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 刘璐 薛莹 石丹 安新江
(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徐州儿童医院心血管内科,江苏徐州 221006)
儿童多系统炎症综合征(multisystem inflammatory syndrome in children,MIS-C)发生在既往或近期感染新型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或有明确接触史的儿童中,患儿通常出现发热、低血压、多器官功能衰竭和炎症标志物显著升高[1],虽然部分临床症状与川崎病表现类似,但重症率明显高于川崎病[2-3]。自2022 年12 月底国内新型冠状病毒感染(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传播以来,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徐州儿童医院心血管内科2023 年1—2 月连续收治MIS-C 患儿4例,本研究对4例患儿病例资料进行分析,总结MIS-C的临床特点,以提高儿科医生对MIS-C的认识。
回顾性收集2023 年1—2 月在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徐州儿童医院心血管内科住院治疗的4 例MIS-C患儿的临床资料。所有患儿符合世界卫生组织制定的MIS-C 诊断标准[4]:(1)年龄<19 岁;(2)发热≥3 d;(3)至少有2种伴随症状(包括皮疹或双侧非化脓性结膜炎、低血压或休克、心血管功能障碍、凝血功能异常、腹痛等胃肠道症状);(4)实验室检查提示炎症指标升高;(5)排除微生物引起的炎症;(6)存在COVID-19 相关证据。本研究获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徐州儿童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2023-06-08-K12),患儿及家属均知情同意。
收集患儿的临床资料,包括人口学信息、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结果(血常规、生化指标、细胞因子、凝血功能)、心脏及腹部影像学结果、治疗及预后等。
4例患儿中,男1例,女3例,中位年龄为3岁7 个月(范围:2 岁至3 岁9 个月),发病前3~5 周均有一过性发热症状,其中2 例经SARS-CoV-2 抗原检测后明确有SARS-CoV-2 感染;另2 例有家族成员SARS-CoV-2 核酸检测阳性,为COVID-19 患者密切接触者。4 例患儿入院前4~5 d 均有不同程度的发热、躯干及四肢皮疹、双眼球结膜充血,伴呕吐、腹痛、食欲差等消化道症状。4例患儿病初均于当地医院静脉输液抗感染治疗,效果欠佳,入院前均出现持续高热不退。
4 例患儿入院后查血常规均有血红蛋白降低,其中3例合并血小板减少,3例淋巴细胞计数偏低。4例患儿C反应蛋白(C reactive protein,CRP)、降钙素原、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6 等炎症指标均显著升高,其中3例合并血清铁蛋白水平升高。4例患儿均有D-二聚体、氨基末端脑钠肽前体升高,3例肌钙蛋白I升高。见表1。2例血小板减少患儿完善骨髓细胞学检查提示粒系明显增生,红系增生减低,巨核细胞明显增生,血小板减少。
表1 4例MIS-C患儿实验室检查结果
心脏彩超检查发现2 例患儿冠状动脉扩张,Z值分别为2.42、2.30,并存在射血分数(ejection fraction,EF)降低,其中1例合并心包积液。腹部彩超提示3例患儿存在腹水。见表2。
表2 4例MIS-C患儿影像学检查结果
