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为独特的文化环境所孕育,原本是一方文化所结下的绚烂艺术之花,然而,随着文化环境的变迁它们纷纷成为了“非遗”保护的对象,难放昔日光彩。以艺术传播学中的信息论视角切入,探析歌仔戏作为艺术本体进入艺术传播领域的核心,进而从戏曲现象层面至其艺术体验层面,探寻其富有闽南地区乡音乡情的艺术魅力,形成对其艺术传播动力的整体认知。在对歌仔戏的艺术价值与艺术功能进行分析后,讨论其式微背后应如何创造适合当下文化环境的艺术体验与其超越圈层限制进行艺术体验传递两方面的困境。最后,就作品创新层面和艺术传播传受双方的互动关系给出优化路径。
关键词:歌仔戏;地方剧种传承;跨媒介传播;非遗文化传承
中国戏曲,千年来绵延不息。从乐“神”到乐“人”,从典礼祭祀到世俗娱乐,从文人情愫到乡音民风,都是戏曲舞台上的重要表现内容。可以说,戏曲作为一门综合类艺术,中华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成为戏曲艺术的有机组成细胞。广博的神州大地上可谓一方水土,一方文化,这也就促成了我国丰富多样的地方性剧种。丰富多彩的地方剧种传唱着当地的传奇故事,这无疑促进了戏曲艺术的整体繁荣,以至于到了明清时期戏曲艺术被尊为“传奇”。然而伴随文明的更迭,在近年来其一度黯然失色。如今的“非遗”之称,是对传统戏曲的尊崇与保护,也无疑是人们的现代审美追求中对古典艺术的缅怀。这一深刻变化反映了青年受众对戏曲艺术的疏离,提醒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时代文明的变迁对地方性文化生态的影响。本文意从梳理作为地方剧种代表的歌仔戏的艺术传播过程出发,再度审视其艺术特色与艺术魅力,针对当下艺术传播环境的变化,阐释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传承与保护中所遇困境与核心矛盾,并给出优化路径。
一、歌仔戏的艺术体验:
地方剧种的传播动力与艺术魅力
歌仔戏,起源于闽南一带的“锦歌”“采茶”“车鼓”。明末清初,大批闽南人入台,把锦歌、车鼓、茶歌一同带到台湾地区,随着以锦歌为演唱形式的“歌仔阵”在宜兰县由平地搬上舞台,一个新的剧种诞生了[1]。作为一种地方性戏剧形式,歌仔戏自然具有“以歌舞演故事”的基本戏曲艺术特征,这也内在规定了歌仔戏作为戏曲的基本艺术传播动力。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劇种的艺术传播动力在于一种独特的艺术体验的传递与共享。在信息论的传播观下,传播的过程就是信息流通的过程,通过信息的传递或交换,消除“熵”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而在歌仔戏的传播中,人们获取的信息有闽南语系的唱腔所带来的独特韵味,有剧本情节带来的戏剧节奏,有演员于舞台搬演的闽南风情,但以上这些韵味、节奏、风情的传达显然不是通过传统传播模式中的“语言”这一载体而进行明确阐述的。或者说,受众沉醉于超越戏曲演绎的故事而带来的意象体验,而不是对故事精神与情节的简单言语概括。
如歌仔戏《侨批》短短的戏剧情节展现出的恢弘的华侨精神、敢拼敢闯的勇者形象与特殊的历史背景,而在影像或者音频传播之维,这种艺术信息的指向都不是确定性的;这从本质上区别于新闻传播的明确的语言传达的信息,而指向了一种感性的、直觉的艺术体验。王廷信从传播方式的角度,指出“戏剧传播大致可以划分为本位传播和延伸传播两个层次”[2],前者是戏曲传统“观-演”形式的直接的传播,后者是以本位传播为基础的建立在各类讯息媒介上的传播。尽管这两个传播层次可以用以概括歌仔戏传播的全部形式,但传播的信息作为艺术信息已然是一种独特的、不可言说的艺术体验,而不是概念性的、明确的信息了;因此歌仔戏的传播关键在于这一地方性剧种所表现出的首先专属于闽南人的独特艺术体验。进而,就其传承与保护而言,也是令此类戏剧演绎的动态过程所呈现出的艺术体验得以在表演的舞台上生成,得以在观众的心目中确证,得以在岁月的捶打下不变质、不失色,反而因为时代精神的融汇而丰富了这一独特体验,从而获得更好的艺术体验的传播效果。区别于明确的言语信息的不平等引起的传播现象,歌仔戏的传播动力是由这一体验的传递构成的。这种传播动力仿佛都被其艺术体验的“独特”二字概括,但这样的体验无疑都来自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中自身的艺术魅力,抑或说源自于其独特的意象体验。
