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威威,张常仁,陈晓喆,王佳云
(1.洛阳师范学院国土与旅游学院,河南洛阳 471934;2.海南大学应用科技学院,海南儋州 571737;3.辽宁师范大学a.地理科学学院b.海洋可持续发展研究院,辽宁大连 116029;4.大连市第二十六中学,辽宁大连 116029)
海南省作为我国海洋大省,海洋面积辽阔,管辖海域面积约200 万km2,占全国海洋面积的三分之二[1]。海南海洋渔业资源丰富、自然条件优越,为海洋渔业发展提供了良好件。2020 年,海南渔业产值占农业生产总值的23%,占地区生产总值的7.37%。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可持续发展是海南海洋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早在20 世纪90 年代,研究学者就已关注海南海洋渔业资源开发问题[2]。随着海南海洋渔业的发展,鱼类资源衰退、海域环境质量下降,渔民增收难度加大等问题开始显现,直接影响到全省渔业的可持续发展和渔业收入的稳定增长[3]。潘英姿等[4]、贺立静等[5]认为过度捕捞和海水养殖业的无序发展导致海南近岸海洋环境受污染程度持续增加,近岸海洋生物数量增加,种类减少,生物多样性降低,海域生态系统受到一定影响。黄春等研究指出,海水养殖是海南“十二五”期间近岸海域污染主要来源之一,尤其是临高、文昌和海口近岸海域,接纳了全省65%以上的海水养殖入海污染物[6]。丁琪等研究指出,海南省海洋渔业仍为粗放式经济增长模式,受到海洋资源环境衰退的影响,海洋渔业发展受限;由于开发技术及资源整合能力的不足,海南渔业整体发展较落后[7]。本文从“人海关系”视角出发,依据Ostrom[8]提出的“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框架(SES),结合生态管理理论,梳理总结海南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在渔业活动、生态管理、产业发展等方面存在的问题,以海洋生态文明建设、海洋强国战略为指导思想,为海南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海南省海洋渔场面积近30 万km2,可供养殖的沿海滩涂面积2.57 万hm2。海洋水产在800 种以上,鱼类600 多种,主要的海洋经济鱼类40 多种。许多珍贵的海特产品种已在浅海养殖,可供人工养殖的浅海滩涂约2.5 万hm2,养殖经济价值较高的鱼、虾、贝、藻类等20多种。
海南省鱼类资源丰富、品种繁多,渔业产业以捕捞为主、养殖为辅。海南省水产品经济增长值在全国水产品占比虽略有波动,但产量持续增加。从1998—2019 年发展趋势(见图1)来看,海南省机动渔船吨位、渔业产品产量、渔业产值、渔业从业人数和人均渔业收入持续增长。2019 年机动渔船吨位是1998 年的两倍多。2019 年实现海洋产业总产值333.97 亿元,比1998 年的34.47 亿元增长了9 倍多。至2019 年海洋渔业产量增至135.01万t,较1998年增长了19.52%。并且渔业从业人数也从1998 年的12.30 万人增至2019 年的20.17 万人,人均渔业收入增长了近3 倍。海洋渔业依然是海南省经济的重要产业。2020 年海南省全年农林牧渔业产值1 821.02 亿元,其中渔业产值390.8 亿元,占比21.46%。2020年海洋渔业总量达到166.79万t,鱼类是其主导产品,占水产总量的78.72%。海南省的海水养殖能力较强,海水、淡水养殖面积较大,渔业综合实力较强。近几年来,海南省着力推进现代海洋牧场建设,海水养殖业发展质量明显提升,2020 年,海水产品产量达到130 万t,占水产品总产量的78.10%;海水产品产值为353.73 亿元,占水产品产值比重90.51%。2022 年虾蟹类18.68 万t、贝类4.10 万t,分别占养殖总产量的11.20%、2.46%。
图1 海南渔业发展历程(1998—2019年)
人类与环境相互反馈的过程具有不确定性、异质性和非线性等复杂特征,因此应以整个系统为分析单位,探究其作用过程和互动模式[9]。不同学者基于科学论述和话语体系分析社会—生态系统互动,包括弹性、脆弱性、政治生态、公地性、稳健性等[10]。社会—生态系统的核心观点是突出人类—环境的多维结构,强调用多种视角来审视人类环境复杂系统及系统之间的多种联系和多层嵌套,关注要素之间的动态交互,侧重实施规范性的社会目标[11]。2009 年,Ostrom提出“社会—生态”系统(Social-ecological System,SES)分析框架[8](见图2)。“社会—生态”系统是由资源系统(Resource System,RS)、资源单位(Resource Units,RU)、治理系统(Governance System,GS)、用户(Users,U)4 个内部变量,以及社会、经济、政治背景(Social,Economic,and Political Settings,S)、外部关联生态系统(Related Ecosystem,ECO)2 个外部变量组成的复合系统。在外部的社会、经济、政治和生态背景下,“社会—生态”系统内4 个内部变量产生相互作用关系(Interaction,I),同时与外部关联生态系统相互作用,在内外部变量的共同作用下,推动整个“社会—生态” 系统发展演变,即产生特定的结果(Outcomes,O)。
