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媒技术对新闻生产的影响浅析

2023-08-03 14:13王钰婷
声屏世界 2023年7期
关键词:智媒用户算法

□王钰婷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传播使得科学从“科学家”的科学变成了“全社会”的科学。在大众传媒时代,媒介的局限使得传受双方之间多为单向传播,传受双方的地位也较为固定,传播者皆是专业新闻组织或者是社会机构,接收者大多为大众。但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科技传播使得媒介多样化,传受双方的地位在传播过程中也会不停互换,整个传播结构更加高效,新闻业也走向液态。技术不仅改变了传播方式,还反促自身的普及和发展。

人类的发展离不开技术,但是技术发展到何种阶段也取决于人类的需要。马克思·韦伯将人的理性分为工具理性行为和价值理性行为,[1]工具理性行为主要告诉人们如何去理解世界和改变世界,价值理性行为则注重价值,告诉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两个有效统一才能实现终极价值——知识和智慧。人工智能是计算机、数学、社会学、伦理学等学科的交叉学科,[2]可以对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进行预测。随着人工智能技术不断发展,传统新闻业原有的封闭格局被逐渐打破,技术的引入使得新闻生产的全流程被迫打破再造。正如莱文森所言,技术如同一把刀子具有双面性。技术在给媒体新闻生产带来创新和便利的同时,一些早已存在的问题与尚未显示的隐患也随之而来。[3]

变革:智媒技术赋能新闻生产全流程

数据分析预测用户需求,多元主体延伸记者触角。过去以受众调查为主要方式的新闻反馈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和较低的参考性,因为它收集的往往是在事件结束后的反馈,最快也只能针对下一次事件来进行调整。而在大数据加持下,媒体可以通过对用户喜好、习惯等方面的分析,提前获知用户的信息需求,拓展新闻的来源点。例如新华社的“媒体大脑”,从五亿网页中梳理关于“两会”的舆情热词,并在15 秒内制作出一条视频新闻。[4]通过监测分析可以筛选出影响力最大的热词,了解受众关注热点和新闻需求后有针对性地生产新闻,提高用户黏度。

在智媒时代,随着去中心化传播模式的逐步发展和“中央厨房”式新闻生产模式的兴起,新闻采集的主要对象不再局限于记者本身,一切技术都是人体和感官的延伸,用户、传感器、智能设备等也成为信息来源之一。通过物联网传感器采集的数据、新媒体平台用户生产的信息及用户本身的个人信息数据皆被机器采集应用,增加了信息数据的直接抓取,逐渐实现新闻信息自动化采集。另外,制作新闻节目前,节目组可通过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相关话题,通过大众参与评论进行大数据的抓取和分析了解观众喜好后再确定节目主题,这样可以极大地保证节目收视率。

智能生产增强新闻时效,算法助力提高新闻效率。写作机器人作为智媒技术的一种,和传统记者写作模式不同,智媒技术在新闻内容生产阶段能够利用数据进行资料分析比对,协助新闻人进行创作,甚至可以推测事件未来发展趋势,在突发灾难、体育比赛、经济新闻中应用广泛。如《人民日报》在2021年全国“两会”期间推出“智能创作机器人”,记者只需要携带5G 信号热点即可实时生成新闻作品,[5]实现对“两会”的报道,提高新闻生产效率的同时解放生产力。

在特定的领域中,算法新闻拥有比一般新闻更高的时效性与准确性,可以有效节省记者采访新闻收集资料这一类简单重复工作的时间,使新闻记者有更多时间去做高难度的工作。算法也可以帮记者寻找新闻线索,提高新闻生产效率,如BBC 开发了一款名为Date Stringer 的应用程序,记者可通过该程序监控不同数据库的实时更新变化,在必要时给予记者线索提示。[6]

现如今,传统媒体时代的“中心化”格局已经转向为大数据时代“去中心化”格局,传统记者编辑在新闻生产中独有的“传播者”角色被逐渐解构,“把关人”角色被逐渐削弱,海量的信息和多媒介的内容呈现形式对编辑的人工地位也提出挑战。智媒技术的应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当前的把关难题,通过算法的高效筛查能够减少编辑的人为差错,智能协作机器人也能提高新闻生产效率。

