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邓建华
江西省九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江西九江 332000
近些年,由于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人口老龄化的增加,恶性肿瘤的发病率保持在较高的水平。据调查,某地区在过去两年中,恶性肿瘤导致的死亡率占总死亡率的近30.0%,以肺癌和肝癌为主,乳腺癌和结直肠癌的发病率呈现显著上升趋势,对居民健康构成了严重威胁[1]。相较于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我国的癌症发病率虽较低,但癌症导致的病死率和伤残调整生命年相对更高,这对临床癌症防控提出了新的挑战[2]。随着生物医学范式的转变以及人们观念的变化,新的肿瘤防治理念也开始浮现。研究表明,恶性肿瘤与人体衰老过程有着密切的关联,衰老过程中细胞损伤以及人体修复能力的动态失衡在肿瘤的发生和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此,在疾病治疗中,我们应该不仅关注“肿瘤”,更应全面关注“带肿瘤的人”,以整体出发,增强患者自身的抗病能力和自愈能力,以实现患者长期“带瘤生存”,为恶性肿瘤的治疗开辟了新的途径[3]。在临床实践中,我们观察到随着病情的进展以及放化疗的实施,大多数患者会出现癌症相关疲乏(Cancerrelated fatigue,CRF)的症状。这一概念由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NCCN)提出,指的是由于肿瘤本身及相关治疗引起的一系列主观感受,如虚弱、活动无耐力、嗜睡、疲劳、注意力不集中、兴趣减少以及情绪低落等,即使休息也无法得到缓解。这已经成为影响患者治疗和生活质量的重要危害因素[4]。目前,关于癌症相关疲乏的研究仍然不足,尚未能形成统一的诊疗标准,这对疾病的治疗带来了一定的困难。然而,中医学认为,癌症相关疲乏可以归属于“虚劳”的治疗范畴,其治疗手段丰富且有效,已成为近年来肿瘤学科关注的重点[5]。我们将探讨淫羊藿配方颗粒治疗晚期恶性肿瘤患者癌症相关疲乏的效果,现报道如下。
将2021年7月—2022年12月在我院接受治疗的恶性肿瘤患者108例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对照组和试验组各54例。对照组男32例,女22例,年龄32~76岁,平均(54.69±8.93)岁;病程10~28个月,平均(19.52±5.34)个月;肺癌15例,肝癌9例,胃癌9例,结直肠癌6例,乳腺癌5例,宫颈癌7例,胰腺癌3例。对照组男30例,女24例,年龄31~78岁,平均(55.17±9.02)岁;病程9~30个月,平均(20.20±6.18)个月;肺癌14例,肝癌10例,胃癌8例,结直肠癌5例,乳腺癌6例,宫颈癌6例,胰腺癌5例。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国癌症相关性疲乏临床实践诊疗指南(2021年版)》[6],在日常活动水平上,出现明显的疲劳感、无力,同时以下症状5个及以上:①全身无力、②注意力不能集中、③情绪低落、④失眠或嗜睡、⑤休息后仍感疲乏、⑥活动困难、⑦存在情绪反应、⑧不能完成日常活动、⑨记忆减退、⑩疲乏症状持续不能缓解。
2.2 中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医内科学》[7]中“虚劳”的相关标准,气短、乏力、神疲、脉虚、自汗、懒言、舌淡、面色淡白或萎黄、头晕眼花、心悸、失眠、手足麻木、月经延期、月经量少色淡或闭经、舌脉脉细、舌淡等。
3.1 纳入标准 ① 年龄<80岁;②符合中西医诊断标准;③预计生存期≥3个月;④具有良好的理解、语言表达能力;⑤患者或家属对研究内容知情同意。
3.2 排除标准 ①合并认知障碍;②未经医嘱擅自服用其他药物或营养品等;③合并有凝血功能异常、血小板减少等;④合并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治疗过程中病情突然加重;⑤治疗过程中罹患其他疾病;孕妇及哺乳期女性。
3.3 退出标准 治疗过程中罹患其他疾病,如中风、骨折等;治疗过程中未经医嘱同意擅自服用其他药物
4.1 对照组 运动疗法。①有氧运动,保持中等强度运动,每次慢走3km,时间控制在40min左右,每周5次;②阻抗运动,进行举重、拉弹力带、俯卧撑等,10~15次/组,2组/次。有氧运动与阻抗运动交替进行,4~5次/周,干预3周。
4.2 试验组 在对照组基础上予以淫羊藿配方颗粒,药用淫羊藿30g,黄芪40g,党参15g,陈皮15g,薏苡仁30g,山药20g,鸡内金20g,麦芽15g,当归15g,补骨脂20g,桑寄生20g,木香6g,白术15g,神曲15g,由我院中药房打碎成颗粒装盒,每盒7格,1格/次,开水冲服,早晚温服。治疗3周。
