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郅婷 安宝珍
摘 要 智能化时代深刻改变了教育的传统样态,其给“知性”教育带来便利的同时,给“德性”教育带来了一定风险,使作为“德性”教育保障以及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关键的教师道德权威陷入式微之困,具体表现为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传统型教师道德权威、感召型教师道德权威这三种成分的式微。智能时代依托以大数据、算法为基础的智能技术进行教师道德权威的理性复归与重生势在必行。为此,需要捍卫法理教师道德权威,寻求使其合理合法之路径;复归传统教师道德权威,重塑尊师重教之风;强化感召教师道德权威,坚守教师道德权威之本色。
关 键 词 教师道德权威 道德教育 智能时代 信息技术 立德树人 人工智能
引用格式 李郅婷,安宝珍.智能时代教师道德权威的重塑[J].教学与管理,2023(24):5-10.
21世纪,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为人类社会系统带来巨大变革,人工智能作为颠覆性技术的代表日益渗透于教育领域之中。人工智能技术在不断为我国教育发展赋能以加速教育现代化进程、重构教育新生态的同时,其负面作用也日渐显现,将教育实践领域之内的主要角色——教师置于困境。教育的终极追求是立德树人,教师作为教育的主体与成人社会的代表,肩负着教化学生、树人德行的重要职责。然而人工智能时代文化价值多元化、知识获取途径多样化、知识之“道”弱化等特点无不给教师道德权威造成巨大冲击而使其日趋消解,这直接导致学校德育工作的失效、立德树人最终目标偏离等消极后果。在人工智能与教育深度融合的背景之下,寻求教师道德权威式微的原因与使其重获生机的路径对于教师本身道德影响力的提升、学生德行品性的形成、学校德育工作建设以及教育终极目标的实现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
一、教师道德权威的内涵
道德,即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道德不同于法律,其能否发挥作用绝大多数时候取决于个体向善的内心信念而不是法律规训的强制。马克斯·韦伯将“权威”解释为“某项包含了特定明确内容的命令将会得到某个特定群体服从的概率”[1]。权威亦不同于权力,马克斯·韦伯以行动命令是否被他人认可对二者进行了区分。权力的行使无需经过他者同意,表现出控制倾向,而权威实现则包含着服从者一定程度的自愿与认同,体现个体内心倾向。无论是道德亦或是权威都因个体内在精神力量而存在。“教育在本质上是一种权威性的活动。”[2]学校作为教育主阵地,其组织本身的正常运转以及各教育活动的顺利开展都离不开权威这一重要保障。于学校教育之中承担教育教学重担的教师,其权威存在也相应有其合理性与必要性。通过理性教师权威可以保障教育活动顺利施行以帮助个体实现社会化与个性化。在韦伯关于权威解释的基础之上,结合我国各学者对于教师权威的界定,教师权威是教师所具备的使学生信从与跟从的教育影响力量[3]。教师道德权威属于教师权威内容之一,是教师在道德教育领域所具备的使学生自愿认同与跟从的一种重要道德教育影响力,建立在学生对教师的信任基础之上,感召与吸引学生并形塑其道德认知、情感、意志、行为。
学校组织的维系与效用发挥依赖于个体对教师权威无意识的自愿服从与追随。教师道德权威正是维系学校德育活动与秩序的重要保障,其对于教师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那么,教师道德权威从何而来?马克斯·韦伯从权威获得来源的不同将权威划分为传统权威、感召权威、法理权威[4],教师道德权威的来源和构成与其具有高度相似性。教师道德权威首先是一种法理权威,为确保教育目的实现,社会制度、法律法规以各种形式规定教师教书育人、发挥道德示范的作用与地位。其次是一种传统权威,尊师重道自古以来都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教师道德权威由传统习俗所授予并天然具备道德教育的权力。教师道德权威更是一种感召权威。如前文所述,道德、權威都依靠人的内心力量发挥作用,法理、传统权威仅作为对个体外在的规范与强制远不足以使其产生真正的道德信仰、形成理性道德精神进而指引道德行动。而教师感召权威指教师以个人的专业知识、道德修养、人格魅力吸引学生自愿追随与效仿,是教师道德权威起效用的决定力量。来源于社会制度与教师个人的教师道德权威,是法理、传统与感召道德权威的综合,三者合力助力教师顺利开展道德教育。
