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智春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阳 550025)
在党的二十大上,习近平总书记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高度谋划“不断谱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篇章”的哲学命题和实践课题,强调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必须“一切从实际出发,着眼解决新时代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际问题,不断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作出符合中国实际和时代要求的正确回答,得出符合客观规律的科学认识,形成与时俱进的理论成果,更好指导中国实践”[1]。当前,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回答的“时代之问”是“如何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也是近代以来中国共产党艰辛探索的“历史之问”。
从现有研究来看,学术界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协同推进角度的系统研究较少且缺乏学理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具有不可分割的协同关系,充分认识并把握二者推进的协同性,有助于从宏观层面认识百年中国社会发展的沧桑巨变,把握百年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图像,以更大的历史格局、更高的政治站位探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理论经纬与实践创造。基于此,本文拟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协同推进的基础条件、内在逻辑及实践径路三方面阐释该问题。
“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2]603。历史是思想的发端和归宿,历史上每一次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伟大巨变以及改朝换代、政权更迭的时代转型,都蕴藏着极具重大意义的思想涌动和观念重塑,这种思维与存在相互作用下的全面变革甚至会开创一个国家、民族的“新纪元”。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适用于近代中国“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翻天覆地的伟大实践,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使中国在一个世纪里“换了人间”。要厘清二者的协同推进关系,就必须首先从理论、历史、实践三个层面认识其可能性与必要性。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3]506。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现代化”的论述是“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4]思想特性的理论确证。他们置身于资本主义工业文明高度发达的“大时代”,却跳出资本主义社会的“安逸圈”,以敏锐的洞察力、尖锐的批判力戳破资产阶级营造的“浪漫神话”,基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自有方法论客观公正地评判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突出成就与内在矛盾,为资本主义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现代化的前途命运做出了科学的预言和设计。
资本主义现代化是进步的起始,也是罪恶的开端。马克思恩格斯在历史和现实深处反思资本主义走向现代化的目的与方式,以二元对立视角、批判理性态度看待资本主义现代化创造的福利、酿就的苦果。“文明每前进一步,不平等也同时前进一步”[6]147。资本主义文明生动诠释了“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7]。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变革引领财富“量的积累”,也驱使居于主体地位的资本家利欲熏心,不遗余力地榨取劳动工人的剩余价值,使本该处于“自由劳动”状态的工人被置于“物化”的境地,人的本质力量被扭曲。早期原始积累是一部“血和泪”的殖民史,尽显“资产阶级文明的极端伪善和它的野蛮本性”[2]690,无限制的掠夺和奴役为资本主义发家提供了物质基础。资本主义的普遍交往结束了各个民族、国家之间的分隔状态,但是这种普遍交往并不是“平等关系”,其中夹杂着对殖民地国家疯狂的剥削压榨,也使原本仅限于一国之内的生产资料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在全球范围内深化加剧。
质言之,资本主义现代化并非“人的现代化”的价值复归,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建立和扩张不是充满伦理意义的人道主义发展史,成就其饮鸩止渴的虚假繁荣的恰恰是其中的剥削与掠夺。资本主义锚定的“未来社会景象”虽有积极意义,但它对“人的真正解放”价值诉求的漠视与掩埋,就决定了其作为社会形态之一的阶段性与暂时性,私有制丧钟的敲响必然导致资本主义因固有矛盾与外部冲突的自我毁灭,人类社会也随即步入全新的、更高的发展阶段,“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自由人联合体”会以历时性的必然替代“人的依赖”和“物的依赖”传统社会共同体。
理论维度上,马克思主义具有极其深刻的现代化意涵,其诞生且发展于现代化的上升阶段,关注资本主义现代化的走向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担忧和愤慨资本主义现代化所造成的本国及世界各国普遍范围内人民水深火热的境遇,追求超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实现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真正解放的现代化。马克思主义以“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伦理价值铺设国家独立、人类解放的现代化之路,这种通往现代化的路径不是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复写”,而是旨在建立“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8]。马克思主义之所以适合指导中国发展现代化,不单单在于理论的科学性和价值性,以及与中国具体境遇的相互契合,更在于理论的现代生发性,蕴含着对人类社会形态发展的“否定之否定”的预期性构想、宏观性把握。
“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6]437。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兴衰沉沦与理论是否能真正解决实际问题密切相关。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中国处在现代化交替之时。西方资本主义佼佼者竞相逐鹿争雄,希望“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使东方从属于西方”。[2]36它们以显著的经济军事优势为资本向外扩张,使落后国家不可逆地“被迫”卷入世界现代化的洪流之中,以暴力的、反动的非人道形式施加深重灾难。中国是“后生型现代化”国家,曾热衷于“以西方为师”,盼望“师夷长技”,然而,“先生老是侵略学生”,[9]中国沦为几乎所有西方工业国与日本共同管辖的半殖民地。人民在内忧外患、炮火纷飞中企盼洗刷列强剥削压迫之耻,渴望脱胎换骨、再造国运。先进知识分子苦寻救国救民之真理,在“实验,失败,再实验”的循环中不断探索“向现代工业社会过渡”的方式方法。