多维坐标关联内容与人,智媒传播强化场景沉浸。算法推荐是指以用户的个人信息、内容偏好、社交关系等多维定位描绘用户画像,并为用户提供与自身需求更契合的信息服务。在算法推荐技术尚未成熟之时,新闻媒体的信息传播是以“大众”为单位,将具有普遍性的新闻进行全国传递,但也会因忽视个人偏好而无法获得较好的传播效果。在智媒时代,算法推荐技术快速发展,个人的兴趣爱好得到了重视和满足,用户可以私人订制喜欢的内容。知乎平台通过用户登录APP 的在线时间段、搜索内容、点赞文章以及关注话题和博主等方面进行用户画像,并向用户推送他们感兴趣的文章。在信息爆炸、新闻过载的今天,智能算法承担起“分发者”的责任,帮助用户选择更合适的信息,提供更优质的个性化服务。

传播技术的多样化使得新闻内容呈现方式也更加异彩纷呈,视、听、触等多种感官的融合为用户带来沉浸式体验,辅以VR 和AR 等技术的运用,可以使观众以“第一视角”去观看新闻,带来强烈视觉冲击和现场感的同时还能激发同理心,实现传播效果最大化。在传统媒体时代,人们只能通过报纸、广播、电视获取信息,但现在通过短短一分钟甚至几十秒的视频就可以了解一条完整的事件,甚至可以通过VR 等技术满足人们进入“现场”了解事情全貌的要求,从多维度去“真听真看真感受”,了解新闻事实。2019年全国“两会”期间,央视网首次在主题主线报道中运用“VR+AR”实现全景沉浸看报道,[7]报道通过VR 技术建构出一个虚拟的超现实场景,选取车站、街道、港口等现实场景,利用AR 技术将2019年新的民生建设目标映射在上面,给予受众创新性的观看体验,并简明扼要地向受众展示了政府工作报告。这种虚拟现实场景的构建突破了时空的局限,奇观化的表现达成了新的传播效果。

反思:新闻生产“技术热”的冷思考

数据采集下的隐私困境,侵犯用户信息。大数据记录着用户使用物联网留下的所有行动轨迹,在信息爆炸时代,全球产生的数据越来越多,数据背后蕴藏着巨大的价值利益。用户享受着推荐算法、人工智能等物联网技术带来的种种便利,但新闻的个性化分发是在抓取用户个人基本信息、使用习惯、隐私爱好、社交关系等数据的前提下实现的,这一切都要以数据的二次加工为前提,在此过程中,用户数据隐私也相应地会暴露,可以说大数据下没有绝对的隐私。在5G 时代,网络通信和响应速度愈来愈快,万物互联已不再是空谈,但由于对物联网设备安全性的忽视,极易使得设备被攻击,为了追求经济效益不加克制地滥用技术权力则有可能引发用户的隐私风险。

工具理性下的程序写作,导致“信息茧房”。在智媒时代,传统媒体的议程设置功能被算法技术取代,改变了新闻的分发模式,同时算法取代了传统专业媒体人的“把关者”角色。算法推荐迎合用户喜好,看似既满足了用户的个人需求,又提高了用户的满意度和使用效率,但实则存在许多伦理风险。

第一,算法往往由程序员设计运作,但他们都没有经过新闻素养的训练,也未学习过新闻相关理论知识,并不了解新闻价值和新闻写作的终极目标。这意味着算法推荐可能仅仅出于技术考虑和工具理性,可能会陷入过度迎合受众的泥沼,生产出不良新闻。为了赢得受众,媒体开始通过煽情化、标签化的话语来制作新闻,而忽视了新闻专业主义的价值。由于“机器人新闻”代替“人类记者”进行自动化新闻写作,技术的优势使得新闻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报道速度大大提升,报道形式更加多样,呈现多维度全景式报道。对于商业媒体而言,收益大于产出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因此,社交媒体和互联网公司会不满足于只占据各自分发的渠道,而是会逐渐去掌握用户的所看所得,再加上新闻生产过程中其他媒介运营商等部门也会参与其中,用户最后会成为被权利工具宰割的对象。此刻,另一个价值理性便会被忽视掉,因此,如何协调二者关系并达成终极价值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二,算法推送的内容同质化,逐渐导致用户只会追求与个人意愿相同的新闻,长期以来可能会导致“信息茧房”。用户不愿意去了解与自身观点相悖的内容和观点,长时间如此便很难达成社会统一价值观,也不利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在信息时代,意见领袖会对先行收到的大量信息进行加工与解释,然后再传达给其他受众,由于解释通常基于意见领袖的个人经历、价值取向等因素影响,并非完全客观。因此,若意见领袖为了迎合网络用户群体而不顾新闻事实和道德底线发布不实或者偏激的信息,很可能会导致其追随的网络用户群的价值观发生偏移,激发群体不满,很难与其他群体进行有效沟通和交流。同理,个人所处的社群也会对用户产生重要影响。倘若媒体一味依赖算法推荐技术为用户推送新闻,赢得点击率,而不承担舆论引导的主体责任,传播社会重要事件和主流价值观,就有可能陷入过度追求经济利益的泥沼,更可能会引发群体极化和社会分化等社会问题。