图2 社会—生态系统分析框架
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作为包含渔业资源、生态环境、经济和社会的复合型生态经济系统,在面临外部环境冲击和内部生态压力时,其可持续发展程度不仅取决于生态本底,同时也受到渔业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程度、技术、资金、管理等因素的影响。综上,在人海关系理论的指导下,基于Ostrom 的“社会—生态”系统分析框架,以人海关系为纽带,以海洋渔业资源和海域生态环境为依托的,将海南渔业生态经济系统视为海洋渔业社会经济系统、海洋渔业生态资源系统相互关联、耦合的复合人海关系地域系统(见图3)。
图3 海南渔业生态经济系统构成体系
根据《海南省2020 年海洋生态环境状况公报》,海南全省的入海河流化学需氧量、高锰酸盐、总磷、五日生化需氧量及溶解氧等均存在部分超标现象。2020 年,直接排入海洋的污水量为34 696 万t,较2019 年增长了11.9%。海面漂浮垃圾、海滩垃圾及海底垃圾数量虽有下降但仍难完全消除。机动渔船排放,海水养殖使用的化学肥料、农药、薄膜等都给海洋生态环境带来极大影响。近岸海域海水水质严重恶化,生态灾害爆发趋于频繁。根据《2021 年南海区海洋灾害公报》,南海区共发现赤潮16 次,累计面积约6 196.49 km2,均为近五年新高。较近五年平均次数(9 次)增加7 次,累计分布面积较近五年平均分布面积(1 514 km2)增加三倍以上。较2020 年(6 次)增加10 次,累计分布面积较2020 年(111.63 km2)增加几十倍。致使海南直接经济损失高达7 133.02 万元。海南渔业生物资源多样性降低、海洋生态系统破坏等环境问题正日益凸显。
20 世纪70 年代后,海南机动渔船数量不断增加,大部分捕获船只夜以继日地进行捕捞生产,此外渔业导航仪、新型渔具等的开发使用导致近海渔业资源的种类和组成发生变化,优势群种不断更换,生态群落稳定性遭到破坏,渔业资源密度已下降至很低水平。20世纪80年代,水产科研部门对南海北部地区的调研报告显示,渔业资源利用已超过其生态承载力。至21世纪初,南海北部浅海区鱼类密度约0.2 t·km-2,为原始密度的1/20,最适密度的1/10。2020 年,海南省机动渔船数量达到22 095 台,总输出功率94.39 万kW,约为国家标准强度的1.6倍,海洋捕捞状况并不乐观。
目前,海南省渔业生产仍以传统捕捞为主,与国内渔业发达省份差距逐渐拉大[12]。且由于传统捕捞模式劳动强度大,经济效益低,海南渔业收入增加趋势已呈现疲态。渔船陈旧、装备落后、性能低、耗油多、续航能力差,因此全省90%的捕捞量来源于近海捕捞,远洋捕捞和淡水养殖产量仅占10%。而渔业资源的衰退、人力成本增加及柴油补贴政策的调整致使渔民收入增加缓慢,渔业产出效率受限。同时,海南缺乏对高素质渔业人才的吸收,大量人才外流致使渔业从业人员文化程度低,缺乏对新型渔业的理解,现代化渔业模式推广速度慢。
2020 年,海南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分别为20.3%、20.7%、59.0%。从海南省三次产业演变的过程来看,其产业结构的变化跳过了工业化阶段,直接从农业生产为主的低水平阶段转入以服务业为主的高水平阶段[13]。近年来,海南虽加大了工业发展方面的力度,但对整个海南省来说,工业基础水平仍然非常薄弱,尚处于工业化初级阶段,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比差距较大。其根本原因在于海南对渔业、蔬果等传统农业的依赖性较大,但由于其技术水平较低,生产模式及生产方式不够集约化和现代化,因此导致第三产业超过了第二产业占据主导地位。同时,第三产业的发展没有强大的根基作支撑,缺乏后续的动力,其在增长速度、结构及总量方面已存在明显的滞后性。