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所具备的最大艺术魅力无疑是其生存与发展的语境或者说文化环境所赋予的。就其历史的发展脉络来看,歌仔戏作为一个地方剧种,是在台湾正式成型,是现存剧种中唯一发源于台湾的戏曲剧种。尽管其成型于台湾,但其文化根基依然是中华文化在特定地域的自然生发,如歌仔戏的形成过程就是文化流变的过程。先有明末清初闽南地区的民间曲艺歌舞等戏曲的表现形式传入台湾,再有自戏曲萌芽时期就承担的礼乐祭祀等特殊功能赋予其文化内涵与地位,这都令歌仔戏哪怕仅有百余年历史却显得十分厚重,足以在歌舞演绎中勾连海峡两岸。在讨论戏曲艺术本体时,“综合”说将“戏曲视为多种艺术因素的综合”[3]。就歌仔戏的形成而言,无论是闽南地区的乡音乡情,还是传入台湾的四平戏、白字戏、京剧等各种民间艺术形式,都是综合而入,促使其成型的重要因素。可见歌仔戏作为以闽南歌仔(锦歌)为基础,吸收梨园戏、北管戏、高甲戏、潮剧、京剧等戏曲形式而成熟的闽南方言戏曲剧种,在微观而言更为直接构建了海峡两岸闽南人的共同精神家园,在宏观而言与戏曲表现的“自然意境”、中华美学精神相契合。于是,可以从两个层面归纳歌仔戏的艺术魅力。一方面是对于闽南语系的地区而言,歌仔戏的戏剧情节、唱腔身段等都可视为“真情”的自然流露。这无疑是日常语言的艺术化表达,歌仔戏的艺术魅力就闽南地区的群众而言是一丝“乡音”、一缕“乡愁”,是家乡不可或缺的文化因子。另一方面,歌仔戏作为地方性剧种,为中华戏曲的发展创造了全新的意象体验。其魅力在于引人入胜的“异乡”的呼唤,地方剧种可以更为直接地呼唤更为广泛的受众,在这种类似、相通、却不相同的戏曲欣赏中产生“惊异”的审美感受,进而在这种奇异体验中发现自身的文化基因,又使其自身沉醉于歌仔戏的审美体验中。因此,文化环境综合而成了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这不仅是民族艺术的审美追求所致,也是艺术史不断向前迈进的必然结果,是在地方文化艺术语境下对艺术表现形式进行的艺术创造。歌仔戏就更因其是两岸人民共同的文化创造的结果,在艺术传播中也显得别具意味。
总而言之,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是地方文化生态与艺术语境的自然创造,其体现了闽南风情,并以文化内涵与情感内核联通两岸人民的精神家园。这样的艺术魅力对闽南地区与其他中华儿女都能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艺术意象体验就是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所特有的,也就成为其艺术传播的信息传递基础,形成其传播动力。然而,文化环境与艺术传播一样,从来都不是一个静态的、固定不变的形态,而是一个动态的、多样的变化过程。随着2006年歌仔戏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地方剧种需要被特殊保护才能继续发展,这无疑体现了此前提及的文化环境、艺术生态都发生了深刻变化,艺术传播的动态过程出现了梗阻,也就出现了歌仔戏传承与保护中的传播危机。
二、歌仔戏的传播危机:
艺术体验生成与传递的双重矛盾
