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首义”与环卫工人

时中瑛

宣统三年（1911年）10月10日，革命党人在湖北武昌发动了武装起义，成功地推翻了清朝政府的统治，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开启了民主共和的新纪元，史称辛亥革命。

山西是响应辛亥革命的第四个省份，10月29日太原辛亥革命起义成功，其实也得益于清道队队长杨沛霖的“开门献城”，成为民国初期太原城的一段佳话。

当时，驻扎在太原的军队主要有三部分，一是城东南角新满洲城内，约有千余名满营步兵和一队马队，即所谓八旗绿营和从绿营士兵中选出的“精营”；二是有千余名巡警，在负责治安的同时，也承担着防守任务，分东、南、西、北、中5个分局布设；第三部分是新军，为43混成协（相当于旅），协统为谭振德，下辖85标和86标（相当于团），共6个步兵营、4000人。其中：85标的标统为黄国梁（非同盟会员，姚以价为其第二营管带），驻菜园村和狄村一带（现大营盘、二营盘）；86标的标统为阎锡山（同盟会员，为孙中山确定的28名“铁血丈夫团”成员之一）。协统本部和所属3营驻城内后小河的营盘；直属炮兵营驻菜园，骑兵营驻满洲坟。

清末的山西，处在内忧外患的交困中，一边是八国联军侵华，一边是变法革命和义和团，加之山西票号发达，又因煤矿、教会等问题矛盾集中，山西巡抚犹如坐在火山口。从1900年至1911年的11年中，竟然连续有6任巡抚任职不到半年，可谓“晋官”难当。在山西历练多年的丁宝铨，于1909年11月任巡抚，他高度重视教育，却因文水、交城禁烟一事，引发了群体事件，派新军85标前去镇压，死亡百姓百余人，清廷为息事宁人，将其降职调离。其任职期间，为山西大学堂西学斋开办了法律、矿产、格致三科；为中学斋开办了高等科，政声颇佳。

1911年10月6日，时任安徽布政使的陆钟琦接任山西巡抚。陆钟琦，生于1848年，顺天宛平人（今北京丰台），曾留学日本，学富五车，为官勤廉，政声颇佳，曾任溥仪父亲摄政王载沣的老师。他到山西任职仅23天，为山西最后一任巡抚，也是清末为数不多因辛亥革命而被杀的封疆大吏。

当起义军攻入省巡抚衙门时，陆钟琦竟迂腐地质问起义军“我刚来一个月，有何坏处，尔等竟出此举”。由于其侍从率先开枪，引起新军的一阵乱射，陆钟琦和他的儿子当场被乱枪打死，而他的儿媳和孙女陆士嘉等家眷，在卫兵的帮助下，从巡抚衙门东院跨墙挖洞逃走，返回北京居住。陆士嘉后到德国留学，长期从事空气动力学和航空工程的研究、教学，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创建者之一，为新中国航空航天人才的培养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其女张克群，是音乐人高晓松之母。

清末山西的最高官员是巡抚，下设布政使（又称藩台，负责财政）、提法使（又称臬台，负责司法）、提学使（又称学台，负责教育和考试）、劝业道（又称道台，负责管理实业）、巡警道（负责治安），统称六大宪。时任太原府知府为周渤，也是太原历史上最后一任知府。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后，太原革命形势越来越迫切。10月22日，陕西爆发了革命，宣布独立，对山西产生了强烈的冲击，陆钟琦紧急下令平阳府（临汾）清军加强黄河防务。同时决定调用旧军回太原驻防，而将新军调往外地以分散革命力量。故10月25日，他命令85标黄国梁部领了子弹，即于10月28日分批开赴蒲州，与平阳府清军共同防堵陕西革命军。

新军力量一旦被分解，将对革命事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增加起义的难度，阎锡山立即召集同盟会主要成员，在黄国梁寓所召开秘密会议，决定85标一旦领到子弹，即由85标先行发动起义。按照陆钟琦的命令，85标本部和骑兵营28日下午先行开拔，其他营也在当天领到子弹。同盟会员向新军部分官员下达了起义指示，大家一致赞同。在争取高级军官时，第一营管带白文惠已回到城内寓所，考虑到二营管带姚以价向来热心革命，军队中威望较高，同盟会员将起义计划通知了姚以价，并公推其为起义军总司令，姚当仁不让，慨然允诺。

10月29日凌晨2点，山西新军85标第一营、第二营的千余名官兵在狄村军营誓师，姚以价痛斥了满清腐朽专制，申明了军纪，布置了作战任务。誓师结束后，两营官兵向城内进发，沿着现并州路走到承恩门外，凌晨5时，天尚未明，城门紧闭，姚以价令部队伏于护城河吊桥两侧或低洼处静候。

