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燃 吴慧
科举名人是历代文化传承和发扬的象征性呈现,清代镇西科举制度的发展培养了众多科举名人,使得镇西在清代便享有“文风甲全疆”之称。科举名人的产生不仅为国家输送了高质量的人才,同时对镇西的当地教育和文化濡化效应带来质的影响。文化濡化的个体或群体适应与传播对清代镇西地区的社会風气转型引发了多方面的独特性见解。运用文化濡化理论与文献研究方法从不同的社会层面、文化层面和制度运行层面阐述文化濡化对清代镇西科举名人及人生价值观的影响,解析清代镇西历史地位的重要性以及文化濡化对当地文化传递和文化传承的贡献。
史料《清高宗实录》中记载了“镇西”这一名称的由来,最早是在乾隆三十八年(1773)的二月,由于当时边陲城市巴里坤,民居稠而密,处于交通要道,从而朝廷在巴里坤直隶厅设立府衙,钦定府名为“镇西”。镇西由于四面环山,粮草丰富,适宜放牧和种地,是兵马休憩、驻守边疆的重要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在清代以至现代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其屯垦戍边的稳固发展使内地人不断迁徙到此,生活习俗、文化风气、社会制度等均有不同程度的融合与改革。后期由于社会稳定繁荣发展,镇西人丁逐渐增多,生活方式转为训练与休养相结合,为了提高当地居民的文化修养,促进当地文化与内地汉文化的交流,地方政府与中央开始重视镇西的科教文化事业发展。由此镇西培养出众多科举名人,科举名人的增多一方面引发了中央对镇西文化事业的关注,另一方面能很好地教化当地的社会风气,提升群体的文化修养,文化与文风在镇西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文化濡化理论在文化广泛传播与文化传承中得以实现与运用。
镇西科举制度的沿袭发展
科举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一种综合性制度,它体现了历史上将政治制度、教育制度、文化制度相结合的思想理念。清代镇西的科举制度总体上传袭明代的科举制度,文科考试均以制艺,试贴取士,以传统的四书五经为主体,文章以诗词歌赋为用,分为三个级别,即最初级的童试,中级的乡试以及高级的会试三个级别的考试。考试被录取者即获得秀才、举人以及进士等称号。而武举与文举的考试流程一样,但是录取者分为武生、武举和武进等称号[1]。镇西科举政策最初的实施是在清高宗乾隆三十八年,也就是1773年,中央开始对镇西文化事业逐步重视,当时清朝在镇西、奇台、迪化、绥来、阜康等地开始设廪,增附生学额,俗称廪生。在同年,清朝设镇西府学为州学,设立学正一名。清高宗乾隆四十年(1775),清朝又在镇西设立府学教授,在宁边、阜康等地设立相关训导,接管教育。科举考试的一系列事项由甘肃学政进行主要管理与负责,生童们都赶赴酒泉应试。到清宣宗道光十五年(1835),镇西府开始建立文昌宫,镇西举人李维诚在文昌宫里设“松峰书院”,此后各个地方的学子都来此地读书,准备参加科举考试。镇西科举文化事业的发展不仅是朝廷选举政治文化人才的一项重要措施,也是推动社会文化发展,不断发掘教育文化资源的一种举措。科举制度的良好发展,一方面使中央与地方联系更加紧密,另一方面培养出众多科举人才,为镇西“文风甲全疆”奠定了基础。
科举制度造就出的科举名人
从上述的镇西科举制度历程可以清晰得知科举制度的重要性,科举名人的产生体现出科举制度的不可或缺性。这里的科举名人指的是清代镇西考中文举、贡生以及武举的人员,统称为科举名人。科举制度受到中央和当地的高度重视,据《新疆乡土志稿》记载,镇西的科举人数在道光年间到达了极盛时期,其人数从下表可以清晰看出。
表中清楚地反映出《新疆乡土志稿》记载的镇西在道光年间的人数分布,在史书中载录:“自分治,几经招徕,几经筹度,人民之安集,户口之繁庶,道光间为极盛,现计户不过1541口,只满7549,成分四街。”[3]表中反映的是四个街区的户数和人数分布情况,其余的人数分别分布在东乡的九个区域,西乡的两个区以及北乡的十个区域中。其社会呈现稳定状态,人丁增多,生活安稳祥和,其疆域户籍治理政策健全,各方面与朝廷相统一,为科举制度的发展奠定了稳定的环境基础。
