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勋 罗建明 李磊
都说重庆是3D魔幻城市,于城市形态而言,确实如此。在小说家张恨水笔下,重庆的地貌和人文丰富多彩,他说,“重庆战都也,不可忘,且其地为嘉陵扬子二江中之半岛,依山建市,秀乃至奇……”郭沫若从重庆的立体形态中,解读出重庆人的坚韧,即“人力的伟大”。
重庆的历史也是“立体”的,她的中心随着长江经济带的流变,发生着历史性的位移。这些历史性的节点与俊秀的山河,共同塑造了重庆独特的性格和文化。
宋代時期,重庆为渝州,大部分时间属于夔州路(川峡四路之一,治奉节)管辖。崇宁元年(1102年),因渝州南部僚人统领赵谂谋反,宋徽宗平乱之后,认为“渝”有谋变的意思,遂改渝州改为恭州。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宋光宗赵惇先封恭州王,后来当上了皇帝,他认为封王、当皇帝为双重喜庆,便下诏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之名延续至今。
彼时的重庆,政治与经济重心仍在奉节。几百年后的1890年,随着重庆开埠,夔关关税逐渐枯竭,朝天门码头——历代官接皇帝圣旨的地方,有“迎官接圣”的政治之地,呈现出樯帆林立、舟楫穿梭的盛景。
“重庆的经济文化重心的转移,是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工业经济转型的必然结果。”重庆史研究会会长周勇向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介绍,“虽然巴渝文化、三峡文化、革命文化等在重庆历史上属于不同的区域,但文化不是行政单位可以分开的,它具有连续性。”
重庆人坚韧顽强、开放包容、豪爽耿直的个性,重商厚工的文化和家国情怀的大义,来自历史和人文地理的浸染,而北宋的夔州、南宋的钓鱼城和抗战时期的重庆,是塑造重庆人文精神的三个最重要历史节点。
跳出夔州看夔州
北宋嘉祐四年(1059年),眉州的苏洵带着进士及第的两个儿子苏轼、苏辙赶赴汴京(今河南开封)。苏母程夫人两年前去世,两兄弟丁忧结束,这次去京城,是要到朝廷领命,践行做官为民的士人理想。所以,苏轼当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写诗言志,说“平生负壮气,岂可遂尔休”。
三人乘舟经渝州(今重庆),过涪州(今重庆涪陵区)、忠州(今重庆忠县),来到了夔州治地奉节。彼时的奉节不仅是闻名天下的历史文化名城,还是西南重要的经济中心。位于奉节的瞿塘峡两侧山体壁立千仞,南面的山叫“白盐山”,北面的山曰“赤甲山”。长江从白帝城侧畔流过,凿开二山,山上的绝壁陡岩在晨曦、晚霞的辉映下,形成“赤甲晴晖”“白盐曙色”和“夔门秋月”等胜景,倾倒了无数文人墨客。这里连吴楚,控巴蜀,为长江之咽喉,在陆路不发达的古代,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一名当代学者评价奉节“有山有水有文化”,在北宋还得加上“有钱”二字。朝廷当时在奉节设置夔关,对往来贸易货物收关税。鼎盛时,夔关每年过境商船达到一万多艘,税收占川峡四路的近八成,连当时的西部经济文化中心成都也无法望其项背。
说到有文化,奉节更有故事。三国蜀汉,鉴于奉节重要的战略地位,改为永安县,正是在这一时期,这里的白帝城发生了极为悲壮且传奇的大事——刘备托孤。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太宗李世民为彰显诸葛亮“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的精神,勉励夔州官员如诸葛亮那样忠贞爱民,改鱼复县为奉节县。奉节的山川草木因而具备了历史提示的张力,提示后人记住忠贞不屈的献身精神。千百年来,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李白两次游历奉节,留下了《早发白帝城》的浪漫诗情;诗圣杜甫寓居奉节近两年,在此创作了430余首诗,他曾立于长江之滨,悲秋感叹,留下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悲情诗篇。这首被誉为“七律之冠”的《登高》,是杜甫于唐代宗大历二年(767年)秋天所作,当时安史之乱已结束四年,杜甫本入成都的严武幕府,严武病逝后杜甫失去依靠,离开成都草堂,买舟南下,在夔州都督的照顾下旅居于夔州。夔州山水激发了杜甫无穷的创作欲,成都的杜甫草堂与奉节的杜甫故居,冥冥之中有了一种地理与文脉的联系。
因此,当苏洵三父子来到奉节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灵山秀水荟萃、民俗风情多彩、历史文化悠久的城池。
