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辉 徐 盈 宋子昀 钱小龙
随着科技进步、信息产业迅速发展,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技术给人类的工作和生活带来巨大影响,也给教育领域带来了冲击,倒逼教育数字化转型。为顺应时代趋势,世界各国接二连三围绕教育数字化转型制定发展战略。2022年1月,中国教育部党组书记、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提出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紧接着,为夺时代先机,我国科研人员投身研究,各大院校也积极展开数字校园建设。
中国的教育数字化转型课题研究队伍已十分庞大,并且取得了初步的研究成果。在理论层面,学者深刻探讨并详细剖析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核心内涵,提出了转型的理论框架[1],在分析国外数字化转型的政策方略和实际行动的基础上,推出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多元化路径[2],从实践原则、框架、领导力发展、成熟度测评和敏捷法的基本性方法论层面勾勒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实用方略。[3]在实证层面,学者探索了各级各类数字化转型试点的思路和模式[4],梳理总结国家级信息化教学实验区的实践经验,就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5]
各行各业的数字化转型势不可挡,教育的数字化转型关乎国家人才培养和创新型教育体系的建设。其中,基础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的基石,瞄准基础教育进行数字化转型研究和实践,能够为基础教育注入鲜活力量。本文考察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历史,梳理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各阶段的研究和实践情况,以解决做了什么、做得怎么样、还需要做什么的问题,继而以历史发展的眼光洞悉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未来发展方向,以期为推动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高质量均衡发展提供参鉴。
随着创新理论与生态研究的深入发展,学者们把“生态系统”的概念引入创新研究,形成了“创新生态系统理论”[6]。该理论指系统内部各创新主体发挥自己的独特性和优势,赋予创新系统生态性,并与其他创新主体完成协同创新的过程,进而实现创新生态系统的增值,在这个过程中创新主体之间形成共生演进、协同依赖的网络关系。[7]“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更加强调创新系统的生态性,表明创新过程会受构成要素的影响,突出主体之间、要素之间、主体与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该理论为中国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系统性的视角。一方面,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受教育系统内部发展需求的驱动,也受技术、社会文化、国家政策等外部要素的推动[8],符合“生态系统”的特征。另一方面,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是数字化的基础,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核心要素。[9]转型需要教师、研究人员、技术人员、社会企业等诸多主体的共同参与,以发挥各自的独特性和优势。因此,以数据为基础要素,多种元素动态互动,多元主体协同参与,进行教育创新,符合创新生态系统理论的应用情景。总而言之,该理论能够为脉络架构中的元素组成和运作机制提供指导和启示。
以教育数字化转型历史阶段为背景框架,确定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不同阶段共同的构成元素,探索元素间的运作机制,根据不同阶段元素展现的特点来预测未来转型的趋势,构建中国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脉络架构(如图1所示)。
