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甜 赵春丽
(北京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48)
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争夺是当前大国竞争的重要内容。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是国际关系中能影响和支配他国统治阶级及其民众的意识形态话语力量,体现的是一种国家之间的权力支配关系。无论是从西方召开的所谓“民主峰会”还是近期的“乌克兰危机”中,都可以看到意识形态领域话语权斗争的持续升温。当前,西方大国在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竞争中仍然处于优势和强势地位,西方国家以“自由、民主、人权”为核心的“普世价值”,无论其是否具有真实性,对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和不少曾经被西方殖民的发展中国家仍然拥有巨大影响力,并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构成了严重的挑战。全面梳理当代西方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构的基本特征,对于我们认识和批判西方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并应对其挑战具有重要意义。
话语权力并不能不言自明或自我生成。当代西方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不是自动生成的,而是一系列建构的结果。众所周知,今天的经济全球化进程起始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球扩张,伴随着这种扩张,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也获得了全球拓展的机会,并取得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这一过程本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进程,是一种历史的“无意识”,“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①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4-405.
作为一种国家行为和政治手段,西方国家有意识、有目的地宣传“自由、民主、人权”的价值观,则是从一战后的美国开始,其标志就是“威尔逊主义”②Smith, Tony.From Woodrow Wilson in 1902 to the Bush doctrine in 2002: Democracy promotion as imperialism[J].International Politics, 2011, 48(02-03).,威尔逊主义宣称“要让世界为民主提供安全保障”,在美国领导下实现世界的民主是实现永久和平的前提条件。从一战到二战,直到冷战,美国始终源源不断地向世界传播美国是“自由”、“民主”的象征。在美国政治精英看来,自由、民主和人权不是实现美国国家利益的手段,它们本身就是国家利益的组成部分,而且应当视为美国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标之一。彼时,美国的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一,领导世界的权力欲望较为强烈,通过向世界宣传美国的民主自由的良好形象,有助于确立其领导者地位。然而,此时,西方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并未系统化、体系化,也没有成为一种国家战略。二战后,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大阵营对抗,随着社会主义苏联影响力的上升,资本主义的全球化模式受到社会主义全球化模式的挑战,与此相伴,两大意识形态互相对抗,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遭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重大挑战。从此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不再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扩张而自然维系,而是为了在两大阵营竞争中取得胜利而主动作为、积极建构,并以之为武器,以达到“不战而胜”之目的。“和平演变”战略就是当代西方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系统化建构的重要起始点和主要表现。20 世纪50 年代美国国会议员杜勒斯提出了所谓的“解放政策”,声称要把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从“被奴役”状态“解放”出来,美国的根本战略目标是要在思想和政治上最终取胜,这就要求斗争的手段和方法主要是政治性的而不是军事性的。他认为要摧垮社会主义对自由世界的威胁必须是而且可能是和平的方法,“那些不相信精神的压力、宣传的压力能产生效果的人,就是太无知了。”③霍世亮.论杜勒斯的和平哲学及其和平变革说[J].美国研究,1990(01).由此,美国等西方国家开始对苏联东欧等积极实施意识形态渗透与和平颠覆战略,具体做法包括:建立专门的对外信息传播机构、扩大针对苏联东欧的宣传;签订文化交流项目;进行民族分裂等。