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条棉被

王惟理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今天的青年大学习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观看。”声音落下，我关上了电脑，手指捏了捏鼻尖，略显疲惫。爷爷听到动静开了门，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好啊，正好累了。”我快步走到了客厅，麻利地换好了鞋。

走出门，天阴沉沉的，风呼呼地刮着。

爷爷告诉我小镇有一处新开放的红色革命专题展馆，我便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展示的是什么奇珍异宝。我和爷爷走了十分钟，来到馆内，看见的东西出乎我的意料：半条破旧不堪的棉被。我揉了揉眼睛，凝神再看，有些失望地问道：“爷爷，半条破旧的棉被有什么好展示的？”爷爷背着手，摇头笑道：“这被子来头可不小啊……”爷爷语气凝重地开始讲述。

1934年的严冬，寒冷封锁着大地，侵蚀着人们的每一处肌肤，侵占着每一寸土地。三名红军女战士负伤了，她们互相搀扶着来到了这片土地——湖南。“这天气可真冷啊。”一名年龄较小的女战士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吧。我来问一问这户人家。哦，对了，我们是红军，也是党员，我们不能收群众的一针一线。这点大家要铭记在心。”领头的红军女战士说道。说罢，她便敲了敲门：“老乡，我们想借宿一下，方便给我们找个地方吗？”

“哎，怎么没人？”

“战斗刚刚平息，老百姓还怕是敌人来犯。”领头的红军女战士心疼地解释。

“老乡，你好！我们是红军，请别害怕，我们有证明。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她又温和地解释。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了动静，一丝微弱的光亮了起来，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后有一只眼睛露出疑虑的目光。确定身份后，门被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缓缓走出来，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快点儿进来吧，外头太冷。”只见屋里破破烂烂的，瓦片缺了好几块，冷风从上面灌了进来，破坏了一个老人温暖的家。

“你们吃了没有啊？”老人问她们。“我们还没有吃呢，奶奶。”年龄较小的红军女战士回答。领头的红军女战士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低下了头。

“奶奶别听她瞎说，我们吃过了，真的吃过了。”

“对对对，奶奶，刚刚我和您开玩笑的，对不起。”小战士带着点补救的意味说道。

“你们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会听不出来呀。别看我老了，可是我这老太婆精着哩！”

“不不不，我们真的不饿。”随后她们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声音。

“就说你们饿了。赶了一天的路，能不饿吗？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老人笑着走了出去。

房间内，小战士低着头说：“是我的不对，忘记了先前说的话。”

“下不为例。我刚刚注意到她家的锅子都积灰了，应该好几天没开锅了。她老人家应该是要去外边借粮食吧。”

“趁现在有空，我们先帮她老人家整理整理房间吧。”

房內的陈设很简单，狭窄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衣柜和两张四方桌，另一头就是几张木板铺搭的木床，存放粮食的地方没有一粒米，只有树皮和枯草，老人的床上只有一条破旧不堪的被子。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动静，老人回来了。“给你们讨了些野菜，我给你们煮一煮。”红军女战士们的眼一红，泪水顺着瘦黄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奶奶，奶奶，不好意思啊，谢谢您！”

她们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别这样，我这么做是应该的。你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老百姓，为了国家，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啊。”她们抬起了头，冲上去拥抱着老人，笑了起来，这是久违的笑容，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良久，一锅野菜汤端了上来，菜少汤多，但喝着暖人心。晚上，她们得知了老人的丈夫和儿子都参加了红军，牺牲在前方。如今，家里只有她孤身一人。

温暖安好的一夜过去。清晨，老人早就起来准备早餐，虽然依旧是野菜汤，但红军女战士们心里是快乐的。想到老人只有一条破旧不堪的被子，她们将自己仅有的一条被子剪下了一半送给老人。老人坚决不要：“我怎么可以收你们的东西？你们可是我们的英雄。”“奶奶啊，什么是民族英雄，什么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是自己有一条被子，也要剪下半条给老百姓的人！”老人拗不过她们，只能收下了。

我听得入迷，沉浸在那棉被的故事之中，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我大受启发，也大为感动，眼睛不禁湿润了，想必那三名红军女战士也有同样的感触，只因为在如此艰难的岁月里，老人依然竭尽全力招待红军。当时的那三名红军女战士身边，最有价值的物品便是一条棉被，却毅然剪下半条送给贫苦的老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什么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是有一条被子也要分给老百姓一半的人！

中国工农红军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这一路上无数的人像老人一样帮助红军，他们都是这史诗般征程的支持者，是伟大的同行者。

半条棉被，一部史诗；一句誓言，一生忠诚！

（作者单位：浙江省湖州艺术与设计学校   指导老师：顾连梅）

（插图：辛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