在历史划分上,运用美国高等教育信息化协会(EDUCAUSE)提出的数字变革“3D”模式,将数字革命的过程分为数字化转换、数字化升级和数字化转型三个阶段。[10]数字化转换阶段重点是数据格式的转换,就是将传统物理空间内的教学或自学材料转变为现代信息空间下的多媒体材料,学习材料的存储方式从真实可触的物理格式转换为电子终端上显示的数字格式。数字化升级阶段主要工作是利用数字技术来支持教育教学,技术发挥辅助、协同和增效的作用,帮助学校降低运营成本,实现一定程度上的数据流程自动化。教育数字化转型主要指将数字技术整合到教育领域的各个层面,推动教育组织在教学范式、组织架构、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等方面创新与变革,从供给驱动变为需求驱动,实现教育优质公平与支持终身学习,形成具有开放性、适应性、柔韧性、永续性的良好教育生态。[11]
图1 中国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脉络架构图
在元素组成上,祝智庭等人认为技术、组织、参与者等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要素[12],胡姣认为数字技术、教育组织、环境空间、行为实践影响甚至决定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运行过程[13],吴砥从保障机制、物、人、数、教学、管理等方面设计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实施路径。[14]不同学者尽管对教育数字化转型内部元素组成有不同的理解,但也存在共同之处。本文通过整理归纳充足数量的文献资料,再结合创新生态系统理论对主体、元素、系统等的要求,最终确定的主要元素包括人员、技术、规划、设施、应用,这五个元素基本包含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主要内容。
在运作机制上,“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指出“迎接数字时代,激活数据要素潜能,推进网络强国建设”[15]。在海量数据动态变化的现实状况下,合理利用数据成为大势所趋。要实现用数据说话、用数据管理、用数据决策、用数据创新[16],以数据重塑教育智慧。要将数据作为创新要素,从创新主体、创新环境、创新机制等方面对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进行系统审视。根据“创新生态系统理论”,中国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运作机制为:在规划、技术的支持下,人员借助网络、平台等设施,发挥数据这一要素的作用,通过数据收集、数据存储、数据汇聚、数据分析、数据利用、数据评价等环节,释放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潜能,提供创新性的教育应用与服务,重塑教育生态。同时,教育应用与服务自身发展的需求也会推动设施、人员、规划和技术的更新。最终,在循环迭代中实现教育数字化转型。
在未来趋势上,通过对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历史展开研究,概括各阶段各要素的特点,在此基础上总结规律,提出对未来趋势的设想。总的来说,未来将会形成技术深度赋能、规划系统全面、设施创新建设、应用个性智能、人员协同治理的新局面。
延续上文对历史阶段的划分标准,将历史回溯部分划分为数字化转换、数字化升级、数字化转型三个阶段。依照上部分脉络架构中设定的构成元素,从技术、规划、实施、应用、人员五个方面展开历史回溯。每一时期的数字化阶段都有它的内涵、目标和工作重点,后一阶段是对前一阶段的继承和发展(如图2所示)。
图2 基础教育数字化历史阶段图
这一阶段是信息意识的初步养成,主要实现教学、管理、评价过程中数据的采集、存储和使用,利用数字化技术赋能设备和工具,提升教育系统中教学、管理、评价等环节的效率。大约在20世纪80、90年代,国家加强电教法的建设,呼吁用电视、广播等形式办学,“以实验校带动”“在试点的基础上逐步扩大”是当时我国中小学计算机教育及辅助教学发展的重要特点之一[17]。我国基础教育开始往数字化的方向发展。