④李俊卿,张泽一.国际较量视域下中国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5(08).适应资产阶级需要而产生的“普世价值”也具有了明确的政治目的,成了西方阵营实施和平演变的思想武器,成为一个纯粹的、意识形态的话语工具。在对苏联的竞争中,前总统尼克松强调运用“意识形态的力量”,认为意识形态是美苏争夺的根源,“如果我们在意识形态斗争中打了败仗,我们所有的武器、条约、贸易、外援和文化关系都将毫无意义”⑤(美)理査德·尼克松.1999:不战而胜[M].杨鲁军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7:109.,并强调自由和民主价值是美国手中的王牌。西方意识形态话语不断渗透进社会主义国家的民众和政府官员思想中,并促使苏联精英放松意识形态领域的警惕和斗争,西方意识形态话语逐渐取得主导地位。冷战最终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暂时胜利告终,这为西方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全球扩张提供了客观的国际环境,故西方学者福山称历史将终结于西方自由民主制度。
冷战结束以后,亨廷顿曾指出“随着冷战的结束,意识形态不再重要,各国开始发展新的对抗和协调模式”①(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周琪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年中文版序言:1-2.,世界需要一个新的框架来理解世界政治,文化文明因素在塑造世界政治中起主要作用。而实际上,西方国家从未放弃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攻城略地”。为了继续巩固西方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力,西方全面加强了对资本主义自由民主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继续实施对外宣传战略,并改进策略,弱化“宣传”的标签,强化“公共外交”,继续传播“自由”“民主”的形象,大力实施“战略传播”。2010 年奥巴马政府颁布《国家战略传播架构》,明确“战略传播”的概念,强调综合运用“白色”“黑色”和“灰色”三种宣传手段:“白色”宣传,即公开标明信息来源的宣传;“黑色”宣传,即隐藏真实信息来源的虚假信息、造谣等宣传;“灰色”宣传,即通过幕后收买、利诱等手段诱使相关国家内部的“意见领袖”及媒体从业者充当其代言人。②张焕萍.兴盛与挑战——美国话语权研究[M].北京: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5:140-141.前两种传播方式在冷战期间采取的较多,而后一种方式,则是冷战后采用得较多的新策略。始终贯穿核心价值观,即西方所弘扬的“普世价值”,尤其是全面建构关于“民主”的话语体系,向发展中国家倾销和兜售民主价值观,策动“颜色革命”,形成了影响世界的话语体系。实际上,冷战期间,西方国家更多注重对自己“自由世界”的话语建构,并以“极权”来指涉社会主义阵营,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基本上自称为“民主国家”,如东德民主共和国,西德被称为“自由德国”。冷战后,不少国家加入资本主义体系,“自由世界”的话语已经丧失其本来的竞争性目的,此时,“民主”成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话语建构的重点,用“民主社会”、“民主国家”来区别所谓“专制社会”、“专制国家”。也就是说“民主”这面意识形态“大旗”是在冷战后才被明确树立起来的,并加入了“人权”,连同冷战期间的“自由”,确立了“普世价值”的战略作用。2010 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首次清晰地将“普世价值”列为核心国家利益,并提出要在战术层面在全球推广“民主”和“人权”,特别是要建立一个全球化的“更广泛地推进普世价值的行动者联盟”③玛雅.美国的逻辑——意识形态与内政外交[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1:178-179.。
近年来,随着中国实力和影响力上升,为了遏制中国发展,西方国家加大了所谓的“自由、民主、人权”在中国的渗透,2019 年香港“修例风波”是其集中体现。2020 年以来,新冠病毒全球流行,作为西方资本主义头号强国的美国,其政府抗疫不力,漠视人民大众的生命权利,迄今为止,民众死亡人数超过六十万人,充分显示其“自由、民主、人权”话语在实践上的虚伪性;中国则以最快的速度遏制了病毒,把人民群众的生命权利放在至高位置,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真实性。西方国家真如其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所宣扬的“自由、民主、人权”那样吗?实际上,这类意识形态话语是主动建构的结果,是基于国家利益追求的“民主品牌”塑造的结果,正如美国学者所批评的那样,美国在国内实施的是虚伪的民主,它的媒体和信息设施公司的产权越来越集中、高等教育越来越昂贵得令人付不起、健康指数下滑和4600 万人无卫生保健、实际工资普遍下跌及其他许多公共领域指标的降低,政府却把“促销民主”作为其外交政策名言。①(美)杰拉尔德·瑟斯曼.西方如何“营销”民主[M].忠华,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5:235.