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

彭建刚 鲁斯玮

作者简介：彭建刚 （1955—），男，湖南长沙人，博士，湖南大学金融与统计学院、湖南大学金融管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金融管理与普惠金融。

摘要：基于系统相关性，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需同时考虑耕地面积扩大和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在阐发金融素养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机理的基础上，运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和有序Probit模型实证检验金融素养与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关系，发现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因农户所在地区和确权土地拥有情况不同，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存在差异。

关键词： 农户；金融素养；适度规模经营；土地流转；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

中图分类号：F301; F8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217（2023）03-0002-08

一、引言

普惠金融有利于农业产业化发展[1]和农村产业融合[2]。目前仍面临农户生产性金融需求不足的问题，制约着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开展，这与广大农户的金融素养不高有直接关联。为了实现金融资源向农户生产可持续流动，应借助开发性普惠金融模式，在农村带动新的生产方式和分工协作[3]。通过支持农户适度规模经营促进其融入农业产业化过程，提高农业生产效益，并实现普惠金融的可持续发展[4]。金融素养水平较高的农户能够意识到通过扩大生产规模提升生产效率，产生扩大农业再生产的金融需求，从而能够有效运用普惠金融产品支持其适度规模经营。

金融素养是个人对资金使用作出明智判断和有效决策的能力[5]，是个人作出合理金融决策并最终实现自身金融福祉的意识、知识、技术、态度和行为的有机结合[6]。近年，农户金融素养受到更多的关注。有学者对农户金融素养与家庭经济行为的关系进行了探讨，认为金融素养对农民农地抵押融资、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农业生产性投资有显著影响[7-9]。部分文献还探讨了农户金融素养与土地流转的关系。苏岚岚等基于陕西省调研数据，认为金融知识对农民耕地的转入和转出有正向影响[10]。朱建军等利用CHFS数据实证分析了金融素养影响农户土地流转的作用渠道[11]。

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指，在中国国情和现有的农业生产技术条件下，农户在一定经营规模上，土地、资本、劳动和农业技术等生产要素能够得到合理配置并产生较为显著的规模经济效益。已有研究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用“土地规模经营”指代“农业规模经营”，测度我国农户适度土地规模经营的大小。以利润、产出、成本等不同目标测度农户适度耕种面积，得到的结果差异较大，结果也因农作物、时效和地域的不同而不同[12，13]。第二，探究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因素。不同文獻选取不同的农户适度规模经营代理变量，分别得出农业补贴改革、金融可得性等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影响的结论[14，15]。第三，探讨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实现路径。

在农业生产向现代化转型的时代背景下，农户是乡村振兴的关键要素，需要探讨农户金融素养与其适度规模经营的关系。为了实现适度规模经营，农户扩大耕地面积与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相辅相成，具有系统相关性，处理好这一系统相关性是农户实现适度规模经营并融入农业产业化轨道的必要条件。本文探讨金融素养与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关系时，将耕地面积扩大和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作为农户适度规模经营不可分离的整体。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必要性

以“均包制”为特征的土地制度的建立，使我国土地经营呈现分散化和低效率的格局。为促进土地适度集中，推动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引导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有序流转是农业改革的方向。然而，现实中存在农户土地流转意愿不高，土地适度规模经营难以在短期内实现等问题[16]。有数据分析结果表明，与经营小规模土地的农户相比，经营大规模土地的农户生产率更低[17]。这说明仅考虑扩张土地的规模不一定能实现农业规模报酬递增。

阿林·杨格认为，规模经济的本质在于分工和专业化生产，分工经济才是报酬递增、经济增长与发展的根源[18]。亚当·斯密指出，劳动分工有利于提升专业化水平和劳动生产率；与工业相比，农业生产力提升相对缓慢的主要原因是农业受季节和环境影响较大，难以实现完全的分工制度[19]。在以农户为单位的农业生产经营里，仅依靠家庭内部的自然分工，能实现的专业化水平及规模经济相当有限。

我国耕地、播种等农业生产环节的机械化作业已有了较大的比例，农业分工存在现实条件，分工能使各农业生产环节专业化程度加深，有利于农业生产效率提高和规模报酬递增。农业生产性服务是深化分工在农村的具体表现，主要指与农业生产作业相关的商业性经济组织，通过市场购买的方式，为农业生产者在各生产环节提供机械化作业、生物技术等服务。农户通过市场交易，在不改变家庭经营主体地位的情况下，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给服务组织，融入社会化生产分工网络，从而实现农户适度规模经营和农业生产服务组织规模经营双赢，这是运用系统观念解决问题的思路。

