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顿,刘凤来
(1.陕西师范大学 哲学与政府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2.延安大学,陕西 延安 716000)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没有广大人民特别是一代又一代青年前赴后继、艰苦卓绝的接续奋斗,就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今天,更不会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明天。”[1]“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2]。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广大青年要坚定不移听党话、跟党走,怀抱梦想又脚踏实地,敢想敢为又善作善成,立志做有理想、敢担当、能吃苦、肯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让青春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火热实践中绽放绚丽之花。”[3]近年来,青年亚文化作为一种载体与各种社会思潮结合,以更为隐蔽、多元、广泛的方式出现,持续影响着青年,也影响着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环境。“文化传媒信息的多向性,既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选择、比较的机会,也给思想政治教育的定向带来了干扰。当文化传媒渠道和思想政治教育所传递的信息同质同向时,将会增强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产生积极作用;反之,则会产生消极作用。”[4]思想政治教育作为有效化解青年亚文化消极影响及培育青年奋斗精神的关键抓手,必须与时俱进,引导青年“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坚守“永久奋斗”的光荣传统。
“青年是标志时代的最灵敏的晴雨表”[5],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青年拥有了更为优越的物质发展环境,促使青年对美好生活及个性需求的理解更加深刻。伴随物质生活的富足,青年对精神成长的诉求更加明显。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公共文化服务的水平不断提升,促使青年能够多渠道、多层面地感受多元文化。当代青年与互联网共同成长,一方面,互联网给青年带来了全新的精神文化生活空间,青年作为主体广泛参与到便捷的网络实践中;另一方面,互联网在发展中也裹挟着消费主义、物质主义等社会思潮,披着价值多样、崇尚自由外衣,以视觉符号形式悄然消解着青年的奋斗精神。青年亚文化的内容与呈现正经历着特殊且复杂的变迁。
青年亚文化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发展,具有大体一致的价值取向:“青年亚文化是一种世界性的青春文化现象,就其实质而言,它所反映的是成人世界与青春世界、父辈一代与子一代之间那种永恒的矛盾和张力关系。尽管在不同的时空语境下,这对关系往往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譬如反抗、冲突、偏离、协商、另类,等等,但是,它所呈现的那种青春期的迷惘、矛盾、寻觅冲动以及身份认同的困扰始终是青年亚文化或多或少总会以某种方式表现出来。”[6]也就是说,青年亚文化彰显“矛盾和张力”,凸显着一种“反抗”的价值取向,并融合阶层、身份等文化的因素。中国青年亚文化的形成发展过程中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青年亚文化的特点。中国现代化社会的缘起很大程度上来自民族国家的建构,从而不同于西方现代社会以阶级问题为主的建构方式。在面对国家与革命的大背景下,梁启超提出“少年中国”、陈独秀提出“新青年”,事实上都是对民族国家建构的价值逻辑。中国青年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萌生是与民族国家建构等宏大领域相关。换言之,中国青年文化与西方青年亚文化产生的境域并不一样,其更多是在国家与革命、民族与复兴的主流文化中生发,其生发与建构的主要特点是将崭新文化融入青年的培育之中,希冀将青年培养成充满进步意识和创新精神、满怀抱负的建设新中国的主体力量。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社会才出现了类似西方的青年亚文化形态,逐渐开始展现出与主流文化相背离的情绪表达,随着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逐渐兴起的各种社会思潮开始影响青年成长和青年文化建构的过程,引致青年亚文化开始由单一的“反抗”表达转向娱乐至上、身份认同等内涵,并形成了较为多元的青年亚文化样态。