我们要认清这一本质,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自信,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一如既往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当代西方意识形态话语权是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政治精英、经济精英和知识精英等联手推动的结果,是政治军事权力、资本权力与知识文化权力合谋的结果,既有强大政治军事力量做基础,也有资本力量的背后布展,更有知识和文化力量的辩护,是多种力量协同推进的结果。其中,既有“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力建构。“看得见”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力建构,主要是建立在硬权力基础上的意识形态话语影响力建构,利用霸权政治、军事威胁乃至颠覆、经济打压与制裁、法律霸权与欺凌等手段强力推动,迫使不接受西方自由民主制度和价值观的国家屈服。“看不见”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建构则体现为跨国资本的话语权力布展、学术理论的阐释与辩护、传媒与大众文化的认同熏染、基于各种援助名目的国际组织的现实渗透。
资本至上表现为资本的逐利本性,体现的是资本逻辑的主导,资本扩张的本性及其带来的全球流动提供了西方自由主义意识形态话语全球布展的根本动力。资本的本性在于流动和增殖,不流动、不增殖,资本就会灭亡。资本为了长久地在全球获得超额利润,需要“自由”地在全球开展贸易、投资和服务。冷战的终结为资本的全球流动或者资本的全球化趋势进一步扫清了障碍,作为主要竞争者的社会主义大国苏联不复存在,资本全球扩张获得了更加便利的条件。资本要流向利润率更高的国家和地区,不断转战发展中国家,由此,资本需要一种基于全球视野的“自由市场”,不受主权国家以及其他意识形态束缚的“自由主义”。随着垄断资本主义向金融资本主义的转变,进一步刺激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全球扩张。20 世纪初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揭示了资本主义发展到垄断资本主义即帝国主义新阶段并向全球资本输出的本质特征。资本主义的这些特征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根本改变,但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的确出现了许多新的变化,殖民地和势力范围也已分崩离析,垄断资本的跨国流动不再依靠赤裸的军事和强权开道,帝国主义演变为新的“资本帝国”形式,发展成为剥削性更强的金融垄断资本主义。资本的全球权力关系发生了重要转向,出现了一种新的具有主权地位的超国家世界力量,由此生成一种遍及全球的新秩序和普世价值,②张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当代西方激进哲学的文本解读(第3 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324.资本的全球扩张更加需要自由主义意识形态话语的铺陈,建构自由市场、资本自由流动、个人自由至上能解决社会发展困境的意识形态话语越来越流行,“华盛顿共识”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
资本的逻辑还制造了资本主义世界的消费主义文化并蔓延至全球,创造了消费主义等于个人自由、平等、个性解放的话语逻辑。为了能在全球范围内制造出更多“消费者”,使得资本能够不停循环、运转,获取利润,跨国资本把在资本主义世界内制造的以消费主义为代表的大众文化,通过广告、传媒、时尚、电影娱乐等方式散播全球,成功实现全球范围内的消费主义文化思潮,尤以美国大众文化对全球的输出为代表。消费主义表面看是尊重了人的自由、平等和个性发展,而实际上造成世界范围内的物欲横流、过度追求物质享受和世界资源的过度开发及生态危机。今天,对消费主义为主导的大众文化的制造与操控是维护现代资本主义统治的新形式与新手段,当人们自由地购买与消费商品、享受大众文化时,就在无形中接受了以自由、民主、平等、独立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资本逻辑渗透进全球各国的文化领域,大量的文化产品被制造出来,投放全球市场,以资本为主导的文化产业链不断升级,主导人们的欲望、情感,也在维系和拓展着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
意识形态话语是统治阶级维持政权一套说辞,但并不仅限于政治话语的表达,意识形态话语在多个领域都有承载和表现形式,学术话语、媒介话语和大众话语(日常话语)等都承载和内蕴着意识形态意图。在当代西方意识形态话语的建构中,除了政治话语的公开宣示,还采取了学术话语、媒介话语、大众话语等形式,并且诸种话语形式的内容高度同质,指向一致。
