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现象学视角下体育的生活意蕴及其实现

2023-06-03 11:43周波易荣
体育学刊 2023年3期
关键词:意向性意蕴身体

周波 易荣

摘      要:人是一種追寻意义的生命存在,人的生活本质就是不断去建构丰富的意义世界,这也是当前我国社会发展所推进的“美好生活”构想的核心要义。然而,现代科学世界给人带来福祉的同时,却深深遮蔽了人的生活世界,侵害了人在精神上赖以安身立命的意义世界,由此构成回归生活世界的时代哲学问题。在探索回归生活世界的理论视野中,身体现象学勾画了一条以身体为基本线索的道路,这使得体育的生活意蕴随之浮现。体育过程中蕴含着丰富的身体发展逻辑,其中主要包括由“自性身体”走向“间性身体”、由“现成身体”走向“生成身体”、由“被动身体”走向“主动身体”、由“单向身体”走向“多向身体”等方面,从而能够充分打开人的身体发展意蕴,并借此促进人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帮助人寻回意义丰富的精神家园。为更好地发掘体育的生活意蕴,实践中需要从体育目的生活化、体育时空生活化、体育手段生活化、体育方式生活化等路径来全方位构建体育生活世界。

关  键  词体育哲学;身体逻辑;生活意蕴;体育生活世界;身体现象学

中图分类号:G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7116(2023)03-0018-09

The life implication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its real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hysical phenomenology

ZHOU Bo,YI Rong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12,China)

Abstract:Human being is a kind of life existence that pursues meaning, and the essence of life is to constantly construct a rich meaningful world, which is also the core of the concept of "better life" promoted by the current social development of our country. However, while the modern scientific world brings happiness to people, it deeply obscures people's life world and infringes on the meaningful world on which people rely to settle down spiritually, which constitutes the philosophical problem of returning to the life world. In exploring the theoretical vision of returning to the life world, body phenomenology has outlined a path with the body as the basic clue, which makes the life meaning of physical education emerge. The process of physical education contains a wealth of body development logic, including mainly from "self body" to "intermediate body", from "ready-made body" to "generated body", from "passive body" to "active body", from "one-way body" to "multi-way body", which can fully open the meaning of human body development and promote people's return to the life world, help people find meaningful spiritual homes. In order to better explore the life meaning of physical education, the human beings need to build a comprehensive sports life world from the ways of living sports purposes, living sports time and space, living sports means, and living sports ways.

Keywords:sports philosophy;physical logic;life implication;life world of physical education;physical phenomenology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党的二十大报告又着重强调“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2]。这些论断旗帜鲜明地指出了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的发展主题,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时代问题:什么是“美好生活”?诚然,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化、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过去几十年里我国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极大提升,但这与实现“美好生活”似乎还有着较大距离。2021年3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网络(SDSN)公布的《全球幸福指数报告(2021)》显示,在所调查的149个国家中,我国人民的幸福指数仅排名84位[3];另据一项涉及4 700多个有效样本的网络调查显示,目前国人认为“非常幸福”与“比较幸福”之和仅有9.5%,认为“刚好满足”占15.5%,而认为“不幸福”的调查者占据53.8%之多[4]。可见,丰衣足食、温饱无忧的物质水平并不必然就是“美好生活”状态。那么,除却充足的物质条件之外,“美好生活”还应有哪些重要的题中之义?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世界究竟在发生怎样的深刻变化?追问这些问题,将有助于更好把握“美好生活”的时代内涵,从而更好通达“美好生活”。

2020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明确指出,“体育是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是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向往、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手段”。同时,国内外越来越多的研究成果证明,体育与人的生活幸福感有着密切的正向相关性,例如,体育锻炼可以改善青少年的健康状况与主观幸福感[5],直接影响老年人的心理弹性与精神幸福感[6],大型体育赛事对于举办地居民主观幸福感能够带来积极影响[7],公共体育服务水平的提升能够显著增加居民幸福感[8],包括新冠疫情期间合适的体育锻炼行为也能有效改善主观情绪状态[9]。可见,体育对于人们“美好生活”能够具有积极促进作用。然而,体育促进“美好生活”的作用机理何在?体育与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世界又有着怎样的深刻联系?以及如何更好地发挥体育对“美好生活”的重要作用?

