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产期婴儿父亲心理体验与需求质性研究的Meta 整合*

周淑君，乔建红，刘娟，吕金，刘芮杉

(1 山东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山东济南，250013；2 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山东省千佛山医院）山东济南，250014)

围产期包含从妊娠开始到产后一年的时间［1］，这一时期随着孩子的到来，父母面临着身体、社会、情感及生活方式调整等方面的挑战。 婴儿父亲在围产期与其配偶同样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可能会影响他们的认知和心理健康［2］。 据报道［3］，超过10%的父亲在围产期经历抑郁和焦虑。 具有消极想法和缺乏支持的父亲更容易受到围产期产后抑郁和焦虑等疾病的影响［4］。 父亲在围产期母亲和孩子的生活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5］，父亲的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不仅会对其自身的健康及生活造成不良的影响，同时也对伴侣及孩子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6-7］。目前，对围产期心理体验与需求的研究多集中于女性，较少研究关注父亲的心理健康，且以国外研究为主，多采用质性研究的方法，但单一的质性研究无法全面系统地反映父亲的真实体验与相关需求。 故本研究采用Meta 整合的方法，对国内外相关研究结果进行汇总分析，以全面了解该人群的真实体验和需求，为改善围产期婴儿父亲心理健康和构建相关心理干预措施提供循证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的纳入标准与排除标准

按照澳大利亚循证卫生保健中心推荐的PICoS模型［8］制订文献纳入标准、排除标准。 （1）纳入标准：①P(population）研究对象：健康、足月婴儿的父亲；②I(interest of phenomenon）感兴趣的现象：婴儿父亲在围产期的心理体验和/或需求和/或看法； ③Co(context）情境：父亲经历围产期的心理体验过程；④研究类型：质性研究方法，包括现象学研究、扎根理论、描述性分析等各种质性研究文献。 （2）排除标准：①重复发表的文献；②综述、会议论文、无法获取全文的文献；③非中英文文献。

1.2 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 中国知网、万方、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Cochrane Library 数据库中有关婴儿父亲围产期心理体验和需求的质性研究，基于相关研究的发展与文献的更新，本研究将检索时间定为2012 年4 月至2022 年4月。检索策略采用主题词和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英文 检 索 词 包 括：(“fathers/men/male/husband/paternal/couple”) AND (“perinatal/antenatal/postnatal”) AND(“mental health/stress/depression”) AND (“experience/perception/feeling/attitude/thought”)；中文检索词包括“父亲/男性/配偶/父母/夫妻”“围产期/产前/产后”“心理健康/压力/抑郁/焦虑/恐惧”“质性/体验/经历/感受”。 以PubMed 为例，检索策略见图1。

1.3 文献筛选及资料提取

由2 名研究员独立按照文献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进行文献筛选、资料提取和方法学质量评价，最后再进行交叉核对，如期间遇到分歧，由第3 名研究人员进行判断。 使用Endnote 管理软件进行文献初筛和去重等工作。 资料内容的提取主要包括作者、时间、国家或地区、研究方法、研究对象、感兴趣的现象和主要结果。

1.4 文献质量评价

由接受过质性研究方法学培训的2 名研究者独立使用JBI 质性研究质量评价工具［9］进行文献质量评价，出现分歧时由第3 名研究者共同判断。该评价方法共10 项，均以“是”“否”“不清楚”“不适用”进行判断。 10 项标准均为“是”则质量等级评为A 级，发生偏倚可能性小； 部分为“是” 则质量等级评为B级，发生偏倚移可能性为中等；均不满足则质量等级评为C 级，发生偏倚可能性较大。 本研究纳入文献质量等级为A 级和B 级的文献。

1.5 Meta 整合方法

本研究采用Mete 整合中的汇集性整合方法对文献结果进行归纳、整合，使其更具可靠性、针对性和概括性［9］。 研究者反复阅读纳入的研究，对每项研究结果进行比较分析，理解各研究结果的内涵，将相似的结果归纳总结并形成新的类别， 通过分析各个类别结果之间的内外部联系， 将类别归纳成为整合结果，分析得到新的解释。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及筛选结果

初步检索到相关文献1 636 篇，使用Endnote 软件剔除重复文献508 篇，剩余文献1 128 篇，按照纳入标准及排除标准严格对文献进行筛选，最终纳入文献13 篇［10-22］，文献筛选流程图见图2。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n=13）

2.3 纳入文献质量评价结果

纳入文献质量评价结果见表2。 由表2 可见，在纳入13 篇文献中，12 篇文献质量等级为B 级，1篇文献质量等级为A 级。

表2 纳入文献质量评价结果 （n=13）

2.4 Meta 整合结果

通过对纳入13 篇文献进行反复阅读、理解、归纳、分析，提炼出36 个明确的研究结果，再将相似的结果进行整合，形成9 个类别，进一步综合形成4 个整合结果，见图3。