父子三人结伴访白帝庙、永安宫,在长江边瞻仰诸葛亮千年前排出的八阵图遗迹。苏轼年轻气盛、心怀抱负,面对重岩叠嶂和旷古江天,写下《八阵碛》一诗,感叹“六师纷未整,一旦英气折。惟余八阵图,千古壮夔峡”。第二天,父子三人经过瞿塘峡东出夔门。苏轼见两崖对峙,江山险秀,崖上居然有樵夫穿行,他被自然的壮美与人类顽强的生命力所震撼,笔走惊雷,写下“飞泉飘乱雪,怪石走惊骖。绝涧知深浅,樵童忽两三”的诗句。此后,苏轼再未从夔门回蜀。
“奉节提供了包容的时空,容纳中国人内心最坚强与最温柔的部分。这座历史文化名城随着时代沉浮兴衰,我们要重拾文化自信,就需要‘跳出夔州看夔州。”奉节地方史研究学者、县委党校讲师左明武向记者表示,“跳出夔州,可以看到那些驻守、路过夔门的仁人志士、清官廉吏、迁客骚人,奉节留下了中国传统士人追求的精神标准和德政思想,比如忠贞不屈、廉洁奉公、家国情怀、自强不息等,其精神已经超越时空,凝结为我们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
苏轼目睹了鼎盛时期的夔州,南宋时期的文人来到夔州,映入他们眼帘的不再只是奇秀的山水,还有雄关的萧瑟。当时,夔州知府徐宗武在瞿塘峡口凿石洞、立铁柱,打造了7根长百余丈的铁缆以锁江,阻止蒙古大军入侵。而在渝州北部的钓鱼城,一场持续36年的抗蒙之战,即将改变世界格局。
一场淬炼气节与血性的保卫战
盛夏时节,重庆市合川区的钓鱼山上古木参天,凉风习习。登上钓鱼城的古城墙眺望三江之险,渠江、涪江分别从东北、西南汇入嘉陵江,弧形的嘉陵江犹如巨龙盘绕山脚,最后东逝汇入长江。
城墙之下,悬崖峭壁寸草不生,异常险峻,可谓“猿猱欲度愁攀援”。俯瞰半山腰,能在葳蕤的草木中窥到南宋时修建的城墙的残垣。滚滚江水东逝,“浪花淘不尽英雄”,城墙上的黄色战旗猎猎作响,旗帜上的余、冉、张、王的姓氏,是今人对抗击异族将领的怀念。
宝祐六年(1258年),蒙古军兵分两路,东路入湖北汉水淮河流域,西入四川盆地。西路军由成吉思汗的孙子大汗蒙哥亲自率领,沿嘉陵江南下,意图打通长江水道,夹击荆襄方向的宋军。若荆襄失手,都城临安(今杭州)便暴露于蒙军的铁骑之下,南宋必亡。
开庆元年(1259年)二月,蒙哥率军抵达钓鱼城之下,下达进攻命令,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一场他啃不下的硬仗。原来,早在1243年之前,宋廷已意识到合州重要的战略意义,淳祐元年(1241年),淮東提点刑狱兼知淮安州余玠被火速从江淮调到四川担任安抚置制使,他的第一要务便是修筑钓鱼城的防御工事。当时,成都已沦陷,蒙军正挥戈南下。余玠知人善用,听闻播州绥阳(今贵州遵义市绥阳)的冉琎、冉璞是军事奇才,便请他们出山。本想过隐士生活的两兄弟听闻蒙军南下家国告急,毅然决定到合州追随余玠抗蒙。
冉琎、冉璞分别被南宋朝廷任命为合州知州和通判,他们日夜兼程,勘察地势地形,涉及城堡联防工事,最后“以山为垒,棋布星分”,建成了青居、大获、钓鱼、方顶、天生等十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钓鱼城之战打响时,余玠因为宰相谢方叔等向宋理宗进谗言,于宝祐元年(1253年)在四川暴卒,也有史料记载他是饮鸩而亡。而冉琎、冉璞在完成钓鱼城的防御工事后功成身退,回到故乡隐居。
1259年蒙哥亲自率领蒙古大军攻略钓鱼城时,守城的头领为钓鱼城第二任主将王坚。蒙军久攻不下,便在钓鱼城外筑高台侦察城中动向,王坚趁机下令放炮石,击伤了蒙哥,数日后蒙哥不治而亡。蒙哥死后的南宋景定元年(1260年),立下赫赫战功的王坚为权臣贾似道猜忌,被召回临安,四年后郁郁而终。后来的守将张珏带领军民镇守钓鱼城,一边搞生产一边练兵,近十二年抵御了蒙军多次进攻。其间的1271年,忽必烈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在大都(今北京)建立元朝,解除了后方的忧患,调重兵进攻钓鱼城。
四年后,张珏被调到下游的重庆指挥全川的抗元战争,重庆城被攻破后,他自杀殉国。接替张珏的是合州安抚使王立,彼时钓鱼城周围的城池均被攻破,加之蒙哥死前留下遗言,令后人破城后屠之。见大势已去,为保存钓鱼城军民的性命,王立与来招降的西川枢密院副使、安西王相李德辉谈妥了条件——城门可以开,但元军不得取城中一人性命。
如今的钓鱼城的岩壁上,留下了自南宋末年以来文人墨客、军政要员的题刻。钓鱼城的传奇不朽演化为了关于气节与血性的文化精神遗产,每当历史再次进入类似的时代情景,钓鱼城的文化价值愈发彰显,进而迸发出鼓舞民族的希望之光。在护国门内外的悬崖绝壁上,有蒋介石题写的“艰苦卓绝”和何应钦题写的“十年教训”。这,又是另外一段塑造重庆的历史。
“老子们总要大反攻,等着!”