首先,在政治话语上,作为西方政治生活的传统,无论什么性质的资产阶级政党执政,都没有偏离过自由主义政治话语体系。今天,无论是面向国内民众还是面向国际社会,“自由、民主、人权”是西方政治精英挂在嘴边的词语。在美国政治生活中,“我们伟大的民主”(Our Great Democracy)“我们伟大的价值”(Our Great Value)“我们伟大的精神”(Our Great Spirit)等常常出现在美国总统就职演讲或国情咨文中。在对外关系中,“民主”“人权”是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的外交政策传统,是其核心话语体系的关键词。①Nicolas B.The democracy tradition in US foreign policy and the Obama presidency[J].International Affairs, 2013(01).Mammadov A.Democracy & Human Rights Promotion in US Foreign Policy[J].Central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 Security Studies, 2011, 05(03).Crawford, Gordon.EU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promotion in Central Asia: From Lofty principles to Lowly self-interests[J].Perspectives on European Politics & Society, 2008, 9(02).其次,在学术话语上,西方主流社会科学的话语主要围绕自由民主制度而展开,政治学上,个人权利、选举民主、政治自由、民主化、民主转型等是关键学术话语,经济学上则是新自由主义占据主导地位。马克思主义等批判理论在西方政治学界则是严重边缘化的,有研究者对美国十大政治科学项目中国际关系和比较政治入门研讨会的研究生教学大纲的分析表明,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是高度“濒危物种”,在分析的22 个教学大纲中,只有一个把马克思著作列为必读书目,只有另一个教学大纲“推荐”了马克思的一本著作。总体而言,马克思的著作在列出的阅读材料中所占比例不到0.1%。②Kevin Funk,Sebastián Sclofsky.The Liberal Ideology: On Intellectual Pluralism and the Marginalization of Marxism in US Political Science.Published online b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4 June 2021.再次,在媒介话语上,西方主流媒体标榜新闻自由、中立、客观、公正,追求所谓新闻自由主义,然而,在涉外的报道中充满西方自由民主制度优越性的叙事,塑造了一个强调个人权利与自由至上的自由主义气氛,充斥限制政府权力、人权、市场化、法治的话题。在好莱坞电影、美剧中充斥了各种对西式民主制度的推崇,对西式生活方式和美国梦的浪漫描绘,对自由及西式民主的向往。最后,从大众话语看,在政府和媒体长期的宣传鼓吹之下,自由、民主、人权的话语深入普通大众的观念之中,成为他们思考方式的底色。对于很多普通民众来说,无论他们处于什么样的人生境遇,都很难深入反思或批判资本主义自由民主的结构性、体制性问题,深陷其意识形态话语而不自知。冷战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全球推广和营销民主,甚至不惜以武力推翻所谓独裁专制的国家,如对伊拉克、利比亚等国家的入侵,并不只是一小撮政治精英们的武断决策,背后有深厚的社会和民意基础,也即这一套观念和价值体系是深入到大众思想深处的,并成为大众的日常话语。
意识形态话语权强调在文化和思想领域通过有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主张,说服民众,获得民众的认同与自觉服从。然而,作为经济基础反映的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本身是一种权力,具有强制性,这一逻辑扩大到国际政治领域同样适用。冷战后,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实力“一超多强,”经济和军事强势必然带来话语权力的强势,因此,西方国家在意识形态话语实施方式上,既有硬性的话语强制如政治强权、法律强制等,又有价值观的渗透、柔性的说服即软实力的实施,可谓是“软硬兼施”。硬实力为意识形态话语的扩张提供物质保障、军事后盾和技术支撑,而“软实力”则进行观念的输入与移植,直接塑造意识形态话语认同。
从硬性的话语强制来看,主要有政治强权、军事打击、经济制裁和法律霸权等方式。前三种方式是大家较为熟悉的西方国家推行自由民主制度及其话语的方式,其做法为:对不服从与不配合西方国家战略和利益诉求的弱小国家以保护人权、反对独裁,为当地民众争取民主与自由等名义,干涉内政,进行经济制裁,甚至发动战争,军事颠覆政权,以军事、经济等“硬实力”实行“强制民主化”和“自由化”。近年来,在意识形态话语扩张和竞争中,西方国家更多利用法律手段来干涉别国内政,通过其国内立法进行“长臂管辖”,实行法律霸权主义,推广其所谓自由民主和人权。如近期在与中国的意识形态竞争中,除了使用传统的舆论攻击之外,还通过立法手段干涉中国内政,在涉疆、涉藏、涉港、涉台问题上,以保护所谓新疆与西藏少数民族的“人权”,保卫香港与台湾所谓的“自由、民主”进行“立法”。
从软实力的话语实施来看,西方国家主要靠推行“文化帝国主义”、“媒介帝国主义”等对世界其他国家无声地进行思想观念和价值观渗透,从而取得意识形态话语的主导地位。赫伯特·席勒《传播与文化支配》,爱德华·萨义德的《文化与帝国主义》、约翰·汤林森的《文化帝国主义》等都曾从不同视角对文化帝国主义进行过分析与批判。文化帝国主义是以文化取代武力、政治手段的帝国主义,“利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大力拓展和占领世界文化市场,以一种隐蔽性的但更具欺骗性的方式企图延续帝国主义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全球统治”①张小平.当代文化帝国主义的新特征及批判[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 (09).。