现代化首先是思想理论的现代化,即遵循的指导思想必须具有超越现时代的现代化性质,展现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全新探索。各种运动未能撬动封建统治根基、消弭列强在中国的存在基础,彻底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性任务、奠定现代化的前置基础。现实困境意味着主义失败,各种理论思潮“你方唱罢我登场”,各种主义的信奉者也凭借满腔热血实践理论、改造社会,却无不以失败而告终。事实证明,生死存亡之际,中国不可“返古复古”。作为内核的封建专制的强大牵引力以及传统文化的极强黏性,只会使中国无意识地再度与世隔绝,继续做“天朝上国”的美梦,甚或陷入“文明再倒退”的万劫不复。中国亦不可“唯洋是举”。盲目效仿西式道路既无可能性也无合理性。列强将中国视为攫取私利的“黄金宝地”的真实企图昭然若揭,断然不可能帮助中国走向现代化。资产阶级尝试的破产也彻底宣告了西方模式的水土不服。中国要焕然一新,在思想上不能倚仗传统儒家思想及西方资产阶级理论,因此将注意力转向作为无产阶级理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早期中国共产党人高度关注苏俄革命,深信其必然会创造调和东西文明的“第三新文明”。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先后解放国人思想,为马克思主义在国内的广泛传播奠定社会基础。从此,中国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引导下开启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征程。
“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教条,而是行动指南,必须随着实践的变化而发展”[10]。它具有宏观上的参考意义,是中国共产党历经艰辛寻找到的拯救民族于危亡之际、推动民族复兴的强大理论武器。它也有微观上的具体要求,即要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的磅礴伟力,必须能够结合具体实际、解决现实问题。中国共产党自成立起,就灵活有效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分析和把握时代问题,使得时代新理论被更好地用于解决时代新问题。“中国式现代化是基于特定境遇而展开的历史性存在,也是在实践中逐步推进的过程性存在,体现了深刻的历史辩证法和实践辩证法”[11],因此必须从历史长周期认识党的领导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协同推进、密切结合的历史进程。
(x)通过加权集结算子将子组Ey(y=1,2,…,10)群决策矩阵y=1,2,…,10)转化为组E群决策矩阵D=(dij)m×n(i1,2,...,10,j=1,2,3,4,y=1,2,…,10)。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以“救亡图存”为抱负,为中国式现代化创造社会条件、营造良好环境。中国式现代化是在“延误的探索”中应外界之激的被动之举,具有上层建筑变革的复杂性,其首要前提是通过行之有效的革命为现代化扫清制度阻碍。共产党人认识到只有民族解放、国家独立,现代化才能从理想图景变为真正的现实。在不断探索中,党创造性地开辟“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创立了毛泽东思想,同一切阻碍中国进步与发展的反动力量展开斗争,在任人宰割、千疮百孔的中华大地上重建秩序与文明,确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创造现代化的必要政治条件,“为着中国的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而斗争”[12]1081。
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以“建设图强”为旨归,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政治前提、奠定制度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过渡时期理论,开展社会主义革命,完成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重大转变,使饱受剥削压迫的中国实现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制度变革。面对国内外多重矛盾,共产党人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社会矛盾的基本思想,精准定位社会主义制度确立后社会的主要矛盾及其非对抗性,指明回归社会主义本身、满足物质文化需求的解决路径。党充分考虑到我国“人口多、底子薄、经济落后”的现状,以“四个现代化”为宏观战略布局,提出“两步走”阶段性发展方略,开创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全新范式。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以“解放思想”为突破,为中国式现代化摆正发展航向、赓续创造之路。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破除长期禁锢党内外的思想堵点,重新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工作重点。党“走自己的道路”,做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社会主义本质论”等原创性理论贡献,既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成果,也为开辟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理论遵循。邓小平在“四个现代化”基础上首创“中国式的现代化”,冠之以“小康”之名,并相应提出“三步走”战略。以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也不断丰富“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规定与本质要求,最终形成以“惠及全民”的经济富裕、政治民主、文化繁荣、社会和谐、人民幸福的高水平小康社会建设“全面的现代化”的战略目标。