5.1 比较两组疲乏程度,参照Piper疲乏修订量表(PFS-R)评分[8],包括行为、认知、情感、感觉等项目,每项0~10分,分数越高表示患者疲乏程度越严重。
5.2 比较两组生活质量,参照癌症生命质量核心问卷(EORTC QLQ-C30)评分[9],包括功能量表(躯体、角色、情感)、症状量表、生活质量量表,每项100分,分值越高表示患者生活质量越高。
5.3 比较两组负性情绪,焦虑情绪参照汉密尔顿焦虑量表-14(HAMA-14)评分,共14个题目,采用5级评分法,总分0~56分,分数越高表示焦虑越严重。抑郁情绪参照汉密尔顿抑郁量表-17(HAMD-17)评分,共17个题目,采用5级评分法,总分0~68分,分数越高表示抑郁越严重。
干预后,2组PFS-R评分均降低(P<0.05),试验组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2组疲乏程度比较()
表1 2组疲乏程度比较()
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后tP试验组5428.68±5.2614.52±2.8017.462<0.001对照组5429.14±5.8320.34±3.659.402<0.001 t 0.4319.297 P 0.334<0.001
干预后,两组EORTC QLQ-C30各项评分均提高(P<0.05),试验组均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2。
表2 2组疲乏程度比较()
表2 2组疲乏程度比较()
指标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后tP躯体试验组5453.63±6.1465.42±3.3512.387<0.001对照组5452.89±6.3860.05±4.166.908<0.001 t 0.8637.388 P 0.195<0.001角色试验组5451.29±7.6363.34±4.1710.184<0.001对照组5452.20±6.8759.79±4.236.193<0.001 t 0.2154.392 P 0.415<0.001情感试验组5452.36±6.4264.58±5.5110.614<0.001对照组5453.10±6.5260.21±4.846.434<0.001 t 0.5944.379 P 0.277<0.001症状量表试验组5452.47±6.2566.95±3.4714.885<0.001对照组5452.81±6.3760.61±4.017.165<0.001 t 0.2808.786 P 0.390<0.001生活质量试验组5453.94±5.7367.83±3.1815.576<0.001对照组5454.01±5.8661.98±3.698.457<0.001 t 0.0630.097 P 0.475<0.001
干预后,两组HAMA-14评分、HAMD-17评分均降低(P<0.05),试验组均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3。
表3 2组疲乏程度比较()
表3 2组疲乏程度比较()
指标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后tP HAMA-14评分试验组5435.69±8.5418.63±3.5712.364<0.001对照组5434.58±8.6722.49±4.198.422<0.001 t 0.6124.704 P 0.271<0.001 HAMD-17评分试验组5425.19±9.6314.98±4.576.425<0.001对照组5424.97±8.9420.04±5.243.1920.001 t 0.1124.843 P 0.455<0.001
CRF是由肿瘤或肿瘤治疗引起的一种持续存在的倦怠或体力不支,且难以通过休息得到缓解,随病情进展或治疗进展,还可伴有认知障碍及情绪低落,严重影响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甚至缩短生存期。研究发现,CRF的发生与肿瘤自身、肿瘤治疗、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家庭收入、免疫功能、情绪障碍及基因等多个因素有关,特别是肺癌患者,CRF的发生率超过70.0%,居各类肿瘤之首,是影响患者预后的主要危险因素之一[10-11]。目前,关于CRF的发病机制尚未能完全明确,主要集中在中枢性机制和外周性机制,中枢性疲乏机制认为细胞因子失调、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紊乱、昼夜节律紊乱、5-羟色胺(5-HT)失调及迷走神经传导激活等均与CRF的发生发展有关;外周性疲乏机制认为肌肉代谢失调是CRF发生的重要因素,在上述因素的综合作用下,CRF的发病机制更加扑朔迷离,给临床治疗带来了一定难度[12]。
