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
2023年1月初,大型古装剧《择君记》作为腾讯视频开年剧作一经上映,便火爆全网。在剧中饰演九公主的青年演员上淇凭借姣好的面容、精湛的演技,引来无数媒体与网友的关注与喜爱,直呼“《择君记》火了女二九公主”,这么一位气质卓绝的女演员,一望而知如同角色一般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而她自己却说“其实我曾是个被父爱推开的废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倔强的青春,不做父亲眼中的“废物”
2021年5月的一天,横店影视城附近的一家医院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这里时常见到明星,可是上淇因为长得很像林志玲,也有点像薛凯琪,时常引来他人侧目。
内分泌科里,医生看了上淇近两个月来的病历,再次叮嘱她注意身体,必须要住院治疗一周再工作。“不行的,这部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的戏份又很重,根本不允许我有任何耽搁。”上淇说着,抬头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催促助理赶紧拎走吊瓶上车,自己则迅速捧起剧本准备台词。到了剧组,她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拨了拨头饰,弹了弹衣服,拔掉吊针,走向导演。
上淇1996年出生于福建。在她的记忆里,爸爸上御(化名)极其严格,从来不曾给过她父爱。从5岁记事时,她就记得只要自己不顺父亲的意,就会遭到父亲的责骂和拳脚相加。
如果不想挨打,上淇必须记住家里的各种规矩。有一次,因为好奇,上淇不小心弄坏了爸爸的鱼钩,上御很生气地批评上淇不应该乱动大人的东西,上淇也不甘示弱嘟囔着顶了一句:“你是坏爸爸!”上御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一巴掌打了过去,上淇的嘴角顿时渗出了血。
爸爸成了上淇最害怕的人,只要妈妈不在家,爸爸就像一支不可控的猎枪,到处散射他的怒火,而自己永远是那可怜的枪靶。成绩不好,父亲打;在外面淘气,也被父亲打。她曾不止一次问妈妈;“我到底是不是捡来的?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都把女儿宠上天,我怎么就得不到父爱呢?”
记得有一年电视里放《鹿鼎记》,全家人都被搞笑的剧情逗得前俯后仰,可是上淇看着剧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建宁公主时,竟然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妈妈为了让上淇不哭,特地带她出去买了一个古装公主娃娃送给女儿。上淇天天抱着这个娃娃,期望有一天可以成为爸爸怀里的小公主。
上淇渐渐长大,到了青春期,她和父亲的关系更加紧张了。15岁那年,上淇上高中,为了远离父亲,上淇执意要求外出求学,离家里越远越好。临走时,父亲黑着脸警告上淇:“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因为长得漂亮,学习分了心!”这话在上淇听来格外刺耳,她抱起那个娃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上淇到了学校,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跟父亲对抗,父亲越不让她分心,她就越没心思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常常受到老师的批评。又因为长得漂亮,有很多男生向她献殷勤,惹来很多女同学嫉妒和排挤。那时,班级里的女同学们开始偷偷化妆,上淇也迷上了化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很快,这事让班主任知道了,在班级开展了一场“清扫行动”,而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上淇。她要求上淇打开书包和宿舍抽屉接受搜查,上淇倔强地看着老师,问:“班上这么多人化妆,为什么偏偏第一个检查我?”
老师生气地说:“等我找到再告诉你。”果然,一顿搜查之后,老师找到了零散化妆品。拿着这些证据,老师第一时间向家里拨通了电话,要求家长来学校一趟。接电话的正是上御。
上御赶到学校,听完老师讲述了她的“罪行”,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等老师一走开,上御立刻冲到女儿面前拳脚相加,边打边骂:“谁教你不学好的?”
上淇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死死抱着自己的公主娃娃。上御见状,狠狠地把娃娃抢过来摔在地上,咆哮着说:“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好好学习,就会像它一样,是个废物!”
