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菜饭香飘二月二

缪士毅

农历二月初二为春龙节，又称龙头节。我的乡下老家在浙江温州，每逢农历二月初二，家家户户在此时总少不了要吃一顿芥菜饭。

芥菜，属十字花科一、二年生草本植物，其种植历史悠久。这在古籍中可见一斑，《尔雅翼·草》载：“芥，似菘而有毛，极辛苦。”宋代范成大在《春日田园杂兴》写道：“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如今我国大江南北均有芥菜种植。芥菜形态似白菜，但为苔茎叶、不抱茎。我国的芥菜主要有芥子菜、叶用芥菜、茎用芥菜、薹用芥菜、芽用芥菜和根用芥菜6个类型。有趣的是，芥菜叶梗可随剥随吃，尤其是经冬季霜雪打过的，滋味更为鲜美，而且剥得越勤，芥菜就长得越快、越好，恰如民谚所云：“小孩不教不成人，芥菜不剥不成簇。”

提起芥菜饭，民间有一个传说：相传，乾隆皇帝微服察访民情，到浙南一農户家中，发现一名满腹经纶的青年张氏因家境贫困，无法进京赴考，只得在家苦读诗书。张氏热情好客，便请这一不速之客吃顿便饭。正当准备做饭时，张氏发现米缸里的大米寥寥无几，心里明白光凭这少量的大米下锅煮饭，其所煮的饭难以填饱客人的肚子，同时，家中又没什么菜肴。此时，张氏灵机一动，叫其妻先准备开火，自己则到菜园里剥来一把碧绿幼嫩的芥菜，然后让其妻将芥菜洗净用刀切好，然后加点佐料稍炒几下，再加入煮熟的大米饭，便炒成一锅绿中夹白的芥菜饭。乾隆皇帝吃了这可口又具香味的芥菜饭之后，赞不绝口，连问这绿里夹白的饭是怎么做的。张妻答道：“这叫芥菜饭，吃了不会生疥疮。”这一消息在浙南乡间不胫而走。于是，农历二月初二吃芥菜饭的习俗便从此形成，并在浙南乡村沿袭下去。

传说归传说，但我乡下老家农历二月二吃芥菜饭早已成俗，且深入人心。这不，我的老母亲八十多高寿时，尽管有些事情容易健忘，但诸如二月二吃芥菜饭这一传统食俗却记忆犹新，每当此时，总要提醒儿孙辈别忘了吃碗芥菜饭，告诉说二月二吃了芥菜饭就不会生疥疮。

我从小记得，母亲作为农村家庭主妇，早年每逢二月初二总要亲自下厨为家人做一顿香喷喷的芥菜饭。而父亲虽不擅长做芥菜饭，但家里做芥菜饭所需的芥菜全由他负责保障。难怪每年冬天，父亲总要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上几畦芥菜，图的就是农历二月二自家能吃上新鲜的芥菜饭。当然，父亲所种植的芥菜还可供家里人平时食用，时常还赠送给亲朋好友食用。参加工作之后，我离开乡下老家入住县城，但乡下老家二月二吃芥菜饭的食俗却始终没有忘记，每当这一天，总要携妻带女回老家尝尝母亲做的芥菜饭。随着岁月流逝，我的爱人便从我母亲那里学会了做芥菜饭，之后，每当农历二月初二，我和爱人便将父母亲接到县城，也让两位老人尝尝下辈做的芥菜饭。正因如此，在我的眼里，一碗芥菜饭就蕴含着一家人浓浓的亲情，传递着一方不衰的食俗。

我家乡的芥菜饭以大米（备注：我们这儿属两季稻区，大米分为早稻米和晚稻米，品质以晚稻米为佳，为此炒芥菜时，以晚稻米为多）、芥菜、肉丝为主料，辅料有香菇丝、虾米、胡萝卜等。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主要有以下几个环节：首先用大米加适量水放在电饭锅煮熟，或放在农家土灶铁镬里煮熟；取芥菜嫩的茎叶切细，同时取温州酱油肉或新鲜猪肉切丝状备用；其次，将温州酱油肉或新鲜猪肉倒入炒锅翻炒出油，将芥菜及香菇丝、虾米、红胡萝卜等配料倒入炒锅，与肉同炒至断生，然后把大米饭倒入炒锅中猛炒、拌匀；最后放入适量盐、鸡精、虾皮等佐料，拌匀，焖一二分钟，撒上少许葱花，即可起锅。出锅的芥菜饭盛在盘碗里，绿白相间，色香诱人。食之，饭松菜嫩，香甘爽口，独具风味。

随着时代发展，我乡下老家芥菜饭已跳出农历二月二这一节令美食的框框，早已华丽转身成为当地的特色小吃，入选当地农家乐、宾馆酒店的菜谱，不时在筵席上露面，令食客大快朵颐。

我从乡下老家得知，农历二月初二吃芥菜饭，看重的是当地民间有“二月二，吃了芥菜饭不生疥疮”这一说法。对此，我查阅过一些医学书籍，从中了解到芥菜具有一定的食疗价值：祖国医学认为，芥菜味辛性温，具有宜肺豁痰，温中利气之功效，主治寒饮内盛，咳嗽痰滞，胸膈满闷。据现代医学分析，芥菜含有大量的叶绿素及维生素C，经常食用芥菜，能提高人体免疫能力，增强抵抗力。我想，这也许就是“二月二，吃了芥菜饭不生疥疮”的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