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乳大地》与《百年孤独》主题之比较

蓝日强

内容摘要：《水乳大地》与《百年孤独》都用象征和隐喻手法，把魔幻和现实结合起来，具有现代派文学的特征，主题都是反帝、反封建、反独裁、反保守，都在渴望民族独立，建立一个理想社会，并提出一个改造社会的方子。但《水乳大地》比《百年孤独》主题更深刻，更有进步意义，它给读者指出了一个和谐社会的图景，一条通向和谐社会的路径，以及通过这个路径实现梦想的可能性。这主要是因为《水乳大地》产生于二十世纪末，产生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新中国大地。

关键词：《水乳大地》 范稳 《百年孤独》 加西亚·马尔克斯 哥伦比亚文学 主题比较

《百年孤独》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曾获得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代表作，也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是反帝、反封建、反独裁、反保守的力作。全书近30万字，内容庞杂，人物众多，情节离奇。在书中，作者虚构了一个名为马贡多的小镇，通过布恩地亚家族七代人在这个小镇上充满神秘色彩的坎坷经历来反映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历史演变，要求读者思考造成马贡多百年孤独的原因，从而去寻找摆脱命运捉弄的正确途径。主要情节有：拓荒者布恩地亚翻山越岭找到了马贡多小镇；吉普赛人把“文明”世界的玩意带到小镇；外国垄断资本家侵入小镇；本国独裁者勾结帝国主义屠杀小镇工人；小镇人民进行流血斗争；最后，洪水、飓风和蚁群把这个小镇化为乌有。作品反映的年代大约在19世纪初期到末期近百年时间，一部《百年孤独》就是一部拉丁美洲人民的苦难史。

《水乳大地》是中国当代作家范稳的作品，曾获2003年中国青年文学奖。小说以西藏东部边缘地区一个世纪以来的风云变化为背景，塑造了一群非常有特点的人物形象：有藏传佛教的活佛，纳西东巴教的代表，基督教的传教士；有红汉人的干部，还有不惧天地鬼神的康巴汉子，以及西藏土著宗教鼻祖的魂灵。小说在宗教和现实交错、多种民族混居、多种文化相互冲撞与融合的氛围中打造了一系列惨烈而有光彩的故事。小说把焦点放在澜沧江大峡谷，以20世纪初两个法国传教士进入峡谷传教为帷幕，展现了野贡土司家族与大土匪泽仁达娃家族和纳西族长和万祥等人延续了三代的恩仇爱恨，以及这种仇恨在宗教与人性的感化下最终泯灭的经过。小说最后以泽仁达娃的儿子木学这样一个共产党干部坚决执行上级命令押送自己的土匪生父去接受社会主义思想改造作结。作品直接触及宗教问题，在信仰冲突中表现了异域的生活画卷。作品最终要表达的是：不同宗教完全可以和平共处，人类的恩恩怨怨、仇恨与苦难都可以在宗教里化解；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都可以在人性的爱的感化下，在社会主义政治思想的协调中达到和谐相处、水乳交融、肝胆相照、共同发展。作品反映的年代大约是20世纪初期到末期近百年时间，一部《水乳大地》就是一部党史，一部新中国史。

一.作品主题的相同点

如果说马尔克斯笔下的马贡多小镇是苦难的拉丁美洲的象征，那么，范稳笔下的澜沧江大峡谷实际上就是那个从动乱走向和谐的新中国的象征。两部书的主题都是反帝、反封建、反独裁、反保守，都在渴望民族独立自由，渴望建立一个理想社会，并提供了一个改造社会的方子。19世纪的拉丁美洲，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但还处于资本原始积累时期，没有能力同老牌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抗衡，所以处于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地位；20世纪初的中国，虽然封建皇朝还在，但也开始接受改良，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由于长期的积贫积弱，只能任人宰割，被列强瓜分，也处于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地位，因此，争取民族独立的解放斗争，就成为本国人民的首要任务。对独立自由这个主题的反映，两部作品是一样的。

