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长期生发性与特色优势

2023-05-30 10:48许广月薛栋
关键词:高质量阶段经济

许广月 薛栋

摘 要:

从纵向的历史演进来看,中国高质量发展具有长期生发性:新中国成立以来,1949—1977年的探索式发展、1978—2017年的高速增长、2017年以后的高质量发展三个阶段是一脉相承、进阶演进的,没有探索式发展阶段建立的经济基础就不可能有高速增长阶段的经济腾飞,没有高速增长阶段的“数量赶超”也不可能有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质量赶超”,没有探索式发展阶段的社会主义改造和高速增长阶段的改革开放就不可能有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制度优势;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具有长期性,实现高质量发展因高速增长的路径依赖而具有长期性,高质量发展本身也将长期持续并不断升级。从横向的国家比较来看,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制度优势,并具有人口规模巨大、稳定持续、平衡充分、自主普惠等特点。中国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长期性和艰巨性,不能再继续依靠后发优势来寻求“数量赶超”,而要依靠制度优势来实现“质量趕超”,要进一步强化和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通过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随着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动态变化,高质量发展也需要不断升级。

关键词:

探索式发展;高速增长;高质量发展;中国式现代化;质量赶超;数量赶超;制度优势

中图分类号:F120;F1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131()0-0014-15

引用格式:

许广月,薛栋.[J].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长期生发性与特色优势[J].西部论坛,2023,33(1):14-28.

XU Guang-yue, XUE Dong. The long-term generativity and characteristic advantages of China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J]. West Forum, 2023, 33(1):14-28.

一、引言

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1]五年后,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指出,“在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长期探索和实践基础上,经过十八大以来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我们党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同时强调,新时代新征程下要“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并深刻阐明了“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2]由此可见,中国已经迈上以高质量发展为鲜明特征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

“高质量发展”的提出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针对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已蔚然成风,并取得丰硕成果。目前,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于中国式现代化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内在关联以及高质量发展所体现的外在特征。比如:高质量发展不仅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首要任务,还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手段[3]。从社会主要矛盾与初始经济发展条件演变所产生的历史逻辑来看,矛盾是促进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4],因此主要矛盾的变化贯穿于中国的经济发展进程,同时也是中国经济发展方式由“数量型经济增长”转变为“高质量发展”的根源[5]。从数量和质量的对立统一关系及其转变的价值逻辑来看,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表明了高质量发展是质与量高度统一的发展模式[6]。从中国经济发展最优路径选择的理论逻辑来看,中国依靠双轨渐进式改革完成了“双重转型”,根本在于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推进符合国情的中国式现代化[7],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以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为主要目标函数的经济系统、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将逐步达到最优耦合状态,并走上以经济发展质量最高和发展成本最小为特征的最优发展道路[8]。从微观质量、中观质量和宏观质量三位一体的实践逻辑来看,推动高质量发展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具体表现为,发展方式由“规模扩张”转向“结构升级”、生产要素投入由“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分配体系由“分配失衡”转向“共同富裕”、发展理念由“高碳增长”转向“绿色发展”[9]。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向将更加侧重于经济活动的使用价值及其质量合意性,同时也是对经济发展本真性质的更好体现[10]。高质量发展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目标的高效率、公平和绿色可持续的发展,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既是经济增长方式和路径的转变,更是一个体制改革和机制转换的过程,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加快形成与之相适应、相配套的体制机制[11]。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是社会经济系统的综合转型,是中国经济走向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12],要使中国顺利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在中等收入水平上积累综合性条件,进而迈入高收入国家行列[13]。

总体上看,现有文献对于高质量发展“从哪里来”,又“向何处去”的演进路线还缺乏系统的深入研究。鉴于此,本文以新中国成立以来70余年的发展进程为出发点,通过将其划分为探索式发展、高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三个阶段从时间维度考察高质量发展“从哪里来”的问题,并通过与西方发达国家的比较从空间维度剖析中国高质量发展的特色与优势所在。本文对中国高质量发展长期生发性的分析有利于深入理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演进的扬弃规律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然性、长期性与艰巨性,对中国高质量发展特色优势的分析则有利于进一步增强高质量发展的信心和明确高质量发展的方向,进而在科学认识中国高质量发展来龙去脉的基础上坚定不移地、积极有效地推进高质量发展。

