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我砥砺前行的明灯

2023-06-16 23:06靖云国
西部散文选刊 2023年6期
关键词:保尔卤水钢铁

靖云国

人的一生,寿长可百年,短则数年抑或数十年,无论高低贵贱,总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也肯定会有一些值得你为之刻骨铭心的回忆。

重新翻阅起纸张泛黄,边角残破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这部书可来之不易,那是1986年伏季我15岁初中毕业后在乡废品收购站打工时有缘巧遇,经历过莫名其妙的恫吓恐慌和差点挨打的危险,最后才用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工钱买下了它,于我而言可谓弥足珍贵。

对这部蜚声中外的文学经典巨著,我已经记不清熟读过多少次,然而每一次阅读,都有着不同以往的切肤感受。岁月的年轮在不经意间流转30余载,对这部书的感情仍然历久弥新,那是一种福至心灵怦然心动的美好感觉,值得我为之反复咀嚼和回味。

记得保尔如是说:“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一个人在学习、工作与生活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事情和问题矛盾甚至于受到身心伤害,但是千万不要抱怨生活和遭遇,更不要灰心气馁,应该衷心感谢生活赐予的困难与磨炼,坚定信心勇敢张扬起拼搏奋进的理想风帆。一切遇见皆是缘,一切经历都是考验,更是决定人生宽度、厚度的重要积淀。

当年得到这部心仪已久的经典读物后,我欣喜若狂,激动的心情兴奋许久无法平复。工余饭后,我便如饥似渴沉浸在保尔的苦难经历和成长锻炼中,特别是由保尔联想到自己的成长岁月时,经常唏嘘而悲伤,也会被其中的情节感动得泪流满面,同时又为保尔的坎坷不幸而揪心叹息不已。最值得我学习的,则是保尔那份不气馁不服输的干劲拼劲和闯劲。

保尔出生于一个贫困的铁路工人家庭,他早年丧父,靠母亲替人洗衣做饭维持生计。因痛恨神父平时瞧不起他,他往神父家用来做复活节蛋糕的面团上撒烟灰而被学校开除。12岁时,母亲又把他送到车站食堂当杂役,在那儿他受尽了凌辱,所以他无比憎恨那些欺压穷人的店老板,十分厌恶那些花天酒地的有钱人。后来保尔通过解救朱赫来和冬妮娅,继而参加红军走上革命道路。保尔大无畏的坚强意志和钢铁性格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英勇的战斗和艰苦的劳动磨炼中,在刻苦地学习和严格的律己中锻炼成长起来的。工作中,我把自己代入了保尔,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向保尔学习,奋力进取,永不言败。对比保尔的苦难经历,我受的这点苦又算什么?

15岁的我在废品站打工一周后,因为生意冷清被老板辞退。后来,经村里人介绍我先后又去了留吕的两处窑厂打工。窑厂的工作都是苦力活,我的任务是用小推车推砖坯。每天四点多起床,迷迷瞪瞪骑着破自行车赶往工地。数百斤的重担一下子压在15岁的少年肩上,身体的脏苦累可想而知,更多的则是无奈和辛酸。但是我始终没有被困难吓倒,因为我有了人生道路上的主心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连同娘给我带的玉米瓜干面窝头都放在背包里。

每当工友休息的时候,我总是寻找个僻静的角落津津有味地读着书,有几次甚至还受到了工友的嘲讽和奚落。对此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出言反驳,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我听说过,苦力帮里无君子。打工人都是凭力气挣钱,看书学文化或许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初次从事窑厂重体力劳动,双手和雙脚磨起了成串的水泡和血泡,瘦弱的双肩被绳袢勒得出血生疼,想一想保尔,再想一想辛苦拉扯我们兄妹四人长大的娘,我默默咬牙坚持着。等晚上回到家里,娘一边用冷水给我擦洗肿胀的肩头,一边背过身去偷偷抹泪。再后来,我又跟随表哥到远隔30多公里的大洼镇老河口搬石头,后来才知道,当时我们搬石头护坡是给羊口盐场护砌卤水汪子。时值农历七月,这是一年之中最难熬的季节。白天烈日当头,骄阳似火,虽然不停地喝水,但嗓子眼还是干的冒烟一样难受。当时的生活居住条件很差,吃住都在塑料布搭建的窝棚里,身子底下铺的稻草和一条薄褥子整天湿漉漉的都能攥出水来,还有数不清的蚊叮虫咬,甭提多难受。由于石头分量重,而且全靠手工装卸,身体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磕碰,磕块皮蹭点肉淌点血成为家常便饭。艰难境地中我始终带着书,当遇到困难想放弃时,保尔的战斗经历就会浮现在眼前,成为激励我继续前行的巨大动力。