二、教师道德权威的必要性
教师道德权威是儿童由他律走向自律的道德发展阶段中的重要影响力量,无论从应然还是实然层面上来说,其存在都有相应的必要性。其中,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传统型教师道德权威作为一种外在强制力,对儿童的道德认知、道德情感、道德意志、道德行为起引导与规约作用。而感召型教师道德权威则作为一种内在感召力量吸引儿童自觉追随与效仿教师之德性与德行。三者共同发挥作用构建适宜学生道德发展的学校道德生活情境,在有道德的生活中培养有道德的人。
1.顺应学生道德发展规律
个体的道德发展具有阶段性。皮亚杰指出儿童道德发展分为他律与自律两个阶段[5]。道德成长经由他律转向自律,他律是自律的前提与基础,道德自律的实现依赖他律机制的优先作用。他律阶段儿童自觉服从权威人物所“制定”的规则,极为敬重权威。加之这一阶段儿童道德认知与思维极不成熟,需要道德权威来引导与规范其道德行为。此外,研究表明,制度性教师道德权威地位与作用随学生年龄增长逐渐减退,而由教师道德品质、个人魅力、专业学识组成的感召道德权威渐趋占据上风,以强大的感召力量激发高学段学生内心道德情感,形成道德自觉。这就决定了教师道德权威作为外在规范与内在感召而存在的必要性,教师作为学校场域中的权威性道德代表,其合乎理性的道德权威是个体处于任何道德发展阶段都必不可缺的强大力量,促使个体由“自觉”接受教师道德指令逐步转向自觉认同道德规范与准则、独立进行正确道德判断、理智选择正确道德行为。
2.构建学校道德生活情境
道德养成具有实践性。“我们所有的道德德性都不是由自然在我们身上造成的。”[6]德性的养成依赖于实践中所形成的习惯,实践中德性的运用是获得德性的先决条件。实践即生活,学校生活中的德性养成亦开始于道德习惯的培养。理性教师道德权威利于构建良好的学校道德生活情境,引导师生在共同相处的生活细节之中形成向上的道德氛围。“道德教育的根本作为在于引导生活的建构。”[7]而教师道德权威恰恰是引导学生在学校场域内建构道德生活所不可或缺的存在,或通过道德指令发挥作用规范学生道德行为,或通过教师自身的道德品质、人格魅力发挥作用形成道德示范,唤醒学生内心对道德的向往,最终帮助学生成为有道德的人,过有道德的生活。
三、智能时代教师道德权威之困境
现代信息技术变化日新月异,与社会各结构交相融合引起变革,使教育各要素不得不卷入智能时代。信息技术改变教师教学方式的同时给教师育人带来极大挑战,尤其是教师道德权威在其冲击下日趋消解,具体体现为法理型、传统型、感召型教师道德权威的式微。
1.法理道德权威式微:盲目依赖技术,权威沦为“摆设”
社会制度与法律规定作为教师道德权威合法性、合理性的前提而存在,为教师道德权威效用发挥提供最基础的保障。然而,对智能技术的盲目崇拜使教师道德权威遭遇强烈冲击致使法理道德权威悬搁一旁,沦为摆设,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
(1)社会、学校盲目推崇智能技术,教师被迫丧失道德权威
以大数据、算法为支撑的人工智能与教育深度融合,网罗海量学习资源,依靠数据分析精准识别学习者学习特点、进度,提供个性化学习计划与针对性测评,以其高效率、定制化、类人性的技术手段大大颠覆传统教师教学育人模式,引发部分学者、学校对其盲目推崇,要求教师给技术让位。如此全然不顾教师育人为本的根本使命以追求工具理性,将教师视为机器附属物,降低了大众对教师道德权威的认同感。由此,以政策法规作保障的教师道德权威在实然层面随教师道德角色的边缘化而被悬置,仅存于政策法规之中无法起到应然作用。
