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报道“典型经验”助推社会治理

谢侃

【内容摘要】本文以北京广播电视台推出的系列专栏《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为例，阐述该节目聚焦北京市“城市精细化管理、精治共治法治”，深掘基层好经验、好办法，探索多种记录方式进行宣传报道，体现了主流媒体的担当与作为，其持续营造的垃圾分类浓厚氛围，引领了一股分类时尚热潮，也是电视节目推进社会治理的一次生动实践。

【关键词】记录报道；细节；故事；融合传播

2020年5月，《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开始实施，北京广播电视台同步推出了一档专题节目——《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每周两次在新闻频道播出。大众媒体具有环境监视、社会联系与协调等社会功能，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来讲，媒体既可以作为社会治理的参与主体，在政府与民众之间搭建交流和互动的公共平台；又可以作为党和政府的“喉舌”，引导社会舆论，设置公共议程。①而这档电视专栏记录基层的真实事件，反映垃圾分类工作的持续推进，其展示丰富经验、智慧办法，让垃圾分类的管理者、参与者、共建者多方受益，对推进垃圾分类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示范意义。

在近年来的专题片制作中，故事化的编排方式越来越受到新闻节目制作者的重视。美国记者弗兰克林对新闻的故事化曾经做过精辟的描述，即利用场景设置、描写以及对话等多种手段，使事件的情节和细节得到细致入微的展现，使事件的叙述富有故事性，使观众更感兴趣。②《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专栏在艺术形式上就展示出创新思路、细节化叙事，并探索了多种记录形式，在传递社会价值的同时，也增加了趣味性和可看性。

垃圾分类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程，然而推行起来却并不容易。居民习惯未养成、受基层各种条件制约、地方差异化明显，这些都成为推进过程中的困难和阻力。因此，也亟须更多的示范引领，提供好的思路和方法，供大家借鉴和学习。

为此，栏目首先聚焦北京市16个区中的分类示范区（村）、单位，这些示范区的属地居民垃圾正确分类率普遍达到90%以上。有着这样优越的成绩，他们的管辖单位普遍都有着较强和科学的管理思维。他们有的设立灵活的积分奖励机制调动居民积极性；有的发挥社区在职、退休党员的先锋引领作用；有的依靠物业建立科学的设计体系和规范管理；还有的挖掘人才优势发现垃圾分类达人为社区树立标杆。那一幕幕难忘的拍摄场景历历在目：有坚持“垃圾不落地”的东城东四六条胡同、实现“自管自治”的西城“两栋楼微型社区”里仁小区；有主打“科技牌”的海淀中关村创客小镇、大胆设立“门岗曝光台”的通州农民安置房小区后北营家园；还有利用公共空间打造公益环保教育基地的朝阳颐堤港商场、依托“社区智囊团”为群众办实事的石景山老旧小区建钢南里、“奖罚分明”促成村民分类好习惯的顺义大孙各庄镇东华山村，等等。针对这些先进的典型事例，《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栏目组深入挖掘采访内容，并在呈现方式上下功夫，精彩地完成了同一主题却多元化、多角度的报道展示。

一、形式多样化的记录报道

（一）记者调查：隐蔽拍摄 反映工作成效更具说服力

垃圾能否正确分类取决于居民的直接参与度，随着全市垃圾分类工作的持续推进，居民个人分类责任意识不断增强。《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專栏记者在2020年“新政”实施初期，为调研社区居民垃圾分类参与度和精准度，曾深入社区，化身桶站值守员，亲手参与垃圾分拣，对话社区居民并进行隐蔽拍摄，全程记录下当时小区垃圾分类的真实状况。时隔一年，专栏记者再次化身社区志愿者，根据市民提供线索，来到西城区陶然亭街道一个只有两栋楼的微型老小区进行暗访拍摄。经过微服值守及与居民的随机交流，记者发现这个小区虽然没有物业，但依靠居民自管、自治，垃圾分类的正确率非常高。通过进一步走访，记者了解到这与社区里一位退休老教师的引领作用大有关系，于是又跟随这位老师在小区里忙碌了一天，亲眼目睹并记录下这位“社区大家长”为社区形成垃圾分类良好风气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因此，2021年9月14日播出的《记者调查：自管自治的“标杆小区”》这期有别于以往的宣传，而完全是通过记者一线观察得到的模范事例，反映出的垃圾分类，工作成效更为客观真实，可信性强，宣传示范效果好。