二、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长期生发性:基于新中国发展阶段演进的考察

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很多发展思想至今依然闪烁着启发性的光芒,如“多快好省”[ 毛泽东在1958年3月召开的成都会议上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并于1958年5月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正式通过。 ]“发展才是硬道理”[14]“发展是第一要务”[15]和“科学发展”[16]等。这些发展思想既具有完成首要历史任务的时代性,也具有持续进化的延续性,从而使当前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长期生发性的特征。所谓“长期生发性”,是指一个历史阶段的经济社会发展状态和方式是前面的历史阶段长期发展的结果,同时其自身的发展也会延续较长的时间并为下一历史阶段的开启作好准备。本文根据历史背景、发展任务、发展方式以及经济增长状态等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经济社会发展分为探索式发展、高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三个阶段,并探究其从量变到质变的演进规律,进而从进入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性和高质量发展自身的长期性两个方面阐述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长期生发性,即其是在前兩个发展阶段长期发展的基础上顺势生长起来的且在未来很长时期需要持续推进并不断升级的。

1.探索式发展阶段(1949—1977年)

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到1977年改革开放,探索式发展阶段是中国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建设和发展的艰辛探索期。在这一时期,中国主要以“构建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基础”为基本着力点推进经济社会发展。在进行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初期,中国通过学习苏联的经济社会发展体制,一方面,增强了农业基础性地位,促使农业获得发展,另一方面,在计划经济体制框架下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工业体系和经济体系框架,这为中国后来经济社会发展的奇迹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在这一探索期内,中国深受国外各种敌对力量的挑战和影响,也受国内多次运动式推动发展的制约,还要面对自然灾害造成的危机,导致经济社会发展呈现出不断波动的特征。

如在图1所示,无论是实际GDP,还是实际工业产值,在1952年到1977年期间都表现出较大的波动性。经过1949年至1952年的过渡期,国家独立,人民解放,社会主义改造也基本完成,广大人民的生产积极性明显提高,经济社会实现了恢复性发展,告别了“一穷二白”的赤贫状态。但是,中国在探索式发展阶段的经济增长极不稳定,某些年份的经济增长率超过15%(如1956年、1958年、1964年、1965年、1969年和1970年),而增长率为负值的次数也多达6次(1960年、1961年、1962年、1967年、1968年和1976年),其中,1958年的最高峰(21.3%)与1961年的最低峰(-27.3%)之间的落差为48.6个百分点。这个阶段也是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经济增长波动幅度最大的阶段。

在探索式发展阶段经济发展的不稳定,自然有当时帝国主义国家对中国的经济封锁等外部原因以及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因素,但也存在发展方针出现偏差的问题。比如,地方政府曲解了多快好省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在执行总路线的过程中形成了以“快”为中心、以高速度为灵魂的建设方针,产生了以“全民大炼钢铁”“超英赶美”等为代表的“急躁冒进”的运动式建设活动,阻碍了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之所以出现波折,缺乏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是重要原因。当时,社会主义制度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且中国是在贫穷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基础上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如何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没有经验可谈,而可资学习借鉴的苏联的经济体制自身也存在重大缺陷,因而中国共产党需要在不断的实践探索中积累经验,经济增长出现波动也就在所难免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中国在初始条件极其落后和国内外环境异常复杂的情形下,对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在思想上,毛泽东思想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创造性运用和发展,完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正确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17];在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上,实现了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转变,为中国后续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条件和制度基础;同时,还积累了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的弥足珍贵的经验,初步构建了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框架,这个基调性的历史定论在党的理论界和全社会是公认的。

2.高速增长阶段(1978—2017年)

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进入了持续高速增长阶段。具体来看(见图2):中国的实际GDP(以1978年不变价为基准)从1978年的3 678.7亿元增长至2017年的12.7万亿元,年均增速为9.6%,高于探索式发展阶段中7.2%的平均增速,更远高于同期世界经济2.9%的平均增速。这样,中国GDP的年均增量相当于一个中等发达国家的年GDP总量,中国GDP占世界的比重从1978年的2%提升至2017年的15%。同时,人均国民收入也不断提高,中国成功由低收入国家跨入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并且,自从2010年超过日本后,中国GDP总量稳居世界第二位。值得注意的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在2008—2017年的实际GDP增速回落至6%~10%的区间,平均增速从1978—2007年的10%降至8.2%,但也远远高于同时期主要发达国家的增速。这表明,中国不仅能在较长时期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而且具有较强的韧性和抗风险能力,在遭遇全球重大危机时依然能实现较为平稳的经济增长,探索式发展阶段大起大落的经济波动已不复存在。