第一,虚拟空间与新媒介载体下的青年亚文化。虚拟世界与虚拟实践的产生极大地影响和改变了人类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以及思维方式,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进一步产生了新的伦理价值问题。青年亚文化首先借助虚拟和新媒介载体发生变化。青少年作为互联网的主体,其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正处在形成时期因而最易受到互联网及其虚拟世界的影响。这一代未成年人在互联网的时代长大,可谓是互联网世界的“原住民”。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作为我国网民占比最高的群体,青少年(19岁以下)占据了总量的17.6%。2021年我国未成年人网民规模达1.83亿人[7]。青年亚文化在虚拟世界中开始演变。通常表述“亚文化”的基础含义就是不满于主流文化的压抑,以至于与主导文化疏离的一种附属样态。在此基础上借助风格化、个性化的方式挑战主导文化建构的秩序,其最终要解决群体化自我的身份认同等衍生出来的一系列问题。因此,虚拟世界中的青年亚文化表现多样,如网络语言形式、网络艺术形式、网络恶搞表达中的青年亚文化样态,以及网络人物、网络事件中的青年亚文化样态。虚拟世界赋予了青年亚文化以新的样态,能够对现实世界所谓的“主流文化”进行“反抗”,是面对主文化的各种权威和自我认同危机时理想性的表达。由此,青年亚文化逐渐与其他文化形态更加区分开来,从而让青年群体在构筑的虚拟世界中重拾自身主体性与群体话语权,构建自我身份认同。但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虚拟世界相对自由,在带给青年群体彰显自由与个性的同时,由于监管相对欠缺,一些负面的信息及不健康信息也对青年群体造成了影响。
第二,互联网交往实践中的青年亚文化。以互联网的广泛推广为主要表征的新媒介时代,进一步塑造了青年亚文化的样态及构成,“新媒介时代的青年亚文化,它们往往更长于表征似乎完全属于自我化或虚拟化的感性世界,而不是公然地‘抵抗’现实间存在的文化形态,更不愿意与父辈或权威文化发生正面的‘冲突’;它们不仅抹去了横亘在主流和非主流之间的界限,阻断了主体与现实之间的人文关注,而且有时候还经常颠倒真实与虚拟的逻辑关系,将真实虚拟化,虚拟真实化”[8]。互联网交互实践的建构与开展,使互联网呈现出开放、相对自由的空间特征。技术的简单化与较强的可操作性,似乎模糊了现实实践中生成的身份、性别等多重差异,从而最大限度地吸引青年群体亲身参与创造青年亚文化,使得青年亚文化开始从小众文化走向共建、共享的文化。同时,网络以及手机的广泛使用促使其资费的降低,让青年能够便捷地使用新媒介,反向更进一步促进青年亚文化的传播、共享。在网络虚拟空间中由于消解了不同的身份、性别的差异,营造出相对平等的关系,因此各种青年群体的“交互”成为可能。互联网空间不仅促进了青年亚文化形态的大众化、民主化以及对青年的吸引,也增加了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互动概率,这种互动为合理改造青年亚文化并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引领创造了空间。
第三,消费主义影响下的青年亚文化。网络虚拟互动中很重要的一个互动就是消费实践,其中必然会形成一定的价值观引导。消费主义作为一种消费价值观,借助新媒介开始与青年亚文化进行融合并影响着青年价值观建构。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中国社会物质由匮乏转向丰盛,造成“集体化”塑造理想主义与奉献精神为核心的青年价值观认同开始脱离现实环境,关照个人生活境地的个体主义的生发开始成为主体性彰显的文化生成路径。而消费恰恰能够既关照个人境地又能彰显主体个性,因此,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开始重塑青年亚文化形态。资本逻辑下商品已经脱离使用价值本位,变成一种个性、品位、身份、地位的符号象征,针对青年群体所生产的电子产品、服饰等就是消费主义符号化的典型体现。消费主义将个人主义等文化意识形态通过消费实践植入青年价值观塑造过程,通过新媒体等多元化手段刺激青年消费欲望,通过消费刻意营造差别对立,用消费欲望来承载多元的个性标签,引致多样化青年亚文化形态在消费欲望中呈现。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形态让青年亚文化在消费社会语境下从“反抗性”转向“独特性”“体验性”。