（二）记者评述：夹叙夹议 展现市容新风更带人情味

在集中报道示范小区典型经验的过程中，记者有意识地增加了在实地采访报道中的“有感而发”，夹叙夹议的环节使得报道更为立体、饱满。例如，2021年9月7日播出的《垃圾不落地 街巷更美丽》节目，通过记者在首批中国历史文化保护街区——东四六条胡同里的近距离走访拍摄，展现了胡同居民在志愿者、街道和物业保洁第三方公司的多方宣传、带动下，通过“撤桶上车+定时定点”的垃圾收运新模式，彻底实现垃圾不落地，让“背街小巷”化身为“国风静巷”的成功典范。胡同是最能体现北京文化、古都气韵的城市载体，这期节目摄制过程中尤其注重视觉表现、画面构图，超常规的专题报道，大量使用长镜头记录胡同邻里间关于垃圾投放和环境美化方面的交流，周边的街巷风貌随之流动、转化，记者适时穿插在不同场景出镜谈及实地感受。整期节目真实再现了北京胡同里寻常百姓为垃圾分类所做的不懈努力和所得成果，于亲切自然中摆事实、吐真情，起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宣传效果。

（三）记者打卡：转换视角 阐释环保理念更显时尚感

《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节目还引入了有关垃圾分类和环保公益行动相关的互联网转热帖，收集网络舆情，捕捉热点以提升节目社会影响力。2021年9月，《北京日报》新媒体等一些新媒体客户端对北京时尚打卡地展开了一番重点宣推。此类图文帖的浏览量、转发量和自媒体分享率均较长期保持高位。这些打卡地的主打项目或热门活动中有不少涉及环保议题，与垃圾分类密切相关。专题记者随即按照网上转发的几处打卡地逐一造访，最终选定了朝阳区潮流购物中心颐堤港，于2021年9月10日推出《引领绿色新风尚 大型商场有作为》节目。大型购物中心商户多、人流量大，内部的垃圾分类和处置是一项不小的工程，记者以闻讯打卡的顾客身份实地探访，发现网传的时尚互动展原来是该商场利用一处在电梯夹层的“沉寂区”改造而成的环创长廊。随着观展人的增多，商场逐渐将这一场所办成了公益环保教育基地，邀请市民通过观展和互动体验，感受“垃圾即是资源、分类才能发展”的绿色新风尚。这期节目以网络热帖开篇，随后以记者第一视角打卡拍摄，后续又顺藤摸瓜，将商场升级软硬件、规范垃圾分类、创新环保宣教手段的一系列有益做法集合成全方位的报道。

二、报道讲故事、有人文、重细节

新闻是客观真实的记录，但不代表没有感情投入，不能有人文的关怀。没有故事的新闻走不远，要使得报道产生持续的冲击力，必须善于讲好故事；要讲好故事，就需要有情感的投入。③

在讲故事的过程中，细节往往是展现人物的重要手段，一个生动的细节可以精准地传递许多信息，让典型人物在报道中栩栩如生，也让讲述的事件本身更令人印象深刻。此外，利用好场景设置记录精彩的对话，还能让报道中的人物更加熠熠生辉。在《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节目中，有一类报道题材是“垃圾分类达人”系列。那么，如何将这些“达人”刻画得有血有肉，性格更丰富、立体，需要制作者抓准细节，记录下最精彩的瞬间。

