设有主管学生工作的书记岗位，再下设分团委书记及辅导员等岗位。学生一级组织“团学联”下辖学生会和分团委，其主要负责人由学生竞聘产生，学生可以根据兴趣爱好选择社团活动、参加竞赛、与其他学校联动等，这些活动都在上述机构的层级管理下进行，表现出以管理为核心的特征。“全人教育”的核心内涵之一便是学生技能的培养，如沟通、领导、国际视野、团队协作等能力的培养，引导学生主动提升自我能力，完善自我。因此，应用型本科高校的中层管理部门，如学生工作处、团委或学院、系部层面的分团委，可以作为具有一定层级关系的“全人教育发展中心”，引导有意愿的优秀学生进入管理层，让学生对自我管理有一定的自主权和话语权。

2.设“通识教育中心”完善课程设计

设置通识教育中心也是“全人教育”理念实施的重要途径。具体来说，包括通识教师团队的建设和通识教育课程的系统性设置。目前，应用型本科高校一般将通识教育分为必修和选修两种类型，由教务处总管。可以考虑设置专门的通识教育中心以处理相关事宜，通过学习借鉴使通识教育课程体系不断完善和系统化。另外，博雅教育崇尚的导师制、我国古代书院教育的书院制也是值得借鉴的重要管理体制，有计划地构建以专业教师担任学生导师团队的体制，一方面，可以让师生有更紧密联系；另一方面，开辟课堂教学以外的教学空间，以拓展学生视野并提升其能力。根据应用型本科高校的实际情况进行管理机制改革，将逐渐实现教育标准由单一向多元的转变，营造一个开放包容的教育多元标准共存的制度环境。

核心：人才培养方案与课程体系设计

“全人教育”体系构建的核心内容是人才培养方案和课程体系设计。从人的成长历程来看，作为个体的人，一生中需要处理好与内在以及外在世界的三大关系：人与人（包括自我与他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因此，“全人教育”至少应包括三个层面的核心内容：知识传授、技能培养和个人发展，应体现在地方应用型高校的人才培养方案和课程体系设计中，具体在于人才培养目标的设定和课程类别设计，一般由学校教务部门、通识教育中心与各院系及专任教师共同制定。

根据OBE（成果导向）教育理念，反向推导，明确人才培养目标后要设计课程体系。“十三五”规划指出，提升大学创新人才培养能力需要实施“通识教育和专业教育相结合的培养制度”。为了避免任意选修通识教育课程造成无序和混乱，达到多元化和个性化的“全人教育”目的，应用型本科高校规定学生修读通识教育课程达到一定学分，更易于掌握认知、沟通和社会三大核心技能。美国的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我国的北京大学等高校的通识教育课程基本采取跨专业、跨模块限定选修。香港中文大学、武汉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学校则采用了“必修+限定选修”的通识教育课程体系。例如：香港中文大学在2012年前采取分类选修不同模块的形式，其后则增加了两门全校学生必修的通识教育基础课程，即“与人文对话”“与自然对话”，以特定主题切入研读经典，引导学生思考人类相关问题，按照《新四年制课程的学分规定及修业期限》，该校学生在大学四年除主修和副修课程外，需要修满39学分的“大学核心课程”，其中21学分为通识教育课程。相较而言，大陆地区高校的通识教育课程体系构建相对晚些，如2016年武汉大学设置了通识教育委员会，目前已基本建构起基础、核心和一般通识课程三大体系，至2021年已完成2门基础通识课程“人文社科经典导引”“自然科学经典导引”以及34门核心通识课程和306门一般通识课程的建设。

可见，国内外高校都已认识到，“在本科教育中加强通识教育的成分对于培养全面的人才非常重要”[4]。上述研究型大学的相关探索非常值得应用型本科高校借鉴，将使后者的学科交叉与综合得以深化，使学生可以自主选择课程，从而激发学生的创造力、想象力和学习兴趣。结合应用型本科高校尤其是民办高校存在的教育资源短缺如师资力量不够的问题，需要其具有与时俱进的改革意识，方能不断完善通识教育课程体系，还需要一定的经费支持以及给予通识教育课程较长一点时间进行课程改革和体系构建。