毋庸置疑,这种高速增长源于从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的改革开放。探索式发展阶段后期出现的社会秩序无常和混乱状态亟须扭转,中国高层深入考察当时的国际环境,认为和平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并于1978年在党的十三大提出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为把我国建设成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的基本路线,开始全面进行拨乱反正。由此,国内的发展环境逐渐走向稳定。当时,处于较低初始水平上并准备起飞的中国经济远离稳态水平,一旦具备发展的条件(如稳定的社会环境),便会以较高的增长速度率先实现数量上的突破,创造中国式腾飞的奇迹。其最根本的动力源于满足人民对商品的需求,因而人口越多,对基本物质的需求量越大,在市场经济下就会促使越多的企业生产更多的商品,这必然带来经济的高速增长。

这种高速增长符合邓小平关于改革开放的总设计思想。邓小平认为这种高速度在根本上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根本表现,就是能够允许社会生产力以旧社会所没有的速度迅速发展,使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能够逐步得到满足。如果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社会主义国家生产力发展的速度比资本主义国家慢,还谈什么优越性?”[18]这种认识被高速增长的实践证明是正确的[19]。

在该时期,邓小平理论的创立深刻揭示了社会主义本质,解放了思想,宣扬了实事求是的理念,确立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作出了把党和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形成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和基本框架,确立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和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开创了全面改革开放新局面;科学发展观则要求抓住重要战略机遇期,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强调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推进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17]。这些理论上的创新和思想上的解放为社会主义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经济高速增长提供了制度基础和政策保障。

在和平年代和稳定的社会环境中,中国共产党以思想解放为先导,全面推进并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创造了中国奇迹。比如,工业化加速推进,实现了经济腾飞;城镇化进程加快,城乡居民收入迅速提高;积极融入全球化,开拓了国际市场,使中国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信息化高速发展,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等等。在这些机制的共同促进下,中国取得了经济社会发展的伟大成就,这在世界发展史上都具有典型的借鉴意义和示范价值。但从客观上讲,经过该阶段的高速增长,一些制约经济社会进一步发展的问题也开始显现,特别是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趋于加剧,环境污染和资源约束问题也不容忽视。而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牺牲一点经济增长的速度,适度放慢经济发展步伐。与此同时,当经济体的物质需求不再保持快速增加并可能达到饱和状态时,高速增长的增速也就必然会顺势下降。因此,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必将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3.高质量发展阶段(2017年以后)

党的十九大召开标志着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种转变具有历史必然性和现实合理性。根据马克思主义认识论,新理论源于新实践并指导新实践,推动高质量发展是中国共产党基于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各个发展阶段和发展规律的把握,从实践到认识到再实践再认识的理论创新。“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既是中国共产党基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实践的科学判断,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党的二十大进一步强调“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提出“要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着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着力推进城乡融合和区域协调发展,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可见,高质量发展在发展条件、发展动力和发展效果等方面与探索式发展和高速增长阶段都有着明显差别。

在改革开放以前,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资源配置依靠政府的“有形之手”,激励机制匮乏,经济主体的自我发展动力不足。改革开放后,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极大地激发了各类经济主体的发展活力和创新动力,生产力水平快速提高。然而,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改革的不断深化,经济体制和经济结构上的弊端逐渐显现,制度上的深层次矛盾也未能得到及时解决[20]。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中国出现了国内产能过剩,加上东南亚金融

危机

和美国次贷危机的冲击,经济系统的运行效率降低;同时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实行的宽松货币政策和积极的财政政策又造成了经济过热,引发了通货膨胀。对此,中国政府持续实施扩大内需政策,逐步促进了经济稳定[21];并加大了物资资本和人力资本投入,为经济发展注入了新活力[22],总产出和全要素生产率明显提高。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新发展理念的不断贯彻,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加速,发展质量不断提升。

在经过高速增长阶段的快速发展之后,人民收入达到较高水平,社会总供给不仅能够满足基本的社会总需求,而且还略有社会产品的剩余。此时,企业无论生产什么和生产多少都能卖出去的时代已基本结束,消费者在基本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之后的消费升级时代已经来临。因此,社会总供给结构需要跟上总需求结构变化的步调,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就成为必然。要在更大程度上满足升级后更高层级的需求,就要重点依靠产品和服务质量的提高,而不是仅靠数量的增长就能实现的。与此同时,中国的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整体上已进入后期发展阶段,而工业化生产导致的供给能力快速提升并维持高位运行与城镇化后期的需求增量平稳不相适应,这也会形成产能过剩的非均衡狀态。人们对产品的选择性增大,可以在满足既定需求欲望的同时选择不同种类商品的组合,并且这种商品组合在数量上呈现出非短缺的常态。此时,人们倾向于选择更多的更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从而引导和推动企业生产更多的高质量商品。总之,客观上存在的总供给与总需求非均衡状态将推动企业生产从追求数量向追求质量转变,增加包括服务产品和生态产品在内的高质量产品的供给,以促使总供给和总需求在动态变化中进一步达到更高水平上的新均衡,并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