80年前的1943年,钓鱼城,7月酷暑,当年抗蒙之战的遗迹已经被荒草覆盖,血性却仍在发酵蔓延。山上军歌、军号嘹亮,一群穿戴整齐的官兵,正在当年宋军排兵布阵的练兵场操练。他们是国民政府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别训练班的学员,特别训练班成立于1933年,由于抗战的原因1938年由丰都进驻陪都以北的合川县城内。
1940年7月22日下午1时许,合川县城上空日寇敌机轰鸣,县城遭受轮番轰炸,城内血火交织,犹如炼狱。如今,合川城区久长街人民电影院右侧的墙壁上,有一块“七·二二”纪念碑,记载了当时侵华日军屠杀无辜百姓的暴行。据《重庆市防空志》记载:1938年至1943年,侵华日军对山城重庆进行了长达5年半的战略轰炸,史称“重庆大轰炸”。
1943年,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特别训练班从合川县城搬至钓鱼山。正值特别训练班成立10周年,蒋中正委派何应钦、张治中等要员前来钓鱼城参加纪念活动,尔后书有《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别训练班成立十周年纪念碑记》:“愿吾后死同学,力行三义,发扬黄埔精神,齐奋义威,殄熄暴悖,誓雪国耻,还我河山……书刻此石,期和大宋抗元之古城并垂不朽。”碑刻现今仍完好地保存于钓鱼城护国门内左侧石壁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题词等,所书内容均是要全国同胞以先贤自励,秉承遗训,将抗战进行到底。巍巍青山下,中华民族刚强挺拔、不屈不挠的精神薪火相传,特别训练班培养了许多军官,他们成为了在抗日战争时期的重要力量。
“重庆是经受了苦难的城市,正是这些苦难造就了重庆和重庆人。在遭受大轰炸时,重庆人表现出不屈服的精神。”周勇说,“即便在经受轰炸时,到了端午节,人们在防空洞躲避了轰炸后,还是要出来划龙舟。重庆人对传统文化是有执念的。”
据《抗战时期重庆大轰炸日志》记载:1941年6月5日晚,日机夜袭重庆市区,酿成震惊中外的重庆“6·5”大隧道惨案。受害者杨泽友四世同堂的15人大家庭,一次被炸死12人……这是永远无法写全的名单,但苦难没有压弯山城的脊梁。重庆人编制了接地气的民谣:“不怕你龟儿子轰,不怕你龟儿子炸,老子们有坚强的防空洞,不怕!不怕你龟儿子凶,不怕你龟儿子恶,老子们总要大反攻,等着!”苦难之下,还见豪爽幽默,这就是重庆人坚韧不屈的性格。
为纪念在“6·5”大隧道惨案中罹难的同胞,重庆市于1999年3月1日开始施行《重庆市人民防空条例》,明确规定每年6月5日上午10时30分至10时42分,在全市范围内进行防空警报试鸣放。
警钟长鸣,历史不容忘却。在今天的重庆市南岸区南山山脉的黄山风景区内,有一座民国时期官邸式的建筑。1913年,重庆纱商巨富黄德宜购得此地,修建别墅,培植花园,人称“黄家花园”。其长子黄云阶在此修建高级宾馆、餐厅、网球场、游泳池等接待游客来此消暑度假,因而“夏山”改名为“黄山”。
1938年秋,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从黄云阶手中购得黄山,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及其参谋幕僚机构进驻黄山办公居住。黄山成为官邸后,国民政府拨款,陆续另外又建了十多处建筑物,最终形成如今15处抗战遗址。其中的云峰楼是蒋介石为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准备的寓所,宋庆龄曾于1942年来此居住。这里还有防空洞的遗迹,当年是蒋介石夫妇及军政要员躲避日军空袭的地下指挥掩体。据博物馆的管理人员介绍,不少学生来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参加研学活动,追忆抗战岁月,并领略地理人文的盛景。
重庆的坚韧不屈成为抗战史中重要的一环,等着、战着,终于迎来了胜利。1941年底,激励中华民众奋力抗争以取得胜利的“精神堡垒”(抗战胜利后改名为“抗战胜利纪功碑”)在重庆落成,1950年由刘伯承改题“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碑顶向街口的四面装有自鸣钟,周围有花圃。这里现在已是重庆繁华的中央商务区,也是重庆文化符号之一。历史与现代的交织中,令山城的绚丽之美,增添了历史的厚重。