歌仔戏被纳入非遗保护的潜在含义是对其存在价值的认可。歌仔戏作为一种程式化的戏曲对构建文化的共同体具有重要作用。詹姆斯·凯瑞(James W. Carey)认为,传播的起源和最高境界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意义有秩序的世界,人们有着共同的理想,而共同理想的物质表现形式正是各种各样的活动仪式,例如戏剧、舞蹈、建筑以及各种节日等,这些活动仪式是对共同理想和“我们”情感的确认[4]。歌仔戏成型于台湾,但是与漳州锦歌一脉相承,音乐腔调、剧目等都是其密切的文化渊源。这使诞生于台湾的歌仔戏得以成为两岸诸如戏班、艺人等文艺工作者交流沟通的关键节点,成为海峡两岸人民艺术文化交流、形成关于“我们”共同情感确认的更为直接的共通文化意义区间,从而成为维系两岸人民精神文化的一条重要纽带。如此看来,对歌仔戏的保护与传承,不仅有助于丰富戏曲艺术的表现样式,推动戏曲艺术的发展,还具备以文艺沟通两岸,促进两岸文化交融创新,进而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社会功能。歌仔戏的存在意义如此重要与其发展现状形成了落差。随着社会文化的变迁,歌仔戏的艺术创作者显得青黄不接,其受众的匮乏也体现了文化审美追求之间的偏差。因此,歌仔戏的传播危机其实体现在两个层面的矛盾共同作用的结果。一方面是随着社会文化和艺术环境的变迁,文艺工作者的创作表演所生成的艺术体验是否匹配当下时代要求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是作为传播受众的艺术欣赏者与创作者之间的共通文化区间是否还能承接歌仔戏所创造的艺术体验之间的矛盾。
歌仔戏如何创造适合当下文化环境的艺术体验本身就是矛盾所在之一。诚如上文所述,歌仔戏的发展是文化环境所造就的。然而在中华民族文明发展的历史上,歌仔戏诞生以来不断发展的百年是中华文明剧变的百年,从代表古典传统的古代文明形态走向代表新生的现代文明状态。这一文化环境的剧变带来的是从衣、食、住、行到文明的重要载体,即语言文字的全方位的转变;再结合近代中国的社会性质变化,中华民族从求独立到走向富强,可以说歌仔戏的发展本就是在变革中进行的,文艺的社会功能十分凸显。因此歌仔戏有继承传统戏曲艺术的《精忠报国》《七侠五义》《薛仁贵征东》等,有民族传统故事的地方性表演形式的呈现,还有结合闽南地区歌仔戏演出的实际情况,进行改编并创作出各具特色的歌仔戏剧本《井边会》等。它们在关键的地域承担起了传承传统文化,形成集体文化记忆的重要艺术符号功能。如近年来大获好评的歌仔戏《侨批》就讲述晚清时期闽南人下南洋的感人故事,展现了闽南人的家国情怀和责任担当。季国平曾评价:“从这部戏里我们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思乡情,不管处在世界哪个角落,对国家和家乡的感情是根深蒂固,融化到他们的血液里面。”[5]
可见只有适应了时代文化环境的需求,创作出真正具有民族特色、时代精神的戏剧作品,才能令地方性剧种受到充分关注。这一过程不仅需要适应媒介技术的更迭,还在于艺术体验的升华。值得注意的例子是,在戏曲电视、电影发展向好的年代,歌仔戏曾一度产生了大量影视化作品,这也是适应文化环境的一种表现。新兴技术的引入一度促进了歌仔戏等大量地方剧种的传播与繁荣。然而新制作、传播技术与新市场评价机制的引入,也促使戏曲意象由写意转向写实,自身意象化的审美导向反而遭到了破坏。如部分歌仔戏电影中从程式化的打斗转变成了真刀真枪的武打场景,再到后来一味真实呈现奸杀、仇杀等感官刺激性的画面,致使其艺术性走低;市场利益的追求也促使制作者走向粗制滥造,影视拍摄的蒙太奇手法也提升了演艺人员的容错率,长此以往反而降低了其艺术水准。这就导致了歌仔戏影视作品数量的迅速下滑,呈现“昙花一现”的发展态势,这也是简单适应时代环境变化,却不顾艺术体验的后果。可见引导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适应文化环境的变化创造独特的艺术体验任重道远。
另一矛盾在于艺术体验传递的过程。歌仔戏作为一种动态性的艺术体验的呈现过程,就其文藝工作者而言,艺术体验的传递对表演者首先提出了要求。歌仔戏作为地方剧种与其他非遗一样面临着传承人青黄不接、传统技法绝活传承遇冷的问题。这显然关系到艺术体验传递的基础,即怎样的艺术体验在舞台上生成,这为艺术体验传递的困境之一。此外就艺术接受者即传播受众而言,文化环境已然更迭,歌仔戏在大众消费文化盛行的时代下自身的审美空间与展现机会被不断挤压。当下受众所处的文化环境无疑是与西方同步的现代性空间,而歌仔戏的题材多为历史故事、神怪故事、传说故事、剑侠情仇,加上现代的奇情浪漫、恋爱纠结、生活嬉闹等,这种充斥闽南传统审美特征的艺术体验与新世代受众的都市生活之间仿佛天然存在阻隔。因此,艺人与受众之间的共通文化区间的萎缩是艺术体验传递受阻的原因所在。特别是在歌仔戏对台湾民众和东南亚地区的海外华语文化圈的传播过程中,艺术体验的传递,也是呼唤着超越政治和意识形态的艺术意象的呈现,引人沉醉在歌仔戏审美的艺术体验之中。