从此“废物”成了父亲口中的代名词,不论母亲怎么从中调和,上淇都不再看父亲一眼。上御也总是恶狠狠地说:“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父女关系由此降到冰点,不说一句话,回家吃饭也是分开来吃。慢慢地,上淇从一周回家一次,变成一个月回家一次。
18岁时,上淇倔强地选择离家千里的青岛上大学,毕业之后她没有回家,而是远飞韩国,后来又回到北京,再到上海,一个人漂着,吃尽苦头。母亲不放心,总是打电话关心她,但上淇从来都报喜不报忧,她不想被父亲取笑。最难的时候,上淇连续吃过一个月的方便面,吃到想吐。
闯进演艺圈,父爱挽救受伤的“公主”
2018年,在朋友的介绍下,上淇开始初涉影视行业,也在不久之后认识了男友袁力,对方家境殷实,高大帥气,还非常细心。
这让从小未曾得到过父亲关爱的上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但是从小个性独立的上淇不想依靠男友,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演艺圈混出个名堂来。
上淇开始了演艺圈摸爬滚打的生活。可初出茅庐的她,事业举步维艰,并没有什么起色,只能偶尔接一些小角色。每个月的薪水连吃饭都不够,她也不向男友伸手,而是偷偷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给自己寄一点钱来过日子,并且还嘱咐妈妈,一定不要告诉爸爸。因为她发过誓,自己在外面混得再差也不会向那个叫自己废物的男人叫苦。
可有天当妈妈打来电话说父亲身体不舒服时,她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买了车票回了家。
可到家后,上淇却见到父亲精神矍铄,一点看不出生病的痕迹,她的火瞬间就蹿上来了:“我是你的玩偶吗?任你摆布?”说完,心如死灰的上淇拉着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行李,转身准备离开,任凭母亲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她就是不回头。
母亲追到楼下才把她拦住说:“其实,你爸很担心你,才骗你回来的!”“担心我?担心我会从小对我那样?会这样骗我回来?”上淇气愤地说。
母亲解释说:“这些年来,其实你爸一直关注着你。听说你在演艺圈的不易,他特别感触,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对你的粗暴,害得你早早离开家,现在在外吃苦,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淇不敢相信母亲口中的人,是那个从小骂自己的父亲。迟疑之际,母亲抬头指着自家阳台说:“你不信,你现在抬头看一眼。”上淇抬头一看,爸爸正站在阳台上,含泪看着自己,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上淇瞬间泪奔。
母亲带她重新上楼。这一次,父亲欲言又止,看得出,他害怕一开口,女儿又跑掉。
当天晚上,母亲烧了一桌菜,父亲自斟了一杯酒。上淇离家多年,三人难得坐到了一起吃饭。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母亲打破了沉默:“你爷爷是个从小就被抛弃的孤儿,性情极其暴躁,不知道怎么与孩子相处。所以你爸是在家暴中长大,三天两头挨打受伤进医院,心中缺乏安全感,轮到他做父亲,他也不知道怎么与孩子相处。所以,他也成了一个暴躁的父亲。但自从你爸知道了你在外受的苦之后,天天在家偷偷哭。所以想把你骗回来,想看看你,你不要怪我们骗你。”
父亲举起酒杯的手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从小你就长得漂亮,爸爸怕你不好好学习,所以,总想用打骂让你学好,是我错了,我以后改!”上淇第一次听到父亲承认错误,她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喷薄而出,难道父亲粗暴的背后真的是父爱吗?
此后,上淇在家休息了一周,这是上淇自有记忆以来最幸福的时光,上淇向父亲诉说着这两年来的经历,并告诉他自己交了一个称心男友。
坐在一旁的父亲默不作声,很想劝她换个工作,可上淇执意要在演艺圈闯出个名堂。父亲知道一个小演员要火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但是女儿又喜欢这个行业,只能叮嘱她:“吃苦是必然,但家人会永远支持你。”上淇努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演艺圈,没名气的她依旧很难,每天凌晨两点收工,早晨六点就得拍新一天的戏,只有四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最辛苦的时候,一周五天只睡了十个小时。可对于没有名气的小演员来说,所有努力很难被看见。
就在她最难的时候,男朋友却通知她,他已经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悄悄订婚了,对方是一个高干家庭子女。袁力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都现实一点吧,你现在工作不稳定,我也还年轻,谁不想更早点成功呢?”