20世纪初,德国哲学家胡塞尔在其巨著《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现象学》中提出了“生活世界”理论,该理论为学术界分析现代社会人类生活提供了一个宏阔而独特的思想背景;而继胡塞尔开创现象学之后,梅洛-庞蒂发展的身体现象学也为体育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身体研究视角。基于此,本研究试图借助生活世界与身体现象学等有关理论成果,对体育中隐含的生活意蕴及其身体逻辑展开深入的剖析,以期彰显体育对于现代人的深刻的生活价值,并为当前我国社会发展所构造的“美好生活”图景提供有益的理论参考与实践启示。1  回归生活世界的时代哲学问题与身体现象学反思

1.1  现代语境中回归生活世界的问题提出

1)现代科学迷思与生活世界理论的提出。

步入近现代以来,人类社会各方面迅速发生了极其深刻的变革,经济发展高歌猛进,物质产品高度发达,社会财富急剧增加,生命质量不断提升,人的生存方式与生活境域也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切都源于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科学技术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福祉。然而,正当人们为科学技术发展的伟大成就欢欣鼓舞之时,却发现科学技术也给人类社会造成了巨大灾难,诸如环境污染、能源危机、生态恶化、核武威胁等,由此引发了众多人类学者对于科学技术的深深反思。德国哲学家胡塞尔便是其中一位。但与其他学者对科学发展的外在反思有所不同,胡塞尔所关注的是科学技术对人的内在精神世界与人性发展的影响。胡塞尔通过对近代欧洲社会的敏锐观察发现,在科技昌明、经济发展、物质繁荣的社会景象背后,隐藏着人们价值迷失、意义空虚的精神世界。他深刻地指出,导致人们精神世界崩塌的根本原因,正是科学世界的肆意蔓延造成了对于人们生活世界的严重侵蚀。由此,胡塞尔认为要重新回到生活世界,这样才能真正化解人们精神世界的深刻危机。“生活世界”概念一经提出,立即引起了西方学术界的广泛反响与深入研究,“从生存论、语言学、解释学、交往理论、文化人类学等不同的视角,西方哲学家们竭尽所能,演绎着一幅绚丽的生活世界理论图景”[10],从而推动“生活世界”理论研究的不断延伸与发展。

2)生活世界的理论要义与基本内涵。

究竟什么是“生活世界”呢?当我们试图给它明确定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无法真正把握生活世界的内涵了,因为在胡塞尔看来,生活世界是一个原初在先、前概念的世界,对它进行任何概念性的把握都会主观限制其原有的内涵。“如果我们希望对胡塞尔的‘生活世界概念有一个初步的描述界定,那么我们大致可以做以下最简单扼要的特征刻画:‘生活世界就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那个世界”[11]。当然,为了更加清晰地理解与深入研究“生活世界”理论,不少学者还是尽可能对“生活世界”的内涵进行了探讨,提出各自不同的看法,其中代表性观点主要有“二分法”“三分法”以及“六种含义”说等[12]。要言之,从这些代表性观点的共性来看,生活世界的基本内涵大概包括如下几层含义:其一,生活世界首先指涉人們身处其中的这个具体、实体的日常生活情境(或生活周围环境),即人们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环境、事物以及其他人等构成的外在、客观的基础环境;其二,生活世界涵括人们展开生活过程的所有行为方式与精神结构,它既指“每个人都在从事的衣食住行、日常起居、饮食男女、婚丧嫁娶、言谈交往等平凡、琐碎及世俗生活形式”[13],还包括“人们所做的、所遭遇的事情,人们所追求的、所爱的、所相信的、所忍受的事情,也包括人们怎样活动和接受活动,人们行动和遭受、意欲和享受、观察、信仰、想像的方式”[14];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生活世界涵盖人们在生活过程中所感受、所领悟与延伸出来的全部价值性、意义性的内容。也即是说,它承载着人们在精神上赖以安身立命的意义世界。一言以蔽之,生活世界是一个关涉人的生存价值与生活意义的奠基性、总体性的精神世界。