2017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加快培育农业农村发展新动能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加快发展土地流转型、服务带动型等多种形式规模经营，为农村经济通过分工协作实现转型升级指明了方向。

以水稻种植为例，农户为扩大再生产以获取规模收益，需要扩大土地种植规模。通过农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扩大土地使用权，使土地种植达到一定规模后，农户面临更多的农业作业量需求。在农村劳动力大量转移到城市导致农业雇工成本上升的背景下，单纯选择雇工是行不通的，也不符合基于机械化作业的专业化分工才能产生规模经济的经济学原理。提高农业生产率，产生规模经济，农户只有将与土地规模相匹配的农业机械和技术等要素引入生产过程才有可能实现。农业机械具有资产专用性，品种多，技术性强，价格高昂，单一农户不可能也不必要拥有大而全的现代农业生产成套设备。另外，水稻种植过程中的育秧、治虫等环节涉及新农业生产技术的运用，需要专业组织提供服务。基于此，农户将部分生产环节外包给商业性的专业化农业服务组织，解决土地规模经营带来的机械化装备缺乏、技术约束和资金瓶颈问题，并通过引入先进生产要素和技术，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实现适度规模经营。

综上所述，扩大耕地面积附加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是现阶段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必要条件，缺一不可。这里的“适度”，可以理解为农户在其能力范围内实现的一定规模土地与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有机结合的最佳规模经济效益。

（二）金融素养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机理

1．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直接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本质上是农业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过程，需要对土地的经营包括部分作业外包进行成本收益计算和财务规划。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能够敏锐意识到扩大耕地面积的同时有必要外包部分生产环节，能够较好地谋划生产资金的来源与运用，作出理性的生产安排。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说1。

假说1金融素养能够促进农户適度规模经营。

2．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间接影响。

（1）提高正规信贷可得性。农户生产资金约束通常是其适度规模经营的瓶颈。有文献分析表明，信贷支持能提高农户转入土地的概率[20]、提升农户对农机服务的需求[21]。信贷资金可以帮助农户承担土地转入和后续生产的费用，支付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的费用。金融素养较高农户的正规信贷获得性较高。一方面，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能够了解银行信贷流程，对信贷产品认知偏差小，能较好地表达自身生产性信贷需求。另一方面，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更加重视信用记录，贷款逾期概率低，良好的信用有利于降低信贷交易成本，提升正规信贷可得性。相比于从亲戚、朋友和地下钱庄等渠道获得的非正规借款，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能够认识到从正规金融机构获得的贷款在规模、安全性和生产经营风险化解方面的优势。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说2。

假说2金融素养通过提高农户正规信贷可得性促进适度规模经营。

（2）增强风险偏好。农业生产受旱涝、虫灾和农产品价格波动等市场风险的影响较大，土地流转存在转出方违约风险，将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给第三方服务主体也会面临隐性成本、对方违约、服务质量低等风险。农户群体风险规避意识普遍较强。相关文献经验分析表明，风险规避会显著抑制农户农地流转意愿[22]，减少生产环节外包支出[23]。一般来说，农户金融素养越高，其风险控制的意识和能力越强。良好金融素养的农户购买农业保险的概率更大[24]，保险有利于农户控制规模经营风险。这些农户具有较强的合同理解能力和契约意识，通过签署规范的农业生产合同规避或减少交易主体的违约风险和道德风险。因此，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具有较强的风险偏好和风险控制能力，选择适度规模经营的可能性更大。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说3。

假说3金融素养通过加强农户风险偏好促进适度规模经营。

（3）丰富信息获得。信息有限容易导致个体行为的非理性。若农户不能充分了解农业规模经营的相关政策和生产方法，不掌握土地流转、农业生产服务购买、资金借贷等交易信息，就会对土地流转及相关农业生产服务产生认知偏差[25]，从而抑制其适度规模经营的动机。信息的捕捉、处理和运用建立在对信息概念包括信息内容理解的基础上。具有良好金融素养的农户对农产品市场、农业政策和财务管理等信息更敏感，接受能力更强，会通过正规媒体、理财顾问等渠道获取信息，而非依靠小道消息等非正规渠道，保障所获信息的可靠性。因此，能够较好地把握土地流转和外包部分生产环节的机会，作出理性决策，开展适度农业规模经营。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说4。