不久，听见开城门的响声，部队溜到城门前，巡警队李成林打开城门，姚以价令“跑步前进！”起义军蜂拥而入。原来，清道队队长杨沛霖打开了新南门，起义军不费一枪一弹，顺利进入了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的太原城，为太原“首义”成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新南门原叫承恩门，是明初扩建时修筑的两个南面城门之一。人们一般将迎泽门称为大南门，将承恩门称为新南门。这座城门在明清时期主要是迎接圣旨出入所用，平时一般不开，直到1907年正太铁路完工，因太原火车总站建设在新南门外（现长途汽车站），封闭了500多年的承恩门才再次开启。为此，清政府巡缉队安排了一个排的警察进行守卫。辛亥革命胜利后，将承恩门改名为首义门。

解放战争时，首义门受炮击损毁严重，新中国成立初被拆除，1951年5月1日在原址改建成了广场，故称“五一广场”。2021年，太原市人民政府在原址复建了城楼和太原府城的微缩景观，具有近600年历史的承恩门再现世人面前。

按照既定计划，起义军司令姚以价带着二营部队进城后，沿红四牌楼街（现改称五一路）、桥头街、柳巷、鼓楼街、司门口（现称食品街）进击，快速赶到巡抚衙门，用石条砸开大门，击毙门卫，冲入大院。从睡梦中惊醒的卫队未作抵抗即四散逃逸，起义军乱枪打死巡抚陆钟琦，包括阻止起义的协统谭振德，轻易地攻占了巡抚衙门。随后，一部分起义军沿后小河、北肖墙、坝陵桥，攻占了位于城市东北角的火药库。

打开城门后，清道队长杨沛霖协同第一营向位于城东南角的新满洲城的满营发起进攻。起义军炮兵营将火炮架在小五台城墙上，向满洲城内进行炮击。不久，满营挂起白旗投降，标志着太原辛亥革命取得了胜利。随后不长时间，全省各地都积极响应太原“首义”，山西成为北方“起义”成功的省份。

10月29日下午，同盟会骨干和起义指挥者聚集在省咨议局开会，商讨选举军政府的领导机构，推举革命军的都督人选。选举前，有人拟推举姚鸿发，姚鸿发因父亲是清政府陆军部侍郎，本人“力辞不就”。有人拟推起义军司令姚以价，姚以价以自己只是营长，且不是同盟会员，也深表推辞不就。

会议一开始，主持会议的梁善济就大声疾呼：“现在军事工作已完毕，今后是政治工作、善后工作，宜举文人处理。”被阎锡山的亲信张树帜用肩膀挤到身后，大喊：“腐败官僚，满清奴隶，哪有你说话的资格，我们选阎锡山为大都督，不要选票，举手表决。”说完高举左手，议员们正惊愕之际，阎锡山事先布置的周玳大声响应：“选阎锡山为大都督，大家一起举手。”议员们怕对自己不利，纷纷举手。张树帜当即宣布：“全体举手，一致通过。”从此，阎锡山当上了“山西王”。

太原起义虽然历时较短，但在整个辛亥革命中却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时间上，山西是继湖南、江西、陕西之后，全国第四个响应武昌起义的省份；地理上，山西近在天子脚下，随时可出兵娘子关和大同，断绝南北的交通，甚至直驱北京，太原起义对于清廷南下镇压革命起到了延缓作用。同时，太原起义带动了汉人对山西的光复，对清王朝震撼威胁极大。1912年9月，孙中山来太原视察时说，“去岁武昌起义，不半载竟告成功，此实山西之力，阎君百川之功”。

据山西文史资料1991年第4、5期《辛亥革命在山西》中的《辛亥人物简志》载：清道队长杨沛霖，字芳圃，外号杨麻子，山西霍县上靳安村人。童年时，孤苦无依，为人佣工。成年后，流落他乡。杨沛霖自幼秉性豪爽，不畏强暴，后在太原参加了清道队。经赵戴文介绍，加入了同盟会。1911年10月29日（农历九月初八）清晨，新军起义，杨沛霖打开城门，迎接起义军入城。他因“开门献城”有功，被阎锡山委任为敢死队的队长驰援大同，与清军激战于秀女村。1912年4月又被委任为潞州、泽州、沁县、辽县（现名左权县）的镇守使，带领阎锡山的卫队第五队和第八队，去潞安会剿叛軍陈采彰；在沁县交口镇，曾将抢钱100元以上的18人就地正法，残杀甘草会起事首领多人。1912年11月，在长子县小寺庄，被诱进山沟，率29人的轻骑突击时，被伏兵用榆木炮打死。阎锡山为表彰其功绩，在大营盘为其修墓立碑。1987年出版的《山西大事记（1840—1985）》和1999年出版的《山西通志·大事记》，均对杨沛霖的记载有5条，在山西民国史上留下了较为浓重的一笔。

1956年11月12日，毛泽东主席在纪念孙中山诞辰九十周年时撰文指出：“1911年的辛亥革命到今年，不过45年，中国的面目完全变了。再过45年，也就是进到21世纪的时候，中国的面目更要大变，中国将变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国”。（摘自《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纪念孙中山先生》）回想伟人67年前的预言，可以说目前即将成为现实，我们国家的经济更加富强，社会各方面有了极大发展，我们无愧于伟大的民族，无愧于伟大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