目前,关于CRF的治疗尚未形成统一标准,且缺乏有效干预措施,西医以对因干预为主,包括止痛、心理疏导、健康教育、睡眠管理、营养管理等,对于部分严重患者,也可采用中枢兴奋剂、糖皮质激素等药物治疗。本研究对照组根据相关指南,采用运动疗法干预。长时间卧床休息并不能缓解疲乏,甚至会加重疲乏,运动疗法,中等强度的有氧运动可以充分调用呼吸-循环系统来增强心肺功能,提高患者心肺功能,促进血液循环,改善新陈代谢,缓解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减少患者的疲乏感,阻抗运动则可以改善肌肉力量,防止肌肉萎缩,可提高肌肉张力,并能提高患者自尊心,将有氧运动与阻抗运动相结合可获得最佳效果,可由有效缓解疲乏,提高生活质量[13]。但由于患者病情复杂,单纯对因干预或药物治疗并不能满足临床需求,加之老年患者基础疾病多,药物干预受到一定限制,整体疗效仍有较大提高空间[14]。
根据临床表现,CRF可归属于“虚劳”范畴,又称虚损,适宜脏腑虚证为主要临床表现的慢性虚弱证候为主要特征。中医关于本病的相关记载较早,《素问·调经论篇》记载:“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提出虚证有阴虚、阳虚之分,《难经·十四难》云:“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首次提出了“虚证”的病名,并将其分为阳虚、阴虚、阴阳虚三类。随后世发展,至隋朝,《诸病源候论》提出五劳、六极、七伤等具体虚劳内容,丰富了虚证的诊疗。至明朝,汪绮石在《理虚元鉴》中将虚劳成立专篇,对虚劳的病因、病机、治疗等护理等做出了较为全面的论述,为后世本病的治疗提供了参考依据。
虚劳的病因较为复杂,但总结起来不外乎内因、外因、不内外因三点,如《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指出:“医事之要,无出三因”,结合肿瘤及治疗过程,其内因主要为肿瘤本身,肿瘤缠绵难愈,癌毒积聚,暗耗精血,阻碍机体气血运行,气血津液,久之脏腑失于濡养,功能失常,在外则表现出虚损之象,肿瘤患者因病情变化快,多数伴有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即情志不畅,久之伤及于气,扰乱气机,进而致脏腑受损,如《圣济总录》云:“喜怒不节,忧思过度,荣泣卫除,谷气不治,故气血干涸,不能营养肌肉”;外因多为六淫侵袭,肿瘤患者本身身体羸弱,更易受外邪所伤,进一步加重虚损之证,不内外因主要为肿瘤的治疗过程,中医认为手术治疗乃金刃所伤,化疗、放疗虽能杀灭肿瘤细胞,但同时也对自身正常细胞造成一定损害,属“药毒”范畴,又加重机体损伤,在上述病因的综合作用下,形成恶性循环,导致虚劳经久不愈[15-16]。
由于肿瘤虚损病因复杂,在病之初期阶段,往往首先导致相关脏腑亏损,但五脏相互休憩,气血同源,阴阳互根,病变过程则相互影响,累及它脏,终致气虚不能生血,血虚不能生气。脾胃先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随病情进展,中医认为本病以脾肾虚损为主,治疗以“虚则补之”“损者益之”为指导,以补益为基本原则。根据上述认识,本研究试验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加用淫羊藿配方颗粒。方中淫羊藿、补骨脂、桑寄生补肾助阳,以实先天之本,黄芪、党参、白术、山药健脾益气、补气升阳;薏苡仁利水渗湿;鸡内金、麦芽、神曲健胃消食,以实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陈皮、木香健脾行气止痛;当归补血活血,全方合用,以补肾健脾为基本原则,补先天、实后天,使气血生化有源,恢复气血运行,虚劳诸证自消。
PFS-R评分是评价CRF的主要指标,本研究2组PFS-R评分均降低(P<0.05),试验组低于对照组(P<0.05),说明加用淫羊藿配方颗粒后,患者整体疲乏状态改善更明显。随着生物医学模式的改变和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化,对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被认为是临床需要关注的重点内容之一,EORTC QLQ-C30量表是国际公认的测评肿瘤患者生活质量的参考依据之一,在乳腺癌、肺癌、卵巢癌、胃癌、胰腺癌等多种肿瘤的评测中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17],本研究2组EORTC QLQ-C30各项评分均提高(P<0.05),试验组均高于对照组(P<0.05),说明加用中药干预后,患者的生活质量得到明显提升。焦虑、抑郁是肿瘤患者常见的不良情绪,是影响患者治疗依从性和疾病进展的重要危害因素,本研究2组HAMA-14评分、HAMD-17评分均降低(P<0.05),试验组均低于对照组(P<0.05),说明淫羊藿配方颗粒可以更好地改善不良情绪。
综上,淫羊藿配方颗粒治疗晚期恶性肿瘤患者癌因性疲乏,可有效改善临床症状,改善不良情绪,提高生存期生活质量,值得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