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以“守正创新”为方向,为中国式现代化增添时代内涵、谱写复兴篇章。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化和拓展了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探索,回答了新时代最具有现实意义的“现代化之问”。中国共产党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建设的总体性现代化布局,协调提升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赋予中国式现代化创造全新人类文明形态的本质内涵。在发展“五大文明”的大框架中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突出党整体性现代化的认识,是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进一步深化,也是党探索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最新成果。党的二十大全方位阐释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特征与本质要求,进一步明确了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两步走”总体性、阶段性战略安排,描绘了继实现“第一个百年目标”之后中国式现代化的未来蓝图。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彰显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品格,是中国共产党的责任与使命,也是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的内在动力需求。它既要求马克思主义能够因地制宜,在发展与运用中充分考虑特定国家、民族的实际,也要求马克思主义能够与时俱进,不断丰富其时代内涵、拓宽其应用范畴。中国式现代化是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实现自立自强、复兴崛起的宏图伟业。中国人民拥抱马克思主义使得愿望变为现实,开启了中国式现代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则使其拥有科学的理论指导,二者具有时空的共生性、理论的同质性、主体的同一性、目标的统一性。
解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同步演进有助于把握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协同并进的历史脉络。“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1]马克思主义落地中国后之所以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关键在于始终准确把握并科学回答时代课题、解决时代任务。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的远大理想和不懈追求,党始终以“中国式现代化”为实践导向。在马克思主义指引下,中国共产党着眼中国实际,不断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
马克思主义能否在中国获得创新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社会主义实践在中国的前途和命运,取决于能否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指导现实运动的巨大理论动能。中国共产党所取得的每一次理论飞跃,不仅印证着理论的成功,也伴随着对“选择何种现代化,如何实现现代化”认识的丰富和发展,推动了现代化不断取得跨越式突破。从这个角度看,如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不仅是一个实践问题,也是一个理论问题。中国共产党充分把握不同时代的不同主题,从人类历史发展的整体视野和根本趋势分析中国式现代化的动力和趋势,真正把握各个历史时期现代化问题的实质与内容,运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去自觉选择和探索现代化的发展道路。
中国共产党人没有教条地对待马克思主义,而是不断地用发展的眼光审视着现代化的动态过程。现代化的前提是建立独立的民族国家实体,获得其所需要的整合巩固各种社会资源的公共权力以及安全稳定的外部国际环境。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从“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实际出发,创造出能够反映并解决革命实际问题的新民主主义理论。民主革命的胜利、新生政权的建立赋予开启中国式现代化的现实可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面对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现实境况,创造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所有制条件。社会主义制度确立后,党开启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的“第二次结合”,为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和理论准备。改革开放以来,“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成为时代主题和中心任务,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指引我国实现了生产力水平、人民生活水平、国家综合国力的历史性跨越。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关系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一系列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深邃思考和科学判断,不断从全局领域扩充中国式现代化的容量,在更为广泛的文明意义上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布局,部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构想,为新时代的中国式现代化指明新的方向。
马克思主义具有强大的真理力量和实践伟力,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积蓄能量、指明方向。然而,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普遍性并不意味着其永恒性、绝对性。一味固守马克思主义的具体论述和个别论断,拒绝根据国情变化和时代变化进行革新和拓展,就会导致社会主义事业的失败。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既要矢志不移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等原则性的东西不动摇,同时也要做出符合实际和时代的适时回答。
从理论与实践的耦合看,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还是中国式现代化,都彰显中国共产党人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理论素养与精神品格。一方面,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保持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坚强和韧性,完成各种政治力量不能完成的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伟大变革,其奥秘在于不断用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来指导实践。党在各个历史时期面临的历史条件、承担的历史任务、遇到的历史问题、解决的历史矛盾都是史无前例的,无法从社会主义发展的过往历史中获取现成答案。中国共产党充分把握中国的特殊性,运用“强大思想武器”解决这种特殊性,并将实践经验上升为理论。党在关注和解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课题中做出的新概括、获得的新认识、形成的新成果,正是对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所做出重大原创性贡献。