在技术方面,少量科技踏足教育领域。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电影、幻灯、无线电广播通信等现代技术传入我国,回应了民众在短期内提升教育水平的强烈愿望,被视为解决社会现实问题的“速效药”,因此被广泛应用于民众教化和革命实践。[18]20世纪80年代左右,计算机开始在我国普及,邓小平同志高瞻远瞩地提出了“计算机的普及要从娃娃抓起”,开展计算机普及教育。20世纪90年代,万维网技术催生了网站。网站让人们接触到更多的数字资料,转变了信息传播方式,为数字化学习奠定了最初的基础。
在政策规划方面,初步设想用科技促进教育改革。1978年,教育部印发《关于电化教育工作的初步规划(讨论稿)》,同年国务院正式启动“加速发展电视、广播等现代化教育手段,多快好省发展教育事业”的国家战略。1998年,教育部制定《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对“推进教育改革、提高全民族素质”做出部署。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明确提出“要大力提高教育技术手段的现代化水平和教育信息化程度”[19]。这一阶段国家致力于扫清文盲,提高国民素质,并深刻认识到教育发展、科学技术和知识创新的水平对提升综合国力的决定性力量。
在设施方面,开始进行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万维网的出现和应用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激发了人们对网络空间的探索热情,也打破了教育的时空局限。1994年,国家投资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CERNET),并通过美国Sprint公司接入国际互联网,标志着我国互联网的接入。此后,CERNET逐渐成为连接我国大部分高校和部分中小学的全国性网络。政府大力支持教育网络建设,鼓励开发优秀的教育教学软件。于是,一些中小学加大对数字化设备的资金投入,开始购买计算机,铺设教育专用网络,打造多媒体教室。这一阶段开始涌现的静态网站能够汇聚文字、图像、视音频等材料,使学习者能够获得数字化学习资源。
在教育应用方面,教育呈现数据化。这时期,幻灯、广播、多媒体等成为教学的辅助工具。教师开始将数字化设备引入课堂,改变传统的教学方法,将教学内容以数字化的形式呈现。在1995年前后,我国电化教育“三深入”(深入教学、深入学科、深入课堂)走向纵深,“三片两带”等电教教材(以电影片、幻灯片、投影片、录音带、录像带为代表的教材形态)建设的水平与质量相当高。[20]1998年,教育部批准清华大学、湖南大学等作为现代远程教育首批试点高校,标志着我国现代远程教育的开始,后续网络远程教育也向基础教育延伸。
在人员方面,政府号召教育变革,学校配合展开行动。政府站在全局高度,制定行动计划,推动教育信息化、现代化。学校响应政府号召,开展信息化建设。教师作为最直接的执行者,将学校提供的多媒体设备作为教学过程中的辅助工具进行教育教学。
综上,在数字化转换阶段,多媒体、万维网等技术开始出现,其在影响人类生活的同时给教育带来新的出路。人们发现了这些新兴技术在教育领域的价值,尝试将新科技和新设备应用于教学,引导教育向数字化方向发展。然而,由于生产力和科技水平不高,应用于教育的科学技术较少。在此期间,国家看到了教育与科技背后巨大的潜力,为科教兴国做出全面部署。中小学陆续通过铺设教育专用网络、打造多媒体教室等方式,初步建设数字化基础设施。整个教育系统实现教育与技术的初步结合,实现部分资料数码化和教学手段数字化,但技术也仅为教学工具,并未改变传统教学的方式。在此阶段,参与教育数字化研究和实践的人员较少,几乎只涵盖教育系统的内部人员。
数字化升级阶段主要关注数据打通、数据分析、数据应用及数据安全伦理。在此阶段,学校教育教学和数据管理的效率得以提高,但教育教学的基本流程不会被重塑,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机构的运作方式。从21世纪开始,以互联网、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进入教育领域,给教师教学、学生管理、资源汇整等多方面带来新鲜活力,为教育的数字化发展提供助力。
在技术方面,更多科技在教育领域大展身手。互联网实现了教育数据的开放共享,动态交互网页、流媒体等技术为学习者提供了多样化的学习材料,带来视、听、触多感官结合的学习体验。智能手机和移动网络的发展,改变了人类社会信息的传播方式,使大量且多样的信息触手可及,降低了学习者获取知识的门槛,也为教育公平问题提供了有效的解决方案。云计算是一种新模式,能实现随时随地、快捷便利、随需应变地从可配置计算资源共享池获取所需资源[21],降低了不同数据库和不同教育云之间数据流通的成本,节省数据提取和数据分析的时间。云计算和大数据的结合大大提升了教育管理的效率和水平,提高了决策的科学性和准确性。
