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性别视角下“村嫂”参与农村治理的提升路径分析

包焰武

摘要：当代农村社会发展实践与研究中，社会性别视角缺失和失盲的现状普遍存在，农村作为女性活跃的场域，其社会性别属性被长期遮盖。女性既是农村社区的密集使用者和社区服务对象，也是农村主要的管理者，社会性别视角应该成为农村建设的内在属性，促进农村朝着更具和谐和人文气息的共同体方向发展。在空心化较为严重的皖北农村地区，广大的留守妇女在乡村振兴过程中是一支被忽视的柔性力量。本文以颖上县“村嫂理事会”志愿服务社会组织为例，探寻该组织在颖上县乡村振兴以及向现代化迈进中的社会功能，分析该组织在参与社会治理过程中面临的困境、启示与思考，以探索在乡村振兴过程中，发挥女性群体的作用，助力乡村立体化建设水平的全面提升。

关键词：社会性别；村嫂；农村治理

文章编号：1674-7437（2023）01-0039-05        中国图书分类号：D422.6      文章标识码：A

培育发展社会组织是“枫桥经验”的一个重要模块，也是新时代治理能力现代化和构建基层治理体系的题中之义。2021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于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上指出，“促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以上论述，体现了党中央和各级政府对“三农”工作的高度重视[1]。进入新时代，在各方力量支持与推动下，社会组织的发展进入了繁荣时期，数量规模从20世纪80年代的4 000余个发展到了如今的70多万个[2]，尤其是在农村地区，社会组织有着深厚的培育传统，其在农村社会支持和公共服务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尽管农村中女性社会组织数量较少，但她们仍然可以为当地的经济和文明做出重要贡献。当前，大部分农村地区的空心化趋势加强，以及许多青壮年纷纷外出务工，女性更多地参与到农业生产、抚养孩童成长、照顾孤寡的父母以及乡村的建设当中，从而为当地的经济和文明做出重要贡献。随着经济的不断增长，妇女已经成为促进农村可持续发展的主力军，她们不仅可以帮助农民更好地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还可以参与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之中。因此，深入探讨女性社会组织参与乡村治理所发挥的积极作用，以及如何更好地培育女性社会组织等方面进行研究，显得尤其有价值。

1 社会性别的内涵与社会性别视角下女性发展

1.1 社会性别的内涵

提到性别一词，多指生理学上的男性和女性，指的是两种不同的多细胞生物体特征。在社会学学科领域中，性别的内涵不同于以人的生物特征为标志的“生理性别”，指的是以社会性的方式构建出来的社会身份和期待。法国女权运动创始人之一波伏娃在《第二性》一书中阐述道：“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学术界普遍认为，社会性别这一概念开端于波伏娃将生理上的性别概念与后天在社会化中所获得的性别进行明确划分[5]。然后，随着国际妇女运动的发展，“社会性别”这一特殊概念开始受到广大学者的关注，并逐步被大众所熟知。从许多有关社会性别的论述中，可以发现，社会性别更多的是社会赋予个体的一种建构或认同内容，较为明显的将女性和男性区别开来，并在女性研究领域迅速兴起，成为人类学以及社会学研究的新模块。

1.2 社会性别视角下的女性发展

20世纪80年代以来，社会性别成为一种新的分析范式，推动女性研究的发展。随着社会的发展，广大的女性开始关注自身权益，同时，激发了学者们对女性主义的探索，从而形成了多种不同的理念。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开始于西方启蒙运动时期，它强调性别平等和公正，认为女性应该通过自我努力和贡献来获得社会的认可，从而实现自我价值和自我成长[6]。社会主义女性主义源自马克思主义，与自由主义女性主义不同，它强调女性应该受到社会的尊重和关爱，并且认为社会制度和社会环境对女性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它反对传统的性别观念，倡导女性参与社会的决策和行动，以实现女性的自由和平等，而传统性别观念的存在，造成了特定的男性主导女性的权力结构。

从社会性别的角度来看，“温和”的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和激进女性主义都致力让女性在社会中有更多的话语权，从而推动女性的发展和地位的提升。

2 “村嫂”参与农村治理的颍上实践

2.1 “村嫂”理事会的现实背景

阜阳市颍上县位于皖北地区，是一个以劳动力输出为主的大县。农民进城务工潮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此后，颍上县就一直存在着“三留守”（留守儿童、留守妇女、留守老人和残疾人）问题，传统乡土社会秩序由于社会转型和城市化的冲击而日趋消退，初级关系松懈，村庄的主体性和公共性逐渐被功利性和私人性所取代[4]。