在此基础上,科举名人的人数逐渐增多,在不同年鉴和文史资料中都对镇西的科举名人有详细的记载,但是由于不同的历史记载,科举名人的数量上有细微的差异,例如在《巴里坤文史资料》中记载:“从乾隆四十四年到同治的十三年间,镇西学者参加乡试中得文举有5人,贡生有10人,武举有37人。从光绪帝元年到废除科举制度的三年之中,镇西府生员在兰州贡院考试中,中得文举的有4人,贡生有9人,武举有10人。”以此文献总计,镇西在清代考中文举的有9人,贡生有19人,武举有47人。而《新疆通志·教育志》中记载:“在乾隆三十八年至同治十三年间,生员在陕西应试考中文举的有1人,贡生有10人,武举者有37人。在光绪一年,陕西总督左宗棠奏请批准陕西和甘肃两省分设乡试考场,在兰州设立贡院,镇西生员在兰州参加考试中,中得文举者4人,武举者10人,贡生9人。”[4]从此数据中看出,镇西在清朝年间中得文举者共有5人,中得贡生19人,中得武举者47人。在《新疆乡土志稿》中,清代镇西科举名人数量上的分布情况,考中文举、贡生、武举的在两个应试考场的数量分别为5人、11人、29人。
从上述的三个文献中得知,科举名人的数量上差异性,虽然人数上有细微的不同,但是不妨碍从中反映出清代镇西“文风甲全疆”的称号。在考中科举后,镇西的科举名人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朝廷重用,体现了科举制度在镇西得到了充分的实践,例如《新疆通志》第85卷人物志中记载:“李溶,号镜泉,别号涤尘,原祖籍是甘肃靖远县人,生于镇西。是清代镇西时期举人,在民国23年3月5日,兼代新疆省主席,在本年10月19日任命。”[5]不难看出,一个区域人才的形成与发展与本地区所灌输与培育的文风文学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一个区域的文化奠基并非在短时间里形成。虽然科举名人的产生能促使所处地区优良文风学风的形成,但是一个区域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化积淀加之个体或群体的主动接受与适应才是培养科举名人的关键,所以一个地区的文化濡化是文化传承与文风形成极为重要的因素。
文化濡化促进科举名人的文化承袭与传播
对于文化濡化的概念,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见解,纵观多数文献,运用最多的概念是1948年美国人类学家赫斯科维茨(M.J.Hoskovit)出版的《人及其工作》一书中,所提出的文化濡化定义。它在书中列道,文化濡化概念的核心就是人及其人的文化获取与承袭机制[6]。学者钟年在1993年的文章中将文化濡化的定义定为:“属于人类个体逐步适应文化并逐渐学会完成适合自身身份与角色行为的过程。”学者崔延虎认为:“文化濡化是对个体或者群体学习与教育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表现出较为青年的一代接受文化传播与应用文化传承的流程。”而学者高一虹自身从濡化的概念认为:“其指的是学习者和目的语群体的一种社会融合和心理融合状态。”以上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文化濡化进行了概念的阐释。文化濡化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过程,但更重要的是文化氛围与文化潮流对本地区群体与个体的影响。文化濡化是一种在中央、地方、群体都认可的文化传承背景下所形成的对新文化或新的文化传承、制度适应程度与接受态度。
清朝镇西科举制度的实行一方面将原有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最基本的文化在镇西地区得到了巩固,另一方面丰富和培养了镇西的文化风气。在《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志》中记载:“光绪三十二年,镇西厅将原来文庙中的学宫初步改设为学堂,后两年都逐步改建为两等学堂,在新学堂里规定学制为五四制。在初等小学堂里开设的课程逐步呈现多样化,包括修身课程、读经讲经、国文课程、算术课程、历史课程、地理课程、图画与手工劳作课程;在高等小学堂除了设置上述课程之外,外加授实业课,例如手工业、商业学习等。光绪末年,将原有的义学逐步改为私塾。”这些丰富了巴里坤的文风和文化事业,在书院、私塾等教育氛围下通过文化濡化与文化灌输,促进了当地学子中举的概率。1855年,镇西汉城东街文昌宫设立的“松峰书院”,成为镇西的最高学府,书院采用多种授课方式,培养了众多热心从教的师资力量,有名望的文人和考中的科举名人也都会回到此处进行讲学,传授顶尖的文化,培养众多人才,宣统二年(1910),在此听课的学员达到60多人。学者专门为松峰书院(文昌宫)谱写山门楹联,其内容如下。
