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登山

□田帅

来拉萨工作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从布达拉宫西印经院向南望去，“祖国万岁”四个红色大字装点在半山腰十分庄严醒目。在朋友圈里看有人拍拉萨夜景，显示的地点是南山公园。在一天下班后，便相约同事去登南山看拉萨夜景。

我们下午六点左右打车出发前往，出租车司机戴着墨镜，皮肤黝黑，白色网状的圆顶长舌帽，穿着米黄色丝质的短衫，衣服不是藏族的斜领口而是内地马褂形制。司机很健谈，看着我们说到：“你们是要去爬南山吗？”我说：“对啊。”他偷笑道：“这个时候去，爬到半山腰就回来了。”我说“为啥？”他还是带着刚才的笑说：“你看吧，爬到半山腰就下来了。”我开玩笑说道：“这么不看好我们啊！”他笑而不语。不一会就到了南山公园的入口处，他又说：“要不要我等你们，一会儿就下来了。”我们明知他在开玩笑，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不用，我一定能爬上去！”

拉萨基础海拔3600 米，前面二三百米道路呈之字形，爬起来较为轻松，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的地方。看到眼前的一切，就明白司机为什么调侃我们了。这地方就是网红打卡地，基本可以看到以布达拉宫为中心的城市样貌，而往后走便是一条长度在200 米左右坡度70°的“一线天”登山台阶道，让人望而生畏。有很多人都选择在这里拍完照就下山了，所以才有了司机调侃轻蔑的微笑。如果在平原，这几百级台阶不算什么，可是在高原每上一阶都需要你的心脏垒起战鼓。我们走几步就会看到有人俯身双手叉腰，喘着粗气，有的甚至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不断还会有人放弃往回走。我们大约半个小时艰难地爬完这条“一线天”的登山道，到了一个小平台，抬头一看山头已升起了白白的月亮，月亮下面向东望去便是“祖国万岁”四个大字，回头看远处红白相间的布达拉宫和碧绿蜿蜒的拉萨河水顺流而下，突然被这个壮美山河所触动。

在之字路的台阶上都是沙土和小石子，而且没有护栏和链条，所以我们爬起来也是有些吃力，既然已经征服了“一线天”马上就登顶了，便硬着头皮快步向上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顶峰。西藏六月的阳光西下并没有那么炙热，山顶上徐徐清风拂过沁人心脾，带走了一身的乏力，即刻便体会到了古人登高望远抒怀的雅趣。看大家撒向空中的彩纸，在湛蓝的天空中飞落而下，觉得非常有意思却不明其寓意。

没走两步便听到藏族女孩问：“帅哥，要祈福牌吗？”定睛一看，她脚下的塑料袋里放着用皮筋捆好的正方形彩纸，还有挂着红流苏的祈福牌。我蹲下身指着一摞摞彩纸问：“这是什么啊？是他们撒的那个吗？”女孩回答道：“这是隆达。”旁边另一个藏族小哥搭话道“feng ma zhi”。一时有点糊涂确认道：“你是说这个吗？”我指着他面前的彩纸堆问道。他看我还是没明白又说道：“对，就是这个我们叫‘隆达’也叫‘femg ma zhi’。”“feng ma zhi？“哪个feng 哪个ma？”我继续问道，小姑娘后面的另一个瘦高的小哥这时向前一步用右手食指在左手心一边写一边说：“feng就是大风的‘风’，ma 就是跑得快的那个‘马’。”“风马纸！”我惊呼道！心中忽然升起李白的那句“霓为衣兮风为马”，一时激动地脱口而出。他们三个听了此句也会心地笑了起来，我说这是李白的诗句和你们的寓意一样。小姑娘说：“有文化真好。”被夸的我也虚荣地傻笑起来。

后来藏族同事告诉我，撒“风马纸”的意义是：藏民祈祷全家一年平安和外出顺利，“风马纸”是用五色的方块纸印上马和经文也叫“隆达”。我想站在日光城之巅，如此白月清风之间，扬手撒向天空的五色“风马纸”在落日的余晖中吟唱着千百年来人间最美的歌谣，那就是人们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