三、歌仔戏的传承:
艺术传播之路就是非遗保护之路
对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的传承,其实就是令这一艺术形式经历岁月的洗礼而更加发亮放光。歌仔戏的传承一方面需要歌仔戏的独特艺术体验在历时层面传播,以达到历久弥新的传播效果;另一方面需要在共时层面覆盖更宽泛的范围,达到由点及面、深入人心的传播效果。因此艺术传播之路就是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以及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之路。歌仔戏的传承难点就是歌仔戏的核心在于其独特的艺术体验,这是一个动态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体悟过程。歌仔戏的传承需要在艺术体验中进行,这与其艺术传播过程是契合的,而所遇困境也正是上述的文化环境变化下这一艺术如何创新,艺术体验如何跨时代、跨圈层传递的两个宏观层面的问题。
歌仔戏要想适应当下的文化环境就需要创新。歌仔戏作为一种比较年轻的剧种,形成至今不过百余年,而这一百余年却正是中国社会由传统封建社会迈向现代社会主义社会的巨大转型期。回顾歌仔戏的艺术发展历程,就能发现包容、变革、创新本就是时代赋予歌仔戏发展的底色。早期“歌仔”源自赴台军民对故乡情调的怀念,将闽南漳州地域的“锦歌”进行挪用。歌仔的形成就是适应性的发展,就是跨越地域文化语境下对于艺术传播的创新。随后融入其他地域的戏曲表现形式不断丰富,转向更为丰富规范的平台表演。抗日战争时期,哪怕日本侵略者的“皇民化”运动令岛内歌仔戏发展面临严格控制,从业人员也在吸收京班表演技艺的基础上在夹缝中谋进取,反而真正做到了与群众一体向前、血肉相连。因此抗日战争结束后,与受众群体亲近的歌仔戏迅速走进各大剧院。上世纪五十年代,歌仔戏更是大胆“触电”,在电影、电视、电台大放异彩。《精忠报国》《七侠五义》《薛仁贵征东》等经典作品被悉数搬上荧幕后,由于诸多因素,歌仔戏的影视发展之路走向沉寂。总之,歌仔戏一路走来,以包容创新的姿态,面对过文化生态环境的变迁,应对过极端的政治压力,也伴随过新兴媒介的发展而一度繁荣。然而面对新时代的社会文艺需求,歌仔戏作为地方性剧种,要做的不再是简单切换媒介形式,一时间引起轰动,而是要切实从艺术性出发,创造更为丰富、贴合时代的艺术体验,令受众在艺术体验中回归歌仔戏于舞台中营造出的丰富意象世界。如厦门歌仔戏研究中心就是潜行修艺,从剧本到排演,各个环节步步精修,才能成就从《邵江海》到《侨批》这般优质歌仔戏作品的代代出新。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艺术体验的创造是基于作品层面。《侨批》就立足新时代,取材于此前未被歌仔戏反映的一段华侨血泪史,以闽南人的真切体验唤起中华儿女对苦难过往的关注,对神州大地的真情。面对文化环境的变迁,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要传承的不仅是艺术技法,更是这一剧种流淌的艺术精神,之于作品而言便是艺术体验。不仅需要适应技术的发展,积极应用新的传播技术助力艺术表达,而且始终要抓住关键,围绕艺术体验开展创新,创造适合时代的闽南戏曲作品。这样才能让闽南地区的故事形成超越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的,让各个民族、各个圈层的受众可以共同体悟的、感性而多样的艺术体验。当民族的歌仔戏走向更广阔的传播空间,其传承困境也迎刃而解。