第四,虚无主义消解下的青年亚文化。互联网时代,网络游戏与短视频开始成为促进互联网经济发展的重要方式,也是青年建构自我文化的重要理路,在这样的理路中造就的青年亚文化,既与消费主义联姻又逐渐开始显现出虚无主义的表征。虚无主义是伴随着现代性的蔓延而形成的一种文化社会思潮,它造成了价值信仰的消解。价值虚无走向网络虚拟世界,借助互联网更加多元地变化,它借助网络的匿名性、隐蔽性以及相对自由性与青年亚文化紧密结合,促使“丧文化”的兴起。不少青年在走进社会后遭遇挫折,对现实生活产生无奈,进而开始产生一种虚无主义下的“丧文化”。这种文化样态是流行于网络世界中的青年亚文化,主要是指青年群体运用图画配合文字构成的表情包或以多样方式表达绝望、悲观、不得志等颓废情绪,以至于采用自我嘲讽、污名化的方式进行自我否定,反映的是青年群体在当下社会中由于诸多因素引起的焦虑心理。这种“丧文化”与消费主义、虚无主义结合,导致不少青年开始走向“娱乐至死”与“价值虚无”的境地。青年对于理想生活状态的建构与追求也被解构,人生价值最终呈现出一种虚无的状态。
青年亚文化以“反抗”作为其核心特征,但伴随着新媒介、互联网等技术的广泛应用,青年亚文化的内容及表征开始产生一系列变化。与此同时,青年亚文化在消费主义、虚无主义等社会思潮的影响下,其特征也开始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第一,参与人数由小众到大众。传统青年亚文化作为一种边缘性、非主流的样态远离公众的领域,而当其与各种社会思潮融合之时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从社会思潮的形成机理来分析,“社会思潮以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群体社会心理为基础,是社会心理症候的反映,是各种社会心理要素共同起作用的结果”[9]。因此,社会思潮为了获得群体的认同或支持,一方面要反映一定群体的社会心理,另一方面要不断变化自身内容更好地迎合群体的心理特征与诉求。因而,青年亚文化开始摆脱小众而走向公众领域,成为青年群体获得身份认同、表达各种诉求的一种方式。新媒介的不断发展,使青年亚文化实践不受时空的限制,青年个体转变为群体的成本降低,青年参与亚文化实践的途径增多。青年穿梭于不同的非固定青年群体,通过互联网新媒体强调某种特有的特征、氛围,甚至营造一种意识形态,导致这样一种情形:一方面,青年群体被误解为一种蕴含着张力的群体,即蕴含着青春活力、具有特殊性的整体;另一方面,青年群体中又形成一个个被亚文化影响而疏离的问题个体。
第二,表达态度由激烈到温和。由于物质基础相对匮乏,早期青年追求新事物作为标榜自身特征的表现,因此早期中国青年亚文化主要表现在对新事物的好奇、对物质丰盛与全新生活的渴望。具体表现在对外表例如发型、服饰等或是行为方式的个性化比如听摇滚音乐、跳交谊舞等,他们对自我的关照和对世界的思考通过激烈的姿态来践行。传统亚文化的主要特征就是一种反抗性,“挑战主流文化是亚文化建立认同、形成黏性的必要途径”[10]。然而网络信息化的发展,使青年亚文化更加精准地向青年群体投放不同的资讯,呈现出碎片化的特点,弱化了以往亚文化挑战主流文化的强对抗性,将青年群体的个性特征与发展诉求融入日常表达,将叛逆、焦虑等情绪以自嘲、半娱乐化的方式呈现,新兴网络词汇传递着一种隐藏的价值符号,而强对抗性的亚文化价值观以更为隐蔽的方式消解主流价值观。他们通过解构严肃主题,从而建立起自我身份的认同。但要看到这种变化的两面性,虽然青年亚文化褪去了以往的强对抗性特征,与新媒体、网络技术、微文化融合,用“躺平”“内卷”等新兴样态消解青年的奋斗精神,但是我们应该看到,这种现象背后释放出的是青年群体对主流文化的渴望、试图改变消极现状的诉求表达。亚文化从激烈转向温和,这也就有利于发掘某些所谓“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关联,引导其趋向主流化,将其积极改造转变成为助力青年奋斗精神培育的重要资源,也为青年亚文化治理提供了可能空间。
第三,表现方式由简到繁。“精神生活的全面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核心内容”[11]。文化作为载体是一定社会群体心理的集中体现,通过文化传递个性以及获得身份认同。青年正处在心理和生理成熟完善的发展阶段,为了获得身份认同与群体归属不仅成为青年发展重要的内在动力,也成为影响青年亚文化圈层边界变化的主要因素。文化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由社会存在决定的,在具体实践中生成的价值取向从而上升为一种文化,展现着人的个性。“人的个性的发展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而是在现实的环境中进行的,同时受着环境的影响”[12]。马克思也强调:“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13]时代环境、发展阶段、人生经历以及社会主流文化氛围,塑造着青年的身份圈层,青年亚文化也正是其产物。改革开放以来,青年经历了物质匮乏到物质丰盛的转变,精神文化从贫瘠到多样,亚文化的生成发展已经不仅仅依赖于青年群体共同经历等内生特点,也开始转向共同兴趣、文化体验到身份归属的外在特点。青年亚文化开始呈现出从强烈渴望确立“自我”,以突出自我为中心的身份圈层转向兴趣导向的族群特征。因此,对青年亚文化的治理要抓住其从内向外、从共同经历向共同兴趣的转变,积极采用思想政治教育创新方法,利用青年的共同兴趣引领青年在奋斗精神培育中彰显其身份特征,获得身份认同。