3)回归生活世界与实现美好生活的会通。

由上可知,生活世界对于人的重要性在于其深刻的生存论价值。与其他一切有生命的存在者不同,人是一种追寻意义的生命存在,“人既追问世界的意义,也追寻自身之‘在的意义;既以观念的方式把握世界和自我的意义,又通过实践过程赋予世界以多方面的意义,就此而言,似乎可以将人视为追寻意义的存在”[15]。并且,人无法忍受空虚和无意义的生命状态,“这一事实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那种宁愿舍却人的实体性存在也不愿忍受对空虚和无意义感到的绝望”[16]。而生活世界为人的意义世界提供了基础性的支持,人们正是通过生活世界提供的意义系统来获得生命的归属感、认同感、亲和感与稳定感,诚如海德格尔[17]所言:“我已住下,我熟悉、我习惯、我照料。”但是,今天日益强盛的现代科学世界却在肆意侵占与掠夺生活世界的地盘,使人的意义世界逐渐失去了必要的根基,这是现代人生存困境与人性危机的真正原因。所谓回归生活世界,从根本上而言,便是努力克制与消弥现代科学世界对生活世界造成的侵蚀与损害,使生活世界能够回到一种原初的本真状态,从而使人们能够寻回充满丰富意义的精神家园。

就此而论,回归生活世界与实现美好生活有着内在的高度契合。“美好生活”作为党和国家为我国人民未来幸福生活所作出的一种美好谋划与构想,它是“一个囊括多元视角、内蕴多重价值、涵盖多维空间的总体性范畴”[18],涵盖自然生态、物质发展、法制健全、民主公平、精神富足等多重逻辑。但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逻辑来看,“实现美好生活,最核心的要义在于人的精神世界的充盈”[19],“幸福美好生活最为根本的是要让心灵得到安顿、精神拥有家园”[20]。换言之,实现美好生活的核心要义在于“使人民在美好生活中实现人生价值与索寻人生意义”[18]。由此可见,回归生活世界与实现美好生活会通于充分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这一重要维度。因此,深入探讨如何回归生活世界,对于当前我国社会更好实现美好生活愿景具有重要的方法论与实践论意义。

1.2  身体现象学视角下回归生活世界的基本线索

如上所述,“回归生活世界”已然成为现代语境中一个振聋发聩的哲学命题,并逐渐在教育学、社会学、人类学、文化学、政治学等学术领域形成共识。然而,何以“回归生活世界”呢?欲要回答这一问题,必然关涉另外两个基本问题:其一,人何以进入生活世界?其二,人如何在生活世界中建构意义?对此,胡塞尔给出的答案是“纯粹意识”。以胡塞尔的观点来看,一方面人通过“纯粹意识”与外在世界接触,并与外在世界发生种种联系,即人是以“纯粹意识”的方式进入生活世界的;另一方面,“纯粹意识”具有意义构造功能(即“意向性”),人借助“纯粹意识”的“意向性”活动在生活世界中建构意义,由此实现向“生活世界”的回归。胡塞尔的观点在学理上是符合逻辑的,但在实践层面总让人感觉扑朔迷离、难以捉摸,其过于抽象的“纯粹意识”理论及其先验现象学还原方法,与人们真实体验的当下生活有着巨大鸿沟,难以发生真切的联系,由此“‘纯粹意识的意向性不能让我们真正面向世界,不能真正解决心物关系问题”[21],因而其学说“依然没有走出西方哲学‘主观性思维范式,其‘意向性理论依然是抽象主观性思维”[22]