关键：教师团队建设和课堂教学设计

落实全新的人才培养目标，最关键的便是教师团队建设以及课堂教学设计。应用型本科高校的教务部门和通识教育中心在这一环节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他们需要制定一定规则引导教师成立通识教育课程的教学团队，并且对课堂教学进行适应“全人教育”理念的改革。例如：武汉大学的通识课程由学校特设的通识教育委员会下辖的通识教育工作组及其执行机构通识教育中心负责建设与管理，共有基础、核心和一般三大体系，“人文社科经典导引”“自然科学经典导引”这两门基础通识课程的教师团队均达三十余人，真正体现了跨学科、跨专业的学科共融和专业融合。其中，核心和一般通识课程又被分成“中华文化与世界文明”“社会科学与当代社会”“科学精神与生命关怀”“艺术体验与审美鉴赏”四大模块，每一模块由多门课程构成，并相应分设了四个教学团队，出任各教学团队的首席专家均是相关学科的知名学者。这样，不同学科的教师团队协作，共同完成通识教育课程目标，最终实现“全人”的人才培养目标。

通识教育课程的课堂教学设计应以“全人教育”理念为指导，强调学科和专业的综合性和整体性，从多个知识层面和能力开拓学生的知识视野，从而达到与专业教育结合培养“全人”的目标。本文认为可从以下四个层面着手：第一，要突出“通”的特色，要注重知识的整体性和关联性，提倡跨学科互动与知识整合，加强人文素质类培养课程；第二，通过不同平台开设多种形式的通识教育课程，如慕课、视频公开课等共享课程形式拓展通识教育实施的路径和空间，发挥在线课程的灵活性、开放性，还可引入以“全人教育”为理念的超星尔雅通识课，亦可进行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借助平台课程体系、线上平台以及通识教育数据库推动学生建构自己的知识结构体系；第三，教师不断更新自身知识结构，改革课程结构，增加实践课程，促进理论与实践教学相融通，推动课程的实用化和科学化；第四，重视通识课程的教学过程，革新教学方法，摒弃纯理论化的传统讲授，采用小组讨论、课堂辩论、个案分析、情境创设甚至实践活动等方式，大班教学与小班教学相结合，让学生真正有效参与教学过程，师生共同对知识进行重构与创造，从而提高学生思考与解决问题的能力。

拓展：校园文化与社会实习实践体系建设

1.各方协作，建设校园文化

“全人教育”的实施包括正规课程、非正规课程（如由学校组织或学生自组织的联课活动）和校园生活。应用型本科高校应建设好校园文化，让学生具有强烈的归属感，为塑造“全人”营造良好的人文环境。应用型本科高校尤其是民办高校建校历史短，缺乏历史文化底蕴的积淀，但仍应顺应社会和时代的发展，坚守高等教育的育人本质，以“全人教育”理念为指导，通过全校各部门尤其是校级和学院、系部的学工部门和全人教育发展中心，为学生提供服务，着重营造学习及生活环境，推动“全人”发展，打造富有特色的校园文化。

2.内外联动，打造社会实习实践体系

应用型本科高校的目标之一是培养为地方社会和经济服务的应用型人才，因此打造科学性、多样化的社会实习实践体系，与校园文化建设共同构成“全人教育”体系的拓展环节。应用型本科高校应重视学生的社会实习与实践环节，促进学生的专业拓展和“全人”发展，配合专业课程，通过多元化的活动，培育具有专业知识、关爱之心及责任感的应用型人才。应用型本科高校应千方百计为学生提供各种实习、实践机会，与行业机构深度合作，给学生提供社会实习和实践平台，要认识到实践能力不只体现在职业能力上，也包括交往能力、生活能力等，拓宽视野是求学的重要一环，使学生在学业、视野及思维方面都能获得发展。学生可通过各种课内外社会实践，尽量争取开阔视野的机会，了解社会需求，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强健身体、磨炼意志，提高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和培养团队协作精神，学会体谅和关心他人，并保持自己的终身学习理念。全人教育发展中心可通过设置学生辅导中心及就业中心，通过多元化的活动及服务，照顾学生的个人发展及职业需要。