《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强调,“新时代中国青年争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推动者、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积极参与者、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的积极创造者、社会文明进步的积极实践者、美丽中国的积极建设者”[14]。也就是说,要积极激发青年的主体性,让其能够在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征程中保持奋斗精神,以昂扬的姿态去创造美好生活。
科技、社会和生活步调的加速让青年主体减少了对世界和自我的审视,削弱了对本真自然时间的体验,“现代的自我认同已经出现新的变化,人们不再执着于传统的有规划、有目的、一致性的自我,而是依据不同情境,接受不确定的、暂时的、多元的自我”[15]。随波逐流的青年被疏离于世界之外,难以体会到自我价值的存在,伴随而来的就是产生一些消极的青年亚文化形态。尤其是“内卷”与“躺平”已越来越成为当前青年的社交话语,这些消极的青年亚文化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青年的主体性,遮蔽了青年本该有的奋斗精神。具体来说,亚文化对青年主体性的遮蔽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真实主体性的遮蔽。人创造了文化,同时文化又塑造着人。正确的文化会对主体产生正向的引导,反之亦然。亚文化作为一种边缘性、非主流性的文化样态裹挟着各种社会思潮,借助新科技载体以迎合青年兴趣爱好,向青年渗透和传播消极的价值观。从根本上说,主体性归属于哲学范畴。从哲学思辨出发,自由必然是普遍的,而主体性与自我是不可割裂的。青年的主体性应该蕴含一种自主、理性、自为、自律的人格魅力。但是亚文化借助互联网技术,以看似迎合青年群体兴趣、共同经历等方式来凸显个性。实则标榜错误价值观成为青年达到身份认同与个性彰显的手段。青年在亚文化的影响下展现出了所谓“个性”的心理行为,影响他们形成理性且正确的自我认同,在符号化和标签化的催化下,青年的真实主体性被遮蔽,取而代之的是成为“原子式”的个体,为了寻求认同、个性与自身真实主体的全面异化。“沉湎于单一性身份认知将使主体的多元性与丰富性被彻底抽象化”[16]。这种“原子式”的个体导致自身的异化,青年原本的真实主体被亚文化遮蔽,影响了自我认同的达成,使青年变成了抽离“现实的人”的单体,成为依附于亚文化狭隘的固化身份的盲目自我排斥与自我否定的单子个体。
第二,和谐主体性的遮蔽。文化作为主体实践过程中生成的意识形态,不仅仅体现着个体自身的关系,也体现着个人与他人及社会的关系。马克思强调:“首先应当避免重新把‘社会’当作抽象的东西同个人对立起来。个人是社会存在物。”[17]只有现实的个体相互依存,社会才会存在和发展,个人才能获得基本的生存和意义。青年作为新生代应该是连接老幼、传播和践行正确价值观的重要群体。但是由于青年亚文化依托新媒介衍生出了“佛系”“躺平”等消极价值观,影响了青年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心态与生活方式,其实质就是一种现代价值虚无主义思潮的极端展现。亚文化制造出的“佛系”文化消解了奋斗精神,故意营造出小康温饱与安逸优越实现后无法直面生活实践中的艰难困苦的必然,其本质是一种自我进取精神无法展现的自我封闭,是对自我的疏离、对真实世界的逃避,更是与他人、社会以及自然的二元对立。事实上,这种“佛系”表征的亚文化误导青年将建设性主体遮蔽,将自我主动地封闭在单一世界中,从而拒绝在社会交往中参与建构社会。