2020年5月，在颍上县民政局和妇联牵头下，该县成立了三级村嫂理事会，其主要职能是选聘群众基础好、热心公共事务的优秀女性作为本村的 “村嫂”[5]。村嫂理事会是颍上县为贯通基层自治微循环的创新举措，是新時代“枫桥经验”在颍上县的新实践。在江口镇林圩社区党群服务中心，县委书记黄琦看望慰问了正在值班的村嫂，与她们进行亲切交流，详细了解村嫂日常工作开展情况。黄琦指出，广大村嫂要当好群众的“监督员”“宣传员”“联络员”“调解员”，在倡导乡风文明、促进移风易俗、开展村庄环境整治等方面加大工作力度，积极引领乡村新风尚，为提升颍上县农村基层治理水平贡献巾帼力量。在颖上县基层社会中，村嫂理事会发挥重要的纽带和桥梁作用，围绕乡村振兴的总体目标，积极配合基层党组织和村民小组，在缓和家庭矛盾、推动相关产业发展、关爱孤寡老人与留守儿童等方面发挥巨大作用，并于2021年被评为“安徽省巾帼建功先进集体”。

2.2 村嫂理事会在乡村治理中的积极作用

村嫂理事会在农村治理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它不仅可以为妇女、儿童、老年人提供优质的服务，提高女性的素养，增强她们参与农村管理的能力，而且还可以为整个村庄带来更多的公共效益，改善村庄的环境，共建美好和谐乡村。

2.2.1 打造高素质的农村女性群体，提高其参与治理与解决矛盾能力

中国的社会一直存在着明显的男权主义倾向，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在传统观念的影响下，“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角色分工惯习一直存在，参加组织、参与乡村治理通常被认为属于“外”的事情，女性不应该加入进来。由于没有足够的接受教育的机会，农村女性的文化素养普遍低于男性，进而导致她们在公共事务讨论以及管理方面的能力得不到完全的发挥。随着女性社会组织的兴起，村嫂可在此平台发挥更强的沟通、组织和协作的能力，尤其是在处理冲突纠纷时，她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比起男性来说，显得更加柔和、更加细致入微，通过充分发挥闺女、媳妇等身份，与各方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进而促使矛盾得到缓冲，并且能够更好地帮助村民，进而提升乡村的稳定性。

2.2.2 树立“有温情”的新风尚，改善村容村貌与树立乡风文明

乡村质朴思想不断被功利主义所冲击，仅凭喊口号和贴标语来实现社会优良传统价值的回归已经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村嫂借助于其熟人社会的影响力和自身家庭家风建设的示范作用，带动村民创建和谐幸福的人居环境。通过村嫂们的志愿服务以及充满深度、具有意义性的文艺表演，来实现文化育人的目的。一方面，“志愿活动”与“道德说教”截然不同，志愿者们以自己的实际行为来引领社会，以及以自己的言传身教，让村民们在接受服务中感到关怀。另一方面，积极向上，贴近生活的文艺活动，使得村民们在观看的过程中丰富了精神文化生活，同时促进了乡村文明风貌建设。在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这些被称为“村嫂”的农村妇女，以自己的行动，如走访、聊天、协助完成家务等方式，来推广和普及有关的政策和法律，同时也积极地调节和缓和当地的矛盾和纠纷，推动着当地的乡村振兴的实现。

2.2.3 解决留守妇女就业困境，培育新农人

一方面，在推进乡村振兴的进程中，颍上县大力支持“村嫂”参与乡村事务，将“家庭能人”转变为“治理能手”，帮助留守妇女解决就业困境。具体如下：通过多方面考察，选拔了一批积极、有能力的女性干部。，助力农村女性从三尺厨房，登上了乡村治理的“大舞台”。另一方面，培育了一批“新农人”。颖上县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积极组织村嫂帮扶村民，通过面对面、点对点的技术传授和经验指导，颖上县有效地改变了以前“一麦一稻 ”的单一耕作局面，现在已经变成了集经果林种植、水产养殖、温室大棚蔬菜种植为一体的美好乡村。通过持续奋进，广大“新农人”在致富路上越走越好、越走越远。