4.进入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性

不同发展阶段的变迁实质上是在经济社会发展不断面临新问题、新挑战,又不断破解并向更高级形态迈进中形成的,是一个量变与质变的过程。站在唯物辩证法的角度看,事物的发展起始于量变,量变是质变的必然准备,质变则是量变的必然结果。从探索式发展到高速增长再到高质量发展的演变,每次质变都是量变的结果,而质变又为新的量变扫清了障碍,让发展主体在新质态的基础上继续新的量变,如此循环往复。探索式发展、高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三个阶段分别具有各自的特征(如表1所示),表现出质的差异性,而这些差异产生的根源在于由发展基础和发展环境决定的发展方式的不同。

在探索式发展阶段初期,新中国刚刚建立,一方面长期战争对国民经济造成巨大损害、经济落后的农业大国等基本国情要求在快速恢复正常经济生产的基础上推进工业化和城镇化,以建立现代化经济体系;另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需要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还要同国外敌对势力和国内国民党残余势力进行斗争。虽然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后,中国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取得了显著成就,但对于如何进一步推进社会主义持续稳定发展,

尽管

有苏联的发展经验可借鉴,但在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影响下中苏友好并不顺利甚至交恶,而且中国与苏联的发展历史和现状具有很大区别,照搬其经验和模式也不现实。因此,中国共产党需要探索中国自己的发展道路。虽然在探索过程中走了一些弯路,导致经济社会发展的不稳定和较大波折,但总体上的进步依然是显著的。经过探索式发展阶段的努力,中国实现了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步迈进社会主义社会的伟大飞跃,不仅在一穷二白、人口众多的东方大国大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为中国经济的腾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而且实践证明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行计划经济是行不通的,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核心的改革开放也就应运而生了。因此,没有探索式发展阶段的曲折发展,就没有高速增长阶段的改革开放和中国奇迹。

在高速增长阶段,逐步推进、持续深化的改革开放不但使中国实现了长达三十年的持续高速经济增长,而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完善和巩固,国内政治和社会稳定性大大增强,对外关系不断改善,国际地位日益提高。高速增长阶段也是中国工业化和城镇化双加速阶段,各种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快速完善,人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有效供给和有效需求同时增长;与此同时,对外贸易发展迅猛,人力资源等后发优势得到有效发挥。这样,在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的拉动下,中国经济增长呈现出高速度的特征,实现了从生产力相对落后到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的历史性突破,并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推进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飞跃。高速增长阶段不但通过改革开放解放和发展了生产力,而且通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完善调整了社会生产关系,实现了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的历史性转变,为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减少了阻碍因素。但是,也应看到,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充分发挥后发优势以“数量赶超”为主的经济赶超战略,虽然满足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但也带来了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又产生了更高层次更高质量的需求。因此,社会主要矛盾向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转化,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也就成为必然。

在高质量发展阶段,则要进一步强化和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通过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高质量不仅是历史发展维度的纵向高质量(与过去相比),也是空间发展维度的横向高质量(与其他国家相比)。目前,中国虽然经济总量达到世界第二,但人均GDP还较低,发展质量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而发达国家为保持其发展优势必将阻碍中国的高质量发展。此时,就不能再继续依靠后发优势来寻求“数量赶超”,而要依靠制度优势来实现“质量赶超”,要建立比发达国家更稳定、更能促进生产力进步和社会发展的制度体系,才能跨越后发优势陷阱和中等收入陷阱,才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才能实现共同富裕。经过探索式发展阶段和高速增长阶段的积极探索和改革开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已经初步确立,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优势开始显现,为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充要条件,当然,制度还需进一步完善,道路还需继续开拓。具体来看,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中国已进入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后期,一方面,大部分传统产业处于产能过剩状态,而一些关键装备、技术、产品和服务的国内生产能力严重不足,需要从社会总供给层面以工业化基要生产函数持续突破的方式进行高质量生产的改造[23],并加速推进具有高质量特征的新型产品以及社会公共服务和生态产品的有效供给;另一方面,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地区间、城乡间、部门间的发展差距趋于扩大,影响到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性和持续性。而这种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难以通过单纯的市场机制来解决,这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优势得以体现和发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基本经济制度为实现平衡发展和充分发展提供了制度支撑。因此,在高质量发展阶段,要通过不断强化和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重点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以中国式现代化实现“质量赶超”。