二.作品主题的不同点

《水乳大地》的主题比《百年孤独》的主题更深刻、更有进步意义。

从1830年到1900年的70年间，哥伦比亚爆发了几十次内战，使数十万人丧生，加上外来的侵略，使得这片贫脊的土地更加苦难。百年中，面对残酷的自然灾害、党派争斗、政客欺诈、暴政横行和帝国主义铁蹄，在这种天灾人祸和内外交困中，拉丁美洲人民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只有盲从和忍受，从宗教里去寻找解脱，甘愿维持着孤独而麻木的生存状态。这是民族劣根性的表现。以布恩地亚家族为例，在近百年的七代人中，他们的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女之间、兄弟姐妹之间，没有感情沟通，缺乏信任和了解，尽管以奥雷良诺上校为代表的民族精英分子曾经为打破孤独进行过种种艰苦的探索，但都由于无法找到一种有效的办法把分散的力量统一起来而以失败告终。这种失败的阴影、孤独的迷雾不仅弥漫在布恩地亚家族和马貢多镇，而且还散布到整个拉丁美洲，它还渗入了狭隘思想，使人变得保守，这些弊端成为阻碍拉丁民族向上和国家进步的一大包袱，最终也造成整个拉丁美洲被排斥在现代文明世界之外，从而被侵略和奴役。对此，作者马尔克斯的态度是号召拉美民众团结起来抗争，共同努力摆脱孤独，他在《拉丁美洲的孤独》中说：“面对压迫、掠夺和歧视，我们的回答是生活下去，任何洪水、猛兽、瘟疫、饥谨、动乱，甚至数百年的战争，都不能削弱生命战胜死亡的优势。”在《百年孤独》的结尾，他坚信道：“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他号召人民起来扫荡孤独的“旧拉美”，建立繁荣富强的“新拉美”。

然而，马尔克斯的这个“新拉美”是怎样的“拉美”？到目前为止，这个“新拉美”出现了吗？没有。拉美是需要摆脱孤独，但如何摆脱？拉美是需要建立和谐社会，但如何建立？如何让民众团结起来？我们应该怎样生活下去？所有这些，作者并没有明确的答案，而只是胡乱编造了一个结局来应付读者：让洪水把小镇的香蕉淹死，造成颗粒无收；又让大风把小镇的房屋卷走，以扫除人烟；再让蚁群把小镇的最后一个长有猪尾巴的小孩吃掉，以重造人种。然后作者坐在书房里等待他的那个乌托邦式的、观念上的“新拉美”出现，同时也着实让读者跟着他“永远在等待”。

范稳的《水乳大地》可不一样，它给读者看到的是曙光、是黎明、是希望、是和谐社会不再遥远。虽然作品中也有打打斗斗：宗教方面有基督教与藏传佛教的冲突，有藏传佛教与纳西东巴教的冲突；在族群方面有汉族与少数民族的冲突，藏族与纳西族的冲突；在家族方面有土司家族与大土匪家族以及纳西家族的矛盾。总之，是争斗不断、灾害不断、人祸不断。然而这种种的冲突、矛盾最终都得到了化解，在20世纪末更是达到了和谐及水乳交融的地步。这是因为人们看到了爱的潜流永无止境，不同民族之间的互助精神永无止境，人类友爱和寻求融合的力量永无止境。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推行民族区域自治政策、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和人人平等政策，让西藏人民从落后的农奴制直接进入到文明社会主义制度的结果。人们看到了希望，感觉生活有奔头，自然会向善。我们可以看到神父与喇嘛从斗法到交好，这是对宗教的虔诚使他们认识到宗教的本义在于教人向善，宗教的作用在于沟通人与人之间的灵魂，促使人类平等友善、和平共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一步步深入人心。比如美丽的纳西族女子木芳用人性的爱制服了一个野性十足、拦路抢劫、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杀人不眨眼的泽仁达娃，使这个土匪最终不得不放下屠刀，皈依佛门，同时，纳西家族与土匪家族世代相传的深仇大恨也一笔勾销了。

《水乳大地》的伟大之处在于它不仅给人指出了一个和谐社会的图景，而且还给人指出了通向和谐社会的路经，以及通过这个路经的可能性：那就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而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就必须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三.主题不同产生的原因

1.同一苦难，不同的民族

中华民族是怎么样的一个民族？是能够“凤凰涅磐”、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民族，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民族。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有哪一次天灾人祸能使中华民族灭亡过的？没有。又有哪一个外来势力能够征服过中华民族的？也没有。几千年的封建王朝更迭，是中华民族自我更生的表现；20世纪80年代以来推行的改革开放政策也是中华民族自我更生的表现，21世纪10年代以来推进的反腐倡廉斗争，也是中华民族自我更生的表现。中华民族的这种更生，不需要借助外来势力。而拉美国家则不然，它被外来力量支配和异化的情况远比中国严重，拉美民族在困难和敌人面前，更多的是选择忍受，坚毅性不强，缺乏自我更生和自强不息的精神，以致属于自己原始民族成份的东西要么被西方消灭，要么被异化，保留下来的不多。《百年孤独》中的奥雷良诺上校作为拉美土著民族的代表，虽然勇武无比，才智过人，但晚年的结局却是在孤独寂寞中死去，他生前生下的17个儿子也早已被美国人枪毙了。而有相似性格的、《水乳大地》中的那个泽仁达娃晚年则是安祥地念起经文来，他的儿子木学文已经成为新社会的骨干分子，木学文正在对他的父亲泽仁达娃和全家其他人进行思想改造，好让这个家族永远与时俱进，不致于衰亡，这也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代表——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自我革新的体现。