假说4金融素养通过丰富农户信息获得促进适度规模经营。

三、研究设计

（一） 数据来源

采用西南财经大学2015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该调查运用随机抽样方法，获得8485个农业生产的家庭样本，涉及家庭农业生产、个人金融知识理解及人口特征等信息。剔除关键变量缺失及存在严重异常值的样本，最终取得有效样本7208个，为本文研究提供数据支撑。

（二） 变量设定

1. 被解释变量：适度规模经营。有文献根据农户生产经营的土地面积是否大于某特定数值来判断农户是否实现了适度规模经营[14]。本文涉及28个省级行政区的样本，各地农业经济发展不平衡，经济地理条件不一样。不同地区农户从事适度规模经营的土地面积大小会存在差异，且同一地区农户由于家庭情况不同，对土地适度规模经营的具体把握可能不同，若采用统一的土地耕作面积标准判断不同地区农户是否实现了土地适度规模经营会存在谬误。

土地适度规模经营与相应的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是我国现阶段农户实现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两个并行不悖、互为依托的生产条件。在前面分析基础上，本文作出如下定性判断：若农户同时转入土地和购买农业生产服务，则认为其选择了适度规模经营；若农户仅转入土地或仅购买农业生产服务，则认为其选择了非适度规模经营；若其既不转入土地也不购买农业生产服务，则认为其选择了传统经营。由此，设定适度规模经营变量（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MSM），按照适度规模经营的程度依次赋值为2、1、0，数值越大，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程度越高。

2. 核心解释变量：金融素养。参考经合组织的定义[7]，从4个维度构建农户金融素养指标体系，具体指标见表1。其中，金融知识问题的个体回答情况分为三类：回答正确，回答错误，回答“算不出来”（或“不知道”）。参考Rooij等的方法，回答错误与回答“算不出来”对应个体不同的金融知识水平，前者的金融知识水平比后者高，原因是回答错误可能是认知错误或粗心计算错误导致的，回答“算不出来”则可能是不清楚问题中关键词语的具体含义[26]。因此，针对三个金融知识问题分别设立“正确回答问题”（回答正确赋值为1，回答错误和回答“算不出来”赋值为0）和“直接回答问题”（回答正确和回答错误赋值为1，回答“算不出来”赋值为0）两个哑变量，以较好地反映农户个体的金融知识情况。

对金融素养指标进行KMO检验和Bartlett球形检验。KMO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全样本的KMO检验值为0.6365，大于0.6，且样本通过了Bartlett球形检验，表明该样本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用因子分析法测度农户的金融素养水平。根据特征值大于1的原则，提取两个公因子。旋转后公因子的累计贡献率为95.39%，说明两个公因子对样本的解释率较高，可以反映样本的基本情况。按两个公因子旋转后的方差贡献占比为权重计算得到个人的金融素养综合得分。为解释方便，将金融素养综合得分进行线性变换，使得分值域处在0～10范围内。

对于金融知识的三个问题，该样本分别只有16.04%、13.69%和26.37% 回答正确，因不理解回答不出来的农户占大多数，分别占65.21%、60.21%和71.81%。由此可见，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户金融知识相当欠缺，亟待提升。

3. 其他解释变量。除了金融素养这一核心解释变量，自然人、家庭和区域等方面的差异也会影响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故从财务决策人、家庭和所在区域三个方面选取控制变量，旨在降低模型估计的偏误。各变量的定义和赋值情况见表2。

（三）描述性统计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2。根据因子分析法得到的财务决策人平均金融素养得分为2.7683分，说明样本农户平均金融素养水平较低。财务决策人方面，男性占比较大，为63.97%，平均年龄52岁，已婚居多，平均受教育程度水平不高，多为没上过学或者只有小学、初中学历，健康状况一般。77.66%的财务决策人购买了养老保险。家庭方面，户均4口人，平均农业劳动力投入比例为53.21%，仅1.90%的样本属于新型农业生产经营主体，71．42%的农户在前一年获得了农业补贴，平均每户拥有0.4151万元的农业机械资产。区域方面，样本中的中西部地区农户占比较大。仅5.36%的农户因农业生产获得银行贷款，78．63%的农户是风险厌恶型，14．01%的农户是风险中立型，7.36%的农户是风险爱好型，18.31%的农户通过村委会获得农业生产及政策性补助等信息。