归根结底,胡塞尔的思想缺陷在于忽视了身体在世界认识中的重要作用,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其意识哲学无法正确对待身体在世界认识中的作用。他似乎忘记了一点,即意识终归是人的大脑活动,而“大脑本身并不能独立完成高级认知功能”[23],是“大脑和通过身体与外部世界的互动对于高级认知过程的理解起着关键的作用”[23]。于是,继胡塞尔之后,海德格尔、梅洛-庞蒂等人开始关注与重新审视身体的认识论作用,并逐渐开辟以“身体”为本体论的现象学哲学(即身体现象学)。由此,身体作为回归生活世界的基本线索也随之浮出水面。

1)作为现象的身体是人进入生活世界的根本方式。

梅洛-庞蒂认为,“人们不是通过意识,而是通过身体与世界发生关系的”[21]。换言之,身体才是人进入生活世界的根本方式,“身体是我们拥有一个世界的一般方式”[24]。当然,此处之“身体”并非完全是我们日常意义上通俗理解的身体,而是一种现象学意义上的身体,即“现象身体”。我们日常所理解的身体实质上是一种肉体或躯体,是一种有着空间广延性的物体,而“(现象)身体并不是一个物,并不是一个躯体一物”[25],“身体现象是一种完全独特的现象,它不可还原为其他任何之物”[25],它会时时随着我“逗留的领域”而发生变化,或者身体就是“与世界彼此交融彼此沟通的情景化肉身”[26]

也即是说,现象身体首先包括眼前这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因为抛开这具血肉之躯抽象地谈论身体,将无异于水中取月、镜中观花,从而无法真实地把握住身体;同时,现象身体又不止于眼前的血肉之躯,它还是一个具有本体论意蕴的哲学范畴。现象身体是“存在”性质的,它既“是其所是”(即血肉之躯意义上的身体),又“是其所不是”(即身体超出血肉之躯的指向性)。正是藉由这种具有双重意蕴的现象身体,人既能够真切地感知现实性、实在性的生活世界(日常周围世界),又能够超越实体性的生活世界抵达意义性的生活世界(生活意义世界)。由此,人方能够真正进入生活世界。

2)基于身體的意识是人获取生活意义的重要机制。

现象学意义上的身体是涵摄“意识”在内的活性身体,它在与外在世界打交道的时候能够对各种事物进行“思考”,对各种信息进行加工,并形成不同的行为选择与判断,这被称之为“身体意向性”。身体意向性是一种独特的身体意识结构,正是这样一种基于身体的意识结构,构成了人进入生活世界并从中获取种种意义的作用机制。

“意向性”理论是胡塞尔首先提出来的,但他只是用于分析“纯粹意识”的内在结构。作为“纯粹意识”的“意向性”结构,确实能够从学理上对意义本身的产生与形成做出深刻的解释,这是其巨大贡献所在,“通过向着意义构造源头回溯,胡塞尔恢复了一个作为人类生存家园的、我们对其负有责任的意义世界”[27],但其无法抹平内在于心的“纯粹意识”与外在于行的鲜活世界之间的沟壑,并最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内在性悖论”,因而无法真正说明人是如何从生活世界获取意义的。而后,海德格尔、梅洛-庞蒂等对胡塞尔的“意向性”进行了拓展和延伸,并逐渐与身体联系起来,对胡塞尔的“意识意向性”进行了“身体”改造,由此提出了“身体意向性”理论。与“意识意向性”相较,“身体意向性”能够更加完备地解释与分析人从生活世界获取意义的机制。首先,人是“通过身体的方式而不是意识的方式与世界打交道,通过身体对客观世界的作用而产生知觉和认识世界”[28],而“身体意向性”是建立在真实可靠、经验可感的身体维度之上的,因而能够克服“意识意向性”的内在性缺陷。然后,身体意向性具有朝向、可能、激活、整合以及体现等多重属性[29],当身体置于外在世界之中与外界环境和事物打交道时,能够“敏锐地‘阅读身体所处的各种环境,预测身体活动的需求或者可能发生的情况,并通过智慧和想象力对其做出恰当的反应”[30],而且还能够“主动地自发地‘梳理(mettre en forme)、区分感知材料,并把它们组织成意义版块,换言之,身体根据自己面临的具体情境和自己准备完成的行动,赋予感觉材料以意义”[31]。也即是说,身体意向性具有一种意义构造能力,它能够在与外在环境和事物交往时赋予其种种意义,这便解释了人从生活世界获取意义的机制。