树立绿色发展理念,加强渔业兽医队伍建设,加大对养殖用药的指导与监管力度,控制渔用饲料、兽药等投入品使用;加大水产品安全抽查力度,启动快速检测技术普及和水产品质量追溯工程,提高水产品质量安全检测水平,健全水产品质量保障体系推动生态渔业发展;推进海洋资源集约利用,减轻海洋渔业生态压力,是实现海南省渔业资源环境系统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此,海南省应及时转变渔业发展观念,捕捞业向养护型发展。我国是捕捞大国,多年的过度开发使捕捞业面临巨大压力,逐渐向不可持续方向发展[14]。捕捞渔业资源恢复任重道远,需要科学管理和有效的养护举措。海洋捕捞应严格控制近海捕捞强度,发展休闲、养护型近海捕捞业[15],稳步发展远海捕捞。
根据海南省重点养殖模式,开展生态化、健康化养殖,促进渔业转型升级。示范推广基于生态容量的开放或半开放式水域养殖理念、模式与技术,推进沿海地区现有网箱、围网、围栏、底播、吊笼等养殖的健康转型。大力推广生态健康养殖模式与技术,如多营养级立体综合养殖(IMTA)、稻渔综合种养、大水面生态增养殖等,拓宽渔业养殖发展空间。支持企业与高校等科研机构合作,培育具有新思维、新技术、新模式等高素质新型复合渔业人才,提升从业者的专业技术能力、统筹协调能力[3]。加强近海捕捞渔船管控,落实海洋渔业资源总量管理制度,实施减船转产战略。组织、梳理、引导近岸老旧渔船减船转产转业和升级改造,压缩沿岸捕捞生产规模,减轻近岸捕捞生产压力,优化捕捞作业结构,逐步缓解捕捞强度过大与渔业资源存量相对不足之间的矛盾。
渔业养殖向生态化发展。渔业养殖业在我国渔业发展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合理利用国土资源、增加农民收入、改善国民膳食结构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渔业养殖要保持现有养殖面积,发展节水型、集约化的循环水工厂化养殖,提高养殖生产能力,提升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16]。推动产业融合发展,按照因地制宜、体现特色、规模发展的原则,调整产业布局,推动渔业相关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从单纯的努力提高捕捞产量,向注重资源养护和增殖的资源养护型增殖捕捞业,推进渔业产业链延伸发展。针对沿海地区渔业产业链的短弱问题,积极推进水产品加工、运输、休闲渔业等二三产业的发展[17]。融合休闲垂钓、参观游览、娱乐度假、沉浸体验、科普教育等内容,发展具有浓郁文化内涵的休闲渔业。
海洋渔业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实现海洋生态文明建设、践行海洋强国战略的必由之路。海南省作为我国海洋大省,渔业资源丰富,自然条件优越,但仍存在渔业产出效率低、生态环境保护力度不够、产业结构发展失衡等问题。面对海南自贸港等国家重大战略机遇,推动海洋渔业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必然选择。本文从“人海关系”视角出发,依据Ostrom 提出的“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框架(SES),以人海关系为纽带,构建了由海洋渔业社会经济系统和海洋渔业生态资源系统组成的海南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通过研究发现海南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存在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力度不足、渔业资源衰退、渔业产出效率不高等问题。结合生态管理理论,本文认为应从完善生态环境保护机制、增加科技创新投入、加快产业结构调整等方面推动海南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高质量发展。
渔业是国民经济重要产业,是农业农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新中国成立七十多年来,我国渔业发展取得了历史性变革和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在保障农产品供给和国家食物安全、增加农民收入和农村就业、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海洋渔业长期粗放式的发展导致近年来渔业资源枯竭、海域养殖环境污染、渔业发展空间受限等问题日益突出,如何实现海洋渔业的绿色发展已经成为政府亟需解决的一项重要课题[18]。未来海洋渔业生态经济系统应以生态承载能力为基础,兼顾海洋渔业社会的渔民生计,注重提高以人海关系为基础的复合型地域系统高质量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