另一方面,任何实践都能体现出所遵循的指导思想的基本原则与价值旨趣。中国共产党在各个历史时期所开展的一系列阶段性实践,都蕴含着对马克思主义所描绘的美好蓝图的热衷与追求,中国式现代化亦是如此。党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遵循“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二元关系的矛盾主线,不断变革和调整生产关系,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促进生产力水平的整体提高和均衡发展;坚持“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目标,凸显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围绕“人的现代化”开展总体性文明的现代化;强调现代化的世界历史意义,将“中国式现代化”置于人类社会整体现代化的宏阔背景下,秉持全人类共同价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走出与西方国家以剥削压迫杀戮起家的现代化完全不同的公平正义、合作共赢、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路,为人类文明的赓续发展创造全新样态。
“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绝不会是一场逻辑的思维风暴或思想演算,也不会是听之任之所谓顺其自然的现实累积,而是与一个先进的政治组织以及其科学的权威性的领导、动员紧密联系在一起的。”[13]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坚持党的全面领导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团结奋斗是中国人民创造历史伟业的必由之路”[1]。上述论断不仅强调了党的领导核心地位,也强调了人民的主体性地位,从规律上明确了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党和全体人民的团结奋斗。历史证明,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创新,还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创新,党始终居于领导核心。近代以来,中国共产党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思想理论旗帜,“求新路,抵外辱,谋自强”,一扫民族百年屈辱,创造新理论,确立新制度,探索新道路,振兴新文化,实现新飞跃,彰显出无比坚强的政治领导力和思想引领力。
毛泽东同志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12]1031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14]。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既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客观要求,也是发挥人民主体创造力量的内在要求,二者都离不开党的全面领导,也离不开人民群众的智慧力量,更离不开党和人民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血肉联系、紧密配合。人民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力量。无论是党的创新性理论还是党的创造性实践,都必须“来自人民、为了人民、造福人民”[1]。一方面,人民是中国共产党的“良师益友”,要善于“以人民为友”、甘于“拜人民为师”,积极问计于民、问道于民,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从人民群众的智慧中汲取治国理政、管党治党的精神力量,筑牢理论与实践的群众基础。另一方面,人民是创造社会财富的主体力量,更是发展成果的享有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共产党人有规律、有步骤地探索中国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致力于改变百年来中国积贫积弱、受制于人的被动局面,其根本宗旨就在于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理论层面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实践层面的中国式现代化虽属不同层次,但其历史或现实都有共同的目标指向,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凝聚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共同追求,也铸就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和历史宏愿。
一方面,马克思主义为处于危难之际的中华民族指引正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在民族复兴的伟大实践中展现出理论的生命力、鲜活性。是否能够解决不断变化的历史性课题是一个国家及其人民选择“何种主义”的关键性标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象征着党不断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中国人民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作为国家破解难题、摆脱忧患、谋求进步的指导思想。党不断创新理论、创造理论,在不同的社会矛盾、历史任务和时代课题下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三次历史性突破,先后形成毛泽东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引领中国人民救国、兴国、富国、强国。另一方面,“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3]12。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谱写百年民族复兴辉煌篇章中最鲜明、最深刻的“主题曲”。中国共产党将本土化和时代化这两个实现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的“重要法宝”灵活结合,使马克思主义落地生根、蓬勃生长,为现代化提供最基本的理论遵循。在马克思主义指引下,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为现代化奠定和巩固政治基础和制度前提。之后,中国式现代化先后经历“工业化”到“四个现代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再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继而“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阶段性、导向性的历史演进过程,这些都是促成民族复兴的“量的积累”。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长期实践探索的成果,是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事业。”[15]中国式现代化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性载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依托。无论是党取得伟大的历史性成就,还是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都必须持之以恒地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党的二十大提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六个坚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我们在新时代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中稳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价值引领、精神品格及思维方法。因此,可从以下三个方面构建起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径路。