3)自由交互的身体是人建构生活意义的前提条件。

所谓身体意向性,本质上而言,是指人处身于世界之中所形成的己身对于外部对象(包括人、事、物等)的特定的指向性。它可以是一种态度、一种情感或者一种价值取向,例如喜欢一个人从而愿意亲近他(她),或者欣赏某件画作从而想要拥有它。而每一种态度、情感或者价值取向,都意味着对人构成某种意义(现实生活中主要指正面、积极的态度、情感或者价值取向),这就是身体意向性对于人的生活意义的建构作用。由此,想要建构丰富的生活意义,就必须充分打开身体的意向性维度,例如“我”在生活中对于某个人除了喜欢、愿意亲近他(她)之外,还在身体意向上表现出理解、支持、鼓励、包容、依赖、合作、相信、祝福等维度,则他(她)对于“我”而言必然具有极为丰富的生活意义,甚至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

而要充分打开身体意向性的维度,其前提条件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身体交互环境。以现象学的观点而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身体交互环境实质上是指对所有预设的、有着各种限制与规定的身体交互环境进行“悬搁”,从而使身体“还原”至一种“纯粹”“本真”的身体状态(即“现象身体”),由此身体的内在意蕴才能充分显现,身体的意向性维度才能充分打开,生活意义才得以源源不断地建构。

2  体育过程中的身体发展逻辑及其生活意蕴

基于“现象身体”的“身体意向性”,成为回归生活世界的基本线索。而体育以发展身体为其核心要义,必然深含独特的生活意蕴,力促人们更好回归生活世界。以下继续遵循身体线索,深入剖析现代科学世界对人造成的身体异化与生活遮蔽,并厘清体育对人之身体的匡正逻辑及其对生活世界的解蔽作用,以此彰显体育对于促进人们回归生活世界、实现美好生活的深刻意蕴。2.1  拓展身體的活动境域,由“自性身体”走向“间性身体”

身体意向性是基于身体的一种意向性结构,这种意向性结构是指向外在于己身的其他对象,包括他人、物品、事情、自然环境等,也即是说,身体意向性是一种“自我极-对象极”的意向结构。这意味着身体意向性的展开首先需要一个身体的活动境域,让身体在其中能够与外在对象进行某种“对话”,使身体意向性结构的某个维度得以“充实”,从而实现人的某种特定的生活意义。于是,人们身体的活动境域愈是宽广,身体能够接触到并进行“对话”的外在对象愈是丰富,身体的意向性结构便愈是能够被“充实”,富有意义的生活世界便愈是能够被建构。但返观今日,现代社会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及其衍生产品充斥着人们日常生活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些琳琅满目的现代生活物品一方面极大地解放了人的身体,减轻了人的身体负担,另一方面也将人及其身体牢牢地吸附与限制在一个由现代科技所刻划的物质世界之中。这种“物的依赖性”极大地减少了人的身体与现代科技产品之外的其他对象(例如,人、自然)的接触与交流,尤其是减少了与他人的相互交流,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使人的身体停留在“自我极”的自性状态(即“自性身体”),由此具有“自我极-对象极”间性特征的身体意向性(即“间性身体”)无以充分展开,丰富的生活意义难以被建构。这正是现代社会人们的生存困境与意义危机所在。

