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花灯是贵州省一种广为流传的民间艺术,深受当地人喜爱。花灯按照不同的表现形式和艺术风格可分为黔北花灯、黔东花灯、南路花灯和西路花灯。而独山花灯不仅是南路花灯的代表,也是贵州戏剧艺术的典范。独山花灯历史悠久,内涵丰富,是一种集歌、舞、灯、戏于一体的综合性民间艺术,它以独特的艺术风格、鲜明的地域文化和民族特色、悠扬的音乐曲调、婉转动人的唱腔闻名于世。独山花灯的流程和内容别具一格,是独山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造就的,独山人民的日常生活和风俗习惯凝结成了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花灯舞不仅具有观赏价值,还有丰富的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花灯表演形式灵活、曲调优美、结构简单、雅俗共赏,广泛流传于独山的18个乡镇,逐渐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歌舞形式。独山花灯所在乡镇凭借花灯独特的魅力先后被国家授予“花灯艺术之乡”“中国民间艺术之乡”的称号,并且独山花灯于2008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独山花灯受邀于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引起巨大轰动,很快便引起全世界瞩目,成为中国戏曲领域的一朵奇葩。文章主要研究独山花灯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以及外在表现形式,力求从整体上感受花灯舞的表演风貌,挖掘其文化内涵,更好地传承与保护花灯文化。
关键词:独山花燈;文化;传承
中图分类号:J8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11-00-03
1 独山花灯文化概述
1.1 形成与发展
关于独山花灯文化是如何形成的,大致有两种说法:一是独山花灯是外来文化或是外来文化融入本土元素后形成的“外来说”;二是独山花灯是在独山这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本土说”[1]。有的说独山花灯来自江西的采茶歌,有的说是来自湖南的辰河戏和川剧,有的说是来自广西的采茶戏,有的说是从本地元宵活动中演变而来的……众说纷纭,颇有争议。但从史实来看,《杨万八墓序》中记载,明朝统一之后,江西吉安府的杨万八宣抚使率兵征讨丰宁司之后,便占领了贵州独山。且在独山设立了上丰宁、下丰宁、平浪三司。杨万八本是江西吉安人,下属也多为江西籍,自从占领了独山之后,便世袭丰宁辖区,其手下也卸甲归田,定居独山。他们与独山人民一同生活,给独山地区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中原文化。就这样,江南的歌舞文化如旱船、采茶灯等戏曲活动逐渐与独山地区的民族歌舞融合,进而形成了独山地区独特的花灯文化。
此外,独山又与广西相邻,所以也受到当地经济、文化的影响。广西和独山属于同一种语系,且在清朝时期,地域上划分不清,因此经济和文化交流无碍,于是广西的彩调文化便与独山的花灯有了密切的来往。另外,独山花灯在融入汉民族艺术形式的同时吸纳了本民族的特色,把本民族的歌舞、武术等样式融入花灯表演当中,具有浓厚的地方民族特色和风格。由此可见,独山花灯是由汉民族艺术与地方民族艺术融合而造就的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
元宵灯会活动是何时传入独山的,明末以前无从考证,乾隆《独山州志》中记载“元宵灯火花炮,家家争胜,上元日晚,绅士乡民,各至父母祖先坟上灯”[2]。可推断得出,至少康熙以前花灯就在独山县流传,到了清中后期,便在各乡镇广泛流行。独山花灯最早以歌舞为主,演出的节目有《打头台》《踩新台》等,随着各地经济文化的不断交流,逐渐由歌舞发展到了人物,并且出现了具有故事情节的戏剧节目,如《还魂记》《红灯记》等。花灯戏诞生之后,便从原来在平地演出的地灯变成了在台上表演的台灯,这也标志着独山花灯戏的形成。独山花灯戏发展到民国时期,花灯艺人逐渐增多,剧目也更加丰富,业余灯班随之产生。新中国成立后,独山与各地的文化交流更加密切,且花灯节目的表演占据较大比重,发展至今已经有300多首曲调、40多种舞蹈样式、上百种传统戏剧节目。
1.2 形式与内容