价值取向是理论与实践的“总开关”,决定着政治立场和政治原则。马克思主义是人民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科学理论,秉持人民立场、反映人民意志、代表人民利益,立志为普通大众寻求通往自由解放的康庄大道。与此同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话语不拘泥于某一阶级、某一民族、某一国家,而是强调全世界不分阶层、不分民族和不分国籍的共同利益,旨在荡涤人类社会的一切剥削和不公,实现全人类的共同解放,促成“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共同体的最终形成。[2]53
中国共产党开创的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必然承袭马克思主义优秀的伦理秉性。一方面,它是“人民的理论”。“以人民为中心”是党理论创新的基本立场,“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和向往”是党理论创新的根本宗旨,“一切脱离人民的理论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切不为人民造福的理论都是没有生命力的”[1]。“切实维护好、实现好和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是党的一切理论的生发基点和最终归属。另一方面,它是“世界的理论”。中国共产党在实现本国本民族利益的前提下,必须肩负起“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的崇高使命与责任担当。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必须具有世界眼光和人类情怀,要善于且正确把握中国同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始终立足历史正确、人类进步的“阵地”,洞察人类发展进步潮流,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科学回答具有时代意义的“世界之问”。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之纲,这也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是具有双重属性的特色实践。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要以“为人民谋幸福”为宗旨,凸显现代化的人民性。“人的全面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旨归和源泉动力[16],中国式现代化以人民利益为重要杠杆,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满足最为基础的物质温饱需求到满足物质、政治、精神、社会和生态的全方位需求,实现全体人民、全员要素的共同富裕,始终解决人民最为关心的实际问题、满足人民最为急切的实际需求。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要以“为世界谋大同”为目标,凸显现代化的世界性。中国式现代化生发于世界现代化的广阔场域,必然要反哺世界现代化的进步与发展。“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追求不仅局限于做有利于本国人民的事业,而且还要做对于中国人民和外国人民都有利的事业。”[17]中国式现代化要占据道义的制高点,从代表人类利益发展方向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寻找各国的利益最大公约数,与各国利益共享、责任共担,齐心应对挑战,携手共同发展。中国式现代化要以独特的发展理念、卓越的发展成就破解“现代化即西方化”的先验魔咒,为尚处于发展与独立的内在矛盾中的发展中国家提供走向现代化的全新路径。
精神品格是理论与实践的“助推器”,涵养着政治勇气和政治力量。马克思指出:“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3]550精神思想所占有的地位通常是由其背后所蕴藏的阶级力量、阶级地位所决定的,也就是说,一个阶级要形成独立的阶级人格、阶级利益,就必须形成属于本阶级的精神生产和精神力量,锻造出独有的精神品格、强大的精神动力,这也是协调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急需的精神给养。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创新,还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创新,都必须坚持自信自立、守正创新的精神品格。
一方面,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自信自立、守正创新,这是创造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底气。“中国共产党从来就是一个既有理论自信力,又有理论创新力的执政党。”[18]从“马克思主义行”到“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既体现出中国共产党基于中国特色、时代特征不断创新创造理论的能力,也彰显出中国共产党对所创新创造理论一如既往的信心与信念。这种非凡的理论自信力一是源于党的理论蕴含着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向度,即理论基础的正确性,二是源于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后展现出的对现实问题的强大解释力,即实践功能的适配性。这使之成为指导解决现实问题的重要行动纲领。因此,要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坚定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信仰,针对社会上出现的各种反马克思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社会思潮,要敢于“亮剑”,勇于斗争;要在新的历史方位下加强“两个结合”,在“两个大局”中把握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定位与发展方向,不断增强理论对现实的适应力、解释力。另一方面,必须坚持中国式现代化的自信自立、守正创新,这是论证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科学性、实践性的现实基础。中国式现代化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开创性事业”。