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据市场呈现的新特点及中小银行应对建议

李骥

摘要：商业票据贴现/转贴现是银行信贷业务的重要品种，是商业银行优化资产结构、提高经济效益的有效途径，也是银行资金运用和资金融通的重要手段，是商业银行优质的生息资产，同时票据贴现也是广大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取得流动资金的重要手段。但随着货币政策、监管政策等因素的变化，票据业务近年来也呈现了一些新的特点，文章从中小银行角度出发，找出有效应对措施。

关键词：票据；新特点；中小银行

一、票据市场总体情况

近几年，商业票据电子化的普及使企业在使用过程中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交易资金在途时间大大缩短，资金周转效率明显提高，伴随着我国经济的日益强盛，票据市场总体也呈现出快速发展的态势。2021年票据承兑发生额24.2万亿元，较2020年增长9.3%；2021年票据贴现发生额15.0万亿元，较2020年增长11.9%。2022年虽然受到新冠疫情的进一步冲击，但是受信贷以及货币政策影响，1-9月份票据承兑发生额20.5万亿元，较2021年同期增长14.1%；1-9月份票据贴现发生额14.6万亿元，较2021年同期增长31.7%。票据的发展速度大大超过GDP增长率。

从近几年的发展态势来看，因为信用及流动性的差异，票据市场主要还是以银行承兑汇票为主，银行承兑汇票的市场占比达到了85%以上；从月度的活跃度来看，每年的1月、3月和12月是票据承兑、贴现的高峰期，2月和10月（因为假期因素）是相对的低潮期，其他月份基本保持平稳状态，个别月份也会因为当月的信贷等政策变化而呈现一定的波动；从签发票据的企业数量来看，中小微企业占比超过90%；从签发票据的金额来看，中小微企业占比超过63%。

从近几年的票据利率（下文如无特殊说明，票据利率指票据转贴现利率）走势来看，其总体还是呈现明显的下降态势，但是在一些特殊时段，尤其是春节前后，呈现出剧烈波动形态，时点特征较为突出。

二、票据市场呈现的新特点

2022年以来，我们多次见证了历史，票据市场史无前例地先后出现了5次“零利率”。票据利率短时间内的大起大落，一次次考验着票据人的“心脏”。市场在变化，其呈现出来的新特点值得探究。

1. 受信贷规模扰动加大

票据资产贴现后作为信贷资产的一部分，身兼交易和信贷双重属性，也就注定了在交易端，除了受整个资金市场的价格影响外，信贷规模也必然会对票据利率产生扰动，尤其是对短期票据的价格影响更为明显。伴随着需求端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企业开票需求减弱、信用扩张内生动力放缓，此时货币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加大，央行要求银行稳定信贷投放，进而造成票据市场供需矛盾的加大，导致2022年以来，票据利率受信贷规模扰动的趋势较以往进一步加强，呈现出明显的低价与高波动性。2022年2月、4月、5月、7月和10月分别6次出现短期票据“零利率”，甚至实际利率为负的现象；足年票据的价格在7月份最低达到了0.5%，远低于同时期同期限的同业存单价格，而且短时间内年票据利率涨跌幅超过100bp的情况多次出现。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信贷规模的突然增加，增加的时点和规模都大大超过了市场的预期，以致出现了踩踏现象。

2. 头部效应日趋明显

票据操作的同一性较以往明显增强，更多的金融机构尤其是中小金融机构跟随头部金融机构的操作。从某种意义上表明头部金融机构在某些重要变盘时点操作的趋同，也表明头部金融机构对市场走势尤其短期波动的影响进一步强化，中小金融机构先行操作面临的市场风险在增加。在信贷扩容和融资需求降低冲突的背景下，跟随头部机构操作，也是中小机构的无奈之举，其自身在同一时点也基本面临信贷规模扰动的窘况。

3. 票据层次分类更加细化

自票交所修改了票据追索规则后，票据的分类标准从承兑行延伸到贴现行。传统国股分类进一步细化为双五大国股、其他银行贴现的五大国股、普通国股等，原处于同一等级的全国性股份制银行承兑的国股因银行规模、市场认可度低，内部也俨然分成了两个等级。城商行、农商行、财务公司等承兑的票据更是分化严重，甚至一些规模较大城商行承兑的票据因为其一些负面事件的影响，而形成了信用折价，这种折价行为究竟是短期还是长期态势，有待关注。部分大行已经逐步缩减了对中小银行的授信，进一步导致细化后的票据市场流动性差异在加大，利率价差也在同步扩大。在特殊时段形成的买方市场下，双五大国股“硬通货”性质明显，其他类型的票据交易则需要更多的价差补偿。