第三,责任主体性的遮蔽。青年亚文化借助新兴科技并夹杂着各种社会思潮对青年群体输出错误价值观,消解青年的奋斗精神,遮蔽青年蕴含的建设性主体,导致青年成为与自身、他人、社会以及自然相对立的“原子式”个体。亚文化所带来的“娱乐化”引致青年自觉担当的责任主体的遮蔽。青年在享受了物质福利的同时,消费主义、自由主义、享乐主义等社会思潮借助亚文化开始针对青年的生理与心理特征,输出“泛娱乐化”的错误价值观,严重影响了青年的价值观念塑造。青年将“泛娱乐化”的生存选择作为逃避现实生活艰难险阻的方式。消费主义等社会思潮借助亚文化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加速青年的物质化、世俗化。“前所未有地沉溺在游戏、戏剧、色情文学、毒品之中,以及货币的大量获取——占有的不是物质本身,而是他永远无力消费掉的这些物质的象征”[18]。“现实的人”被“泛娱乐化”转变为了工具化、符号化的虚无。资本逻辑逐渐渗透青年群体的日常生活,以各种方式刺激青年对娱乐的消费狂热,从而遮蔽了青年群体该有的责任和担当,消解了其本身所彰显的拼搏斗志和对生活选择的慎思。马克斯·韦伯就深刻地指出工具理性遮蔽价值理性的责任丧失。亚文化首先消解了青年在社会中的责任,泛娱乐化的方式引致青年忽视社会道德与社会主流道德价值取向,弱化了其肩负的社会公平感、正义感。其次,消解了青年在家庭生活中的责任,导致青年为了满足自身的虚假欲望,以不合理的方式与家长对抗,较少关爱自己父母及家人,逐渐丧失了作为子女的家庭责任。
总之,消极的青年亚文化对青年奋斗精神造成冲击,遮蔽了青年的真实主体性、和谐主体性及责任主体性,不仅阻碍了青年个体的发展进步,而且还阻碍了青年奋斗精神的熔铸。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必须积极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性激发功能,助力青年培育奋斗精神。
按照二元对立的逻辑思考,一直以来青年亚文化都是被看作与主流文化相悖的文化样态,其主要原因是青年亚文化的核心表征即“反抗性”导致其内容、表现方式与主流文化格格不入。但目前青年亚文化似乎能够与其他文化相融,起到激发青年群体参与社会实践的作用。新时代,根据青年群体的身心特征既要有效规避青年亚文化过分凸显“个性”的负面性,更要努力寻求其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共性相融,努力寻求两者之间的最大公约数。在处理紧密融合与个性抵抗的二元关系的过程中,首先应该给予青年亚文化的定位,要打破以往对其单纯的排斥心理。其次,要全面理解亚文化表征背后蕴含的社会心理症候,正视青年群体面临的社会压力以及所产生的焦虑和挫折情绪。最后,要积极找寻主流文化和亚文化之间的契合点,例如“给力”“奥利给”等网络用语也越来越频繁地被运用于主流媒体的宣传。
第一,寻求身份认同的契合点。对中国青年文化生成的梳理可以看出,中国青年文化产生于国家与革命的大背景之下,其试图将青年塑造成具有理想和抱负的革命主体。而伴随着青年亚文化的发展及其对青年群体的影响,造成外界对青年的印象是负面的和消极的。因此,要找寻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契合点,首先应该是复归青年群体理想、奋斗、抱负的主体性身份。审视当前中国青年亚文化表征,“国家”依然是最高的组织形式,是整合各种青年群体的最大公约数,应用中国人的身份标识来唤起青年群体的主体性。青年群体在面对有损国家形象的行为时明确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对国货的支持以及对中华民族崛起的自豪感,这些都源自对国家的认同,这是与主流核心价值观的爱国维度高度契合的,也是潜在于青年亚文化中的“主流”因素,能够成为与主流文化融合的契合点。
第二,寻求历史记忆的契合点。马克思强调,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和推动者。青年文化的生成离不开历史的发展。因此,要努力强化青年群体的历史记忆,化解历史虚无主义给青年带来的消极影响;要发掘历史人物、事迹等元素,运用青年普遍能够接受的方式进行融合,让更多的青年理解和认可。历史记忆包含着个人记忆,但不是个人记忆的叠加,要努力找寻更有价值的文化意蕴。历史记忆是一种集体记忆,是对历史的回望,蕴含着中华五千年的璀璨,也有动荡困苦的时刻,这些时刻产生于社会交往的每个角落,共存在每一个青年个体的记忆深处,应将这些历史记忆点滴融入学校教育、媒体平台等环节中,让历史记忆成为与青年亚文化对话契合的领域、
第三,寻求现代化征程的契合点。任何文化都是时代发展的产物,青年亚文化也是在社会发展中不断生成。新时代青年是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的主体力量。《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的颁布更是肯定了青年对社会发展的主体作用,反对因为青年亚文化而将青年标签化。虽然经济社会发展投射并影响着青年亚文化发展,也影响着青年亚文化的不同群体表征,如青年群体被给予了高度的期望,难免会面临各种压力,出现负面心理,但不可否认,基于现实国情,青年群体对祖国的自豪感、责任感日益增强。因此,尽管社会无法快速消化和解决青年群体的压力,但可以试图运用文化自信、现代化强国的自信之长,强化青年的凝聚力,召唤亚文化的向心力。
