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泳杰 施又丹
(北部湾大学教育学院 广西钦州 535011)
我国家庭体育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后在全民健身计划、健康中国等战略推动下得到进一步发展。经文献梳理发现,以往家庭体育研究主要集中以父母、家庭资本、家庭环境等作为研究主体,从研究孩子体育参与和如何促进孩子体育参与等方面展开,忽略了孩子的家庭体育主体功能和体育角色扮演,同时也忽略了他们对家庭体育具备的体育教育和体育文化传递、反哺式代际传递的作用。相比父辈,孩子作为年轻一代,他们拥有与时俱进的社会理念和知识体系,是学校教育和家庭衔接的重要枢纽,更是家庭体育教育中的重要力量。因此,家庭体育作为实现全民健身与终身体育的落脚点,挖掘与发挥孩子对家庭体育的教育功能和影响作用,从而驱动家庭体育长期双向互动与稳定发展,进而推动全民健身的发展并培养家庭终身体育思想与体育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体育价值观是指人们从自身需要的尺度出发衡量与评价体育的根本观点,它包含了对体育价值及体育价值关系的整体与根本看法、观点和态度。个体不同的教育背景、社会经历等诸多因素形成和构建家庭不同的文化结构,进而直接影响个体的体育价值观。随学校教育结束,个体工作和生活环境的改变,大多数人无法坚持和长期及时或多途径获得体育知识与体育教育,致使自身的体育知识、价值观滞缓或停滞。其表现的问题,如在中国传统儒家思想影响下,居民如果没有掌握科学的运动技艺往往不愿在公共场合从事体育活动;体育参与意识淡化,缺乏长期的健康投资观念;在农村,村民普遍把劳动和体育混为一谈,认为劳动就是体育锻炼,等等。
随孩子的诞生,家庭将关注点聚焦到孩子的健康成长,为使孩子能够健康、茁壮成长,家庭体育将伴随孩子成长的各个阶段。为满足孩子的成长需求,家长会主动关注身体运动,运用原有的体育知识并学习新的体育知识,以此来满足孩子的生长需求。但婴幼儿阶段的孩子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体育需求与思维意识,更多是在吸收他人所传授的知识与理念,故此时孩子对家庭体育价值观的驱动应具有被动性。随孩子成长为儿童、青少年并接受学校体育教育,将在学校形成的体育价值观、体育态度、体育兴趣、体育爱好等体育素养以及家庭体育作业带回家,并与家人进行沟通交流,使家人能够了解体育前沿与拓展体育知识,重视或强化体育的价值,进而转变家庭“重智轻体”的思想[1]。
另外,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都会关注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如果家庭成员身体出现疾病,孩子则会更多地提醒他们进行体育锻炼,促进身体健康和预防疾病。此外,在孩子对家庭体育价值观的影响过程中,家庭体育价值观的改变因家庭背景和资本具有多样性而存在不同[2]。例如:家庭整体受不同程度的教育,使得家庭更新的体育知识、价值观存在差异;有的父母原本不喜欢体育,但会在孩子的影响下逐渐关注体育。因孩子在学校形成良好的体育价值观,故在表达自己的体育需求或传播体育价值观时是具有主动性和意识的,此时他对家庭体育价值观的驱动应具有主动性。正如孩子在家庭体育开展中具有主体选择的内部取向,当父母为了满足子女的体育兴趣而参与其中时,实则也在参与中接受着子女的体育价值观。最后,体育学科地位和体育中考分值的提升也在引导家长对体育进行关注,为使孩子能够考取更好的分数或进入更好的学校,这种关注会进而转化为家庭体育的重视与提升。此改变的驱动力主要是家庭对孩子成长与学习的关注、期待,迫使大多数家庭关注学校体育的改革与发展,该现象应是基于孩子需要产生的主动性驱动。
家庭体育锻炼行为是指家庭中的个体居家生活时,以个人或多人的形式,运用家庭周边环境、设施等条件参与的体育锻炼实践活动。班杜拉认为,人的行为是在与他人和社会环境的互动中获得的,其个体、行为、环境三者之间是相互联系的,并且这种关系具有双向联系。这种关系具体到家庭体育,即家庭个体、家庭体育锻炼行为和家庭体育环境三者构成一个动态且交互联系的整体。
第一,在孩子婴幼儿阶段,孩子表现的动作行为和身体运动需求会引起家长的关注,基于孩子的成长需求,家长会主动满足孩子的身体运动需求,在此需求关系的推动下,家长会进一步了解体育,陪伴孩子进行体育。但婴幼儿阶段的孩子缺乏独立的体育认知和思维,其表现的动作行为和身体运动需求引起家长的运动参与是属于无意识且被动的。因此,婴幼儿对家庭体育锻炼行为的驱动应具有无意识性和短暂性。