（四） 模型构建

由于“适度规模经营”是取值为0、1、2的离散排序变量，具有序数特征，若选用普通的OLS方法回归可能会影响模型估计的准确性。鉴于样本数量较多，选用有序Probit（Ordered Probit， 下文简称OProbit）模型进行估计，考察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引入模型方程如下：

四、金融素养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实证分析

（一） 基准回归分析

用方差膨胀因子法对自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自变量平均方差膨胀因子1.18，最大方差膨胀因子1.71，远小于10，表明自变量间不存在明显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运用有序Probit模型对方程（1）进行估计，表3的列（1）是仅加入金融素养变量进行回归的结果。可以看到，金融素养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依次累加反映财务决策人、家庭和区域差异性特征的各控制变量后，金融素养依然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农户金融素养会促进其适度规模经营，金融素养越高，农户越偏好在扩大耕地面积的同时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产生规模经济效益。由此，假说1得到了验证。

观察表3列（4）的回归结果，财务决策人特征方面，年龄的一次项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二次项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表明财务决策人的年龄对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呈现倒U形关系。即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相比于财务决策人为青年或老年的家庭，中年财务决策人家庭适度规模经营程度更高。其原因可能是中年财务决策人的家庭农业生产的机会成本较低，生产经验较丰富，且从事农业生产的精力更充沛，对新事物和技术的接受能力较强。婚姻状况显著正向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说明相对于未婚农户，已婚农户更偏好适度规模经营，因为家庭稳定就有扩大再生产的动力。受教育程度显著为正，表明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农户适度规模经營程度较高，因为受教育程度越高，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越强，更能接受农业现代化生产模式。养老保险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的积极影响，因为购买了养老保险的农户有更积极的预期，愿意从事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较大的农业规模化经营。

家庭特征方面，家庭规模和劳动力投入比例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这说明农户家庭对农业的劳动力投入越多，越倾向于适度规模经营，因为适度规模经营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资源。农业生产经营主体类型显著正向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说明相比于传统农户，属于新型农业生产经营主体的农户具有现代化的经营思想，更注重生产的成本控制和农技运用，注重在扩大耕地经营面积的同时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农业补贴显著正向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说明农业补贴能激励适度规模经营。

区域特征方面，中西部地区变量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现阶段，中西部地区农户生产仍以传统方式为主。研究样本主要是传统小农户，故表现出相比于东部地区农户，中西部地区农户更偏好通过土地流转扩大耕地面积并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实现适度规模经营。

（二） 异质性分析

基准回归是全样本分析，得到金融素养对农户整个群体适度规模经营的平均效应，没有对不同特征样本进行区分。中西部与东部地区资源禀赋不同，经济金融发展水平不一样，可能使金融素养对不同地区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存在差异，有必要进行异质性分析。Chow检验结果显示两个组间系数差异是显著的，表明按中西部和东部地区分组的子样本结果是可比的。分组回归后结果见表4的列（1）和列（2）。金融素养在5%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中西部地区农户适度规模经营，对东部地区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相较于东部地区农户，金融素养对中西部地区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更为明显。可能是因为，比较而言，东部地区农户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高，农户间金融素养水平差距小，其适度规模经营受金融素养的影响不明显。

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的确权、登记及颁证（本文简称农地确权）可以稳固农地权属关系，强化农地的法律保护，减少农户土地流转和部分作业外包的交易成本，激励农户增加对耕地的生产投入，促进农户适度规模经营。故有必要从土地是否确权的角度考察金融素养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在Chow检验结果显著的情况下，按农用土地是否具有土地经营权证书，将样本分为拥有确权土地和没有确权土地两组进行回归。结果见表4的列（3）和列（4），金融素养在1%水平上对拥有确权土地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有显著的积极作用，对没有确权土地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影响不显著。

（三） 影响机制分析

对金融素养通过提高正规信贷可得性、增强风险偏好和丰富信息获得，间接推动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可能性进行实证检验。正规信贷获得和信息获得两个机制变量为虚拟变量，对这两个机制检验采用二元Probit模型进行估计。实证检验结果见表5。