第四,寻求共生感悟的契合点。文化作为软实力,能够成为情感认同的重要载体。新时代中国要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青年亚文化的契合也应该从文化消费实践中寻找共鸣共生的感悟。从现象层面出发,青年亚文化似乎表现着反抗和对抗,是一种随意的、暂时的样态,主流文化是难以控制的,如果这样理解就将整个青年亚文化放置在反抗的位置,误读了整个价值表达的积极性,更是忽视了主流文化对文化资源的控制力。越来越多的热点事件正面临着主流媒体的报道解读,同时青年亚文化聚集地的网络空间也以多元手段来丰富。例如电视剧《觉醒年代》的热播,一方面占据主流媒体话语,同时也在青年亚文化聚集的网络空间中引起热烈反响,各种围绕“觉醒年代”话题制作的短视频、表情包、动画、插画等,各种跨媒介的交织并未产生冲突,反而因对中国历史的关注产生共鸣。可见,寻求多元文化消费和主流文化传播间青年群体的共生感悟,这也是一种“合力”。
各种思潮借助亚文化对青年的奋斗精神造成的消极影响加以传播,导致青年被标签化,被外界误读。虽然他们可能一定程度上表露出消极的精神状态,但这些表现的实质恰恰是青年为了更好地参与社会建构的自洽表征。因此,全面培育青年奋斗精神就要主动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性激发功能,使青年具有实干精神、奉献精神以及创新精神。
青年亚文化造成了青年真实主体的遮蔽,而奋斗精神能够时刻提醒青年辨别消极心理和行为,并外化于一种笃定的实干奋斗精神观。新时代的中国无论是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还是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现,青年都是这些实践的主角,是具有奋斗精神和自觉担当的中坚力量。青年必须脚踏实地,用实干来化解消极封闭的心态,要自觉融入新时代奋斗创造美好生活的浪潮中。新时代青年要有自觉明确的奋斗意识和奋斗行为,从抽象的亚文化走向具体的社会实践,投身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马克思说:“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种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19]青年要看到实践作为一种积极的对象化活动,是人的主体性的外化,并在日常生活实践中不断创造,为追求目标和实现目标努力进取,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通过实干实现自我生成与超越。
《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指出,“新时代中国青年不畏难、不惧苦,危难之中显精神”[20]。然而亚文化一定程度上在遮蔽了青年自我主体的同时也消解了与周围他者的和谐主体。因而要促使青年在不懈奋斗中培育奉献精神。新时代青年要强化自我意识,自觉主动地摆脱亚文化带来的外界曲解与误读,培养自我奋斗的主体意识。历史证明,自五四运动生发的奋斗精神一直都没有改变,新时代青年更要将其传承。因此,新时代青年要建立一种责任伦理去化解亚文化所带来的工具理性困境。这种责任伦理的表征就是奉献精神,是积极入世的情怀。新时代中国青年要自觉在公共责任担当中实现自我价值,展现现代青年的品格修养、乐于奉献和对社会担当的自觉意识。
改革创新作为时代精神的核心,能够促进青年在奋斗过程中除旧布新,彰显新时代青年勃勃生机活力。当前,亚文化一定程度上造成青年对创新精神的排斥与丧失,导致他们用消极的心态和行为去面对生活,而要化解这种消极影响就必须激活新时代中国青年的创造力,使其成为创新创业的有生力量。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需要科学家的创新推动,而青年作为科学家群体的后备力量,更要在复杂环境中积极开拓进取,结合自身所学专业知识激活创新创造的潜力,将所学知识转化为现实力量,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贡献智慧。与此同时,青年也要不断树立自觉学习的意识,通过学习走向未来,清醒地认识到学习是创新的源泉和途径。
正确认识和把握青年亚文化的生成变迁、发展趋势与特点,并不是要一味地凸显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冲突矛盾,而是要明确青年亚文化所反映的青年群体社会心理症候。因此,新时代中国青年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的主体力量,不能一味地用青年亚文化的消极影响来否定青年群体,而是要利用青年亚文化所蕴含的积极因素,发挥其在青年奋斗精神培育中的积极作用,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青年奋斗精神培育。