综上所述,探索式发展、高速增长和高质量发展三个阶段均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的特定时期,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发展实践,其发展的目的都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共同富裕。因此,三者是一脉相承、进阶演进的。从生产力发展来看,没有探索式发展阶段建立的經济基础就不可能有高速增长阶段的经济腾飞,没有高速增长阶段的“数量赶超”也不可能有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质量赶超”;从生产关系进步来看,没有探索式发展阶段的社会主义改造和高速增长阶段的改革开放,就不可能有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制度优势。可见,高速增长阶段脱胎于探索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阶段脱胎于高速增长阶段,是一个不断扬弃的过程。没有量变就没有质变,只有把数量增加至一定水平,才能转向高质量发展,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长期探索和实践的必然结果,既具有必然性,也具有长期性。

5.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性

高质量发展阶段所处的历史时期和肩负的历史使命决定了其具有长期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要长期坚持的战略方向。这一长期性是由多方面的原因导致的,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打破高速增长的路径依赖,从数量增长为主到质量提升为主的发展模式转变需要较长时间;二是社会主要矛盾的解决需要长期的努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和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都是高层次的发展要求,实现共同富裕更是对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的巨大挑战,不经过长期的持续的不懈的奋斗是不能完成的。下面主要针对这两点进行初步分析:

(1)破除高速增长的路径依赖,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长期性

社会经济发展的延续性决定了路径依赖的存在,而且发展水平越高往往路径依赖越严重。高质量发展是在探索式发展和高速增长的“地基”上推进的,并直接由高速增长转化而来,所以,高质量发展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前期发展中存在的缺陷和问题的掣肘。首先,发展观念和体制机制存在锁定效应。在高速增长期间,经济总量和经济增速是政府绩效考核评价体系中最重要的内容,导致传统的追求数量增长的发展观念至今仍然在许多地方政府和部门的决策和行为中广泛存在,同时,为实现高速增长而形成的与之相适应的体制机制也成为高质量发展的无形障碍。如果不革除这些适用于高速增长的阻碍性因素,高质量发展将会成为空谈,反观中外经济社会发展实践的历史进程,新旧体制机制的替代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其次,从具体的经济社会建设实践来看,也不可能将现有的经济基础推倒重来,高速增长形成的“高速度和低质量并存”格局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扭转。以火力发电为例,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虽然为生产生活提供了电力保障并为社会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但是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需要向绿色、清洁的电力供给方式转型。然而,如果在清洁电力还没有能力满足全社会用电需求之际突然停用火电产能,又会造成全社会用电恐慌,严重影响整个社会的稳定和谐。因此,新型基础设施对传统基础设施的替代、粗放型生产方式向集约型生产方式的转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一个长期的艰难的过程,这也决定了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性特征。

这里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例进行进一步的阐述。实际上,最早提出转变经济发展(增长)方式可追溯到改革开放初期,在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就提出经济发展要从粗放经营为主逐步转上集约经营为主的轨道。但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期,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效果一直不佳,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经济发展条件的限制,集约型生产方式需要以先进的科学技术、高水平的人力资源、高效的管理方式以及充裕的资金为前提条件,而在当时这些条件难以满足;二是经济发展阶段的制约,不同发展阶段的发展方式必然与当时的发展要求相适应,在供不应求的工业化和城镇化初期和中期,通过快速的规模增长推进工业成长和城市建设是最有效的发展方式[24];三是体制机制的缺陷,虽然市场化改革逐步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但由于计划经济的影响以及市场机制的不完善,以GDP增速为主的政绩考核导致政府对市场过多干预进而产生市场分割和价格扭曲,制度缺陷所产生的一系列问题与矛盾阻碍了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25];四是传统发展观念与既得利益集团的影响,传统发展观念从产生到形成再到运行具有一定的惯性并维护传统发展方式,如果没有形成新的发展理念,这样的路径依赖会使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缺乏动力,同时在旧的发展方式中获得更多利益的既得利益集团也会极力维护传统发展方式的延续。因此,转变发展方式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当然,也应看到,当前转变发展方式的条件已经成熟。首先,技術、人力资源、资本等要素条件的改善已经能够满足集约型发展的要求;其次,进入工业化和城镇化后期后,需求层次和结构的升级将驱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再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不断完善,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提供了体制机制保证;最后,新发展理念的提出和贯彻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扫清了观念障碍,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已深入人心。总之,实现高质量发展将是一个长期而艰辛的过程。