保障：效果评价体系和反馈机制构建

“全人教育”是宏观教育模式，落实到每一个环节，就需要建立完善的反馈机制，并创建中观或微观的评价体系，这是施行“全人教育”的重要保障。

1.加强管理机制评价体系和反馈机制构建

我国应用型本科高校关于管理机制和教师团队建设的反馈和评价体系一般由上级部门依据是否有成绩实现，如学生团队或个体是否有特别突出的成绩，教师团队在科研和教研上是否有一定成绩等。而人才培养方案是否可行则需要更长时间才能从基层教师和大学生那里得到一定反馈，如教师评价、学生的课程感受以及实习就业感受等，这些反馈一般通过座谈会、问卷调查或校友反馈等形式完成，不成系统也并不完善。校园文化的评价体系则相对主观，反馈机制更加分散，学生个人意见、教师或领导干部座谈会等都会在不同时间和场合形成对校园文化的评价。须加强上述几个方面的评价体系和反馈机制构建。

2.完善科学的课程和实践评价体系与反馈机制

目前，相对系统的是通识教育课程和社会实习实践评价体系。前者一般由学生评教、同行评价、督导评价和领导评价几部分构成，期中和期终教学检查是其重要反馈渠道。对学生的考核一般由期末考核评价和平时学习评价组成，以考试或考查形式、以闭卷或开卷性质完成期末考核评价。可以以过程式评价形式完成对学生平时学习的表现，如参与度、平时作业完成度等的评价，要求对学生的平时学习表现进行相对客观的评价，过程式评价的资料尽量齐全完整。这是非常必要的。当然，应用型本科高校的通识教育课程评价体系并不是越细致、越繁琐越好，还需要不断探索制定更科学的评价体系。后者则是“全人教育”实施效果测评的重要依据。可从以下层面对学生全人发展素质进行评价，如科学技术与创新创业、职业技能与社会工作、社会实践与志愿服务、社团活动与文体艺术、特色拓展与增值能力等，几乎包括了学生的所有非课程部分。以量化标准测评学生的社会实习实践以评价其全人发展素质，难免会有不够完善之处，但也不失为一种科学的评价方法。

全人教育效果评价体系和反馈机制的建设，可以依托全人教育发展中心和通识教育中心完成，开展调研、召开专题会议，沟通师生，协调研究评价体系和实施育人措施，确保育人工作真正落实到位。家庭教育通常被高等教育忽视但却是“全人教育”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因为家庭教育在“成人”教育和品德培养、熏陶上是学校教育的重要补充，与家庭的互动也可以通过效果评价体系和反馈机制建设得以完善。通过学校、家庭和学生的良性互动与协作，才能真正践行“全人教育”理念，培养发挥个人潜能的完整的人。

综上，“全人教育”理念的目标是培养“真正全面发展的人、完善的人”，培养“具有主体性并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人”[5]。然而，面对应用型、技能型人才的社会需求，应用型本科高校应在考虑“应用”本位的同时，真正以人为本建构“全人教育”体系，以培养符合社会需要、富于批判精神和独立思考能力、具有审美品位和社会责任感、可持续发展和身心和谐发展的应用型“全人”。应用型本科高校“全人教育”体系的构建和完善，不仅有助于其明确人才培养目标，而且有利于其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和整体教育水平，培养出符合当代社会需求、可持续发展、身心健全的应用型“全人”。如此，通过培养人才与社会经济发展的互动，应用型本科高校才能与现实社会紧密关联，并逐渐构成一个优势互补、资源共享、良性互动的有机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