青年亚文化的治理要在正确认识其形式变化、特点、传播方式的基础上进行,充分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首先,推动由“规诫”转向“规范”。青年主体意识逐渐觉醒,知识储备不断扩充,传统的单一式“规诫”已无法对青年产生良好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应牢牢抓住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以沟通协商的互动态度,以寻找社会主流文化和亚文化契合点为核心的教育理念,促使亚文化在主流文化的合理范围内保持适度张力从而健康发展。具体包括:其一,明确的边界意识。亚文化在传播过程中其负面因素对青年的消极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应当认识其危害性,及时遏制其超越边界的趋势。其二,保持青年亚文化的适度张力。青年亚文化的适度发展,可以有效缓解青年与社会之间的矛盾冲突,保持与主流文化的居间平衡,能限缩其对于青年的极端影响。其三,尊重青年亚文化的发展规律。青年在多变的语境之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语言和观点迷局,获得他们对自己所制造出的流行话语的发言权,凭借自己创造含混的价值体系,以文本重构的方式,形成专属的文化识别系统,这是构成亚文化与主流文化张力空间的动力。思想政治教育要尊重青年亚文化的发展规律,因势利导,因时而新。其次,促进冲突转向同向。同向就是在认识差异的基础上寻找契合点,包括对社会形势变化和青年发展特点的“顺势而为”,思想政治教育应该及时准确地把握青年亚文化的发展规律,激发青年的主体意识和动力,引导青年亚文化和主流文化在差异互补中形成同向共进的趋势,在分歧中求同存异,以趣缘为导向,在尊重理解的基础上推动文化并存,汇聚合力,以此共建与主流文化相符合的主导性文化。最后,推动由干预转向融合。干预的方式常表现出非此即彼的对立逻辑,即不是好的就是坏的,好的要学习借鉴,坏的要强制禁止。融合则是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基础上,增加彼此的内在一致性。思想政治教育需要将干预转向融合,实现理解与沟通。一方面需要找寻亚文化的吸引点,找到与主流文化的契合点,为两者搭建桥梁,建立联系;另一方面需要在文化“共荣共建”的内核建构上,强化共同价值、共同情感、共同记忆,实现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交流、表达和风格的融合。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巨大的感召力和凝聚力,从国家、社会和公民三个方面提出了不同的价值追求。因此,培育青年奋斗精神离不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和推进。首先,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激活奋斗精神的价值内核。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经过主流文化所筛选而被广泛认同的价值观,在价值体系中处于主导地位,可以促进社会积极健康发展。奋斗精神的价值内核是为追求美好目标的实现所表现出的不畏艰难、砥砺前行的精神力量,而这种精神力量对青年成长和社会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引与激励作用,因此,应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激活奋斗精神的价值内核,激发青年增强过硬的奋斗本领的主动性,包括学习本领、改革创新本领、驾驭风险本领等,引导他们看到凭借奋斗实干可铸就辉煌的美好愿景,如微观上可以创造个人美好生活找到安身的保障,宏观上可以促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其次,找寻核心价值、奋斗精神以及亚文化的共生契合点。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张力空间为核心价值与奋斗精神的相互契合提供了突破口,因此要牢牢抓住并掌握亚文化张力的发展规律,以三者的共生契合点为基础,比如现代化征程和共生感悟的契合点,促进其相互融合,引导亚文化在主流文化的范围内发展。最后,用奋斗精神促进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指在社会主义价值体系中居统治地位、起指导作用、从最深层次科学回答“什么是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本质属性这一根本问题、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占据核心地位的价值理念。它具有巨大的感召力和凝聚力,从国家、社会和公民三个方面提出了不同层面的价值追求。奋斗精神的培育更好地促进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使青年可以自觉抵制不良价值观和亚文化的消极影响,实现自我价值的形成和精神的归属感。