而体育运动恰恰可以帮助人们逃离现代科学世界给身体所造就的物质牢笼,消弥身体对“物的依赖性”,拓展与打开身体的活动境域,并重建身体与外在世界的交往关系。例如,人们在形形色色的户外运动(如登山、攀岩、远足、划船、钓鱼、漂流、滑冰、滑雪等)中,其身体可以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并与之进行各种直接、亲密的接触。又如,在各种群体性的体育运动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重新回到一种没有“物质中介”的、面对面的身体互动状态。由此,在体育运动的参与过程中,人的身体能够有效地摆脱现代物质禁锢所带来的一种“自性身体”状态,转而走向一种与自然、与他人身体保持本真交往的“间性身体”状态。于人的发展而言,由“自性身体”走向“间性身体”有着极其深刻的哲学意涵。以马克思的“人的全面发展”观点来看,人的完整的生命状态涵摄了自然生命、精神生命与社会生命3个方面,人的生命发展历程是一个由自然生命走向精神生命、社会生命并实现三者统一的过程。而生命的唯一载体是身体,身体的存在状态承载着人的生命状态,因此从“自性身体”走向“间性身体”的过程实质上是一个从自然身体走向精神身体、社会身体的过程,从而是一个人从自然生命走向精神生命、社会生命的发展过程。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人的生命意涵得以不断充实、完整,而人的生活意义世界也在身体意向性不断展开之中有了无限丰富的可能。

而人们在参与体育运动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其身体所接触和交往的种种外部环境不是被主题化、被概念化的对象,例如在户外运动中所接触的山岳洲滩、江河湖海等自然环境,因此其身体与之打交道的方式不是被预先设定的,而是随着与之相交融的情景转化来自由展开的(即“生成身体”)。也即是说,此时的身体正是“生成性”的,而非“现成在手”的。当然,在绝大多数现代体育运动项目中,其运动场地、器材已经被部分主题化、概念化,对身体活动方式作出了部分规定,但人们在运动过程中仍然有着很大的身体活动自由空间。以篮球运动为例,尽管运球、传球、投篮等技术动作已经对身体活动方式作出了一些规定,但围绕着运球、传球、投篮等技术动作所进行的自由组合、即兴发挥,仍然能够让参与者的身体在与篮球互动、与队友合作、与对方抗争的过程中得到一种挥洒自如乃至酣畅淋漓之感。正因如此,经常参加体育运动,能够有效地柔化现代人已被技术世界所物化、固化的“现成身体”,促进其走向“生成身体”;也因如此,体育能够重启现代人生活世界的意义之门,以身体的“存在”意蕴“生成”无穷无尽的生活意义之流。更深入而言,体育过程还表达着一种身体成长与生活意蕴之间的辩证发展关系。一方面,由“现成身体”走向“生成身体”的过程,正是身体从“其所是”向“其所不是”转化的“存在”过程,藉此身体不断实现其成长,同时这也是一个不断开掘生活世界意义之流的过程,换言之,是身体的持续成长在不断激发人的生活意蕴;另一方面,人的生活意蕴的开发,又进一步促进身体之成长,身体被新的生活意蕴浸润、充实之后,便能够以更新的姿态去“存在”于世界之中,从而在自身的否定之否定过程中实现不断成长,而成长之后的身体又能够进一步为人开掘新的生活意蕴。以此,人通过身体成长与生活意蕴之间的“解释学循环”来充盈着生活世界,并最终实现着人生的圆满在世。2.3  彰显身体的主体姿态,由“被動身体”走向“主动身体”

能够不断去“存在”、具有“生成”意蕴的身体,必然是主体姿态的身体。只有主体姿态的身体,才能够积极主动地敞开自身、朝向外部世界,并充分展开其意向性维度,才有可能不断地建构丰富的生活意义世界。“一个有意义的世界,就是我们‘用第一人称方式生活(living first-personally)的世界”[32]。而现代科学所构造的技术“座驾”,在将人的身体变成“现成在手”身体的同时,也封闭了身体的主体姿态。面对各种主题化、概念化、精准设计的生活物品,以及各种具体化、形式化、流程规范的制度设置,人的身体已经无需也不能作出任何能动的反应,只需按照这些物品、制度所预先设定的使用功能或行为规则来做出相应的身体动作,并达到某种预定的行动目的。这是一种机械、固定的身体“应答”方式,因而是一种物化的、被动的身体姿态,从而将身体的主体性湮没其中。失却了主体性的身体,亦失去了建构生活意义世界的能力,只余下被动接受现代技术世界强加于己的工具论意义。这正是现代人的真实生活写照。