在2021年6月播出的《我是党员我先行 垃圾分类好榜样》的节目中，就有许多这样的故事细节。该期节目记录的是一名七十多岁的退休党员王师傅在社区做垃圾分类志愿者的故事。他不仅自己做好分类、义务桶站值守，还指导、带动邻居共同做好垃圾分类，还在社区积极献言献策。其实和别的垃圾分类达人相比，他的事迹并不突出，他不会制作别出心裁的环保作品，也没有不平凡的个人经历，更没在社区做出让大家“一目了然”的功绩。然而，垃圾分类的难点就在于凝聚人心，这位退休党员正是在社区做到了点滴之举凝聚人心。凝聚人心化于平常其实都是琐碎小事，从这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里该怎样拍摄烘托这个人物呢？

记者开篇并没有从值守桶站或指导分类常规角度切入，而是另辟蹊径，拍摄了这位退休党员每天的爱好——清晨在家中写书法。老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在开篇就让人眼前一亮，令观众印象深刻，也丰富了其人物形象，且这一细节是作为一个铺垫，后续还有延伸。为展现这位退休党员凝聚人心的故事，记者选用了这样一个事例，他在值守桶站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分类不正确的邻居宋阿姨。他不仅给这位邻居做了分类指导，还了解到这位邻居未正确分类的主要原因：她刚从外地来京给女儿看孩子，对垃圾分类知识还较为欠缺。于是，值守桶站时，退休党员王师傅经常指导、鼓励她，还入户去给这位邻居送垃圾分类指导提示卡和一份用自己书法写的垃圾分类口诀，这一细节既浓浓地体现了社区融洽的邻里情，也展现了他为垃圾分类工作做的细致入微的努力。而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者后续还继续追踪了这位外地来京的宋阿姨，选取的場景是小区里的居民议事厅，社区志愿者正在开例会。这时，宋阿姨也来现场参加，她之所以参会有一个特殊原因——她要申请成为社区志愿者。记者拍摄到她很动情的一段会上发言：“以前垃圾分类自己也不懂，我有时倒垃圾，王师傅就告诉我。我自己也琢磨着，这个事不能老让别人提醒你，自己在家把这个垃圾分好。因为人家年纪那么大了，天冷的时候，在外头站着，挺心疼人家的，咱们自己把工作做好。另一位志愿者也跟我说过，你愿意参加咱们志愿者吗？我说愿意，在他们的感召下，为大家做点事，我闺女和老伴都挺支持我的。”其实，这个场景的情节设计就很出乎观众意料之外，原本宋阿姨不会分类，却在王师傅的影响下学会分类，最后还申请加入社区志愿者。宋阿姨的这些举动，其实恰恰证明了退休党员王师傅的点滴之举对她产生的深刻影响。在结尾处，记者也选用了老党员的一段同期声作为收篇，既点题也使全片得到升华。“垃圾分类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只有我们共产党人冲在最前面，用一举一动来带动广大居民的分类意识，只有大家都自觉遵守制度了，我才算真正地退休了，这才是一位退休党员应该作出的贡献。”这段话语真挚而感人，展现了垃圾分类工作的引领离不开党员的先锋带头作用，也让人看到这位退休共产党员无私奉献、退休不退志的高尚情怀。

可以说，这期节目既讲述了七十多岁退休党员在社区注重方式、方法引导大家做好垃圾分类，又让大家看到他工作取得的实际成效，其中还弥漫着暖暖的邻里互助温情。整期节目叙事流畅、情节动人，为观众提供了垃圾分类好经验的同时，也散发着人性善意的耀眼光芒。