通过建立输出型文化产业体系,把含有文化价值、文化符号的商品尤其是电影、电视、广告、流行音乐、艺术、通俗文化等文化商品在第三世界国家大量倾销,造成一种新的文化支配,是西方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渗透和输出的最为重要的手段与工具,是新的权力话语方式。“这类文化渗透具有潜移默化性,它不强求外在的统一,而是通过使人们‘心向往之’的方式对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道德信仰主动认同。从文化输出来看,这种‘主动’其实是一种‘被动’,即对资本主义文化价值观的被动服从,心甘情愿地成为文化产业的顺民。”②玛雅.美国的逻辑——意识形态与内政外交[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1:230.萨义德指出:“西方与东方之间存在着一种权力关系、支配关系、霸权关系”、“东方被某些支配性的框架所控制和表述。”③(美)爱德华·萨义德.东方学[M].王宇根,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8,50.这种支配性的文化渗透和权力控制在冷战结束以后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而更加严重。
文化帝国主义的实现除了有形的文化商品的流通和倾销外,另一部分则以信息产品的方式以媒介的传播而得以实现,即“媒介帝国主义”,它是文化帝国主义的当代形态和实现方式,主要体现为西方媒体凭借强大的技术和传播能力实现了对发展中国家的强大信息灌输,并对发展中国家的媒体所有权、结构、发行或传播、内容等产生强大压力,形成媒介支配。“媒介控制实质上是一种话语权和传播权的垄断。资产阶级试图通过占据和控制国际话语权,进而实现其在全球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主导权。”①王玉鹏.媒介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批判[J].马克思主义研究,2020(05).通过操纵国际领域中的意见领袖实现对国际舆论的引导和控制,通过议程设置灌输和英语通用语的优势,强化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争夺和巩固国际话语权。席勒指出美国在利用电子技术对世界进行商业侵略的过程“有一种非常明确的意识——怎样使传播业既能够为高度意识形态的目标服务,又能实现创造利润的商业目的”。②(美)赫伯特·席勒.大众传播与美帝国[M].刘晓红,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101.
西方在建构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的过程中,善于发挥除政府之外的其他力量,形成多元话语主体协同配合的模式。西方主流媒体在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构中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西方国家存在着大量的世界性媒体,通过全球化的媒体力量,西方国家“自由民主”的形象得到传递和传播,而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专制”、“独裁”甚至“流氓”的形象也得到建构。“西方政府及其公司是全球通信基础设施和全球传媒体系建构的主要参与者,少数几个大传媒公司在其中发挥着不成比例的影响。他们透过西方资本主义民主价值观的棱镜,为世界各地事件的新闻报道设置框架。”③(美)奥利弗·博伊特-巴雷特.媒介帝国主义[M].任孟山,译.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21:27.冷战结束以后,防御苏联共产主义的话语逐渐淡化,主流媒体在对外传播中主动与西方政府合谋,几乎全部地、不加批判地为西方政府所倡导自由、民主、人权的价值观背书,对于美国等国对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人道主义”干涉是认同的,无争议的。西方主流媒体通常把发展中国家的政治抗议、骚乱等形容为合法且民主的民粹主义活动,大部分报道把“颜色革命”尊崇为热爱自由、民主的政治异见者反抗独裁政权的“英雄圣像。”④(美)杰拉尔德·瑟斯曼.西方如何“营销”民主[M].忠华,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5:137.西方主流媒体在西方政府推动的“民主输出”、“民主促销”以及“颜色革命”中大规模、持续传播自由、民主、人权的意识形态话语,把民主塑造成人人需要的“产品”进行兜售,作用巨大。
西方哲学社会科学学者则从学术角度对“普世价值”等意识形态话语进行论证和辩护,“在军事包围、经济遏制、和平演变的同时,更诉诸学理的辩护”⑤沈湘平.全球化的意识形态陷阱[J].现代哲学,1999(02).,影响和吸引了发展中国家的知识阶层和其他精英群体。比如有关“选举合法性”的概念,这一概念是“冷战政治学”的产物,本身在西方学界也具有争议性,却在中国思想领域大行其道,国内很多高等教育机构和研究部门,传递出的观念几乎都是“选举授权才有政府合法性”。⑥杨光斌.不能做“合法性”概念的囚徒[N].北京日报,2015-11-23(19).其他一些冷战期间的政治学概念和研究也存在诸多偏狭,很多被称为“科学”的学术研究实际上是“政策宣传”,党派之争有时候被看成“科学”,这些研究者甚至加剧了冷战的危险,一些教科书指导人们如何对抗共产主义威胁。⑦Holsti K J.Scholarship in an era of anxiety:the stud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during the Cold War.Review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1998:34.