保尔之所以成为英雄,完全是由于自身的努力和持之以恒永不言弃的斗争精神。在战火纷飞中,面对生与死考验,他没有被吓倒和退缩,在枪林弹雨中,一枚又一枚弹壳留在了身体里;在疾风暴雪的建设工地上,面对常人难以忍受的高强度劳动和难耐的饥寒,他没有逃跑和倒下;当身体重度残疾,在风寒症和双目失明多重折磨打击下,他也曾灰心甚至想过自杀,但这个全身瘫痪的钢铁战士很快就从低谷中振作起来,开始了他充满英雄主义的文学创作,依靠顽强意志用生命写成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保尔不向命运屈服,百折不挠的战斗精神,成为支撑我克服困难顽强拼搏的坚定信念。他从一个出身贫苦的少年成长为具有崇高理想、高尚品格和顽强作风的共产主义战士,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不断奋斗的结果。每次读到这里,我都忍不住潸然泪下。我虽然出自农村家庭,生活中遇到过一些困难,但与保尔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1989年,我来到父亲所在的盐场参加工作。盐工从事的晒盐差事,主要是“靠天吃饭”,他们承受的脏苦累险,常人无法想象。每天头顶烈日脚踩卤水,超强度劳动能把人累得像散了架一样。如大山般的重负考验,卤水侵蚀手脚导致的蜕皮溃烂,还有皮肤长期暴晒造成的皴裂发炎,身体极度不适的困难窘迫,都没有压垮我的意志。我以保尔作为心中的榜样和信仰,拼命咬牙坚持,努力不让自己掉队,短短几个月就适应了高强度而且单调乏味的盐工生活。那个年代的艰苦劳动经历,至今历历在目。

每天四点来钟,在鸭蓝子拔哨和技术员吆喝声中,我们极不情愿地起床了。盛夏酷暑,盐滩里没有一丝风,最能耐受贫瘠干旱的荆条和黄须菜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我拖着几十斤重的铁耙在盐池里活茬,穿着没到膝盖的大胶靴,顶着滚烫的卤水缓慢前行,热得喷火的太阳,仿佛让人窒息。暴风雨前夕甚至在滂沱大雨中,我们身穿雨衣裤争分夺秒抢捞海盐。七八级大风吹打着大颗雨滴砸到脸上生疼,等大家拼命把盐捞完再苫盖起来,浑身虚脱得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饭都不想吃一口。有好几次,我都想辞职不干了,心想干点什么不好,何必在这儿活受罪?但当我看到床头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想想保尔,又想到娘那操劳过度日渐瘦削的身板,心中再次燃起奋进的希望,重新找到了说服自己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就这样,我在盐滩生产一线整整干了两年。因为工作表现突出,经工区领导推荐参加场里组织的考试,有幸被选拔到场部办公室从事文秘工作。如同保尔找到了组织,从此以后我干得更加起劲了。工作期间,我自修考取了经济师职称和大专、本科文凭,成家立业,入党提干,许多过去不敢想的事情,都从梦想逐步变为现实。几十年来,我一步一个脚印,锚定目标奋力前行,最后锻炼成长为企业管理骨干。

回眸30多年从业经历,有过苦难和辛酸,亦有些许成就和感悟。细细回味,那些困难和考验,才是我历尽艰难玉汝于成的澎湃动力源泉。

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拜生活所赐,更受益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文学经典的贴身陪伴。现在,我又买了一本崭新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是仍然舍不得丢掉那部陪伴自己多年经历过风霜雪雨酸甜苦辣的破旧书籍,我会用一辈子的爱心呵护珍藏它,珍惜它带给我的每一个美好回忆。

保尔,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具有钢铁意志的共产主义战士,必将永远成为支撑我砥砺前行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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