而在体育运动的参与过程中,人的身体是以主体姿态挺立的。区别于现代科学所构筑的精确、封闭的技术世界,人们在体育过程中所面对的通常会是一种可能、开放的身体场域,这决定了其身体姿态必然是主体性的。例如在足球运动中,当人们迈向足球场展开双方竞争时,其胜负结果是悬设的、未知的,而双方为了争夺可能的胜利必然展开一场同样难测的身体对抗活动,或激烈,或保守,或勇取,或智谋……在场上每一个人的身体,都与足球、球场、队友以及对方的身体(甚至包括观众的身体)构成一种极具张力的交互关系,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可被预设、被规定,而必须根据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能动地作出迅速的决断,这里所彰显的正是身体的主体性姿态。彰显身体的主体姿态,由“被动身体”走向“主动身体”,体育正是透过这一身体“话语权”昭示其对现代人的生活意蕴的。

由自性、现成、被动、单向的身体到间性、生成、主动、多向的身体,正是现代社会中人们参与体育过程的身体发展逻辑。这是一个身体不断“去蔽”的过程,从而是一个身体不断“还原”为“现象身体”“身体意向性”得以充分唤醒的过程,因而是一个人的生活意义得以不断建构、生活世界得以回归的过程(如图1)。当然,本研究没有也不可能完全揭示体育过程中的身体逻辑及其生活意蕴。

3  基于生活世界的体育生活世界及其实现路径

激活人之身体,唤醒身体意向,以此建构丰富的生活意义,是体育之生活意蕴的深刻体现,也是体育为现代人回归生活世界所开出的一剂良方。为此,需要构建一个基于生活世界的体育境域——体育生活世界,让人们能够更好地“身”处其中,以更充分地开显丰富的生活意义,并最终真实地回归生活世界。

3.1  体育目的生活化

构建体育生活世界,首先需要自始至终地秉持现象学精神,让体育“如其所是”在人们的生活视野中铺开,让人们的身体尽可能无所拘束、无所限制地在体育场域中展开其意向性,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建构生活意义,充分彰显体育的生活意蕴。但反思今日之体育,业已被现代科学世界过多地进行预设,形成了种种主题化、概念化的体育世界,例如锦标体育、商业体育、政治体育、(学校)应试体育等。人们置身于这些各自被设定目标的体育世界,身体的活动方式也必然被规定、被限制,比如运动员为了夺取金牌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进行严格的、枯燥的身体训练,在校学生为了获得升学中的必要运动成绩而进行反复的、单调的身体练习,从中流露的生活意义就必然是单一的、枯乏的。因此,构建体育生活世界,首要的便是坚持体育以面向人的生活为宗旨,以回归生活世界为根本导向,尽量淡化各种鲜明主题化的体育世界,让体育以其自身面貌真实地发生于人们的生活之中,使人们能够身体自由徜徉其中,从而生发出无限的生活意义。

3.2  体育时空生活化

在现代社会中,体育运动已经被悬设为一种独立于日常生活世界的专门活动,它有着特定的活动时间与空间。是以,体育运动常常被人们认为是在学习、工作以及其他社会生活之余的闲暇时间里才会参加的活动,并且是在某些特定的地点(例如,田径场、篮球馆、健身俱乐部等)才能参加的活动。这种体育活动与日常生活世界的时空阻隔,也必然阻断、割裂体育与生活世界的意义勾联。例如人们经常会抱怨缺乏时间或者没有地方来进行体育锻炼,由此体育难以发挥其对人们生活意义的建构作用。

因此,构建体育生活世界,内在要求必须尽量消弥体育活动与日常生活世界的时空隔阂,将体育渗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的时空环境中来。一方面,就时间因素而言,需要采取更加积极、合理的措施(包括必要的政策、制度安排),將体育活动时间主动切进人们的正常生活轨道。例如,当前我国已经针对学校体育