图3 Meta 整合结果图

2.4.1 整合结果1：围产期婴儿父亲面临多重情感体验

2.4.1.1 类别1：预期与现实的差异 早期对于妊娠及分娩的美好愿景与现实产生较大的落差， 父亲可能会经历由兴奋到焦虑的矛盾心理（“兴奋可能是我觉得的第一件事……这有点，有点忧虑，就像我作为一个父亲需要做什么一样”［20］）；感觉不真实（“即使胎儿在那里，你也可以看到隆起，胎儿在里面移动，对我来说，这不是真的，直到她出生”［19］）；准备不足（“没准备好衣服、摇篮等这类物品，让我很慌乱［20］）；恐惧、担心（“这个过程在我身上产生的感受是压倒性的，我变得非常担心，害怕失去妻子和孩子”［21］）；困惑、缺乏信心（“我不确定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与我的妻子相比，对自己没有信心”［13］）；自我怀疑（“总觉得自己在一些地方做不到最好，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14］）。

2.4.1.2 类别2：情感被忽视 从妊娠到分娩，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母亲和孩子身上， 母亲和孩子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在出生时，我只觉着所有的人都在关心伴侣和孩子”［16］）； 更多地关注母亲的情感变化，忽视父亲所扮演的角色（“我被排除在分娩事件之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备用部分”［15］）。父亲的情绪变化未被重视，缺乏支持（“没有人关心你的情绪是怎么样的，没有人为我提供帮助”［20］）；产生被孤立和边缘化的感觉（“我像是被遗漏或陷入、孤立在泡沫中一样”［14］）。

2.4.2 整合结果2：对生活的挑战及影响

2.4.2.1 类别3： 角色紧张与冲突 对于男性而言，在围产期不仅需要履行丈夫、儿子、员工等多重社会角色，还面临父亲身份的转变（“一旦你从父亲那里传递了情感和责任感， 你就有义务把它保存在自己身上，并把它转移到你的孩子后代”［16］）；社会关系的改变（“我过去参加很多活动，所以现在尽量避免，即使是聚会也很少参加”［17］）； 难以平衡家庭和工作（“不仅要照顾她的情绪变化和孩子的需求， 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去处理”［22］）；需要调整优先事件（“你必须离开你的少年生活，别无选择，现在我需要为孩子考虑”［12］）。

2.4.2.2 类别4：伴侣关系的改变 伴侣怀孕以及孩子的出生等一系列变化使原有的伴侣关系发生了较大的改变，父亲与伴侣的情感交流减少（“当我感到孤独、无助时不再和她分享我的感受”［18］）；失去情感支持（“这种关系不知何故中断了，我没有为此做好准备”［14］）；性关系发生改变（“没有时间与伴侣相处，争论更多，性关系不那么亲密，伴侣更烦躁”［20］）；关系紧张 （“我们的关系似乎由高峰期进入到了低谷期，我们没有进行深入的谈话或者不互相交流”［11］）；但部分父亲表示围产期的变化也会促进夫妻关系，增进夫妻感情（“在她怀孕期间，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相比之前更近了”［15］）。

2.4.2.3 类别5：压力与疲惫 围产期父亲面临内部和外部期望所带来的压力（“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关注你，关注你在不同情况下的表现，我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同时你又不想做错事”［12］）；担忧分娩费用（“你知道钱在决定你妻子在哪里分娩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21］）；失去自由（“没有时间出去或离开做其他的事情， 我觉得自己在生活中是一个没有选择和幸福的机器人”［19］）；疲惫不堪（照顾妻子和孩子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身体上正在发生改变，我感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10］）。

2.4.3 整合结果3：心理健康相关的需求和支持

2.4.3.1 类别6：信息需求 父亲缺乏妊娠、分娩及育儿相关知识，为了更好地照护母亲和孩子，希望获得更多与围产期有关、最新、正确的信息，但大部分父亲不知道如何获取信息以适应父亲身份（“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这方面的信息去应对这些改变”［10］）；有些父亲表示在获取信息时无法辨别信息的准确性和可靠性（“在我浏览在线资源时，不知道哪些能真正为我提供帮助”［11］）； 同时他们希望获得的信息简洁、通俗易懂（“信息需要精心编排，需要捕捉读者的兴趣，需要以有趣的方式给出，可以以漫画的形式”［12］）。

2.4.3.2 类别7：心理支持需求 心理支持能减轻焦虑与烦恼，增加幸福与舒适感［23］。在围产期这一特殊时期，大多数父亲需要承担多重责任和压力，容易产生焦虑、恐惧、孤独、抑郁等不良情绪体验，希望与医务人员保持互动性交流（“对于一些不了解的内容，比如我会向护士或助产士询问分娩时选择什么样的麻醉方式”［20］）；正视自身的情绪反应（“我仍然可以感觉到……是的，这是幸福，但它很有压力……我仍然没有适应它……”［12］）；渴望得到家人的情感支持（“……没有家人在身边真的很难，所以等做了后续检查我们选择回家”［13］）。