西方一些学者对资本主义与自由、民主、人权等进行理论化、“完美化”的解释,建构一整套有框架、有逻辑、自洽的意识形态体系,并上升为全人类都需要的制度和价值观体系。通过在输出过程中对“民主”的语言学“美容”和“包装”,欧美发达民主国家向后发民主国家进行了潜移默化的话语规训与灌输,民主亦逐渐成为不容争辩、不容置疑、不容否定和众望所归的神圣之物。①倪春纳.西方民主话语霸权的政治解读[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03).2020 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在其新著《资本与意识形态》②Thomas Piketty.Capital and Ideology.Cambridge,Massachusetts;London, England: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20.中,提出不平等是一种政治建构,而并非经济或技术的“自然”产物,资本主义通过建构“财产神圣化”的意识形态为日益加剧的不平等辩护。其实,马克思早已深刻揭示资产阶级的思想统治方式并由其意识形态家所完成的任务:“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他们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③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80.在为西方自由民主话语的扩张谋取了正当性与合法性的同时,西方一些学者又完成了对社会主义等于计划经济、极权政治、通往奴役之路等的学术建构,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西方的精英甚至一般民众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存在着深刻的偏见和敌意的重要原因。正如一些西方国家虽然不得不承认中国的经济成就,但对中国的政治制度却横加指责,动辄就贴上“极权”、“专制”等标签进行批评。
除了媒体和学术力量,诸多“民间”组织与团体是传播意识形态话语的重要依靠力量。冷战后,西方国家尤其重视公共外交来传递西方价值观,1999 年美国国务院设立了“负责公共外交与公共事务的副国务卿”一职,强化公共外交;曾担任美国富布莱特协会主席的理査德·阿恩特则将军事力量与公共外交分别比作“国王最后的武器”和“国王最初的武器”。④(日)渡边靖.美国文化中心: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M].金琮轩,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139.西方世界存在着大量的跨国组织,企业、基金会、慈善机构、民间社会组织与宗教团体,2001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具备开展国际性活动实力的非政府组织约4 万个,大部分都以美国作为总部所在地,⑤(日)渡边靖.美国文化中心: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M].金琮轩,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142.公共外交所借助的就是这些所谓“民间”团体和组织,这些力量是西方政府开展公共外交的重要合作力量,如20 世纪80 年代设立的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在法律上属于民间非盈利机构,但是其活动预算却纳入美国国务院,在国会许可下开展活动,负责传递自由、民主的“美国神话”。美国国际开发署则为90%的公共和私人机构的“民主项目”提供援助资金。近十多年来,英国、德国的公共外交也逐渐从发达国家转向中东、东欧、俄罗斯、非洲以及新兴的亚洲国家,也与美国一样强调“民主主义”和“人权”等政治主张。
主流媒体、学者智库、非政府组织等力量都在国家话语权的建构中起到协同的作用,“美国媒体持之以恒的普世价值观传播,美剧和好莱坞大片‘润物细无声’的文化传播,慈善家、基金会(智库)穿着汉密尔顿外衣的威尔逊式传播,以及美国新闻署等政府部门通过公众外交进行的价值观传播,如同一个‘大合唱团’,对外传播着价值观,同时也守护着并最大化着美国利益。”⑥张国庆.媒体话语权[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15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国家话语权建设工作,强调要发出中国声音、讲述中国故事,使我国的文化软实力有了明显提升,“中国话语”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当前,中西方意识形态话语权竞争中,西方主要媒体左右着世界舆论,中国仍然处于弱势地位,中国的发展优势并没有转化为相称的话语优势,没有体现为相应的国际影响力,尤其是在面对西方意识形态话语的挑战时,往往被动应对,处于“有理说不出或者说了传不开”的被动境地,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197.存在“话语赤字”、“理论赤字”、“思想赤字”的现象,中国形象也更多是“他塑”而不是“自塑”。在国际话语场中,中国话语的国际可见度、接受度、影响力仍然存在诸多需要提升的地方。