(2)教师盲目依赖智能技术,主动放弃自身道德权威
教育智能化过程中,技术以其强大实用性常態化应用于教育教学全过程,教师很容易形成盲目依赖而丧失教育主导性,异化为技术化工具[8]。由此,技术支配下的教师难免为技术所裹挟,失去教育初心,丧失对自身道德权威的认同。此外,过度依赖技术致使学生对机器的信任与信赖超过教师,自然会导致教师道德权威的合法性、合理性遭到忽视甚至质疑,丧失其对学生道德引导的效力。
2.传统道德权威式微:知识、价值受冲击,权威神圣光环消散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自古以来,教师是传统文化所认可的、民众约定成俗的道德典范,被赋予极高地位与权力。此种文化氛围下,教师道德权威好似教师理应所有,天然所归。然而智能时代,迎面而来的丰富资源、多元文化、价值观念使教师的传统道德权威地位受到极大冲击与挑战,体现在两方面。
(1)智能时代知识大爆炸的冲撞
传统道德教育中教师因闻道在先,术业有攻而处于道德知识体系上位,受到学生景仰与尊重。信息技术迅猛发展的智能时代,各类知识呈井喷式增长。形式各异的在线教育模式、学习机器人与APP大量涌现,人们可以利用智能媒介随时随地学习不同国界、类型的知识,致使道德教育内容、方式、途径发生重大变迁,肩负德育使命的教师不再是权威知识的专有者。且智能技术影响下教师知识具有相对局限性,智能素养相较于作为“数字土著”的学生存在一定落后性,“数字鸿沟”“文化反哺”现象大量存在。知识光环的黯淡引发学生对其主导道德教育的质疑,导致尊师重道传统文化赋能的教师道德权威失落。
(2)智能时代多元道德价值观冲撞
传统道德教育中,教师作为社会主流价值观代表是学生核心价值观的主要来源,价值观的传递、选择途径总体呈单一性线路。智能时代,智能网络媒介承载着来自不同文化、地域纷繁复杂的多元价值观念,拓宽了学生的价值选择。学生在面对混乱丛生的价值观无所适从时,智能机器与设备往往会无孔不入地推送符合其个性偏好的信息。如此学生信息的获取在算法黑箱的操纵下极易同质化并陷入由自我构造的“信息茧房”而不自知,进而固化自我价值观念与道德认知,加大教师引领主流价值的难度。加之智能时代学生个体自主性、独立性日益增强,不愿受教师权威主导,甚至产生排逆心理,大大弱化教师道德权威。
3.感召道德权威式微:个人魅力受挑战,挫减权威感召力量
教师的感召道德权威是激发学生内心道德情感与意志而将外在道德规范转为个体内心道德律令的主要动因,通过教师个人魅力如崇高道德、丰富学识、情感关怀而感召学生,是教师道德权威的集中体现。智能时代,人机交互成为教育新常态,各类智媒体、智能教育平台与设备的介入使得教师个人魅力大打折扣,感召力骤减,弱化了其道德权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教师个人知识魅力势弱,感召基础不稳
学生对教师的敬佩首先来自教师过硬的专业知识与技能。人工智能时代,智能机器网罗各类学科专业知识,精准传递复杂信息,相比之下教师原本引以为傲的丰富知识好似微小星尘无法引发学生发自内心的钦佩,赋能于教师感召力量的知识魅力已然失去往日风采。如前文所述,在各类智能技术的应用叠加影响下,社会迅速进入后喻文化时代,人人可以为师矣,“数字鸿沟”的形成加剧了教师与学生间知识的差异,教师知识权威面临消解,感召力量衰微。
(2)教师个人情感魅力缺位,感召动力不足
情感是人类有别于机器的关键特质[9],道德行为的激发脱离情感将寸步难行。师生良好情感交流能够潜移默化召唤学生对教师发自内心的认同,提高教师道德感召力。智能时代,智能教育机器有效整合大数据、人工智能、5G等智能技术应用于学校场域中,以其强大优势迅速成为教育教学主体,与师生共同形成三主并立的局面,学校教育从教师—学生之间的守望创生走向人师—机师—学生的协同共生。智能机器教师诸如AI导师、学伴等能够为学生提供个性化定制教学,学情监控、学习评价、类人化沟通,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传统师生以教学为原点展开的无机器式阻碍的情感交流与沟通。传统教师用来烘托情感氛围的表情、语调、目光均被遮蔽于冰冷机器之后。师生交往在智能机器的介入下日益间接化、虚拟化,导致教师情感关怀缺位而削弱教师个人感召力。