正因为拥有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指导,拥有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灿烂辉煌文明、党一百多年的艰苦奋斗和七十多年的执政兴国的自信和底气,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才得以标新立异、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不依赖于任何外部力量、不屈从于任何外部势力,从而造就现代化的“中国创新版”。当前,中国式现代化仍处于上升期,对内面临经济增速放缓、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显著、科技创新能力较弱等内生问题,对外面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所催生的各类风险挑战以及由于话语权贫乏引发的“挨骂”问题。这就需要我们“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继续把现代化的发展放在自身力量的基点上、把发展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断“修炼内功,因势而为,促成转变”;针对来自各方无理由、无根据的质疑,也要以“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压”的定力和勇气“稳坐钓鱼台”,以发展成就的铮铮事实进行强有力的回应,彰显一个大国、一个民族的成熟自信。[19]
思维方法是理论与实践的“指南针”,引导着政治思路和政治方向。“方法是关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方向、途径、策略手段、工具及其操作程序的选择系统”[20]。思维方法是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统一体,既体现着认识世界的价值功用,也影响着改造世界的实践方略。科学的思维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的思维呈现,也是中国共产党对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及各种风险挑战做出系统分析与准确判断的有力支撑。党的二十大提出的“坚持问题导向”与“坚持系统观念”正是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始终运用的科学思维方法。
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必须阐明“解决什么问题、如何解决问题”这一首要问题。“坚持问题导向”是中国化时代化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质,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发基点。“只有聆听时代的声音,回应时代的呼唤,认真研究解决重大而紧迫的问题,才能真正把握住历史脉络、找到发展规律,推动理论创新。”[21]问题的本质就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存在的“事物的矛盾”[12]839,而现代化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发现和解决矛盾的过程。近代以来,中国共产党相继解决了众多与矛盾转型相关的重大历史性问题。如今,党和国家面临的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主要矛盾”以及由此展开的一些次要矛盾,这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提出了新的条件和根据。因此,要善于发现、研究一些显性或隐性的现实问题,例如改革开放进程中存在的深层次矛盾、人民群众的需求变化、党的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以及国际局势变化带来的重大风险挑战等。在发现、研究问题的同时,还要反思、解决问题,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结合”的哲学方法,突出重点、兼顾全局,并在问题的解决中形成具有价值意义、启发意义的规律性认识,从而为理论的丰富与发展提供新的生长点。
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必须树立系统观念,运用系统思维。马克思主义认为,系统是事物存在、变化和发展的基本状态,任何事物都被看作由不同要素基于一定关系或结构所组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因此必须要善于全面了解和深刻把握事物的基本方面及其系统性、关联性。一方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中国式现代化作为当代中国理论与实践的对象,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系统整体,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坚持理论与实践的辩证统一,既要学会用科学理论指导实践,也要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这也正是“协同推进”的意涵所在。另一方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也是一个系统工程,这就要求我们对其中的重大关系和关键领域全局谋划、整体推进,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要“正确处理好顶层设计与实践探索、战略与策略、守正与创新、效率与公平、活力与秩序、自立自强与对外开放等一系列重大关系”[22];要协调推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各个领域范畴,超越“单向度”的现代化;要统筹把握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在努力推进和发展本国现代化的同时,考虑到世界范围内各个国家的现代化状态,以人鉴己、取长补短,与世界各国共同塑造有利于现代化繁荣发展的外部环境。
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既是马克思主义具体化、创新化的理论要求,也是中国式现代化更加科学、更加有效的实践要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与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本质的内在联系,二者共同内嵌于党百年历史的发展进程之中,是党领导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体两面”。任何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业都需要正确道路和方向。无论何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知”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行”必须合一。新时代,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就是协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创新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创新的“金钥匙”,要充分把握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通过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协同推进不断深化对总体性战略的认识,使二者共同助推民族复兴的光辉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