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企业产教融合意向调查

李宗文

［摘           要］  为了解企业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意向，采用问卷调查和访谈相结合的方式调查与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相关的外贸企业，主要内容涵盖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是怎样”“怎样做”和“会怎样”三个认知层面，具体涉及对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的认识，对方向、方式、方面和方法的倾向以及对回报率、拓展度和持续性的判断。基于调查结果的分析，提出促进企业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建议和对策。

［关    键   词］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应用英语专业

［中图分类号］  G717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3）18-0０89-04

一、调查背景

国务院印发的《中国制造2025》提出，通过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中国速度向中国质量、中国产品向中国品牌三大转变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完成从制造大国迈向制造强国的跨越发展[1]。在这一进程中，产业链和技术链从中低端向中高端转移，需要教育链和人才链同步跟进匹配，构建“全链条”人才支撑体系。教育部等九部门印发的《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指出，要根据产业需要和行业特点，把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作为完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一环，培养高素质创新型技术技能人才[2]。可见，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概念生成和试点推出就是要填补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之间的层次缺失，构建由专科层次职业教育、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应用型本科教育和普通本科教育构成的教育链，进而完善对技能型人才、技术型人才、工程型人才和学术型人才的人才链分工配置[3]。企业是产业转型升级的主要承担者，技术型人才是产业转型升级的中坚力量，客观上，企业有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在技术型人才培养上产教融合的强烈诉求，但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尚处于试点阶段，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企业的主观意向。相较于校企合作对人才培养过程与方式的关注，产教融合更注重办学主体、形式、体系与相关的制度安排[4]。因此，有必要从这些方面调查企业的产教融合意向，为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深化产教融合打开思路、拓展路径提供参考。

二、调查设计

（一）调查目的与内容

为了深入了解粤港澳大湾区加快发展5G、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先进制造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传统贸易向数字贸易转型升级过程中外贸企业对以产教融合的方式参与外语外贸技术型人才培养的意向，本次调查以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为例，从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是怎样”“怎样做”和“会怎样”三个认知层面设置调查问卷，三个部分共10道客观选择题：第一部分：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的认识，3个问题均设为单项选择题；第二部分：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方向、方式、方面和方法的倾向，4个问题均设为多项选择题；第三部分：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回报率、拓展度和持续性的判断，3个问题均设为单项选择题。

（二）调查对象和方法

本次调查从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应用英语专业往届毕业生的就业单位中筛选出地处粤港澳大湾区且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方向相符的外贸企业共100家，从中随机抽取50家，按每家一份的方式发放在线调查问卷，由毕业生所在部门的经理或主管作答，回收有效调查问卷共42份。问卷调查结束后，从42位调查问卷的受访者中随机抽取30位进行在线访谈，以了解调查问卷中问题的作答理由并提出与调查问卷内容相关的延伸问题。

三、调查结果

（一）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认识

1.对重要性的认识

就重要性而言，问卷调查呈现出一边倒的统计结果——选择外贸企业参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非常重要的占比90.48%，而非常不重要的占比0%。访谈中几乎全部受访者都提到，近十年来，新业态驱动、大数据支撑、网络化共享、智能化协作的外贸产业链、供应链体系逐步成形，外贸企业需要大量具备应用数字技术开展外贸业务的技术型人才满足岗位的新要求和新岗位的需求。对此，他们普遍认为，人才资源是第一资源，人才链是首要链条，只有做好人才链、技术链、供应链和产业链的运作才能得到保障，而产教是处于人才链供求两端的驱动轴，产教融合才能使人才链平行对接、平顺运行，确保数字时代外语外贸技术型人才高质、稳定地输出。

2.对必要性的认识

在调查问卷中选择外贸企业参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非常必要和必要的合计占比85.72%。与之对应，访谈的反馈内容可做以下归纳：面对外贸产业集群化发展和技术高频次迭代，外贸企业继续按传统的方式单打独斗、闭门造车，势必会在技术革命的浪潮中落伍甚至被淘汰。在外贸技术领域中理论与实践缺一不可，校企各有所长且优势互补。通过产教融合，学校可以为企业技术升级换代提供更强大、更充足的智力支持，而企业的参与可以保证并提高学校技术实践的社会性、职业性和专业性。

3.对可行性的认识

调查数据显示，选择外贸企业参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非常可行和可行的比率（共占比73.77%）远高于不可行和非常不可行的比率（共占比7.14%）。之所以可行性强，在受访者看来是因为外贸类的技术教育与技术培训在人、财、物资源配置上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和很多共通處，校企人才培养虽有短期性和长期性的差异，但目标一致、原理相通、路径趋同。从访谈中还获悉，如校企资源配置得当、培养计划制订合理、项目运作机制有效，绝大多数企业乐于与学校共同制订并实施产教融合的落地方案。