(3)教师个人道德魅力下滑,感召力量不足
智能时代教师受技术恐惧、技术拜物思潮影响而过度依赖智能机器[10],不再帮助学生剖析知识背后的道德价值与意义,消极对待学生在学校场域内发生的道德事件,将繁琐机械的重复性工作让渡于机器的同时也让渡了自身道德教育主导地位并放弃自身对道德的追求。此外,价值观传播速度随智能媒介的迅速发展得到空前提升,渠道来源拓宽,教师价值观受冲击呈多元化倾向。部分教师在工具理性的支配下逐渐功利化、拜物化,将师道抛至脑后追求一己私利,导致师德失范现象层出不穷,如课后收费补习、过度体罚、收受贿赂等。教师身处于算法、数据营造的全息空间内,一举一动都倍受关注,此类师德失范热点问题成为媒体热议焦点。更有甚者,为夺取流量,吸引眼球,不惜将教师“妖魔化”,刻意歪曲事实,损毁教师群体崇高道德形象。由此,教师本身道德素养的下滑加之教师负面新闻在媒体聚光灯下快速发酵,势必弱化教师道德人格的感召力量,从而使教师道德权威式微成为必然。
四、智能时代重塑教师道德权威之路径
教师道德权威受智能时代社会经济、文化等条件冲击走向衰弱,对个体道德成长与生活的影响力量逐渐减退。智能时代应以新兴智能技术为依托,通过寻求合理合法教师道德权威,复归尊师重教传统文化,坚守教师道德权威感召本色等路径重塑教师道德权威。
1.捍卫法理教师道德权威,寻求合法合理之道
智能时代技术至上、技术恐惧思潮“倒逼”教师给技术让位,使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被迫悬置,而未能真正发挥实然作用。智能时代,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皈依与指向终是获得学校支持以及学生的内心情感认同。
目前,尽管人工智能技术取得一定成就,但就其现实发展状况来看,仍未达到强人工智能阶段[11]。唯技术论者秉持机师优于人师的错误理念,盲目要求教师给技术让位,致使教师被技术宰制,丧失对自身道德权威的认同。学校是教师工作与角色实现的主要场域,因此学校首先应秉持正确的智能技术观念,认识到教育的原点是人,教育权力无法完全让渡于算法操控下冰冷无情的机器。尽管智能机器能够模拟人类思考进行精准预测,实现个性教学,但因其不具备使人称之为人的独特特性,诸如情感、道德、高级思维,而仅能进行机械式知识传授,无法将工具理性上升到价值理性,继而无法发挥高阶道德教育作用。学校对教师道德角色及其道德权威的肯定有极大必要性,能够避免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仅以条文形式存在而被迫悬置与落空。除学校认同之外,教师群体是实际道德权威的所有者,其对于自身道德权威的自信与认同是其道德指令、话语权发挥效用的前提。完全依赖于算法、数据势必导致教师放弃自身化人责任。教师需坚持自我主体性道德权威,既不排斥技术,也不受技术裹挟,以智能技术平台、工具为支持开展道德教育,充分利用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实现对学生德性的规约与培养。
学生是教师道德权威作用的对象,学生群体发自内心的认同与服从是教师道德权威存在且发挥实然影响力的必要条件。“真正的权威来自于内在的精神力量。”[12]一旦源自学生内在精神力量的认同消失,外在法理型道德权威也将随之消逝。教师理性道德权威是学生认同的首要来源。假如权威内部不深蕴理性,只是权威滥用下的强权与霸权,则会滋生反对权威的理性力量[13]。法理型道德权威实质上是一种外在规范,在现实道德教育中表现为权力保护下的强制约束力量。教师机械灌输道德知识、强制学生执行道德指令,使得学生在教师形式权威的高压震慑之下产生畏惧感,而被动接受教师的说教与命令。此种忽视学生需求、情感、道德形成规律的高压政策只会使学生丧失道德判断与选择的能力,继而使其道德仅停留在他律阶段而无法上升至道德自觉。智能时代,教师在道德教育上的单向霸权强权早已被彰显学生主体的智能技术所消解。此时,教师应在智能技术的基础之上搭建以尊重、关怀为特征的师生间信任桥梁,使教师的理性道德权威获得师生间的双向认同。