(2)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可能长期存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将不断升级,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高质量发展也将持续推进

全面彻底地解决中国经济社会中的不平衡不充分发展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从世界范围来看,目前也没有哪个国家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在高速增长阶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推动了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但也使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日益凸显,而且各种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叠加交互,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庞大体系。例如,区域发展的不平衡,城乡发展的不融合,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不充分,污染治理的不完全,收入差距的扩大,等等。虽然这些问题独立存在,但它们内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大了解决单一问题的难度。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可能产生新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解决具有动态性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与高质量发展具有内在的统一性、逻辑上的一致性和实践上的同向性,而推动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走向平衡且充分的发展,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需要“久久为功,持续努力”。

与此同时,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也是动态的。人的需要在动态发展演进中呈现出螺旋式的递升态势,当生存需要得到满足以后,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享受生活的需要,而当享受生活的需要得到基本满足后,自我发展的需要就会“出场”。目前,中国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人们的生存需要得以满足,开始向往享受生活的需要,比如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大大增加,甚至不惜成本地进行“海淘购物”,这就是享受生活需要的生动体现。然而,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不可能止步于享受生活,还要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和人的全面发展,这就会对高质量发展提出更高的要求。因此,高质量发展不仅要成为满足人民需要的手段,而且还要为满足人民更高层级需要提供充分的物质、政治、制度、社会和生态等条件。人的需要的层级性与动态性决定了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是日益增长的,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高质量发展也就需要在持续中不断升级,因而高质量发展将是一个长期的不断升级的阶段。

三、中国高质量发展的特色优势:基于与发达国家的比较

高质量发展既是一种发展状态,也是发展一种方式,而质量的高低是相对的,在不同的情形下高质量发展的具体状态和方式也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从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发展是时间维度的纵向比较,而从空间维度的横向比较来看,中国高质量发展又具有怎样的特征?总的来看,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对中国高质量发展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西方的现代化起始于思想领域的变革,以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等为代表的思想革命层层递进[26],深入社会领域的各个角落,推动了经济社会的全方位变革。西方国家现代化进程中所迸发出的强大社会创新力来源于自由、平等、民主等国家治理理念,同时也是其进行工业革命、科技革命以及社会革命的基础[27]。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漫长且波折,在近五百年的历史中经历了思辨、对抗、动荡甚至战争,对经济社会变革产生了系统性影响。不可否认,单从经济绩效的角度来看,目前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质量总体上要高于中国,但是中国的高质量发展与其有着显著的不同,而正是这些不同使中国的高质量发展具有“质量超越”的潜力和优势。对此,本文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初步探讨。

1.中国高质量发展是人口规模巨大的高质量发展

中国14亿的人口数量远超各发达国家,而巨大的人口规模会内生地对发展理念、发展方式和发展质量产生复杂和深刻的影响。对于高速增长而言,人口规模大更多地体现为一种优势,因为其带来的需求增长为经济增长提供了动力;而对高质量发展而言,人口规模大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需求层次和结构升级带来的对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增长,依然是市场经济下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人口规模大形成的内需市场优势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依然会发挥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中国高质量发展要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而要实现各领域、各层面的平衡和充分发展,人口规模越大则难度越大。以中国的体量,再大的成就除以14亿多人都会变得很小,再小的问题乘以14亿多人都会变得很大[28]。任何一个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小问题,都可能成为制约中国高质量发展进一步推进的大问题。所以,要在中国这个世界人口大国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付出比其他国家更多的智慧和努力。