独山花灯产生于民间的祭祀活动,表演场地多在平坦的地面或者舞台上,一般借助扇子、手帕等道具,是运用歌曲和舞蹈呈现的一种表演形式。最初人们主要是借花灯来娱神、还愿、驱邪,后面演变发展为一种酬神娱乐的艺术形式。独山花灯的表现形式一般以一旦一丑对舞为主,二人手持扇帕,面对面跳舞,同时伴随着说唱、逗笑打诨,一般没有固定的脚本,全靠艺人即兴发挥,表演比较随性,极具个人风格。独山花灯主要的舞蹈动作多来源于对日常生活的观察,如“金鸡独立”就是模仿公鸡的站立姿势,舞姿有特殊之处。基本步法为:丑角(男角)走矮桩步,旦角(女角)走梭步,其他角色走八字步。八字步又分内八字、外八字、小八字、大八字。此外还有升子步(即四方步)、自由步等。老旦走的是“鸡啄米”,老生走的是“狗舂碓”,娃儿走的是“蛤蟆步”[3]。其内容多取材于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如《五鼠闹东京》《包公铡国舅》《蟒蛇记》等,新中国成立后也创作了一些反映现实生活的题材,如《哥笑了》《妇女矿工排》等,另外还有神话传说《配荒山》《蛇郎》等。独山花灯的发展经历了“地灯—愿灯—台灯”这一过程,以下便从这三种表演形式来近距离感受独山花灯文化的魅力。
地灯的形式相对简单,人们通常就地而演,没有场地要求。表演以歌舞为主,情节简单,曲调轻快明朗、诙谐幽默,唱词近似当地口语。舞蹈活泼欢快、大方随性,舞姿优美质朴,带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地灯表演没有管弦乐器相伴,仅依靠打击乐器如锣、鼓、钵等助兴,虽然简单,但是富有喧叙性。地灯演出一般由一男一女相互配合完成,一般流程为:男角先出场,经过整装后出发去邀请女方;通过门前喊话,应对女方提问、帮女方开财门、进门拜年,以及双方对唱对舞。从中表现男女青年的爱慕情谊,同时融入喜庆祝贺的主题内容[4]。地灯表演的基础动作有40多种,组合动作则有20多种,一套完整的地灯舞蹈动作由众多的基础动作连成一套组合动作而成,而组合动作需要按照一定的路线、站位和画面编排。其表演动作可分为步法、扇帕执法、扇帕舞法和身段4种。
独山愿灯是将祭祀活动与歌舞表演相结合的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目的是请神还愿、驱魔除病、祭祀祈福,其基本内容包含请神、酬神、祈神、送神等。表演流程:请水、安灵、请神、开光、拜祭、发灯、拜土地、拜台、踩门户、贺主人、扫堂、拜家神、辞神、拜土地、岔排灯、造船、化灯折台、回坛。[5]表演内容可分为祭祀活动和舞台演出两部分,前者以仪式为主,只有打击乐器伴奏,后者以歌舞灯戏为主,有丝竹乐器相伴。表演曲目主要为《蒋三哥下南京》《安安送米》等,灯曲一般分为采茶调、祭祀调等几类,主要曲目则有发灯调、门户调、开坛调等。愿灯的表演动作主要包括耍扇、耍帕、身段三种,动物模仿主要有“双龙戏珠”“犀牛望月”“金鸡独立”等,表现事物的则有“观音坐莲”“落地金钱”等内容。表演时由灯班班主领导,一般班主需要身着长袍,头戴法冠,其余表演者则统一着装,拿着由竹子和彩纸制作而成的纸灯演出。
台灯是集歌、舞、戏为一体的一种表演形式。台灯与地灯的不同之处在于,台灯的主要功能是娱人。台灯是一种群众自发性的自娱自乐的演出活动,一般在逢年过节时演出。表演时一般有丝竹管弦相伴,所以也称为“丝弦灯”。台灯曲目丰富多变,节奏性强,并且故事情节充满戏剧性。《踩新台》是台灯表演的起始节目,其目的有二:一是开戏前把新搭的台踩坚实、平稳,为众人添福添寿;二是为了吸引观众,展现艺人的功底,为后面的节目做好铺垫。《踩新台》是仅供女子参与的一种群舞,演出人数均为偶数。表演顺序由“出台”“梳妆”“踩台”“尾唱”4个部分组成,舞蹈动作基本遵循“双腿前后交叉站,双脚磨步走圆弯,右大左小臂划圆,摆胯扭腰柔态美”[6]的规律。《踩新台》的表演逐渐由成对歌舞过渡到集体歌舞,规模不断扩大,舞蹈动作也逐渐趋于丰富多样。
1.3 音乐与道具
独山花灯的音乐结构形式是曲牌联套体,一般都是选曲套词。花灯音乐按照功能划分,可分为唱腔、过场曲牌、锣鼓曲3个部分。唱腔可分为采茶调、祭仪调、贺调、路调、数板和花调6个大类,它的曲牌较多,达300种。从它的调式来看,建立在“1、2、3、5、6”五声音节上,极少使用“4、7”这两个音节。独山唱腔常用徵调和商调,羽调和宫调作辅助或修饰。过场牌子用于起板、转腔、收尾、上下场、做身段之中,一共有28个曲牌,包括“一板头”“二板头”“三板头”“游台”等,其中一、二板头用得最多,其既可以形成独立的曲牌,也可折掉其头和尾,融入唱腔之中,起到转换和衔接的作用。锣鼓曲牌用于闹台、上下场、做身段、烘剧情之中,有“耍锣”“三六九”等50多种牌子,打击乐器则配有锣、鼓、钵、板等。独山花灯的传统演奏乐器包括花胡、竹笛和乐琴,近几年来,增加了扬琴、笙、大胡等,还有大提琴、黑管等西洋乐器,伴奏的方法基本是乐随腔走。
在演出时,独山花灯会用彩纸和竹子扎制各种颜色和样式的花灯,在灯内点上蜡烛,用作装饰和照明。此外,演员大多着特定的服装,旦角一般头上包红色纱帕,然后插上鲜花,身穿父母装或者旗袍,腰上系红绸带,脚上穿绣花鞋;丑角一般头上包红色或者青色的帕子,身穿白色对襟短衫,下面穿青色或者蓝色的裤子,脚上穿白布鞋。花灯表演多使用扇帕边唱边跳,所以非常注重道具的稳定性,它的扇面用丝绵纸制作而成,用棕竹作为扇骨的材料。手帕则是由质地绵厚的绸布制成,并且在中间会加上一处圆形的帕心,方便艺人旋转表演。