2.4.3.3 类别8：初级卫生保健技术与服务的需求 大多数父亲意识到需要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的支持，但由于缺乏知识和经验难以寻求正确的帮助，因此父亲需要被正确引导（“助产士非常好……她问： 你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就没有任何问题”［12］）；卫生专业人员提供经验和支持（“我不知道妻子怀孕期间做哪些锻炼，需要他们进行指导”［17］）；参与产前护理（“通过产前参与，和妻子一块锻炼，弥补了我的缺席，可以获得很多事情的信息”［21］）。

2.4.4 整合结果4：采取不同类型的应对策略 面对围产期出现的各种复杂的心理体验，大多数的父亲会选择正面、积极的应对方式，如夫妻沟通合作（“夫妻双方的合作是关键”［15］）； 从同伴群体中获取经验和支持（“父母团体是一个很好的准备方式，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和经验”［12］；“通过其他人类似的经历获得经验和支持”［13］）； 或寻求卫生专业人员的帮助（“通过与护士的咨询中获取一些信息”［18］）。 少数父亲可能会受文化或传统观念的影响选择压抑自己的情绪，逃避现实（“失去食欲开始喝酒，后来喝的更加频繁”［22］），或者用工作、干家务、运动等方式转移注意力（“或许更多地投入工作能让我暂时忘记，或者心情不好时，我会选择独自闲逛”［11］）。

3 讨论

3.1 重视婴儿父亲在整个围产期的心理体验与健康问题，给予认知行为干预

本研究纳入的13 篇文献中，12 篇文献质量等级为B 级，1 篇文献质量等级为A 级，质量尚可。整合结果显示，父亲在围产期表现出无助、困惑、恐惧、焦虑等负面心理体验， 对父亲身心健康产生消极作用，这与POH 等［24］研究父亲围产期体验的文献综述结果一致。由于婴儿父亲在围产期扮演着多重角色，肩负着照护伴侣和孩子的重任， 常优先考虑伴侣的需求和体验，基于传统文化背景的影响未能表达自身的情感，因此应提高对围产期父亲心理体验及需求的了解，促进其更好地表达自身情感需求，早期寻求帮助。医护人员可借助互联网平台进行科普宣教，并定期为围产期婴儿父亲进行心理健康状况筛查，密切关注父亲这一时期不同阶段的心理体验及需求。国外研究表明［25］，可利用父亲在社交媒体发布的数据，基于机器学习算法建立预测模型，帮助识别高危人群，及早借助认知行为疗法和正念训练进行干预，减轻其不良情绪体验。

3.2 满足婴儿父亲围产期的多元化需求，有针对性地提供科学信息支持

本研究整合结果显示，围产期父亲存在对信息、心理、初级卫生保健技术与服务等多元化需求，其中对围产期分娩及婴儿护理知识和技能等方面的信息需求持续存在，与HODGSON 等［26］探索12 名父亲围产期服务需求的定性研究结果相一致。 为父亲提供足够的信息，能更好地帮助父亲为未来的变化和挑战做好准备，更积极地向父亲身份过渡，并可能降低压力水平［27］。 大部分受访者表示缺乏围产期妊娠及育儿经验的信息支持，且无法判断信息的正确性和有效性，因此有必要为围产期父亲提供针对性、持续性的专业信息支持，满足需求。对于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特别是产科护士和助产士，在关注孕产妇及婴儿的同时，让父母双方共同参与产前教育、产后保健等围产期教育课程，提升围产期父亲对新生儿的照护技能，帮助男性应对角色转换，更顺利地进入父亲的角色。 医疗机构可利用移动应用程序等信息和通信技术优化医疗服务质量，改进现代医疗保健宣传途径［28］。 如当地卫生组织可以创建在线支持平台，帮助父亲在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情况下了解更多有价值的相关信息。

3.3 依据婴儿父亲围产期不同类型的应对策略，提供个性化引导

本研究整合结果发现，男性主要采取正面应对与回避应对两种应对方式，其原因可能与不同个体间的性格特征、文化程度、家庭背景等存在差异有关。 寻求家人、同伴及医务人员的帮助等正面应对方式，可以帮助婴儿父亲更好地处理围产期的各种挑战，促进身份的转换，减轻负性心理体验。 研究显示［29］，采取分心、否认等回避性的应对策略，虽暂时可行，但长期可能会对不良情绪产生习惯性逃避心理， 进而诱发精神疾病。 因此，医护人员应在了解个体家庭文化背景的前提下， 促进其选择积极应对措施，同时借助微博、 微信公众号或短视频等社交媒体、宣传手册和电话随访等方法引导父亲正确应对围产期出现的各种状况，减少负性心理体验。

4 结论

本研究通过质性研究的Meta 整合，深入诠释了围产期婴儿父亲复杂的心理体验及多元化支持需求，旨在引起医疗工作者对父亲围产期心理健康的关注，促进其积极的心理体验，并为制定合理、有效的干预策略和相关卫生政策提供建议。本研究纳入的文献均为英文文献，尚缺少来自国内的相关研究文献。 由于地理、文化背景及医疗资源的差异不能真实反映我国父亲围产期的心理体验及需求， 建议在未来的研究中可探索我国社会文化背景下关于围产期婴儿父亲心理体验及需求的质性研究， 为其提供相应的支持， 满足其多元化需求提供依据及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