承历史之重任,载文化之壮美
总结重庆文化,周勇谈到了“2+4”的说法。“2”即巴渝文化、革命文化,“4”即三峡文化、抗战文化、统战文化和移民文化。多种文化相互作用、交相辉映,塑造了重庆人的性格和重庆的地域文化。
巴蜀地区有过多次大规模的移民潮,重庆于口岸之上,得风气之先,历史上海纳百川的移民渊薮自然更多,民族、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与融合,让重庆人有了开放兼容、海纳百川、敢于创新的胸襟和气量。
时光悠悠,岁月走远,精神弥新。在夔州博物馆中,馆藏着徐宗武当年命工匠打造的锁江铁柱,锈迹斑斑的铁柱上,写满了奉节军民的智慧与勇敢。“奉节的精神文化是巴渝文化的一部分。”夔州博物馆馆长雷庭军告诉记者,锁江铁柱现在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体现了奉节人的家国情怀,这种情怀从南宋一直延续至今。三峡移民被称为中外水利建设史和工程移民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饱含着库区人民在国家建设时期,能够舍小家顾大家的家国情怀。
白帝城风景区的耀奎塔右侧临江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楼,城门上“依斗门”三字苍劲有力。原城门位于瀼西夔州古城,为明成化十年(1474年)郡守李晟所建。因三峡水库蓄水,多达1.1万立方米的一塊块城门石“原规模、原形制、原工艺”复建在如今的位置上。
“我们当时的学校就在岸边,还没有被淹,不过,小时候我们熟悉的老城区已经在长江下面了。当时我们住的地方依山傍河,很有人情味和烟火气。”奉节当地人林涵(化名)站在依斗门下,俯瞰脚下的货船码头向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讲述,“奉节和万州都处于三峡库区腹心地带,大家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说完全没有感情、一点不悲痛是不可能的。三峡移民过程中,无数人顾全大局、舍己为公的奉献精神,万众一心的协作精神和艰苦创业的拼搏精神,至今还在激励着我们干事创业。”
当年,奉节白帝城、云阳磐石城、万州天生城等川渝数十座山城共同构建起了南宋川渝山城的防御体系。重庆人秉持前人的精神,书写了当代的传奇,到国之所需、民之所盼时,他们必定“雄起”。2022年由于受持续高温天气影响,重庆多地发生森林山火,面对大火可能造成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一批又一批外卖小哥、快递员、专业越野摩托手、摩托车爱好者等组成的志愿者,自发前往火灾现场抢救人民的生命财产。
“重庆与成都在文化上,曾经是两座迥异不同的城市。”周勇表示,“成都最早是从传统的自然经济开始发展起来,沃野千里,世家大族耕读传家,所以成都重文气;重庆则是从工商业经济发展起来的城市,工商文化浓厚,文气少了一点。”
新中国成立后的三线建设,北方、东南大型工厂迁往重庆,加之从晚清开始迅速崛起的工商业,巴盐古道、工业遗产成为重庆文脉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卢作孚白手起家创办民生公司,胡子昂创建华兴机器厂、华联钢铁厂等,汪代玺在南山汪山首创重庆旅游业……近现代重庆创办实业颇多。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成都的商品经济开始崛起,曾经出现过‘扬一益二的说法,而重庆逐渐在发展中积淀了历史文化,形成了独具魅力的巴渝文化。成渝双城各自补齐了缺点,自始至终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周勇说。
在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的新形势下,如今的重庆承历史之重任,载文化之壮美,强化“上游”意识、勇担“上游”责任、力争“上游”水平,赓续着时代的新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