上文表明,资本逻辑主导的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构具有迷惑性、虚伪性和压迫性,并给一些发展中国家带来深重的灾难。中国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构必须超越这种迷惑性、虚假性和压迫性,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总书记在建党百年“七一”讲话中,强调“中国共产党关注人类前途命运,同世界上一切进步力量携手前进,中国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②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16.中国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构需要始终坚守全人类的共同价值,站在人类价值观和道义制高点,摒弃强权政治、丛林法则、赢者通吃、零和游戏的思维,超越西方国家以意识形态之名追逐资本和国家利益之实的话语权建构,开创多样性、平等性、互鉴性、包容性、普惠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找到人类文明的共同话语,从差异性中寻找共性。倡导平等、共处、互利、合作,共同推动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以落实“一带一路”倡议为抓手,通过“共商、共建、共享”走向合作共赢,以实际行动推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恐怖主义、发展不平衡、贫富分化、经济增长乏力和生态危机等问题,践行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观。
中国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在意识形态上坚守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建设中,如何让世界正确理解和看待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由于苏联社会主义实践的失败以及长期以来西方政界、学界和媒体界的有意无意地歪曲,在西方意识形态话语体系中,“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甚至“共产党”是不被接受的。中国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的建构必须考虑如何让世界更好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解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追求与“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具有一致性。一是要实现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国际化。坚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立场,并把立基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变成世界话语。“能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正确地介绍到世界各国去,使之成为国际上最有生命力和影响因子的理论思潮之一。其实,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不但成了‘世界村’的一个成员,而且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也成了国际马克思主义思潮中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说,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只有自觉地把自身国际化,才能健康地生存和发展下去。”①俞吾金.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和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国际化——兼论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J].现代哲学,2009(01).二是要实现马克思主义的“再国际化”,19 世纪末20 世纪初,马克思主义传播到俄国、中国,改变了世界发展格局。21 世纪,新冠疫情的爆发、世界发展陷入困局,世界需要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需要重新“国际化”,需要改变自二战以来西方资本主义扩张以及自由主义话语带给世界的困局,要站在世界劳动人民立场上进行意识形态话语建构。“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②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11.,为了“绝大多数人”,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人民立场。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愈发成功,马克思主义会得到更多理解、认可,邓小平同志曾说“我坚信,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③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82.