2 独山花灯的传承现状
近年来,独山花灯逐渐得到许多人的关注和重视,相关部门也采取了一些传承和保护独山花灯的措施。但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它的原生面貌也受到冲击和威胁。
2.1 艺人青黄不接,传承后继无人
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人们寻求生计的方式发生了改变,许多年轻人为了谋生选择外出务工,农村地区老龄化严重,文化断层现象明显。灯班成员多是中老年人,班内鲜有年轻人的身影。这些留守老人由于年事已高,体力不支,因此渐渐退出花灯演出活动,花灯文化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活力。由于老一辈艺人退出舞台,中青年外出务工、青少年外出求学等,因此花灯文化传承出现了断层,花灯陷入无人继承的困境。虽然老艺人会和其他成员分享自己跳灯的经验,但只有老艺人坚守花灯艺术是远远不够的,其传承和发展迫切需要新鲜血液。
2.2 活动经费不足,组织结构松散
随着社会的变迁,花灯的生存空间逐渐缩小,花灯活动需要场地、服装、帕扇等道具,同时灯班成员在演出结束后会获得一定的酬劳,灯班外出演出的收入远不能填补支出的漏洞。班内成员因为跳花灯没有稳定收入而相继选择外出务工,使灯班面临被解散的命运。此外,花灯的组织管理比较松散,大多属于业余的民间组织,并无专业人员领导和管理,因此缺乏有效的管理方式和组织模式,无法应对市场的需求和变化,造成“灯不成灯、舞不成舞、戏不成戏”的局面。
3 独山花灯的传承与发展
3.1 政府搭台,艺人唱戏
独山花灯文化的传承需要政府和人们共同努力。政府应给予政策和资金支持,为花灯的传承和发展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为其提供一个生存和发展的平台。并且制定相关的法律法规,为独山花灯的发展保驾护航,同时建立保护和培养传承人的专项机制。此外,要加大对花灯演出的经济扶持力度,保障花灯演出的有效运转和灯班人员的正常生计。设置花灯培训基地,组织和培训灯班人员,打造专业的灯班队伍。
3.2 大力宣传,灯旅融合
借助网络平台、数字媒体等渠道大力宣传,提高独山花灯的知名度,打造独山花灯文化品牌。同时让花灯文化走进校园,在中小学设置花灯课程,让他们近距离感受花灯文化的魅力,提高花灯文化在本地的普及程度。近年来,文旅融合观念逐渐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抓住这一发展机遇将花灯这一文化元素融入独山的旅游开发之中,并深入挖掘独山花灯的文化内涵,打造独一无二的花灯旅游品牌。
4 结语
独山县位于贵州省南部,与广西相邻,素有“花灯艺术之乡”的美称。花灯是自古流传于独山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广泛流传于该地的农村地区,演员多为农民,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花灯戏的题材创作与独山人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其内容体现了独山的历史进程、民风民俗、人际关系等,具有重要的经济文化价值。因此,应该充分挖掘独山花燈丰富的文化内涵,呼吁社会关注独山花灯艺术,加强对独山花灯文化的宣传,促进民间文化艺术传承和发展。
参考文献:
[1] 朱玲波.析贵州独山花灯的形成与发展[J].艺海,2011(12):192-193.
[2] 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贵州历代方志集成(第57册)[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6:84.
[3] 王希古,朱炳智,张芝梁,等.贵州花灯史话[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7:186.
[4] 申茂平,徐静,杨军昌.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卷[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8:59.
[5] 江帆,自苏,玉枫.独山花灯[M].都匀:黔南文学艺术研究室,1983:36-59.
[6] 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编辑部.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贵州卷[M].北京:中国ISBN中心,2001:47.
作者简介:田莎莎(1997—),女,贵州铜仁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