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学习的第三种驱动力

□文/彼得·霍林斯 译/王正林

自学不同于典型的在校学习。在学校里，总有别人负责为你设定目标并激励着你为实现目标而奋斗。它也不同于工作，在工作中，你的动机很简单：完成工作任务并获得报酬。此外，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激励策略，并不总是能让你最出色地完成任务。即使你成功完成了工作，获得了必要的报酬，你很可能也无法从中获得太多满足感。

我们把这种奖励或惩罚的机制称为外部动机：你获得的奖励来自外部，比如你工作的公司或者就读的学区。别人根据他们制定的指导方针，而不是你制定的标准，为你支付报酬或提供奖励。在过去的一段时间，这种动机可能是有效的，因为学习和就业的选择在那时更加有限，人们只想着生存。

与外部动机相对的是内部动机。体验内部动机的人不是为了获得奖励或避免被他人惩罚而完成任务，而是为了在无形的层面上丰富自身的内涵。一个人在这种框架中收获的回报是自我产生的：自豪感、成就感、欣喜之感，以及勇于迎接挑战的感觉。简单来说，这些奖励给人的感觉更好，比工资或分数具有更加丰富的个人意义。

过去半个世纪左右的研究发现，内部回报远比外部回报更具有激励作用。事实上，哈里·哈洛和爱德华·德西两位教授在20世纪70年代开展的研究表明，外部动机实际上有损内部动机：如果你既为了获得报酬，又为了追求个人满足感而完成工作任务，那么外部回报的动机将会削弱你所追求的内部回报的质量。

丹尼尔·平克曾提出当代动机理论，并围绕这一理论出版了几部重要著作。他说，当代“动机3.0”的理念更有可能为我们带来人人都渴望的成功。“动机3.0”的理念是在“动机1.0”和“动机2.0”时代之后出现的，“动机1.0”指的是仅仅为了满足生存的原始需求，“动机2.0”则是你的父辈在他们的时代可能经历过的奖惩模式。

“动机3.0”则全都关于内部动机，它由平克的这种信念所激发：“高绩效的秘密不在于我们的生理驱动力或奖惩驱动力，而在于我们的第三种驱动力，也就是引导我们的生活、扩展和提升我们的能力并且促使我们做出贡献的内心深处的渴望。”平克描述了构成内在动机的三个不同要素：自主、精通、使命。

自主自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推动力。拥有自主权意味着你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你在为自己的人生方向“掌舵”，你在做决定，在创造自己的回报。你没有在回应任何人的要求，而且可以设定自己的日程表。

自主之所以能够激励我们，是因为我们相信，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真正影响我们的人生。没有人喜欢别人操纵他们的人生，否则就意味着我们受到了别人的期望或愿望的局限。我们生来就想独立，自我价值和个人能力的提升都有赖于独立。

在自学的动机中，你也许会运用自主所包含的元素来想象。你会预见到在你获得知识后，你的人生将如何变得更加美好。例如，你有动力自学编程，因为你能想象到自己将来自主经营网站开发业务时的样子；或者你会学习一门外语，因为你想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或者你只想学习烹饪，因为你厌倦了吃通心粉和奶酪，它们都是用别人挑选的食材做出来的。关键在于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精通假如你知道自己某件事情做得很好，而你正在为达到自己的卓越标准而在这件事情上努力工作、亲身实践，那么你得到的满足感将是非常独特的，它将不同于其他任何事情带给你的感受。这就是所谓的“精通”：一种助力我们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提高技能或增长知识的驱动因子。

精通也是个激励因子，因为它给我们一种进步的感觉（如果我们能顺利地通过学习的起始阶段，一路坚持学习某种全新的东西，那么在此过程中我们一定会时常感到沮丧）。我们之所以坚持在某些领域取得进展，是因为我们希望每天都学到一些新东西。我们想达到这样一种境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忙碌的工作或者目的不明确的任务分散注意力，挡住了道路，阻碍我们实现心中的目标。我们想要一种每天都可以用来激励自己的成就感。

精通可能是自学中最明显的刺激。受到它的激励，你或许有动力去理解莎士比亚著作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零开始制造一辆机械卡丁车，当一位顶级的音频制作人，或者学懂弄通商业合同的所有细节而无须打电话请教律师。

每一名学生的目标都是在他们的专业领域学到一技之长，而伟大的自学者在其学习征途中始终都会把熟练掌握知识（精通）放在首位。当你知道你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和不竭的动力学会了某种知识，而不是通过在课堂上紧跟一群教授的步伐，单调而乏味地被动接受知识才把它学会时，精通将使你加倍获得满足。

使命虽然内部动机的存在也是为了完成某件事，但是相信我们做某件事是为了追求“更大的好处”，也是有价值的。这就是使命感传递的信息。

心怀使命，我们就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仅对自身的个人生活有着积极影响，还向人们传递了普遍的善意。我们会觉得自己帮助了别人，而不是纯粹出于私利行事；或者说我们会认为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让我们获得了人生中更崇高的价值感。

我们受到使命的驱使，因为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没有人真的想成为笨蛋。我们要相信自己是“好人”，相信我们是在回应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最高召唤。我们要相信我们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们的努力让别人的存在变得更有价值、更满足，或者更快乐。这与我们对自主的渴望并不是必然冲突的——没错，我们渴望独立和自我引导，但我们也愿意相信自己是芸芸众生之中一名有价值的成员。

自学者可能由于追求一种更开明的心态而想学习哲学；由于想为社区的植物园做出自己的贡献而自学农艺知识；由于想了解并推动地方政府改革而学习政治学；或者由于想逗孩子开心而自学如何扮演小丑。

在自学过程中，使命感总是会帮助你的思想对准你所追求的内部奖励和进步，并促使你采取具体行动。源于内心的抱负总是比外人施加的影响更加强烈。关注你通过自学所获得的东西，它在你的学习中永远是一种强大的指引力量。除了你自己，没有谁能赋予你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