松峰书院(文昌宫)山门楹联
上联:古今八九代中外数十帮气壮山河腹包宇宙英雄从何处得来
下联:上下五千年纵横百万里肩担日月手挽乾坤将相由此间造出
从楹联中可以得知当时松峰书院深厚的文学积淀,众多的科举才人从此学院走出去。在时间推移和文化濡化的过程中,镇西出现众多名人的诗词歌赋与文学作品,小曲子成为课余文化下众多文人的交流方式,所以在当时,镇西的文学和文风都处于较为领先的地位。通过对巴里坤科举名人的数量统计、书院建立、书院改革、文学文风等宏观层面得知朝廷对镇西文化事业的重视,中观层面可以得知在镇西当地,深厚的文化底蕴,浓厚的文化氛围不仅培养出众多科举名人,而且带动镇西社会呈现出文化多样性与文化多元性。从微观层面看,科举名人以及学员们在镇西深厚文化的熏陶下,自身接受新文化和适应新文学也是文化濡化最直接的表现。文化濡化伴随一个人的一生,科举名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当地文学、武学的人才,就是在成长过程中愿意接受这种文化的熏染,并为此作出长远的努力,使镇西文化从单一化向多元化逐步承袭和传播。
文化濡化促进社会发展与稳定
文化濡化熏陶浓厚的文化氛围
文化濡化是伴随个体或群体一生受业解惑的过程,也是对知识文化悟道学习的过程。首先,科举制度的发展,使镇西在文化事业上得到了支持,成为地方文化传播和文化沿袭的发展基础。其次私塾、书院、义塾等类似学堂性质建筑的建立,形成了文化濡化最直接的学习环境,加之当时镇西定期聘请有名的文人和科举名人返乡授课,为镇西培养出众多科举名人提供授业保障,促进了社会、生活稳定进步与发展。
文化濡化培养众多科举名人
科举名人在浓厚的文化氛围中,自身对于文化的接受程度和知识的理解深度成为科举考试成功的关键。所以文化濡化与教化一方面能培养出众多文人,另一方面成为科举选举人才衡量的标准之一。文化濡化是众多个体或群体成为科举名人一生必经的阶段,无论是科举考试必学的教育知识还是社会所传播的多样性文化,都属于对镇西科举人才质量的提升,对科举人才价值观的培养以及对科举人才自身的塑造都具有巨大作用。
文化濡化提升地区整体修养
随着清代科举制度在镇西的完善,地区的文教事业得到了良好发展,加之文化濡化背景下本地区个人或者群体接受文化程度高,科举人才数量不断增加,文学氛围逐渐浓厚,民间文人层出不穷,提升了镇西整体的文学修养。科举名人的增多一方面增加了当地人对科举教育的信任,另一方面这种考取功名的氛围在镇西得到了广泛的蔓延,形成了浓厚的科举社会形态。对于地区文化的接受和传承,镇西在原有文化基础上,接受和承认异质化文化,尊重外来文化的传入,加强了对本地区个人或群体主流文化的濡化,不断地提升镇西个人的文化修养,对地区的整体文化素质和文学氛围有很大的提升。
堪称“文风甲全疆”的镇西,其形成深厚的文化氛围是多方面因素叠加在一起作用的结果,清朝有意识地创造稳定的社会环境,引导科举教育事业的发展,为更好地治理边疆作出不懈努力。对文化濡化深层次的解析是一种有意识、有意愿的认知行为,濡化的程度与国家、地方、群体、个人密切相关,文化濡化不仅能培养出优秀的科举名人,更主要的是能使社会中的个体全面地了解和接受多元文化以及主流文化思想,使其能够将文化传播和沿袭展现在现实生活中。镇西地区在当时的社會背景下实现了这一特点,不论是科举名人、民间文人、地区民众还是自我个体都可以将文化濡化在理论和实践过程中结合,一同创造出浓厚的文化氛围和文学风气。
参考文献
[1]张建国.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志[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93.
[2][3]马大正,黄国政,苏凤兰.新疆乡土志稿[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
[4][5]白志杰,祝谦.新疆通志教育志[M].乌鲁木齐:新疆教育出版社,2006.
[6]鲁思·本尼迪克特.文化模式[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