在政策规划方面,涉及内容更加具体。该阶段仍然注重基础设施的建设,但是涵盖的内容有所增加。2000年颁布《关于在中小学实施校校通工程的通知》。2001年发布《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提出“开发、建设共享的中小学教育资源库,加强学校信息网络管理,提供文明健康、积极向上的网络环境”[22]。2012年,教育部颁发了《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年)》,在“促进优质教育资源共享”“推动信息技术与教育融合”等方面阐述如何用教育信息化推动教育现代化。[23]同年,在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提出要建设好“三通两平台”。国家开始重视教师的信息素养和信息技术能力。2002年教育部颁布的《关于推进教师教育信息化建设的意见》、2004年颁布的《中小学教师教育技术能力标准(试行)》以及后续的一些文件都提出要提升全国中小学教师的信息技术应用能力。
在设施方面,项目更加多元。其一,网络建设效果显著。截至2019年底,高中、初中和小学三个学段拥有与教材配套的完整数字教育资源的学校比例均超过70%、中小学开通网络学习空间的教师比例达到68.49%,学生比例为46.24%;截至2020年底,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联网率已达100%。[24]其二,资源建设开展迅速。各大教育资源网站如K12在线教育平台、国家中小学智慧教育平台、国家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等都为师生提供了大量资源。最后,《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首次提出“推进数字化校园建设”。2012年,教育部实施了第一批教育信息化试点工程,有47所中小学校选择了以数字校园或者数字化校园为主要内容。[25]此后,更多的中小学逐步开展了数字校园建设。
在教育应用方面,实现系统运营自动化并催生新型教育模式。其一,该阶段提升了教育的教、学、管、测、评多环节的运行效率,基本实现中小学教育运营自动化和数据集中管理。例如,很多中小学进行了数字校园建设,实现包含学生管理(学籍管理、信息查询、素质评价等)、教育教学(课程建设、教研动态、学科建设等)、教务管理(排课系统、班级管理、课程管理等)等多方面的教育管理数字化、系统化。再如,各类平台也在不断升级和完善功能模块,提供课程学习、课后服务、师生/生生互动、教师研修等多元服务,让学习者离开教育机构后依旧能依托网络平台或手机软件进行随时随地、自定步调的学习。其二,信息技术与教育的整合实现了学科教学方式的创新,也催生了新型教育模式、学习模式。STEAM教育、创客教育便能通过跨学科实践活动让中小学生来解决实际问题或实现创意转化,从而培养其学习能力、实践能力、跨学科能力和创新能力。[26]类似的新型教育模式对培养创新型、实践型人才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人员方面,更多人员贡献力量。除了教育部和国务院,更多职能部门加入了教育政策的制定之中。学校、教师作为教育数字化最一线的实践者,继续发挥着重要力量。在此阶段,企业逐渐看到了互联网教育行业的市场潜力,加大投资力度,扩大了互联网教育的市场规模,因此各大在线教育机构和在线教育平台由初步搭建开始走向功能成熟。
综上,在数字化升级阶段,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进入了教育领域,技术在教育中的应用更加灵活自如,共同为教育高质量发展添砖加瓦。国家政策更加具体全面,除了持续关注基础设施建设,也开始关注教师信息技术能力,并提出要制定信息安全标准,保障数据的绿色安全使用。基础设施建设更加多元,中小学着力建立数据库,建设数字化校园,实现数据集中管控、高效运转和科学分析。该阶段,技术与教育整合,实现教育运营自动化、教育服务多样化。在政府支持下,教育机构与企业合作,使得高水平的在线教育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改善了教育资源零散的问题,为学习者打造了数字化学习空间。然而,教育平台建设仍存在一些问题,打通各级各类平台,实现数字教育优质资源互联互通,实现资源统一汇聚、统一导航和检索成为教育数字化升级的重点工作之一。