了解学生是尊重与关怀学生的前提,智能数据能够大量搜集学生德性方面的隐性信息,对学生道德意识、道德行为进行精准个性化“画像”[14],以显性方式呈现于教师。教师据此能够分析学生的整体道德特征,针对不同学生的不同道德发展现实需要进行针对性、个性化道德教育,不易引发学生的反感。继而创设符合学生需求的、活生生的德育课堂。教师应改变传统单向灌输式道德教学方式,利用图像、语音、视频等电子资源以及VR、AR等虚拟技术营造符合学生道德发展与需求的德育情境式课堂,尽量为学生创造与现实生活世界近乎相似的道德情境,使学生在多种感官的刺激之下获得沉浸式感性道德体验,以具备强大感染力的德育课堂激发学生的道德情感与精神共鸣,在虚拟道德环境中做出真实行为选择并形成相应道德习惯与品质。以智能技术为依托,开展以学生为主体的道德教育一改法理型教师道德权威的强制形象,可以使教师道德权威在极大程度上赢得学生认同,发挥其应有效力,避免悬置。
2.复归传统教师道德权威,重塑尊师重教之风
智能时代受多元文化、海量数据信息的影响,教师之“知”与“道”的传授均受不同程度的冲击,传统文化赋予教师道德权威的话语权被弱化。智能时代背景下传统教师道德权威的理性复归需要教师自身与整个社会的共同努力。
(1)教师应从知识的绝对传递者转变为引导者
由于智能信息资源具有敞开性、共享性等特点,使学生作为网络“土著民”在道德知识获取的数量与途径方面与教师趋于平等甚至优于教师。教师不再是道德知识的唯一供应者,道德知识的传递也不再是单向渠道。由此,传统文化赋予教师在道德知识教育方面的话语霸权随智能技术与媒介的迅速发展而日渐消解。在此背景下,教师应将自我角色由道德知识的传授者转向道德学习的指导者、德育内容的鉴别者、德育环境的创设者。借助精准“画像”对学生行为、思想、情绪的复现,结合现实生活分层、分批次引导学生道德学习;提高自身媒介素养,做好把关人,帮助学生从海量学习资源之中鉴别与挑选道德知识;利用虚拟技术提供复杂且接近生活现实的道德情境。
(2)教师须承担培养学生智能素养的责任,引导学生形成正确价值观
算法、大数据是人工智能的重要基础,但客观存在的数据失实,算法偏见使得人工智能本身难以保持价值中立[15]。失实数据反哺算法,算法又受资本权力掌控。数据算法这一本身带有价值偏见的组合通过追踪个体日常行动踪迹而判定个体行为偏好、窥视个体思想动态,将个体标签化为符号、数字,继而分门别类构建有针对性、个性化的信息投放系統,使得个体终日惶惶困于“信息茧房”,迷失于“过滤气泡”之中,遮蔽个体获取信息的多元视角,最终个体道德认知体系以及价值观念在潜移默化之中被形塑,影响个体价值选择。教师应主动承担培养学生良好人工智能素养的责任,使其在没有教师、家长指导的情况下,能够主动鉴别信息并拓宽吸收知识的视野,使认知、价值观念向社会集体视角靠拢而不被算法黑箱、权力所操纵。此外,西方国家以其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不断向我国输入其价值观念,瓦解学生对教师所代表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的认同。教师应明确自身社会主流价值观代言人的地位,发挥传统文化赋予其道德权威的影响力量,以自身道德角色应有的智慧、力量弥补人工智能时代算法的风险,借助智能技术创新灵活、生动的教学方式以吸引学生回归现实,传播主流意识形态,使其价值观念团簇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周围。
(3)社会、学校、家庭合力重塑尊师重教之风
国家需要通过立法、政策出台提升教师地位、声誉,引领学校在遵守法律法规前提下维护教师道德权威,在学校形成尊敬师长,热爱老师的和谐环境。家庭是社会的最小细胞构成,也是学校教育的辅助,家长应认同教师必要道德权威,在儿童面前维护教师的正面形象,配合学校发挥教师道德权威的感召力量,助力于智能时代下整个社会形成尊师重教的良好氛围。
3.强化感召教师道德权威,坚守道德权威本色
教师感召道德权威以教师个人魅力为指引激荡、感召学生心灵,使其真正向往教师所传达的道德知识、价值观念。智能时代教师应充分利用智能技术提升个人魅力,强化感召型教师道德权威。