第二,孩子能够对家庭成员体育锻炼行为产生持续、主动的驱动是由于他们在学校接受了系统的体育教育,具备较好的体育认知、体育思维、运动技能等。该驱动现象表现如下。首先,孩子居家的体育锻炼行为能够引起家庭成员的关注,在适当时机能够唤醒家庭成员原有的体育参与兴趣,并激发体育参与的动机。其次,对于家长缺乏体育知识与技能等的问题,孩子能够通过与家庭成员共同进行体育活动将学校习得的运动技能、比赛规则教授于他们,并指导家庭中不同年龄层成员的体育参与,满足他们运动技能的需求并培养良好的体育道德规范,以促进家庭成员自发组织和参与体育活动。最后,当孩子要求父母一同去参加体育活动时,父母即便再忙,也难以经常拒绝孩子的请求,由此得出,为满足孩子的体育锻炼需求,父母会被动受到孩子体育需求的影响,从而参与体育锻炼。熊欢等人通过行动研究方式验证了“亲子体育”在现有社会条件和性别秩序下可有效促进女性的体育参与,还能改变女性对体育的认知,促进健康运动行为的代际传递[3]。这恰好可以证明孩子能够驱动家庭成员进行体育锻炼是存在的、可行的。
第三,家庭体育场地与设施的局限性和竞技运动项目内容的局限性无法充分满足家庭参加多种体育锻炼的需要,而孩子在校接受了系统、丰富的体育教育,他们能够根据所处的环境和已有的条件,创造出合适的家庭体育活动内容和参与方式、方法,从而进一步对家庭成员体育锻炼行为进行驱动。
家庭体育消费是指家庭成员在物质生活条件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前提下,用于健身、健美、休闲、娱乐、祛病强身、延缓衰老等方面的投资,它包括实物消费和劳务消费。随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家庭体育消费已成为未来消费的新趋势。研究发现,下一代在家庭体育消费文化维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有66.9%的家庭体育消费文化信息的获取和认知取决于下一代的需求[4]。这种需求包含体质健康、体育技能、体育器材、体育服务等方面,如为了孩子能够多运动和体验体育乐趣,家长会将出生后几个月的婴儿送去体验游泳等项目,以此来帮助孩子健康成长。随孩子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作为接受学校体育教育和学校体育文化传播的中介,他们对于体育的喜爱与参与体育活动的需求会影响家庭在体育产品与体育服务方面的消费意向与消费行为。
一般可将影响个体体育消费的因素分为自身内部条件因素和外部条件因素,而家庭成员的体育需求作为影响体育消费行为的外部条件因素,在诸多外部条件因素中具有较好的影响力。这恰好证明了家庭体育消费会受到孩子的体育需求影响。相关研究证明,在学校体育中,场地、器材、专业教师组织教学指导等不需要学生对体育进行直接投资,而运动服、运动鞋、运动手环等需要根据自己的需求消费,这些消费可以看作是家庭体育消费在学校的延伸,这种延伸给未来家庭体育消费打下了“理论”和“技术”的基础。另外,学校体育培养孩子具有良好的体育认知和体育知识,并形成较好的体育消费观念,他们的体育消费观念能够影响家庭体育消费的水平与消费方向。此外,在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中有一种重要的现象,就是消费者从众行为现象,即孩子的体育消费有意识地倾向不同品牌与价格时,原先不具备较好体育消费知识和观念的家庭成员会优先考虑向具有消费经验的人看齐。
终身体育是指一个人终身进行身体锻炼和接受体育教育。王则珊认为,家庭体育是终身体育的保证和基础。因此,孩子作为家庭结构中的重要组成,对家庭终身体育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1.4.1 时间的陪伴
个体生命历程中的婴儿、幼儿、儿童、少年、青年、成年、老年各阶段都在以家庭为核心进行各类社会活动的开展,家庭成员相处的时间相比其他个体所相处的时间要更多。正是因为时间上的许可,不同年龄阶段个体在家庭体育中扮演不同角色(如体育的受教育者、体育活动的主导者、体育文化的传播者、体育活动的监督者)的功能与作用才得以发挥。有研究证实,父母与子女朝夕相处而伴随的经常性家庭体育活动,使家庭成员能够养成自觉参与体育锻炼的意识与习惯,这就使家庭体育的开展具有长期性与连续性。
1.4.2 家庭关系
家庭成员在长时间家庭活动中所形成的亲情关系,有利于家庭体育锻炼行为的说服和指导[5]。在漫长的家庭生活中,家人因生活的交织、教育活动的开展、日常的沟通交流和陪伴,使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基于这样的家庭关系,为孩子对家庭成员开展体育锻炼行为的说服提供了更有利的平台和支持,亲情下的说服与指导更能够使家庭成员接受,并且这种影响随交互的时间和次数增加,具有更加良好的教育性和驱动性。
1.4.3 亲人的身心健康关心