（二）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倾向

1.对方向的倾向

根据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的人才培养方向，调查问卷设置产教融合方向的多选选项：技术开发、技术推广、技术应用、技术管理、技术训练、其他。选择比率前三的是：技术应用（80.95%）、技术开发（54.76%）和技术管理（40.48%）。访谈对排位的解读是：因外贸交易平台规则变化产生的问题，需要应用“数字技术+外贸策略+语言工具”制订技术方案加以解决；新媒体的出现改变传统外贸的营销方式，需要开发“新语言”在“新渠道”传播“新理念”以吸引“新客户”；新技术需逐步体系化，形成合力，因此，当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管理必须跟上。

2.对方式的倾向

对于调查问卷中产教融合方式的多选选项：产业学院、教学企业、技术共享联盟、技术开发中心、技术训练基地、其他，选择高度集中在技术开发中心（92.86%）和技术共享联盟（85.71%），其余选项的选择比率均低于50%。通过访谈，了解到当前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处于试点阶段，存在不确定性，企业出于避险选择松散型的产教融合方式不足为奇。同时，这两种方式可以实现既控制技术开发成本又能快速获取新技术的双重目标。更重要的是，技术开发与共享正是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中最需要却最薄弱的环节，从而成为产教融合最佳切入点和对接位。

3.对方面的倾向

从协同育人、创新发展的视角，调查问卷提出外贸企业在产教融合中可以发挥作用的五个方面：体系构建、课程开发、项目实施、师资共建、成果转化。多选的结果统计显示，项目实施的选择比率最高，占比78.57%，其次是成果转化，占比61.9%，体系构建、课程开发和师资共建的选择比率均在40%左右。访谈中受访者指出，外贸行业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将校企的技术力量注入项目实施，既有助于成果转化为竞争优势，又有利于技术力量成长壮大，实现产教融合利益最大化。同时，也坦言企业的逐利性使之更关注短期内的投入、产出比，对参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的长期行为持观望态度。

4.对方法的倾向

按紧密到松散的排序，调查问卷列出产教融合方法的多选选项：集团制、股份制、会员制、联合制、项目制、其他。选择比率的排序正好是主要选项的倒序：项目制（90.48%）、联合制（80.95%）、会员制（45.24%）、股份制（23.81%）、集团制（11.9%）。对此，访谈特地征询受访者的看法，总结如下：一方面应用英语试点本科人才培养规模较小，产教融合规模化运作方法暂不适用；另一方面技术开发和技术应用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中外贸企业关注的重点，两者具有周期短、见效快的特点，因此，选用松散型方法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制度束缚和过高的准入门槛，有助于调动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灵活参与产教融合。

（三）外贸企业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判断

1.对回报率的判断

调查问卷中选择参与应用英语试点本科人才培养对外贸企业回报比较低的比率最高（35.71%），一般的（28.57%）次之，两项比率相加占比64.28%。从访谈中与受访者的探讨得知，政府对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财税支持政策尚不明确、扶持促进机制尚不健全，变相要求企业独自承担前期以至全程的参与成本，出于风险评估产生疑虑乃至消极倾向实属难免。此外，外贸平台规则变化对技术产出率要求高，而处于本科试点阶段的应用英语专业技术力量成长周期较长，限制其与技术产出率的匹配，造成外贸企业对高回报信心不足。

2.对拓展度的判断

关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产教融合模式在外贸产业链和技术链的拓展度，选择非常高的和比较高的比率合计仅为23.81%。访谈中大多数受访者认为，由于外贸企业在信息获取、技术储备、方法手段上处于明显的相对优势地位，应用英语专业在校企构建技术共同体上可以发挥的作用有限，在试点本科阶段产生可复制、可推广的模式难度颇大。他们还进一步指出，产业界和教育界是两个相对独立的界别，教育向产业拓展首先要跨过界线，产生联通。当前，缺少发挥产教融合中枢功能、为校企牵线搭桥的跨界别中介组织，极易出现阻隔难除、拓展不力的局面。

3.对持续性的判断

在调查问卷中对外贸企业持续参与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人才培养持中立立场的，即选择持续性一般的接近一半（占比42.86%）。这种既希望能持续，又担心不能持续的矛盾心态在访谈中反映得尤为显著。不少受访者认为产教融合是外贸产业建立可持续外语外贸技术型人才供应链的出路所在，但在应用英语专业试点本科阶段，政府的政策走向并不明朗，校企的角色分工难以界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外贸企业长远规划和长期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意愿。