3 “村嫂”发挥治理作用面临的难题

女性在农村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她们可以通过参与民主选举、参与重大决策、参与日常管理和各种活动来发挥自己的作用，但仍面临一些难题。一是在颖上县的一些村子里，存在女性村民自主选择参与村嫂理事会的积极性不高的现象，需要村干部进行长期的劝说，才愿意加入。二是相比于男性，女性在乡村治理中的话语权显得更加有限，她们的参与仅限于最基础的层面，颖上县的村嫂们日常工作大多是政策宣传，解决纠纷等辅助性工作，而且她们的组织力和决策权也受到了束缚，这也是阻碍女性参与农村治理的一大障碍。三是社会对女性的角色要求以及其自身心理特点，会极大影响到女性投身于乡村事物中。女性要担负起家庭赋予的各项义务，多且繁杂，例如，赡养家中老人以及抚养子女等。如果再让她们参与乡村事务，不仅会占据原本属于家庭的时间和精力，还会造成矛盾。四是尽管政府一直在努力推动男女平等，但“从属地位”的传统观念仍然深深地植根于女性心中，使得她们不得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阻碍了她们积极參与到乡村治理中来。五是颖上县村嫂理事会的成员构成以初中及以下文化水平的农村留守妇女居多，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岗前培训较少，缺乏场景的模拟演练，社会服务水平不高。六是缺乏活动资金，设施老旧不全也是颍上县村嫂理事会面临的重大问题，制约着组织的发展与服务功能的完善。

4 “村嫂”参与农村治理的提升路径

4.1 改善村嫂参与农村治理的环境

为了更好地激励女性参与到乡村治理当中，离不开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以便更好地尊重并维护她们的合法权益。一方面，社会需要完善现行的干部招聘体系，并且重新审视招聘过程，以确保招聘过程的合法性，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基础上，给予女性更多的尊重与保护力度，以便她们能够更好地参与到农村治理当中来。此外，还应该采取有效措施，以增强女性在政府决策过程中的话语权，应为女性提供充分的福利，包括合法劳动报酬、职业培训机会以及其它社会福利，以减轻女性参政受限，促进其参政积极性[8]。另一方面，应当采取更加积极的措施来改善当前的文化环境，加强对性别文化的宣传和传播，建立一个充满尊重和关爱的文化氛围。保障女性应有的权利，同时，让更多的人了解与理解女性在乡村治理中所发挥的柔性作用。

4.2 提高村嫂自身能力

村嫂有效参与乡村治理，除外部环境对女性的认可与支持外，也需要自身具备优良的素质。农村事务具有多面性和突发性，要求女性具有较强的综合能力，包括身体、心理、知识技能等多个层面，因此，女性应该不断加强自身的塑造，紧跟时代热点，储备国家大政方针、管理学、社会学等相关知识，以便更好地应对各种复杂的环境和情况。为了更好地适应当前的社会，还需要她们不断锻炼自己的抗压能力以及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例如，可以利用智慧网络来参与乡村治理，建立微信社群，利用便民小程序，从而覆盖传统治理的“死角”，解决那些难以当面沟通的问题，多途径了解群众所思所想。

4.3 发挥妇联在村嫂参与治理中的作用

妇联组织作为一个拥有行政编制的群团组织，具有国家和社会双重属性。 在新时代的职能改革进程中，妇联组织发挥着“枢纽型社会组织”的作用，既要遵从政府的领导，传达和落实政策文件的精神，又要为村嫂们提供政策性的指导和监督；此外，妇联培育女性社会组织，整合社会力量，促进政社互动。妇联组织应该积极采取措施，加强对女性社会组织、志愿者队伍的支持、培养和发展，提升女性的社会地位，促进女性参与社会治理，并以此为基础，实现农村治理的创新。

5 结束语

农村治理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女性参与其中不仅可以充分发挥她们的权利，而且可以帮助她们实现自身价值。在当今社会，性别平等的思想越来越主流，女性在乡村治理中的优势越来越凸显。未来，政府和社会应该大力支持女性参与农村治理，为她们提供更多的发展机遇，加强她们的社会责任感，提升她们的社会地位，推动农村治理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唐仁健.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J].农民科技培训，2021（11）：4-7.

[2]阜阳市人民政府.在部分全国性社会组织业务主管单位工作交流会上的讲话[EB/OL].（2017-08-01）[2017-08-01].https：//www.

fy.gov.cn/openness/detail/content/59803f0e7f8b9a3e0288d2a6.html.

[5]晏群，王萍，朱燕.皖北地区乡村振兴中的“她力量”——基于颍上县村嫂理事会的分析[J].阜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06）：123-129.

[3]杜洁，女性主义与社会性别分析—社会性别理论在发展中的运用 [J].浙江学刊，2000（02）：94-98.

[4]费孝通.乡土中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

[6]杜平.领导干部性别意识与实践差异及其提升策略[N].中国妇女报，2017-06-27（B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