2.相似的地域，不同的时间

《水乳大地》与《百年孤独》所描写的村落情况相似，地貌相似，环境相似，但时间不同，其走向也不相同。19世纪当然不能与20世纪相比。处在19纪世的拉美各国，虽然有民族独立，国家主权的愿望，但在斗争策略、革命的领导阶级、指导思想方面还不成熟。到了20世纪，经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革命经验丰富起来，最后才实现了民族独立的理想，但经济发展缓慢，仍处在第三世界水平，加上受到西方大国的影响，种族、贫富、吸毒等社会问题日益突出，社会难以和谐。美国人“改良”马贡多小镇的办法是让土著人消亡，让美国人来开垦，这样做怎么能使天下安宁呢？这与法西斯主义、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有何区别？但这就是作者马尔克斯的救世良方：“不如让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什么世界。”（闻一多语）

在中国，19世纪后期，虽然受到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但中国人民没有被折服过，中国一直都是一个不屈服的主权国家，到20世纪中期，与哥伦比亚一样，中国人民经过百折不挠的抗争，付出巨大的伤亡，历经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等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才取得民族独立和解放，建立了新中国；此后，又经过社会主义改造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经过改革开放走上了民族团结、经济发展、社会和谐进步、国家富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目前正走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上，由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今天的西藏澜沧江大峡谷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生态环境优美，人民生活幸福，社会和谐稳定。这是19世纪的中国人无法想象的，因为当时中国还没有马克思主义，还没有中国共产党；也是当时的拉美国家想不到的，因为他们没有马克思主义。

3.同一题材，不同的作者

范稳是马克思主义作家，他描写的西藏不乏真善美；马尔克斯不是马克思主义作家，不可能想象到新中国的和谐图景，所以他的“新拉美”是不可能实现的。

4.同一时间，不同的国度

《水乳大地》描写的社会环境在中国。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执行的是民族平等、宗教自由的政策，并把这一条写进了宪法大纲。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中央政府在西藏推行的一系列旨在发展地方经济、改善人民生活、维护民族团结、促进社会进步的措施，正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也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才有澜沧江大峡谷小环境的稳定和繁荣。在这里，当年的法国传教士已舍不得离开西藏，同时西藏佛教也尊重外来的基督教，两种宗教互相借鉴、交流、融合。在党的领导下，昔日冲突的各方或通过宗教或通过连姻逐渐走向和解。“信仰自由，人人平等”是千百年来人类共同追求的生活目标，但也只有到今天的社会主义新中国才能得以突现。《百年孤独》描写的社会环境在哥伦比亚，哥伦比亚目前还是资本主义国家，执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资本主义制度下存在的贫富差距、种族歧视、走私吸毒、拜金主义等等不可能使社會安定，马贡多处在这样的国度里，注定它要孤独。马贡多小镇就是延续到现在，也不可能有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奥雷良诺上校即使活到今天，他也不可能与美国人和平相处，因为美国人已经让他断子绝孙；而美国人也绝不会放过奥雷良诺上校，因为唯利是图的本性促使他们坚决要消除敢于抵抗的本土人，霸权主义促使他们不允许别国比他们强大。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叙利亚战争等，不正好说明这一点吗？因此，数和谐社会，还要看新中国。

5.同一发展阶段，不同的领导阶级，特别是不同的发展结局

时针转到20世纪中叶，中国和拉美国家，都已经取得民族独立，都走上经济发展的道路，都属于第三世界，经济基础薄弱。但是中国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后，生产积极性高，所以发展速度快，到21世纪20年代，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时，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进入小康社会。中国14亿人口，人口总数是拉美国家的几倍，能够全面消除绝对贫困，这在全世界都是了不起的事情。而拉美国家的领导阶级是资本家，没有先进思想作指导，执行的是总统制，政策不稳定，总统轮换频繁，不同党派的总统有不同的政策，人民无所适从，经济发展没有连续性，所以经济发展缓慢，如果总统改选引发政治动荡，还会引起经济停滞甚至倒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产生了共产党，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深刻改变了近代以后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和进程，深刻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确立为自己的初心使命。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水乳大地》印证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话。

参考文献

[1]黄锦炎等译.《百年孤独》，上海译文出版社.

[2]林一安.《〈百年孤独〉作品赏析》，中华读书网，2005.1.

[3]雷达.《大地的涅槃》.光明书评，2005.8.

[4]风云使者.《中年之家——水乳大地》，网络评论，2005.2.

[5]《现实·谎言·游戏》，中学语文网，2004.4.13.

[6]《文化碰撞交融下的瑰丽画卷：水乳大地》，新浪读书网，2005.6.

课题项目：广西南宁市中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项目2022B10。

（作者单位：南宁市第一职业技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