三、多维度打造融合传播

在融媒体时代，典型人物报道要用好移动传播平台，让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同频共振，提升报道的传播力。近年来，无论是中央媒体还是地方媒体，在重大典型人物报道时都在积极探索一次采集、多种生成的融合生产模式。北京广播电视台《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专栏就利用了频道搭建的包含“北京时间”官网、微博、多个微信公众号、抖音号等不同平台的融媒体传播矩阵进行全方位传播。特别是近年来的短视频“爆火”，该专栏也非常看重其带来的影响力。据《2020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9.01亿，在各个细分领域中，短视频的用户使用率最高，达87.0%。④因此，制作者没有生硬地将完整的电视端节目内容“打碎”、时长缩短，而是按照新媒体叙事风格重新策划、整合和包装，制作适合短视频平台播出的作品。比如，在2022年1月播出的《模拟厨房受欢迎 青年汇带头促分类》节目中，记者拍摄的是北京市房山区的一名垃圾分类达人，她有许多厨余垃圾减量的小妙招：在家中自制酵素，用它制作洗手液、洗发水、香皂等；将大多数人扔掉的香菇根磨碎制成“素味精”；用橘子皮、柚子皮做成桔皮糖、柚皮糖。而当记者将原作转化成新媒体时，不是从中直接将一些小窍门“打包”或“零散拆开”播放，而是从中选取了一个最易于大众化操作的小窍门，再在该内容上进行延伸。制作者考虑到自制酵素洗手液等难度大不易推广，香菇根做成“素味精”也较为小众，最终选中了用橘子皮、柚子皮做桔皮糖、柚皮糖，它们操作相对简单，食材也比较大众化。随后记者还加入了一些与之类似的厨余减量，用水果皮做成的美食：用西瓜皮做成瓜皮炒肉、用榴莲皮做成广东菜肴榴莲炖鸡、用菠萝皮做成菠萝饭。于是，不到一分钟的短视频，信息量满满，再加上重新制作的动画包装也让内容显得活泼俏皮，增加了趣味性、可看性、实用性，更易于网络传播。该条短视频在新媒体平台“北京时间”播出后也反响不错。

四、结语

北京市作为承载首都职能的超大型城市，城市化、市场化、工业化/后工业化、老龄化、信息化和全球化等宏观趋势压缩重叠在同一时空坐标中，伴之而来的是治理的空前复杂与困难。⑤垃圾分类这件关键小事也是如此，取得成效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媒体为城市公共领域管理者与普通百姓之间搭建起桥梁纽带。发现基层问题，找到解决方案，让更多管理者、参与者、共建者有了借鉴和参照，启发他们找到更适合自身的智慧解决方案是节目的初衷和宗旨。《垃圾分类 我们在行动》开播两年多以来，节目一直在努力探索如何报道垃圾分类的好经验、好办法，他们用故事化叙事、动人的细节、丰富的场景、多种创新形式记录、融合传媒矩阵，致力于节目品质不断提升，取得了更优质的宣传效果，让垃圾分类这件日常小事观看起来鲜活、有新意。节目里展示的好制度、好经验、好办法发人深省。被镜头记录下来的一幕幕爱心耐心、责任担当、妙思巧手、精细化管理，也让市民对参与垃圾分类更乐观、主动、积极，其持续营造的垃圾分类浓厚氛围，真正引领了一股分类时尚热潮，这也是电视节目推进社会治理的又一次生动实践。

注释：

①许翠兰、李丹阳、胡乐浩：《广播电视节目如何有效参与社会治理》，《现代视听》2019年第3期。

②孙新生：《简析新闻报道的故事化倾向》，《新闻大学》2010年第20期。

③桑翔：《融媒体时代“教育好新闻”的生产与传播特征研究——基于五届（2016-2020）中国新闻奖获奖作品的框架分析》，《教育传媒研究》2021年第6期。

④陈旭光：《短视频：媒体融合的“狂欢”与内容再生产的消费美学》，《教育传媒研究》2022年第2期。

⑤王敬波、张泽宇：《接诉即办：基层治理现代化的实践探索》，《行政管理改革》2022年第4期。

（作者系北京广播电视台新闻频道编辑）

【特约编辑：张志君；责任编辑：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