听到这话,上淇心灰意冷,她不想再挣扎了,再次跌跌撞撞回了家。父亲知道女儿的境况后,默默地低下了头,连续抽了好几支烟,吃饭时筷子也没动一下。晚上,他对妻子黯然说道:“都怪我从小对她要求太高,导致她心气高,我又不是高官,无法给孩子一个她想要的平台,导致她事业感情都这么艰难。”妻子安慰丈夫说:“那你对孩子好点,多点关心,也是一种支持。”上御点点头。
后来,上御为了逗女儿开心,每天给她做饭、讲笑话,陪她外出散步,分散女儿注意力。上淇所有内心的沮丧和虚弱都被父爱安抚,她決定再出发。
迟到的和解,父爱相伴赢了人生这一局
此后,上淇陆续参演了《非黑即白》《北平会馆》《毒蜂》《流光之城》等众多影视剧,虽然是配角,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2020年8月,上淇好不容易拿到了《嘉南传》里张朵兰的角色,一个奇奇怪怪可可爱爱头脑简单的暴发户大小姐,经常以咋咋呼呼的方式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虽然是个配角,人物角色不算讨喜,但大家都对张朵兰印象深刻,演技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上淇的信心又再度回来了。可没想到的是,演艺圈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单纯。
一次,一个制片人请她和一群导演、演员吃饭。到了凌晨一点,上淇一看时间不早了,准备辞行。制片人却点名要她送回家。上淇想要离去又不好拒绝,只好听从吩咐。没想到,制片人却还要她亲自送上楼。上淇甩下他的胳膊,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并跟对方理论起来。对方一听愤怒极了,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并对上淇骂道:“装什么纯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巴结我的人多得去了!”
随后的很多次机会,上淇本来都已争取好角色,但都因拒绝潜规则而失去了机会。
一次,上淇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女配角,因为半个月无戏安排,上淇准备利用这个空当回家看望父母。父亲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菜在家等女儿。上淇拎着行李刚一到家门,闻着熟悉的菜香,噙着泪水拿起碗筷准备吃饭时,手机突然响起。原来是剧组电话,让她明天清晨四点在剧组等化妆、上戏。
上淇躲到一边,小声说道:“不是说这些天都没我的戏吗?”可对方却说是当天女一号的父母来看望她了,要晚一点才能到,先排配角的戏。上淇苦笑了一下,同是女儿,怎么自己就做不了孝顺的女儿呢?她一查班机,只有一班飞机了,必须立马出发。没有办法,她只能妥协,可是怎么和父母交代呢?
上御一看女儿的神色,就知道这顿团圆饭又吃不成了。他二话不说,来不及穿上衣服,就开车把女儿送到机场。一路上,父女二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空气里弥漫着不舍与留恋。
2021年6月21日,是上御的生日,上淇早早准备好礼物和机票准备回家给爸爸庆祝。为了给爸爸一个惊喜,还特别没告诉他。可是就在出发当天,她被通知要参加一个宣传活动。上淇不好意思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前去。
彼时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相隔千里之外的上御却迟迟不肯开席,时时张望着门外,盼着女儿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淇心情低落,这时爸爸正好打来电话。上淇借故跑进厕所。“宝贝,你怎么不给爸爸一个电话呀?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呀。”
上淇忍住难过说:“对不起爸爸。”听到女儿的声音,上御笑着说:“那就罚你给爸爸唱首歌吧。”
上淇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唱起《生日歌》,蹲在厕所泣不成声。这时闻声赶来的小姐妹连连安慰,主动跑去品牌方帮她请假。品牌方的人这时才知道上淇很孝顺,对这个女孩颇有好感,表示这个朋友值得一交,以后有资源,就介绍合作机会给她。
也许是父爱在护佑,后来上淇不仅接到了各种影视机会,也顺利接到了“七匹狼”“KAPPA”等好几个知名广告代言。
2021年,上淇得知《择君记》这部片子在选女二,她勇敢地进行竞选,经过多轮面试,最后她意外赢了,上淇喜极而泣。
上淇怕这次机会像之前一样突然被取消了,2022年过年,她都没敢回家,守在剧组。大年三十,父亲打来视频电话,没有半句责备,而是给她鼓劲。终于,折返的父爱支撑了上淇走过最难的岁月,她终于成功饰演了《择君记》九公主这个角色。而那个曾经冷厉的父亲,也越来越温和。
2023年春节大年三十,上淇回了家,一家人守着电视观看《择君记》。而爸爸也送她一个“建宁公主”:“孩子,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当上了公主。”上淇噙着眼泪说:“如果说演的九公主是我最幸运的事,那么,成为我爸心中的公主是我最幸福的事。”
编辑/李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