频出政策文件,有效地保证了在校学生正常学习生活中的体育时间分配,但针对广大社会劳动者正常工作中的体育时间保障仍缺乏政策力度。另一方面,从空间因素来看,则需要将体育活动场所融入日常生活世界之中。例如,可以将进行体育活动的各种场地、器材、设备等合理嵌入日常生活环境中,甚至成为日常生活环境的有机组成部分。以此,营造一种与日常生活世界浑然一体的体育时空环境,让人们感觉体育无时不在、无处不有,身体浸入其中,体育才能真正对其生活世界发生源源不断的意义勾联。

3.3  体育手段生活化

体育手段是指为了达到体育目的而采用的各种身体活动或方法的总称。迄今为止,人类社会出于体育目的而发展起来的体育手段不计其数,仅是国家体育总局公布的体育竞赛项目类别就多达99个。这些丰富多彩的运动项目极大地满足了体育运动爱好者的项目需求,但相当一部分运动项目有着较高的技术门槛或是条件要求,无法很好地关照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因此还需要挖掘、开发一些以观照生活本身为题材的体育手段,以更好地切近人们的日常生活,满足更多普通大众人群的体育需要。例如,英国非常流行一项历史悠久的大众比赛活动——摊煎饼赛跑,其比赛内容就是取材于生活中的煎饼和平底锅,所有参赛者不分性别、年龄和社会身份,身穿传统的裙子、头巾、围裙等家庭主妇制服,手持盛有煎饼的平底锅完成415码(约380米)的跑步距离,并且在跑步过程中还必须按规定完成一定次数的翻煎饼动作。该活动起源于1445年的英国白金汉郡奥尔尼镇,如今盛行于英国的大街小巷,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成为英国社会各阶层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种民间体育运动形式。无独有偶,在德国老百姓中也流行一种划澡盆比赛,所有参赛者携带着自制的、创意十足的各种小船,身穿奇装异服,在观众们的喝彩声中划过河道,而最富有创意的参赛者将获得冠军。正是通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体育手段,蕴含在体育之中的生活意义才能够更好地流淌出来。

3.4  体育方式生活化

随着社会生产力与科技水平的不断发展与提高,一方面人们的生活闲暇时间越来越多,另一方面各种网络平台与电子产品越来越发达,一种以网络化、电子化为主要特征的休闲方式逐渐占据了当今社会生活的重心。根据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公司QuestMobile的相关数据统计,截至2022年3月,中国居民移动互联网的活跃用户数量达到11.83亿,月人均使用移动互联网的时长达到了162.3小时,月人均使用移动互联网的次数达到了2 637.1次,均创下了历史新高,并且用户数量和使用时长、次数的增长主要集中于短视频、网购、游戏等领域[33]。这种网络化、电子化的生活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将人的身体活动范围局限于指端方寸之间,既严重地隔绝了身体与外部世界(包括人、事物等)之间的交流与互动,又极大限制了身体的活动方式,从而将人的生活意义拉低至一种平庸、低级的手指快感之中,丰富、完满的生活意义世界由此被封闭起来。因此,在当代社会,如何大力推动各种体育运动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实现体育方式生活化,以消解网络化、电子化技术方式对生活世界的侵蚀已经变得尤为紧迫与必要。

现代科学世界以其强制而有力的话语逻辑,宰制了现代人的身体姿态及其与外在世界的交往方式,由此在封堵人的身体发展意蕴同时,也遮蔽了富载意义维度的生活世界,侵害了人赖以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而体育内含丰富的身体交往逻辑,能够充分打开人的身体发展意蕴,从而能够促进人们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帮助人们寻回精神家园的意义世界,这正是体育的生活意蕴所在。揭示与开掘体育内在的生活意蕴,对于促进我国社会发展中的美好生活愿景具有重要的方法论与实践论意义。当然,以打开身体意蕴来回归生活世界的方式或路径,不唯有体育,艺术、旅游、文娱等文化活动亦然,但体育本身独有的切身性仍然使其独具重要的生活意蕴。因此,面向未来,我国社会发展的“美好生活”实现应当立足于此,合理构建基于生活世界的体育、艺术、旅游、文娱等多元、平衡的綜合文化系统,这样才能够使人们在其中更加充分地激发身体意蕴,更好地回归意义丰富的生活世界,从而真正通达“美好生活”的理想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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