思想政治教育对培育奋斗精神的作用无可替代。首先,立足立德树人,充实奋斗精神的内容。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它是教育主体在教育工作中以正面教育感化、引导和鼓舞人,为奋斗精神的培育提供了良好的目标导向。同时立德树人充实了奋斗精神的内容,两者价值导向和目标追求相同,一同促进青年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促使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其次,发挥思政课程与课程思政的有效性,助力奋斗精神的培育。思政课是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和主阵地,良好的思政课能使学生启智润心、激扬斗志。课程思政是将思政的理念融入教学课程中,两者相互配合,发挥有效性,重视教师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传输性,引导学生把奋斗的具体目标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相结合。最后,利用多元载体,拓宽奋斗精神培育的路径。比如红色资源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多样的文化形态,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历史印记和有形载体,本然地含有新时代青年的奋斗精神特质。因此,需要挖掘其独特的育人资源,将奋斗精神的培育有效融入思想政治教育之中,使当代青年自觉树立积极向上的奋斗观。发挥共青团的组织引领作用,联系青年、吸引青年、团结青年,将青年群体紧紧团结在党的周围,使其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不断奋斗。而共青团尤其要站在理想信念的制高点上,做好青年思想引领工作,帮助青年自觉抵制青年亚文化的消极影响,培养向上向好的奋斗精神。同时,科学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为思想政治教育获得实效提供了条件和保证。榜样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之一,“其效果是通过引起人们感情共鸣和崇拜心理来实现的”[21]。鼓励青年主动发声,积极倡导培育奋斗精神,提升青年对其的熟悉度,拓宽奋斗精神培育的路径,从而让他们了解和认识奋斗精神的实质。
以整体性思维培育青年奋斗精神、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是引领亚文化健康发展的关键。首先,突出青年亚文化以及奋斗精神培育的根本任务。青年亚文化在社会中孕育而生,为了更好掌握其发展规律和趋势,必须将亚文化放置于社会发展和社会思潮中去审视。社会环境是青年亚文化发展的现实背景,形塑了青年的个性表达。青年亚文化以及奋斗精神培育的根本任务与教育的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相一致,因此青年亚文化的治理和奋斗精神的培育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使青年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认识国情与社会,提高他们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同时,引导青年理性看待文化差异,有效弥合亚文化圈层与主流文化的区隔性,进一步促进两者相互融合,突出和发挥立德树人的任务和作用。其次,突出系统思维,突出治理融合。系统思维要求立足整体,在整体和部分的相互作用中认识和把握整体。青年奋斗精神的培育离不开系统性思维,具体需要做到:一是线上与线下的相互融合。互联网时代,网民不断增多,要利用好互联网,构建线上线下相融合的奋斗精神培育空间,重视线下课堂教育与线上网络引导。二是核心价值和边缘价值的相互融合。青年亚文化的温和式抵抗形成的边缘价值与奋斗精神的核心价值具有内在共生点,畅通两者的融合渠道,将其融入思想政治教育中,解构边缘价值带来的负面影响。最后,促进创新思维,创造良好的生态场域。创新思维能力是指除旧布新,破除过时的秩序,能因地制宜、锐意改革的能力。青年奋斗精神的培育,做到开拓创新尤为重要。互联网是亚文化发展的土壤,也是其创新性发展的空间,要在了解亚文化与奋斗精神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因时而进,因势而新,充分利用互联网的广泛传播性与亚文化情感共鸣特质,将奋斗精神融入“隐性思想政治教育”之中,以教育主体输出的正面观点为中心,发挥其言传身教作用,为培育奋斗精神创造良好的生态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