一方面,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升华中国理论。学术化、理论化,是在高阶、高维讲好中国故事之不可或缺部分,是建设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之基础,只有学术化、理论化,才能触及精英受众群体。要提炼出反映出中国特色和中国风格的哲学社会科学概念体系、范畴体系,要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建立独立自洽的理论体系,要发起“术语革命”,“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④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1.,重视带有原创性的命题、概念和理论。超越“拿来主义”、“折衷主义”、“经验主义”,广泛吸纳世界各国各派哲学社会科学的精髓,既防止对马克思主义概念、范畴和术语教条主义式的照搬照抄而导致的思想僵化,更要防止对西方哲学社会科学的概念、范畴、术语教条主义式的照搬照抄而导致的思想混乱。既要与西方主流学术话语体系保持衔接,让世界理解中国的理论、制度、道路与文化,但又体现中国特色,呈现“世界的中国”。要从哲学社会科学的不同学科领域阐释好中国,“要围绕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多个视角进行阐释”⑤习近平.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 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N].人民日报,2021-06-02(001).,无论是政治学、经济学抑或社会学等各门社会科学都要立足于中国具体实践全面推进学术创新,跳出简单地利用西方学术概念和框架来阐释中国的学术路径,从不同学科角度阐释好中国道路、中国制度、中国文化、中国共产党。当然,我们建构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并非一味为意识形态辩护,而是保持适当的抽离,以科学、客观的经验总结和知识发现研究中国道路、制度、实践和中国共产党执政规律、国家建设与社会发展规律等。另一方面,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还要扩大研究视野,不仅要关注中国和研究中国,更要有学术视野和学术情怀,讨论世界各国的关心关切,研究世界发展中具有普遍性的问题,为世界的发展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提供学术和理论支持,这样才能获得认同,取得话语权。
意识形态话语体系要具有内在逻辑,要结构合理、功能互补,形成协同共进的有机体系,协同发力。在意识形态话语体系中,我们还存在话语体系各要素、各领域不均衡和不协调的现象,宣传性的意识形态话语表达较多,生活化的、媒介化的意识形态话语表达还不够充分和鲜活;在媒介、学术和大众生活领域中,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呈现一定的“失踪、失声、失语现象”,其国际影响还较弱;政治话语、媒介话语、大众话语在内容方面(如网络话语)存在一定程度的失调甚至撕裂现象,以致有人认为中国存在以党报党刊、通讯社为主体的传统媒体舆论场和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新媒体舆论场,习近平总书记曾批评指出“两个舆论场”的看法是错误的。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42.当前,要致力于推动媒介领域、学术领域和大众话语领域的内容表达协同,不同领域的表达形式可以不同,但要在内容上具有根本一致性。就媒介话语而言,要善于利用媒介语言向国外受众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经验;要推行各种媒介的意识形态责任制。就学术话语而言,除了马克思主义理论话语体系外,可以包容和利用其他理论话语来解释当下的中国,可以使用各种理论标签,只要是一套相对自洽,能够解释中国模式、体制的理论框架,都可以在对外传播中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就大众话语而言,马克思主义要走向“大众哲学”,要植入人们日常话语之中,不自觉运用在大众国际交往中。
意识形态国际话语权的建构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全员联动,政府不能唱“独角戏”,而是需要政府、主流媒体、学术界、非政府组织、公众等多方力量的协同发力,且在根本立场上保持一致,如果力量互相掣肘,则难以形成话语影响力。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各级领导干部、各条战线的工作者都要积极投身于中国力量、中国价值的国际传播,“不仅中央的同志要讲,而且各级领导干部要讲;不仅宣传部门要讲、媒体要讲,而且实际工作部门都要讲、各条战线都要讲”。②习近平.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122.从媒体来看,在今天去权威化、自媒体化的国际传播趋势中,非政府的媒体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不仅要提升主流媒体的国际传播能力,还要重点打造从属于中国的世界级民间传播力量,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需要多元化的、多维度的、多层次的多重主体来打造。从学术力量来看,无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学者要积极在国际上发声,不断参与国际学术讨论和对话,不断创新学术概念、学术范畴、学术表述,在国际学术舞台、学术论坛发出中国学派的声音,更加充分、更加鲜明地展现中国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同时,要欢迎和鼓励西方一些实事求是的学者从不同角度阐释中国发展,提供学术研究资助。从各类民间组织和公众来看,要树立对外传播与交往的主体意识,广泛参加国际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向世界展现一个真实的中国,和平友好、文明向上的中国。公共外交可以淡化官方机构的“宣传色彩”,能以非官方的身份让国外受众感觉真实和亲近,不会产生胁迫感,进而消除误解、隔阂,增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