4. 期限溢价不甚明显

利率意味着对资金占用的补偿，表明一定时间内使用者需要付出的成本，既是一种资源的价值，也蕴含着时间成本和所承担风险的程度。一般情况下，利率与期限呈正向关系。除一些特殊时段，票据利率基本上也遵循这样的规律。从以往来看，足年票据的利率大部分时段会较半年、3个月等期限的票据利率高出15～50bp。2022年以来，在“宽货币+促信贷”的背景下，这种溢价现象较以往明显降低，点差基本也降低到5～10bp，甚至出现了期限利率倒挂，出现的频次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某种意义上，反映出市場的纠结与矛盾：不看好2023年的票据利率，但又期待利率的反转。

5. 部分金融机构受买断未到期计提经济资本影响凸显

根据票交所关于票据追索权的现行规定，对于转贴现票据持有人来说，票据到期后未及时收到兑付款的，其可以向承兑行和贴现行进行追索。这就意味着，对于贴现行来说，即使其将票据对外卖断，此票据依然是其或有负债。对照此规则，金融机构买断未到期票据依然需要计提经济资本，从而其贴现需要更多的价格补偿。但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因为各地区监管尺度及金融机构执行标准的差异，依然存在着大量的金融机构买断未到期票据不计提经济资本的情况。这种差异导致执行严格标准的金融机构面临着一定的经营压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其票据经营的策略。

6. 企业客户对价格日益敏感

电票系统的普及，不仅有效降低了风险事件的发生，也让票据交易变得更为迅捷和方便，很大程度上突破了交易的区域壁垒，利于部分当地未开设营业网点的金融机构介入贴现市场，从而加剧了区域票据市场的竞争。贴现企业获得贴现价格的渠道进一步拓宽，价格的高低从更大程度上代替了贴现速度、历史合作等，成为贴现企业的首要甚至唯一考虑因素。部分国有企业、大型企业等采取一轮报价模式，与各家金融机构报价最低者开展贴现业务，充满了博弈和竞价意味，价格透明化、竞争白热化成为常态。

7. 票据经纪业务发展迅速

目前票据仍属于非标资产，报价信息相对不透明，加之交易双方因信用等级、票面金额、剩余期限、交易时点等因素存在定价差别，企业与银行的贴现、金融机构之间的转贴现通常存在一定的障碍，因此央行和上海票据交易所于2019年推出了票据经纪业务，并给工商银行、招商银行、浦发银行、江苏银行、浙商银行共5家银行颁发了票据经纪牌照。

票据经纪能够帮助企业拓宽融资渠道、提升融资效率，降低机构间交易成本、提升交易效率、增强市场流动性和价格透明度，还能辅助降低金融机构的经营风险和道德风险，有助于票据市场健康快速发展。2021年全年票据总经纪业务量近800亿元。

8. 商业汇票监管日趋严格

2021年8月1日，商业承兑汇票信息披露制度正式施行，标志着商业汇票信息披露制度全面落地实施，为票据市场信用体系建设迈出了关键一步。这是监管机构通过建立票据市场信用体系，加强风险防范，优化票据市场生态的重大改革。

截至2022年12月12日，商业票据信息披露平台累计注册企业用户达6.39万户，财务公司247户，银行用户1493家。信息披露在增强企业信用意识、提升风险识别、促进商业票据流通的作用逐步显现。

商业承兑汇票信息披露工作的开展，是票据市场信用体系建设迈出的重要一步。随着商票信息披露工作的深入推进，票据信息透明度将逐步提升，信用环境持续优化，形成商业信用发展的良性循环，进一步促进商业票据的发展。

三、中小银行应对建议

中小银行虽然在网点分布、资金实力、投研能力、市场话语权等方面与大行有显著差距，但在内部决策、创新活力、考核激励上具有船小好调头的优势。在轻资本运行的目标驱动下，中小银行如果积极分析和应对票据业务的新发展态势，票据业务仍将是中小银行重要的利润抓手。

1. 进一步明确票据业务的定位

几乎所有的银行包括中小银行都开展了票据业务，但在定位上因行而异。有些设立了独立的票据直营部门，有些作为公司部、金融市场部等部门的二级部门或者团队存在。在内部绩效、FTP转移价格、规模、人员配置等方面也因定位不同而差异明显。但总体来看，中小银行对票据业务大都还是存在着不够重视的情况，更多地将票据作为调节贷款规模或者其他指标的工具，被动地配置或者交易票据成为常态，这对票据利润的创造形成了极大的扰动。中小银行需进一步明确票据业务利润创造与指标调控的优先次序，制定细化的票据FTP价格，严格区分配置盘和交易盘的交易策略，否则在票据业务发展的新态势下，将错失较多的业务机会，甚至会带来票据业务的亏损。