四、分析讨论

（一）如何盘活现有政策资源为促进企业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注入动力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培养的技术型人才对产业转型升级的技术实施至关重要，理应从顶层设计出发，做好发展规划和政策配套，發挥各级政府政策资源的引导功能和支持作用，创造产教融合的投资风口，为校企协同育人打开新的窗口期[5]。此次调查也从企业的视角验证了推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需要顶层设计和政策配套。现实情况是，本科职业教育处于试点阶段，而设立试点的目的正是为顶层设计收集参考数据，为发展规划和政策配套提供现实依据[6]。在本科职业教育先行先试的进程中，校企可以通过将产教融合项目化，共同争取将产教融合项目纳入政府的产业人才发展规划，加入政府的高层次人才引进与培养计划，进入政府购买公共培训服务，并入政府的产业园建设方案等，变“等靠要”的被动状态为用好现行制度设计和优惠政策的主动行为，打开企业参与本科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政府资助通道，降低投入成本，提高回报预期。

（二）如何分层次又一体化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产教融合模式供企业全方位参与

长期以来，社会对职业教育的认知固化在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两个层次上，由此造成对作为新生事物的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缺乏整体概念和系统认识[7]。在调查中发现，不少企业存在将参与本科层次和其他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割裂开来、区分对待的认知误区。其实产教融合是现代产业体系和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在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上的融合[8]。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出现补齐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短板，同时也满足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产教融合模式升级与产业转型升级同步的需要[9]。因此，作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组成部分的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在产教融合上要的不是另辟蹊径创造新模式，而是要为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在已有模式中探索高级形式，以健全并完善现代教育体系产教融合模式的层次架构和整体构建。

（三）如何以点带面促使企业逐步形成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行为习惯

产教融合不可能迫于形势或一厢情愿而实现，而是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寻求校企双方的利益交集，从双方的共集入手實现校企之间的人才供需平衡，提高双方持续投入的积极性和主动性[10]。从对产教融合的方向、方式、方面和方法的调查数据可以看出，企业的聚焦点在技术开发和技术应用。可见，企业更关注的是解决技术问题，提高技术竞争力。宏观而言，产教融合本质上是产业发展促进教育发展，而教育发展服务产业发展[11]；微观而言，企业的聚焦点就是产教融合的结合点，解决企业最亟须解决的问题最容易促使企业调配最优质的资源与学校合作开展技术攻关，也最容易促使校企在磨合中获取产教融合的落地方案，在相互成就中使技术合作从尝试变常态，从逐点击破到面面俱到。

（四）如何发挥现有典型代表的示范引领作用为本科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寻找突破口

专科层次职业教育在多年的产教融合探索实践中形成了诸如职业教育集团、现代职业教育创业园区、校企合作发展联盟、校中厂和厂中校等资源多元配置机制，并且这些机制的运作有效推动了校企协同育人的深入发展[12]。调查反映，企业对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持肯定和认可态度，但对参与其中却多少显得迟疑不决。这时需要用榜样昭示引发从众效应。可以从产业链和技术链面向相近的专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成功案例中选取典型代表，设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试点，顺应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需求升级产教融合的形式与内涵，在基于以往成功的经验和成熟的机制开展产教融合的创新实践中，提炼出可复制、可推广、可借鉴的范例范式，使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从束手束脚的小众尝鲜转变为放心选择的大众行为。

（五）如何按互利原则建立企业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进入和退出机制

职业教育产教融合不仅需要教育资源的投入，更需要经济资源的协调，教育资源相对指向单一，即为培养人才服务，而经济资源的属性则较为复杂，更关注培养人才的动机与结果[13]。职业教育从专科层次升至本科层次，投入的教育资源的质与量势必相应提高，产教融合的经济成本也会联动增加。受调查的部分企业对持续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表现出不确定性，从侧面证明产教融合对于企业来说是有期限的，企业会出于经济成本考量有进有退。在本科职业教育试点阶段，可以试行基于投入、产出比的进入和退出机制，即校企根据产教融合的产出目标，依协议确定各自的资源投入量，一旦实现目标，双方都有权选择退出。这样不仅有利于保证产教融合的绩效，还有助于企业化解既想从中受益又怕长期担责的进退之忧。企业进退自如实质上为本科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注入循环能量流，拓宽社会辐射面，打造更具多样性的发展生态圈。

五、结束语

综上所述，企业对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有较好的认知基础，但也存在一定的认知误区，同时，受限于逐利性，比较倾向于短期获利行为。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采用恰当的对策，企业参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深度和广度就有望提高，进而为产业转型升级产生更大的人才红利。

参考文献：

［1］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国制造2025》的通知［EB/OL］.（2015-05-08）［2023-04-10］.https：//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05/19/content_9784.htm．

［2］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印发《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的通知［EB/OL］.（2020-09-23）［2023-04-10］.http：//www.moe.gov.cn/srcsite/A07/zcs_zhgg/202009/t20200929_49229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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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杨运鑫，罗频频，陈鹏.职业教育产教深度融合机制创新研究［J］.职业技术教育，2014（4）：39-43.

［13］和震.建立现代职业教育治理体系 推动产教融合制度创新［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4（21）：138-142.

◎编辑 栗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