数字化转型阶段影响整个教育系统的运作方式,超越了数字化转换和数字化升级,改变了简单的组织流程和任务,重新塑造了教育组织的结构、功能、文化,并通过实施新的运作逻辑来创造和获取价值。2022年年初,教育部工作要点提出“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10月,“推进教育数字化”首次被写进党代会报告,因而可以将2022年作为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初始年份[27]。“教育数字化转型”一经提出就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专家学者紧锣密鼓地开展理论和实证研究,为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建言献策。
历史表明,“技术”从单一初步应用逐渐到多元灵活应用于教育的多个环节,可以预测未来会有更成熟更新颖的科技为教育的各环节深度赋能。“规划”从初步提出,到对设施、教师能力、安全标准等作仔细部署,可以预测未来的教育公文内容会越来越系统。“设施”从网络、资源零散建设,到平台、校园多元建设,可以预测未来为转型服务的基础设施将会越来越完备,甚至打造出服务于创新活动的新型基础设施。“应用”从技术与教育初步结合而使资料数据化,到技术应用于学科教学、事务管理而使教育系统运作自动化,可以预测未来技术会融合到教育的方方面面,创新教育生态,展现教育个性智能。“人员”从政府呼吁、学校配合,到政府支持、校企合作,更多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人参与到教育数字化的建设中,可以预测未来数字化转型会汇集多方力量,实现教育协同治理。为了顺应历史发展趋势,积极推动教育数字化进程,我国基础教育可按照如下几点进行数字化的探索和实践,以期在时代潮流中站稳脚跟,甚至引领全球教育创新发展。
在当前环境下,技术、设备更新迭代速度迅猛,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不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于是有先见的企业开始用新型科技重新安排企业运作流程,改变公司的业务逻辑,引入新的商业模式。[28]与其他领域相比,教育领域的数字化发展较为缓慢,因为教育涉及课程标准、教材编纂、教具使用等多个方面,每个方面的变革都需要漫长的过程。教育牵扯着人类思想意识的引领和能力的培养,每一次较大的变动都需要谨慎地进行研究、试验。但是,教育要适应人的需求和社会需要,必须进行数字化转型。从一开始万维网、多媒体等技术初步应用于教学,到后来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加入并应用于教学、管理、测评等多个环节,技术在教育领域的使用越来越灵活。未来也将会有更多的科技在教育系统中发挥重要力量,为教育赋能。
第一,大数据、云计算为教育评价赋能。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应用,能够捕捉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和日常活动中的大量动态数据,通过数据的收集、数据分析、数据评价实现个人全过程全要素的评价。第二,互联网、异地通讯技术为教师教学赋能。教师不再通过死磕书本进行备课,不再通过口耳相传吸纳教学经验,网站上或教育平台上有众多免费的、精美的教学课件和教案,能显著提升教师的备课效率和课堂教学效果。未来的课堂将会出现双师课堂,由名师在线上同步给不同地区的不同班级授课,每个班级的现场配备一位教师进行专门辅导和各种问题的解决。双师课堂能打破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地域限制,让各地学生们接受名师的精彩讲解,有效解决教育公平问题。第三,数据库、云计算为学校管理赋能。信息技术深度运用实现对数据的提取挖掘、集成整合,统筹整合管、办、评大数据,不仅可以帮助各方教育治理主体开展深度分析和精准决策,同时必将加速推进教育治理能力现代化。[29]因此,要积极将新技术引入教育系统,挖掘技术在教育中的价值和潜力,充分发挥技术的效用,实现技术在教育上的深度赋能,带动教育向更高质量和更高水平发展。
随着数字化进程的加快,政府颁布的相关政策越来越多,涵盖的变革内容也越来越丰富。从一开始政策提出电化教育、远程教育、教育信息化等概念,到后来着力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多次提出提升教师教育技术能力和信息素养,建立信息安全保障体系。由此可见,政府将教育转型和变革的内容划分得越来越细致。为保障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顺利进行,政府应将教育数字化放在重要的位置,强化教育数字化宏观政策的引领作用,以教育数字化政策顶层设计为抓手,完善综合性统筹性政策。[30]