2.中国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制度优势,是稳定的持续的高质量发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不仅使得政策的制定落实具有高效的贯彻执行力,还为高质量发展提供了稳定持续的制度保障。而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却在很大程度上受两党或者多党轮流执政的影响,在两党对立或多党相争的过程中,发展政策从制定到实施都难免会产生巨大的撕裂,严重影响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从而导致经济社会发展的不稳定和不持续,且不能对经济社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持续的修正。高质量发展是党和国家的既定战略,即便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共产党也会保持战略定力和坚定信念,把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和政策延续下去,保证高质量发展的稳定和持续,不会出现“断裂”的局面。正是由于政策稳定持续的制度优势,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表现出很强的稳定性和持续性。比如: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在疫情反复冲击、世界经济下行、国际局势不稳等多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中国不仅是2020年全球唯一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而且在2022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3%,高于同期美国(2.1%)、德国(1.9%)、法国(2.6%)等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增速。可见,中国高质量发展不仅促进了国内经济的稳定持续增长,还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和稳定器。此外,中国高质量发展以实体经济为支撑,不断巩固实体经济在国家发展中的地位,党的二十大报告也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而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出现了去工业化的趋势,产业空心化导致经济虚拟化严重,严重影响了其经济健康发展。再从社会稳定性来看,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调查,中国群众安全感由2012年的87.55%上升至2021年的98.62%,十年来始终保持高位。国际社会也普遍认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29]。在美国权威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布的2020年全球法律和秩序指数排名中,中国以94分的成绩名列第三,而美国仅以85分位列第36名;此外,中国的“独走夜路感到安全”指数能达到90%,而美国仅为75%[30]。拥有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不仅是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表现,也是中国进一步提升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重要保障。

3.中国高质量发展以共同富裕为目标,是平衡的充分的高质量发展

社会主义的国家性质决定了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高质量发展的主要目标之一,充分发展是富裕的前提,而共同富裕要求平衡发展,因此,平衡发展和充分发展是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特征。中国高质量发展是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全面的高质量发展,这在实践中也是有目共睹和有迹可循的。人均收入不断提高且收入分配合理既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体现,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尽管中国在高速增长阶段收入差距有所扩大,但党的十八大以来,通过税收、转移支付等调控手段有效缩小了收入差距,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数和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趋于缩小。而美国虽然早已完成工业化,但收入差距一直居高不下,2017—2018年和2020—2021年其家庭收入基尼系数均达到0.49[31],收入差距不斷扩大成为美国社会一系列恶性事件的重要导火索。与此同时,中国高质量发展还要实现社会福利均等化,把增加和提升社会公共服务以及公共服务均等化作为发展重点,不断增进民生福祉,提高全体人民的生活品质。而欧洲发达国家虽然表面上形成了全民“高福利”待遇,但实际上普遍陷入了“高福利陷阱”之中。西方高福利国家的发展道路其实是一条“通往奴役之路”[32],其高福利水平一方面增加了政府的财政负担,使得政府的其他投资性支出减少,不利于经济社会发展及其质量提升;另一方面降低了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存在“养懒汉”的可能;此外,人口老龄化使其在发生社会公共卫生危机时可能出现“放弃救助老年人”的人道主义灾难。

4.中国高质量发展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是自主的普惠的高质量发展

中国高质量发展不但要解决国内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还要在积极参与和推进全球化过程中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进而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在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发展格局下,一国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过程也是其树立霸权的过程;而新兴大国的出现在带来国际格局调整的同时,也必然遭到守成大国的遏制。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依靠战争财富,美国经济发展开始走上质量提升的快速通道。但美国在推动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推行美元霸权和军事霸权主义,企图汇集全世界的财富和人才为美国所用,导致美国霸权主义在世界盛行。这不仅一定程度剥夺了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利,损害了其他国家的发展效益,而且产生了两极分化、生产过剩、国际冲突等不利于世界和平发展的问题。虽然日本和韩国等在战后通过获取美国支援的方式也在经济发展上成绩斐然,但其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是在丧失部分国家主权的背景下实现的。其根本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国家发展以保障资本利益最大化为根本,而资本的生长天生具有野蛮性,只顾自身利益而不顾他人发展。因而,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其经济发展过程中摄取了大量落后国家的利益,并试图建立全球统一的资本主义体系以维护其霸权和继续更多地摄取他国利益,对不同道路国家的经济发展进行打压甚至封锁也就不足为奇了。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并坚定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因而高质量发展在国际格局方面也与资本主义国家显著不同。首先,中国的高质量发展是独立自主的发展,是建立在国家主权独立的基础上的,不会放弃社会主义道路,也不会通过放弃部分国家主权的方式来实现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其次,中国的高质量发展是世界普惠的发展,将推进世界各国的平等互利和合作共赢,不但反对一切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而且要让发展成果惠及全世界和全体人类,努力开创人类发展的新道路,不断丰富人类文明的新形态[26]。

