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
这个世界上,每天总是会有一些令人兴奋的事情发生着。当我看到艾登·梅勒出现在英国上议院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性感。不要误会,身穿吊带牛仔服,留着短发的她,并非那种可以在椰树集团广告中跳舞的青春女孩,梅勒其实是一个机器人。其创作者称她为“世界上第一个超现实机器人艺术家”。她能够通过询问或者拍照获取信息,经由人工智能算法做出选择和决策,落笔作画。接受《卫报》采访时,她曾承认,自己是机器人,没有意识,但与人类相比,“我可以看到不同的東西”。
这次,梅勒来英国上议院,是为人工智能提供证言的——在过去几个月里,由于AI作画的出现,引发了艺术界强烈抵抗。梅勒认为,人工智能的出现,确实给艺术创作带来了威胁,但人类也应该看到,同时也会有新的机遇出现。整个问询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光是想一想,这可能是人工智能第一次出现在人类最高立法机关为自己的“种族”辩护,就不禁心中震颤。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历史性时刻了。
在我们平时不大关注的时候,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TA正在学习听懂笑话,还可以判断气味。正在发生的俄乌冲突战场上,AI也在发挥着其作用。加之我们日常所见的人脸识别、大数据算法,AI几乎算是无处不在。说AI已经越来越懂人类,毫不过分。悲观者或许会觉得,AI发展可能会失控;可在这种情况真的到来前,AI给我们展示的,仍然是一个充满了想象空间的世界。比起社交媒体上充斥着的无质量争吵,以及短视频平台上的性感舞蹈、低劣恶搞,这些AI的故事,就仿佛布满星空的天空,遥远深邃却又充满未知的浪漫。现实中的欢乐已经被麻醉,我们似乎无力在幻想中寻找深处的风景。
也并非仅有未来才令人遐想,过去的故事也总能散发出迷人的色彩。我不久前看到过一个清代女子郑一嫂的故事。她原本名叫石香姑,流落风尘,核心用户是那些在船上讨生活的人。有一天,她认识了海盗头子郑一,并最终嫁给对方。七年后,丈夫意外死亡。这个奇女子经过一系列的权力操弄,杀伐果断,最终掌握了这个由亡命之徒构成的海盗组织。
郑一嫂颁布了新的帮规约束手下,诸如盗窃村民财物或者强奸良家妇女,都是杀无赦。最高峰时,这个女人指挥着1800艘船,麾下有80000名海盗,成为海上的一方霸主。《女海盗》一书的作者劳拉·苏克·邓科姆说,“毫无疑问,郑一嫂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海盗之一。”而根据英国学者康士坦在《海盗史》中的研究,郑一嫂麾下海盗的规模,在当时居世界第一,比著名的北欧海盗还要庞大。
19世纪欧洲报刊上,曾刊登过一张郑一嫂的肖像画,她柳眉倒竖,手持利剑,说不出的英气勃发。一位女性,闯入男人们构成的失序世界里,竟然能做出如此一番成就。虽然其所做的事情,游离于法律秩序之外,可依然令人着迷。光是想一想,她立于船头,带着船队冲杀突围的画面,就颇有一种善与恶、柔和与暴力冲突的美感。她曾经是遭到这个世界驱逐流放的人,她也一度驱逐了这个世界。
在那段海上生涯,她成了拜伦式的人物。正如拜伦在诗中所言:我的精神独来独往,不与人们同行/我自看世界,无须用人们的眼睛/他们有自己的抱负和热望,与我无关/他们活着的目的,也与我无涉/我的欢乐,我的忧伤,我的热情,还有我的力量,使我成了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方德元荐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