第一,建立数字安全保障体系。新科技促进教育转型发展,也带来安全风险和挑战,例如数据与算法、权责界定、情感遮蔽以及教育主体角色转变等方面的挑战。[31]保障数字化产品安全应该标准先行,规范数据存储、数据流通、数据利用、数据分析等全流程的管理,使得研制和使用各类教育产品或服务有据可依。政府部门号召广大专家、学者、技术人员,集中多方力量为教育产品构建信息安全保障标准和体系。同时,重视知识产权问题,以互联网为背景,制定互联网环境下的知识产权保护方案。第二,构建数字化转型成熟度模型,为测评提供标准。不同经济基础的中小学都在开展数字化转型建设工作,什么样的学校算是转型效果卓著的学校,什么效果算是转型成熟?这些问题都表明需要建立全国统一的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成熟度模型,制订学校数字化建设评价标准,为数字化建设提供范本。第三,建立数字化建设监测体系。搭建全国性校园数字化建设质量评估平台,实时监控各中小学校园建设数据,进行精准分析和评价,让上级部门了解区域内各学校的建设情况,使不同学校交流学习从而知晓并改正自己的不足。政府要制定各种相关制度,确保责任到人,如校长责任制。
中小学校园的数字化建设,从基础的硬件设施到资源工具,从教学到管理,要素数字化的目标已基本达成,但是在系统的互联互通方面,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不少学校存在重硬件轻软件的错误。[32]从数字化转换阶段设施的零散建设,到升级阶段设施的多元建设,实现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需要更多方面、更加新颖的基础设施,需要进行基础设施的创新建设。新型基础设施是一个更新的概念,“新”是相对的。就出现在在数字化升级阶段的平台建设而言,对转换阶段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服务的对象是技术创新活动,其目的是为各种与技术创新相关的活动提供便利条件。[33]国家教育部提出了教育领域的新基建,聚焦信息网络、平台体系、数字资源、智慧校园、创新应用、可信安全等多个方面。[34]未来,教育机构在完善和升级现有设施的基础上,积极投身创新型基础设施的发明建设,为科研、发明等创新活动提质增效。
第一,升级或完善搭建数字化学习生态的物理设备,为数字化转型提供物理保障。构建基于5G泛联网的融合、生态、安全的高标准示范性教育新网络,以学生为中心,关注数据、体验和服务,同时结合混合云技术,创造基于云的物联网服务环境,满足用户需求。[35]第二,平台的搭建和互联是新基建的重点方向。要搭建横向深入融合和纵向互联互通的智慧教育平台体系。各级各类学校基于搭建好的智慧平台,横向拓展校园监测、信息收集、作业服务、师生评价等创新应用服务,纵向联通区、市、省等上级教育平台,协同推进国家教育平台体系化建设,实现各路来源的数字教育优质资源统一汇聚、统一导航和检索。[36]第三,开发创新型基础设施,实现技术的创新应用。依托现有的基础设施,挖掘新技术、新元件在教育中的创新价值,自主研发为教育活动提供支撑的设备、软件、系统,为教育教学、数据管理、科研探索、个性服务等注入新的活力。
“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以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的根本要求都表明,要抛弃以教师灌输为主的知识传播方式,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潜在能力,以学习者的需求驱动教育教学。这就需要依靠技术的力量,分析规模巨大的学生群体中每一位学生在智力和能力等方面的基本情况,进行因材施教,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发展。站在历史发展的角度,技术在教育中应用程度越高、参与性越强,教育的数字化形态就越能向纵深变化。转型阶段要打破技术与教育之间的壁垒,逐步将技术融合到教育的方方面面,从而展现教育个性智能的特点。