4 例患儿首先均给予单次大剂量(2 g/kg)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intravenous immunoglobulin,IVIG)并口服大剂量阿司匹林[30~50 mg/(kg·d)]治疗,首次IVIG 输注后发热症状均未明显好转,炎症指标无明显下降,加用甲泼尼龙琥珀酸钠10 mg/(kg·d)静脉滴注后体温逐渐降至正常,但仍有2例(患儿1、3)因炎症指标下降不明显,给予第2次IVIG治疗。患儿体温正常3 d后阿司匹林改为小剂量[3~5 mg/(kg·d)]口服继续抗血小板,甲泼尼龙琥珀酸钠应用3 d 后改为口服醋酸泼尼松[1 mg/(kg·d)]维持。治疗第10~12 天患儿2 EF 仍仅为55%,心包积液未完全吸收,患儿3、4 腹水未完全吸收,但所有患儿炎症指标已降至正常,血小板计数恢复正常,无阳性体征,出院后继续口服醋酸泼尼松及阿司匹林治疗。治疗17~20 d后4 例患儿复查血常规+CRP 均正常;患儿3、4 腹水明显减少;患儿2 EF 恢复正常,心包积液完全吸收,患儿2、3冠状动脉仍有轻度扩张,Z值分别为2.65、2.40,继续给予小剂量阿司匹林及醋酸泼尼松口服治疗。
MIS-C 是SARS-CoV-2 在全球蔓延后,在儿童患者中发现的一种类似川崎病的新型临床综合征,首次于2020 年4 月26 日报道[5],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及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命名为MIS-C[4,6]。与典型川崎病相比,发病年龄相对更大(多见于6~15岁),更容易出现多系统功能受累,尤其是心功能障碍及消化道症状,同时炎症因子、心肌损伤指标升高更为明显。MIS-C 病情危重,一旦发病,可在短时间内快速进展并恶化[5]。本研究4例患儿临床表现除了川崎病典型特征外,存在持续高热,炎症指标明显升高,有不同程度的消化道症状,同时有心功能受损、血常规及凝血功能异常,部分患儿出现冠状动脉扩张、心包积液及腹水,炎症反应强度及多脏器受累程度明显高于一般川崎病。
MIS-C 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既往研究数据中,MIS-C 病例高峰与COVID-19 病例高峰具有时间及地理相关性,其延迟时间与获得性免疫应答时间相吻合[7]。本研究4 例患儿均于感染SARSCoV-2后4~6周起病,提示MIS-C与COVID-19存在密切关系,可能是病毒感染后的异常免疫反应[8]。MIS-C 病例中,血清铁蛋白、CRP、降钙素原等炎症相关标志物显著升高,且血清细胞因子水平如IL-4、IL-6、IL-12、IL-23、肿瘤坏死因子-α等也明显升高,因此免疫反应的细胞因子风暴在MIS-C中发挥了重要作用[9],引起全身炎症反应及多器官功能受累。也有文章指出,MIS-C的发病机制可能与COVID-19 引起的血管内皮损伤有关[10],SARSCoV-2 还可利用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 进入细胞,因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受体广泛分布于心、肺、胃肠道、肾等器官的内皮细胞,病毒会诱导机体产生广泛免疫反应,导致相应多脏器受损[11]。
MIS-C的治疗与川崎病类似,主要包括对症支持治疗、免疫调节治疗、抗病原微生物治疗等。根据我国《儿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诊断、治疗和预防专家共识(第四版)》[12]建议,IVIG 是最主要的针对MIS-C患儿的治疗方法,但与典型川崎病相比,MIS-C对首次IVIG治疗的抵抗率更高,更需要辅助糖皮质激素治疗。本研究患儿首次IVIG 治疗无效,均加用糖皮质激素抗炎治疗,表明加强抗炎治疗的重要性。
目前MIS-C病例报告主要集中在欧美国家,国内因COVID-19 疫情传播时间较晚,迄今病例报告较少[13]。虽然不同于川崎病主要发生于亚裔人种,既往报道MIS-C 在拉美裔及非裔人群中发病率更高[14],但考虑我国人口基数大,2022年12月底以来疫情大规模传播后儿童患病率高,我国MIS-C发病人数有可能进一步增加。本研究4例患儿年龄均为2~4岁,发病年龄偏小,与国外MIS-C主要见于6~15 岁儿童有较大差异[7],因国内尚缺乏类似病例报告,可能与数据量偏少有关,但不排除存在不同人种的易感性差异。此外,由于随访时间较短,冠状动脉扩张等并发症发生率及长期预后情况尚不明确,有待于长期随访观察。针对COVID-19后续可能发生的MIS-C仍需积极识别与救治。
利益冲突声明: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