教师知识魅力是吸引并引发学生崇拜的重要感召力量。智能时代,体系庞杂、信息量庞大的知识以图片、音频等形式存在于各类电子屏幕、网页之中,蔓延于整个生活世界从而延展教育场景,打破学校作为主要知识传授场域、教师作为主要知识所有人的传统教育格局。机器之识过于师、学生之识达于师现象屡见不鲜。教师须跳出技术决定视角,始终保持对知识的热爱与追求,做智慧学习者,明确智能时代“向谁学”以及“学什么”的问题。在“向谁学”方面,智能时代,教师除了向同辈群体、人工智能学习之外,更应该向学生学习。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智能时代学生获取信息渠道多元、知识涉猎面广,在某些超越教师的方面亦可以为师矣。教师应转变传统知识权威赋予的知识上位观念,尊重并认可学生主体性,主动向学生学习。在“学什么”方面,因智能技术的有限性,其于教学中的应用需要教师作为辅助者赋予其人性智慧,以发挥其最大效用。因此,教师需要刻苦研习专业知识,拓宽自身知识视野以帮助学生合理建构认知结构,实现知识创新;完善与建构心理辅导知识体系[16],洞察学生心理发展状态,适时给予学生必要情感关怀,发挥人工智能所不具备的人文关怀、价值引领、情感陪伴等作用。此外,智能技术的介入要求教育者尽快掌握应用智能技术开展有效教学的知识与策略,合理运用智能技术以创设智能教育环境,提供适切智能资源,开展智能教学活动。如此在无形之中提升知识魅力,获得教师感召道德权威。
教师的道德魅力与情感魅力充盈于师生日常人际交往之间,目前已出现智能助手、智能办学等陪伴型人工智能产品,但因其不具备社会属性及心理属性而无法为学生提供人师所独有的情感关怀与鼓励、道德支持与示范。智能时代,智能机器代替教师从事繁重、机械的重复性工作,解放教师脑力、体力、心力,将更加凸显教师身为人师所独有的情感与道德方面的关照能力。教师应积极利用智能技术、媒介、数据所提供的便利,建立与学生的情感与道德联系,强化自身感召型道德权威。情感交流方面:首先,突破场域,实时交流。人工智能技术浪潮推动下的师生交互早已打破传统以学校为中心,以教室为主要根据地的传统样态,形成师生间情感交流多元时空场域。师生间的情感沟通不再局限于课堂教学,无论师生双方是否面对面具身于实在现场,教师都能够借助智能媒介开展实时情感交流互动。其次,借助数据,关怀到位。教师作为学生情感的呵护者,应积极基于智能机器所捕捉的学生情感、情绪变化数据,洞察学生情感体验,通过对话、沟通、鼓励等方式为学生提供适切的情感关怀,构建充满师生、生生情感互动的智能教育场景,建立尊重学生生命,重视学生体验与感受的双向信任的师生间关怀关系,实现师生间双向情感互通,赢得学生认同。道德修养方面:首先,教师应认同自身道德教育的角色及其道德权威,主动承担智慧教育时代“机师”无法承担的道德教育责任,完善自身道德追求。其次,智能时代,人际之间交往与行为日益透明化、公开化,教师身为社会代言人一举一动都被空前放大,成为舆论焦点。由此,智能背景下教师队伍优良师德师风重要性则愈发突出。教师群体应从自身做起,在遵守教师职业道德规范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自身道德修养,坚定崇高的理想信念,切身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于言行之中展现自我高尚道德品格魅力,发挥感召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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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郅婷(1998-),女,山西忻州人,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生;安宝珍(1965-),女,山西霍州人,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硕士。]
【责任编辑 郑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