第一,学习环境实现个性智能。未来教室会运用到传感技术、人工智能等,实时检测室内的噪声、光线、温度、气味等参数,根据人体需要,自动调节窗、灯具、空调等相关设备,将教室内物理设备调节到适宜学生身心健康的状态。[37]AR、VR、MR等技术成熟,可以设计数字化的学习资源让知识立体化,变得可视化、可互动。结合5G等技术,能够为学生创设并优化“心——身——境”一体化的沉浸式体验,拓展连接的范围和用户体验的边界。[38]在各种科技的加持下,教育元宇宙成为可能。根据不同学科利用VR创设不同的虚拟环境,结合体感技术,用户能借助虚拟化身在虚拟世界中进行如同现实般的各类活动。[39]第二,学习方式实现个性智能。在未来,学生可以不被拘束在校园里、教室中,可以使用网络和终端设备与在校的同班同学共同学习。这能有效地解决由于地域造成的教学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可以使不同地区的学生接受相同的、优质的教学资源。再比如,在学生自主学习的过程中,AI教师为学生进行在线辅导,为学习提供智能诊断与实时反馈,进行作业的定制发放和针对性的作业辅导。平台通过数据的分析,能够对学习者进行数字画像描绘,为学习者提供更有针对性的线上服务和个性化的学习资源推送,并给予及时的奖励以激励学生持续学习。
数字化初始阶段,政府发挥领导和号召作用,用政策公文推动中小学进行教育现代化、信息化的尝试,学校、教师作为响应者进行相应的实践。数字化时代的到来使得企业瞥见了在线教育的市场价值,在政府的支持下加大对教育数字化的资金、技术、人员的投入,有力加快了数字化的发展进程。随着发展的逐步深入,基础教育数字化涵盖的具体内容越来越多,情况也趋向复杂,这需要多领域的人员参与建设,实现多主体协同治理。
在教育系统层面,各科教师不再仅仅是权威的知识传授者,还是情感引领者、课程建设者、资源的开发者。教师应该从按部就班的工作抬起头来,善于发现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创新教学方法,构建创新理念,为教育的高水平发展建言献策。学校应高度重视数字化建设,成立领导小组,负责“数字化校园”建设工作的组织、计划、宣传、统筹、督察等相关工作。学生在享受数字化教育服务的同时,发展数字思维,运用创新能力,为产品研发贡献力量。在政府层面,由于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涉及财政、科技、教育等多个方面,因此教育部等多部门都要参与到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建设中来。在社会层面,更多不同行业的企业参与教育改革,研发各类数字化产品,提供数字化服务,实现合作共赢。更多的社会人员参与到建设中,为人民群众发声,提出不一样的想法和建,直接参与决策,也可以作为第三方评价,使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可以适应不同的眼光。
无论从历史追溯来看,还是对未来发展而言,中国基础教育的数字化转型之路势不可挡,在技术、规划、实施、应用、人员五个方面留下深刻的烙印,数字化转型一直推动着中国基础教育的改革创新。不过,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并非一路坦途,未来必然会面对诸多的挑战,尤其是数据安全、数字鸿沟、科技伦理等问题。第一,数据驱动成为新时代前进的强大力量,但数据本身存在脆弱性。平台合作和教育系统互联互通意味着大量的个人信息有暴露的风险。平台和云端存储着师生、管理人员的私人信息,操作不当或是黑客攻击会导致信息泄露,隐私数据的散播和不良使用将对个人造成负面影响。因此,建立信息安全保障体系,加强对网络犯罪的立法和司法保障。第二,理论上教育数字化能改善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实现教育公平,但事实上很多教育产品背后的企业受利益驱使,仍然会把工作重心移到发达地区,持续扩大数字鸿沟。除了技术鸿沟,素养鸿沟日益凸显。发达地区的孩子用设备查找数据、用数据解决问题,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但对落后地区的孩子而言,即使给他们提供相同的设备,他们依然不懂何时使用、如何达到目的。这要求国家适当出台政策,为落后地区的数字化建设提供便利,同时持续关注学生数字素养的培养。第三,随着技术的拓展,学生在各种场景中越来越难以逃避机器的关注,机器对学生的关注成为一种强大的规训力量。在技术的规训之下,学生做任何事情都谨言慎行,这是对学生创造力和个性表现的压制。数字技术还将决定学什么,如何评价学生的学习过程和结果,这是对教师权力的剥夺。种种迹象都表明技术容易异化,因此要制定科技伦理规范和标准,建立审查机制,加强对科技伦理的研究。综上,对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抱以乐观态度的同时,要冷静审视,辩证思考,谋划可持续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