表5的列（1）是金融素养对农户正规信贷获得影响的回归结果。从中得知，金融素养显著提高了农户持有农业生产性银行贷款的概率。这是因为金融素养可以激发农户对正规信贷的需求以及提高农户正规信贷的可得性。农业生产性银行贷款为农户扩大再生产提供资金支持，促进其适度规模经营。

表5的列（2）是金融素养对农户风险偏好影响的回归分析结果。结果表明，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风险偏好较强。农户风险偏好的适度增强会促使其在可能获得较大收益的预期下，选择适度规模经营。

表5的列（3）是金融素养对农户信息获得影响的回归分析结果。从中得知，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从外界获取与农业生产、补助、政策等有关信息的概率更大。信息的掌握有利于农户完成土地流转和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促进农户适度规模经营。

由此，研究假说2、假说3和假说4得到了验证。

（四） 内生性检验

基准回归是将金融素养视为模型的外生变量，由此估计其对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影响。然而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也可能会通过“干中学”方式反向促进自身金融素养的提升，即基准模型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使估计结果产生偏误。有必要引入Roodman的条件混合过程方法（conditional mixed process，CMP），将工具变量法与CMP方法结合，解决有序Probit模型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

考虑到农户可能通过向同一地区其他受访者学习的途径提升自身的金融素养水平，而同一地区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不会直接影响该受访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即同一地区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对原模型［即方程（1）］是外生变量，故选其作为受访农户金融素养的工具变量，并利用CMP估计法对方程重新估计。第一阶段回归结果显示，除受访者外，当地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与农户自身的金融素养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所选取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内生性检验参数atanhrho_12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金融素养对原方程而言确实是内生变量。第二阶段回归结果显示，在修正了内生性偏误后，金融素养仍在1%统计水平上正向影响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结论具有稳健性。

（五） 稳健性检验

为判断采用因子分析法测算农户金融素养水平的可靠程度，采用对评分直接加总的方法重新计算农户金融素养水平并再次回归，以验证研究结论的稳健性，结果一致，考虑了内生性问题后结论依然不变。再采用改变模型设定的方法，将OLS和2SLS估计分别作为有序Probit模型和CMP估计的对照，对方程重新估计，结论与前面一致。这说明金融素养能够显著促进农户开展适度规模经营的结论是稳健的。

五、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 结论

第一，农户的适度规模经营离不开农户自身的金融素养。农户扩大耕地面积及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具有系统相关性，两者都是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必要条件。扩大耕地面积及外包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受到农户金融素养的影响。这种影响因农户所在地区的不同以及是否拥有确权土地存在异质性。第二，正规信贷可得、风险偏好和信息获得是金融素养促进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中间机制。农户金融素养能够通过提高其正规信贷可得性，适当增强风险偏好，丰富其信息获得，促进农户适度规模经营。

（二） 建议

金融机构层面：应通过开发性普惠金融业务支持农户将土地经营权流转与其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有机结合起来，将提高农户金融素养的路径与方法融入支持农户适度规模经营的金融业务创新过程中。第一，与土地流转交易平台和农业经营性服务组织开展深度合作，将创新的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渠道生动地展现在广大农户的视野中。第二，借助开发性普惠金融，促进农户（包括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与农业生产机械化服务组织等提供商业性社会服务的单位建立合作关系及利益共享机制。通过产业链、供应链向上游农户传递相关金融知识和金融服务渠道。

政府层面：应运用各级公共平台及其导向力，以土地经营权流转与部分农业生产环节外包联动发展为目标，积极促进农户金融素养的提高。第一，搭建土地流转交易和农业生产环节外包交易平台，引导农村金融机构入驻。第二，村集體领导班子和当地政府部门发挥牵头、统筹和协调功能，正确引导农户扩大再生产的合理需求，为农户选择合适金融服务途径实现适度规模经营创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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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厉亚）

Abstract：Based on system correlation， in order to realize the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farmers should consider not only the expansion of cultivated land scale， but outsourcing part of th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processes. On the basis of explaining the mechanism how financial literacy affects farmers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hypotheses and empirically test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nancial literacy and farmers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by using data on 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 and the ordered Probit model. We found that financial literacy exerts positive impact on farmers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significantly. The results of heterogeneity analysis show that the impacts of financial literacy on farmers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are different due to the region and the ownership of confirmed land.

Key words：farmers; financial literacy; moderate scale management; farmland transfer; outsourcing par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proces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