四、结语

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科学认识高质量发展“从哪里来”和“向何处去”才能更有效地推进高质量发展。在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的探索发展阶段,中国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并积极探索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和发展模式,虽然经济社会发展不稳定并呈现出较大的波动性,亟待深刻的变革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但也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为后续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条件和制度基础,同时也积累了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的经验。在从改革开放到党的十九大召开的高速增长阶段,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核心的改革开放逐步推进、持续深化,不但实现了长达三十年的持续高速经济增长,而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完善和巩固,制度优势凸显;然而,基于后发优势以“数量赶超”为主的经济赶超战略,虽然满足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但也带来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又产生了更高层次更高质量的需求,亟待转变发展方式。在党的十九大以后的高质量发展阶段,不能再继续依靠后发优势来寻求“数量赶超”,而要依靠制度优势来实现“质量赶超”,要进一步发挥制度优势以跨越后发优势陷阱和中等收入陷阱,通过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因此,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长期探索和积极实践的必然结果,既具有必然性,也具有长期性。同时,破除高速增长的路径依赖,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具有长期性;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可能长期存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将不断升级,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高质量发展也将持续推进并不断升级。

不但要基于高质量发展的长期生发性充分认识到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性和艰巨性,更要科学把握中国高质量发展的特色和优势。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高质量发展呈现出以下显著特征:第一,是人口规模巨大的高质量发展,需要付出比其他国家更多的智慧和努力;第二,具有显著的制度优势,是稳定的持续的高质量发展;第三,以共同富裕为目标,是平衡的充分的高质量发展;第四,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是自主的普惠的高质量发展。因此,中国高质量发展不仅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共同富裕,还将开创人类发展的新道路和丰富人类文明的新形态。

中国的高质量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要久久为功。随着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动态变化,高质量发展也需要不断升级,用更加多样化和高品质的供给去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各项目标更好更快实现。因此,未来中国的高质量发展要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由原来的速度优势转化为以质量优势为表征的制度优势、社会优势和生态优势等。其关键,就是要进一步强化和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依靠制度优势实现“质量赶超”。同时,要处理好协调好不同领域之间高质量发展的关系,尤其要利用好经济高质量发展所产生的红利来反馈社会建设,使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社会高质量发展并驾齐驱。总体来看,中国高质量发展将展现中国逐步实现基本现代化、全面现代化的过程,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并通往永续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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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ong-term Generativity and Characteristic Advantages

of China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XU Guang-yue, XUE Dong

(a.School of Economics; b. Institute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Economic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 Henan, China)

Abstract:

In the grand context tha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has become a major strategy in China, it is not only a major task for academics to scientifically and rationally recognize and solve the problems of “where come from” and “where to go”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ut also the research on the connotatio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s of great value in constructing a rational framework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forming a unified general theory in academic circles. However, most of the existing studies have discussed the caus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from the changes of the main social contradictions, distribution methods and factor inputs. Few have focused on the long-term evolutio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China, neglecting the analysis of the internal logic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its future implementation effects.

Starting from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transformation and internal regulation of the “trinity” of politics, economy and society since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his paper link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periods, historical tasks, development modes, development ideas and development goals of China, explaining the historical path of China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 historical necessity and the objective fact to be implemented in the long term. In addition, it also discusses the innovative natur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hina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rough cross-sectional comparison of different countries. This paper argues that (1) since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hinas development

can be roughly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exploratory development from 1949 to 1977, high-speed stage from 1978 to 2017,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started from 2017. Exploratory development provides important prerequisites for high-speed stage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high-speed stage lays the material, institutional and social foundation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s the inevitable form of evolution and upgrading of exploratory development and high-speed stage, and these three stages are inherited and developed; (2) exploratory development, through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system catch-up” strategy, has solved the development problem of “have or have not” of Chinas economy and society in an exploratory manner; the high-speed stage, through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quantity catch-up” strategy, has successfully solved the development problem of “rich or not” of Chinas economy and society. whil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rough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quality catch-up” strategy, aims at solving the development problem of “well or not” of Chinas economy and society; (3) the peoples pursuit of a better life is difficult to accomplish in the short term, reducing or even breaking the lock-in effect of high-speed development requires long-term efforts, and the problem of unbalanced and inadequate development is complex and varied, leading to the long-term natur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Moreover, Chinas path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s distinctly different from that of developed countries such as the United States, Europe, Japan and South Korea. It has formed a new development model, path and connotation with innovativ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process of solving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eoples growing need for a better life with unbalanced and inadequate development. The above analysis provides new thoughts for Chinas futur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We should change the form of development, focus on the quality of development, and make good use of the dividends generated by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o feed back into social construction.

Key words:

exploratory development; high-speed developmen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quality catch-up; quantity catch-up; institutional advantages

CLC number:F120;F129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674-8131()0-0014-15

(編辑:黄依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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