2. 加大票据人员交易能力的培养

中小银行传统的票据业务模式大都侧重于贴现和转贴现的被动交易，对于价格的预判和应急反应相对较弱。在票据价格剧烈波动的行情下，正确的波段操作可带来极为可观的交易收益。对于中小银行来说，加大票据人员交易能力培养刻不容缓。票据部门可根据配置盘和交易盘的规模，集中力量加强对政策的研判能力，制定交易策略，以主动交易培养票据交易人员的交易盘感，鼓励交易人员加大日内和短期交易频率，设置严格的止损线和容忍度，并配套相应的激励措施。

3. 合理配置票据久期

久期管理一直是资产管理中的重点和难点。与其他资产相比，票据利率表现出更为显著的时点和阶段特征。每年一季度尤其是春节前一直是票据价格的高峰期，叠加票据市场受到信贷和社会融资影响加大的契机，波动操作可以成为常态，久期管理的红利会显得尤为显著。在利率波动加大的情况下，一味地拉长或者拉低皆不是最优的选择，更多的是围绕这些关键时点进行票据资产的配置和久期管理。2022年11月18日央行、银保监会发布的《商业汇票承兑、贴现与再贴现管理办法》（以下称管理办法）规定自2023年1月1日起商业汇票承兑期限由1年缩短至6个月，这将使得票据资产的周转速度加快，交易属性可能进一步凸显，久期管理将面临更多的选择与挑战。

4. 适当信用下沉挖掘信用溢价

对于中小银行票据配置盘来说，票据流动性要求相对较低，可适当增加一些区域内中小银行的授信额度，有效填补大行在此端的空白，在货币政策相对宽松的大背景下，提高非国股票据的配置比例；深挖供应链条，依托核心企业信用，适当提高商票直贴占比，依托直贴行信用背书，加大商票转贴交易量，以寻求较高的信用风险溢价。管理办法中规定单家银行的银行承兑汇票最高承兑余额不得超过其总资产的15%，对于一些超比例的银行来说，有可能会引导其客户开立商票进行保贴，从而增加了整个市场的商票供给，也为中小银行配置商票提供了契机。

5. 客户分层需要进一步精细化

中小银行要从票据源头抓起，做好票据链式营销，深入市场一线挖掘客户承兑和贴现需求，通过承兑、贴现、转贴现等多种票据产品的组合运用，提高营销优势。根据客户的规模、行业地位、股东背景、是否授信客户、综合贡献度等维度对客户进行分层和画像，制定一户一策的报价方式。重点提升本行自承票据的贴现归行率，尤其部分受买断未到期计提经济资本的金融机构更要予以重视。主动适应短期信貸票据化发展的趋势，通过发展票据融资业务及时跟进本行非主动退出的短期信贷市场，使票据业务成为维护客户资源的重要手段。

6. 积极参与票据经纪业务

管理办法取消了“在申请贴现的金融机构开立存款账户”的规定，这从某种意义上，增加了票据经纪业务参与主体的范畴。以往受制于各家行对开立存款账户的要求，票据经纪业务中贴现行可选范围有限，严重制约中小银行参与到票据经纪业务。在现有票据经纪业务实操中，由于种种原因，实际的直贴价格会较正常价格高出5～10BP，积极介入到票据经纪业务中，将会使得中小银行获得较好的超额收益。后续票据经纪牌照的进一步放开，也将会使得中小银行在票据撮合业务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7. 产品创新要注重于应用

中小银行要将创新作为票据业务发展的灵魂，做大做强票据业务，改变产品结构单一的现状，力争在票据池、票据追索权、获客途径、票据撮合等方面进行创新和差异营销，更好满足企业客户的需求。在产品开发和应用上，中小银行可将重点放在应用上，在产品开发方面可以采用拿来主义，力求在同业优秀产品的“复制”上提高速度，力争在与其他银行的竞争中赢得先机。

8. 守牢票据合规经营的底线

票据的风险事件层出不穷，因票据经营中违规操作被监管机构处罚的中小银行不在少数，不仅面临监管评级的降级，还要承担巨额罚款。总体来说，相较于大行，中小银行在票据内控制度和管理系统建设上还较弱，人员综合管理水平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面对票据金额大、流转快的交易特点，更要守好合规经营的底线，尤其对票据贸易背景真实性审查、杜绝工作人员与票据中介勾结等方面要开展日常的督查，防止道德风险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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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江苏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南通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