歌仔戏还要与时代同步融汇技术发展,感性地传递艺术体验。如果说歌仔戏的表演者与受众之间的文化空间不能共通,或者海峡两岸、海内外艺术爱好者的文化背景各不相同,导致了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性剧种受众范围十分狭窄。那么相较于传播政策力量、知识文化这种概念性的信息传达,歌仔戏以动态性的艺术体验呈现出的是感性的直觉。这样以艺术体验为核心的艺术表演更能直达人心,因此对于歌仔戏的表演者而言,可以更加主动地拉近与受众之间的距离。犹如抗战期间真正的全民皆兵,歌仔戏反映有关题材就能大获好评一般,现如今歌仔戏更要真正做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贴近受众火热的生活,进行艺术化的加工和表达,自然就能令艺术体验背后的文化区间与受众契合,更容易唤起受众的情感共鸣,相信歌仔戏反映现代都市生活也能赢得闽南地区受众的好评。当然,艺术传播也不是一味迎合受众,在利用新技术、融入新理念的同时,艺术传播的过程也是对话交流的过程。一方面,歌仔戏可以通过表现形式的更迭,靠近现代受众的日常生活,引起受众的关注与共鸣;另一方面,信息的传播,即艺术体验的传达也让更多受众通过歌仔戏深入了解闽南文化和戏剧传统。这一过程就好像集合之间的相互映射。诚如通过雪花的飘落可以感知到冬日的到来,相反冬日的寒冷也为降雪创造了环境。歌仔戏的演绎也正是通过这一映射的变化关系,以典型的艺术符号,展现鲜活的闽南风情,又以此生成并传递独特艺术体验,乃至潜移默化地令受众感知到歌仔戏背后的艺术精神。如果说歌仔戏艺人贴近群众是对于环境的迎合,那么从另一方面发力也能使受众通过对歌仔戏的欣赏,达到以经典艺术符号了解戏曲艺术、丰富个人文艺背景的“一叶知秋”的功效。从这一角度出发,就是要以歌仔戏这一艺术样式,引导受众走近传统文化,构建“传统-现代”共生的文化空间,并以传统为本,在经典处融汇,从而形成中华民族的文化共同体。歌仔戏《侨批》就是以艺术典型引导公众走进了“侨批”这一特殊历史场域。通过艺术符号承载闽南人“家书抵万金”的厚重历史背景与浓烈的家国情怀,以歌仔戏为节点,引导受众回到这一原点,从而构建共通的文化区间,做到艺术体验的传递。此外还有较为常见的非遗进课堂、惠民演出等手段,可以拉近歌仔戏与受众之间的距离,在日常生活中根植这一独特的文艺因子,在生活空间中营构歌仔戏传播的文化空间。
简而言之,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因其独特的文化环境而成型,具有闽南鄉情的艺术魅力,成为沟通两岸,汇聚海外华人的重要纽带。这一艺术魅力生成的歌仔戏的艺术体验便是其艺术传播的内在动力;而面对文化环境的变迁,歌仔戏面临的传承困境也是由于艺术体验的创造与传递两个环节的梗阻而形成的。如若将艺术传播的过程看作歌仔戏的核心艺术体验的传承过程,那么从作品层面创造立足闽南、汇通人心的艺术体验与艺术传播环节跨越文化圈层的对话无疑有助于歌仔戏的艺术传播之路,也有利于以歌仔戏为代表的地方剧种的进一步传承与发展。
参考文献:
[1]陈志国.台语电影的文化阐释[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11:65-67.
[2]王廷信.戏曲传播的两个层次——论戏曲的本位传播和延伸传播[J].艺术百家,2006(4):40-43.
[3]施旭升.中国戏曲审美文化论[M].北京:北京广播电视学院出版社,2003:31.
[4]Peters,B. Book Review:Packer,J.& Robertson,C.(Eds.).(2006).Thinking With James Carey:Essays on Communications,Transportation,History.New York: Peter Lang[J].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Inquiry,31(4):366-370.
[5]刘存孜,何慧.海邦剩馥,侨史敦煌——歌仔戏《侨批》专题讨论[J].福建艺术,2020(9):36-42.
作者简介:刘天胤,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西方艺术史、艺术传播学。
实习编辑:王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