第三,AI 虚拟主播具有时效性强、精准性高、成本较低、性价比高、不受时空限制、应用场景广等优势,逐渐应用于新闻报道中,但相比真人主播的新闻报道,也存在局限性。首先,AI 虚拟主播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较为生硬,缺乏自然人的温度,缺少情感表达,难以引起情感共鸣,所以更多的应用在单向播报活动中。其次,AI 虚拟主播形象重复,缺少个人魅力,如《长江日报》的“小晴”和“小江”等AI 形象被大量媒体使用,但不同场景和环境下的AI 人物被赋予不同语言风格,难以形成统一鲜明的个人形象。对于受众来说,反复出现的AI 形象,既会减少用户的新鲜感,更会降低用户的期待感,导致对AI 虚拟主播的关心度不高,难以像撒贝宁、康辉一样凭借个人魅力和报道风格被观众喜爱和认可。[8]

路径:互为协调达到“人机共生”

技术、资本、算法都是人创造的,皆为人所用,只有人才是真正的传播主体。智媒时代主体性式微使得社会风险和隐患不断积累,因此,需要在原有传统伦理规范上结合现状进行重塑,笔者认为其解决路径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明确新闻生产环节责任主体。智媒时代新闻生产大概分为“前馈采集—算法写作—个性分发—多元呈现”四个环节,若要使技术更好地服务于新闻从业者,则需明确每一环节的责任主体,保证新闻质量。在数据采集环节,应查清信息来源,保证新闻来源的真实性和数据的有效性;在算法写作环节,应把控好新闻价值取向,不一味地追求点击率而忽视新闻价值,要体现人文关怀;在个性分发环节,除了基于用户画像、受众习惯等深层次的需求,还需结合社会重大事件、社会价值观等方面通过技术手段避免用户陷入“信息茧房”,将新闻传播伦理规范嵌入技术使用中,促进良性发展;在多元呈现环节,应结合新闻内容有针对性地选择技术支持,力求多元化呈现,给用户带来沉浸式感受。

重视价值理性,达成终极价值。当下对于技术的使用多偏向对工具理性的追求,而忽视了对价值理性的思考。因此,在运用智能技术时首先要明确人的主体和地位,强调规则与边界;其次,要对技术公司和程序员灌输新闻伦理规范和人文精神等价值理论,保证人工智能传播的良性健康发展;最后,还需加大对技术的投入,优化其不足,生产出更优质、具备新闻价值的正向内容,正确引导。

提升用户媒介素养,养成批判思维。面对海量的网络信息,网民应该培养辨识能力和批判能力,不在未知事情缘由、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随意评论和抨击他人;积极对自身行为所造成的后果进行承担,做自己的第一负责人;树立正确的媒介使用观,从自身出发选择媒介和技术,不被媒介反向驯化,保持思辨和理性,生产正向优质的新闻内容。

总结与展望

智媒技术对新闻生产的影响要辩证的来看待,针对涉及媒介伦理的部分人们可以通过对技术的使用范围、使用主体、技术监管、第三方监督等方面来进行优化。通过以“道”驭术、以“律”规之、敬畏伦理、以人为本等,实现“人机共生”的协调关系。

从麦克卢汉对于印刷术“控制”的批判到电视时代拉氏对于大众“麻醉”的忧思,技术的发展总是伴随着令人欣喜的进步和无可避免的难题。正如梅塞尼所说:“技术本身是手段和工具,使技术成为善和恶的,是创造和使用技术的人。”智媒技术的确为新闻生产带来了进步与变革,但人们也不能被蒙蔽于技术革命创作的“乌托邦”之中,要在“技术热”下进行“冷思考”,充分了解机器的优势与不足,才能掌握更多作为“人”的主动权,让技术真正成为“时代的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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