每个人都会遭遇身体或心理上不良情况的困扰。当困扰随之产生、恶化,作为家庭的一员,他们则会进行干预,以获得预期的结果。当家庭成员的身体和心理出现了困扰或为了预防困扰出现,孩子作为良好健康教育和健康干预的接受者,他们会向周边家庭个体表述参与体育锻炼是一种很好的维持身心健康的手段,甚至是自己带动家庭个体进行锻炼或制订良好的锻炼恢复方案。尤其是一些需要长时间进行身体锻炼的情况,孩子作为家庭中的很亲密的家人,他们会通过说服或引导家庭成员进行合适的身体锻炼,以提升体质健康,摆脱疾病困扰。
1.4.4 家庭成员的体育诉求
家庭长辈在培养孩子体育意识和赋予体育期望同时,也会强化自身的体育认知,肯定体育的作用。具体到家庭体育,即父母在告诉孩子需要进行体育锻炼,不要过度玩手机或电脑时,父母已经认可了体育,并再次强调了体育的重要性。体育诉求或表现为晚辈在成长中主动表达体育参与和体育选择的诉求(如“我们一起来看体育比赛、2022年冬奥会在中国举行”等),这种诉求在获得家庭成员认可时,其体育认知、偏好等也反向影响着家庭成员的体育认知,从而强化家庭成员原有的体育认知和激发体育参与动机。
1.4.5 孩子的体育影响
除了意识形态上的影响,在实际的家庭体育文化和体育活动中也存在可持续性和长久性影响。通过在校学习,孩子系统学习体育知识与技能,并且逐步形成良好的体育价值观和体育锻炼习惯[6]。他们将良好的体育文化带回家庭中,并在家庭环境中进行健身、健美、体育作业。当他们参与体育活动时,体育文化会随他们的主动意识或潜意识表达融入家庭。同时,孩子作为接受最新体育教育的学习者,他们所习得的体育知识与技能能够胜任家庭体育开展中所遇到的知识、技能等问题指导,为家庭体育的可持续性和长久性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动力源泉。这就意味着如果孩子的体育价值观和体育锻炼意愿较好,家庭成员将会受到更好的体育熏陶,家庭体育观也随着双方在代际互动中的平等交流而改变,进而营造更好的家庭体育环境,为全民健身与终身体育的实现提供有效的支持和保障。
过去各学龄阶段的体育教材以竞技体育内容为主,教学目标的制定、教学的形式也与之相联系,无法满足家庭体育内容的广泛性、丰富性,以及开展形式、方法的多样性。首先,在教学内容上,要打破以运动技术为中心的教材体系,根据家庭体育、社会体育的功能和特点优化教学内容,简化竞技运动的难度,适当引入生活体育、休闲体育、娱乐体育、保健体育的内容,完善体育与保健的理论知识体系,从而奠定学生终身体育的基础。其次,要对学生进行德育教育,进一步加强学生体育思维的形成和稳定。在教学方法上,应以学生为主体,做到因材施教,多种教学方法应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进而发展学生的主动性和能动性,让学生形成积极主动的人生态度,享受体育带来的愉悦,体会到因主动性发挥而得到的精神满足感,获得能力的发展[7]。此外,学校体育还应教授学生体育学习方法、指导方法,并适当安排理论课,让学生做到理论与技术“两条腿”走路,真正实现从“学会”到“会学”再到“能指导”,从学校体育向家庭体育和社区体育的真实、有效转化。
近年来,国家通过减轻学生的文化课课后作业压力等途径,让学生真正地回归家庭、回归生活,这为家庭体育的开展提供了保障。学校可以针对不同年级的学生组织开展不同的家庭体育活动(如低年级的学校亲子活动、观看校园体育比赛等),通过这样的方式间接地向家长传递学生的体育诉求。另外,体育家庭作业包括自我锻炼的作业、全家体育活动作业;让学生作为“小先生”与家长配合进行锻炼,让他们作为体育文化的传播者,把课堂上学到的体育知识、技能传授给家长。学校布置家庭作业,不要仅局限于竞技运动项目,内容要符合家庭体育的丰富性、多样性特点。此外,学校和社区应根据自身情况,有偿或无偿开放体育设施和体育场地,以此搭建家庭体育开展的平台。
家庭体育的开展与家庭体育环境的改善,需要孩子充分发挥体育教育者和引导者的作用。首先,学校体育教育应当加强培养学生的体育德育,强化学生的体育文化和体育思想,可以通过思想教育贯穿体育课堂和系统的体育理论实现。其次,培养学生的体育责任感和体育担当,全民健身和终身体育的实现,仅靠学校体育是难以完成的,所以需要发挥每个个体的教育力量,让他们成为社会中的体育传播者。最后,学校体育教育应当加强学生的家庭体育教育和社区体育教育,通过多种形式(如家庭体育作业、家庭体育活动、学校亲子体育活动、学校体育观摩等),让学生将体育功能和体育文化回归家庭与社会。
孩子不仅是家庭结构中的重要成员,同时是家庭体育的重要主体,也是新时代教育理念和社会文化的传承者和传播者,他们有条件、有责任、有义务为我国《全民健身计划》的实施与个体终身体育思想和习惯的养成而努力。孩子作为家庭体育—学校体育—社区体育衔接的重要载体和枢纽,要关注孩子在这个系统中扮演的角色、功能、价值。如何在代际关系中引导孩子发挥家庭体育的主体作用,如何构建学校体育—社区体育体系,对孩子进行家庭体育发展培养,成为新时代的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