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视角下的华夏传播学

2023-05-30 15:50张艳云
教育传媒研究 2023年3期

张艳云

【内容摘要】本文基于2022年度华夏传播的相关研究成果,通过梳理华夏传播研究的学术动态发现,构建中国本土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成为传播学学科发展的重大议题,在此背景下,华夏传播学学科主体意识凸显,成为传播学研究的“显学”。同时,华夏传播学继续深耕中国传播实践,梳理提炼传播学的中国概念、中国范畴,进而形成中国本土的传播理论。

【关键词】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华夏传播研究;学科主体性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华夏文明传播研究的观念基础、理论体系与当代实践研究”(项目编号:19BXW056)的阶段性成果。

中国当下传播学的学术理念、研究方法、学科体系“西化”现象依然显著,总体上还缺乏对中华文化和中国传播实践的深入系统观照。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拥有西方传播学骨架的中国传播学科已经很难指导和解释中国当下的传播实践活动。学科理论和中国传播实践的脱节凸显了传播学的“中年危机”。加快构建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成为解决传播学“中年危机”的良方。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实践路径和华夏传播研究主旨不谋而合。20世纪80年代,随着传播学在中国大陆的引入,华夏传播研究便悄然开始,黄星民、吴予敏就是杰出代表。而1993年,有组织的华夏传播研究从厦门大学起航,聚焦中国传播文化的研究富矿,提炼中国本土的传播智慧和传播观念。经过近三十年的研究积淀,华夏传播研究从萌芽期不断走向成熟,立足于中国社会的传播实践,研究视野不仅仅局限于中国传统社会,而是聚焦于中华文化传统的大语境。本文在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的视角下梳理2022年度华夏传播学在本土概念、本土范畴和本土理论的建构,以及在政治传播、媒介传播和国际传播等领域的研究成果。

一、破茧之路:华夏传播学学科主体意识凸显

2022年华夏传播学学科主体意识得以凸显,成为传播研究中的一门“显学”。这种转变得益于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国家关于哲学社会科学发展的方针政策。2022年4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中国人民大学的讲话中指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归根结底是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中国的传播学长期沿用西方的传播理论,构建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成为本年度传播学发展的首要议程。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设要求回溯数千年的中华文化,华夏传播学正是基于中华文化传统这座富矿之上所开展的研究,“文化传统偏向”和“实践偏向”的华夏传播学自然成为构建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进程的“排头兵”,华夏传播学学科的主体性也在本年度得以凸显。同时,也得益于华夏传播学近四十年的沉淀。自传播学本土化以来,学界前辈们在理论探索方面奠定了很好的基础,基于中华文化传统实践相继提出了圈层传播模式、风草论、礼乐传播论、接受主体性与辩证传播观、“共生交往观”“水舟论”“生活媒介”等新观念、新概念,丰富了华夏传播理论思想,“对于今天的传播学研究来说,很多诞生于工业时代的传播学概念,放在今天的网络时代或信息时代中,已经变得不和谐不适用”,①华夏传播学四十多年的研究成果恰恰可以填补缺位,为当代人类传播实践、交往之问提供中国方案。

二、蝶变之路:华夏传播学学术体系建构

2022年是华夏传播学蝶变的机遇期,随着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加速,本年度华夏传播学在中国传播观念、范式研究方面继续拓展,为传播学学科建构提供理论基础,同时,在华夏传播学的 “特色领域”摸索出新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思路。

(一)传播学自主范畴理论研究

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这一系统工程的核心要素是概念的产生和范式的形成。“范式是一个成熟的科学共同体在某段时间内所认可的研究方法、问题领域和解题标准的源头活水”,②对于中国传播学来讲,首先构建起支撑其理论框架的概念、范式是本年度传播学研究的基础面向。本年度在学者的共同努力下,华夏传播在理论知识体系的研究上不断丰富,取得了新的突破和进展,不仅形成了华夏传播的观念体系和范畴体系,而且形成了“水舟论”“圣贤传播论”等重要理论。

本年度谢清果出版的三部学术著作《华夏文化观念的传播诠释与当代价值》《华夏传播范畴论》和《华夏圣贤传播论》是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重要成果,从学术理论建构维度丰富了中国传播学的自主理论体系。《华夏文化观念的传播诠释与当代价值》一书系统梳理了华夏传播中的传播观念,“该书是一次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观念之旅”。③本书汇聚了散落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传播观念,把民族生活中日用不觉的想法提升、概括,进而形成华夏传播学的观念基础体系。范畴是提炼中国自主传播标识性概念的重要基础,要构建华夏传播学科的学术理论体系,就需要详细梳理中国传播实践中的传播范畴。《华夏传播范畴论》是对华夏传播范畴的系统梳理,本书选取中华文化中核心的思想观念范畴,从传播思想的角度加以闡发,④这些范畴论的梳理涵盖了传播学学科的各个面向,有助于形成中国自主传播学的学理基础,从而建构起华夏传播学的概念基础体系。

圣贤文化是中华文化中特有的文化现象,圣贤文化是华夏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圣贤在中华文化语境下不仅是华夏文化的缔造者,也是华夏儿女的精神信仰和人格榜样。基于以往对圣贤文化的研究,本年度出版的《华夏圣贤传播论》全面阐释了“圣贤理论”。该书从传播学的视野分析圣贤文化的传播观念以及实践层面的演绎,从中、西圣贤治世观念的差异到圣贤文化对国人的浸染,多维度阐释了“圣贤文化观”,⑤并与2021年出版的《作为媒介的圣贤:中华文化理想人格的传播学研究》一书共同丰富了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的理论体系。《周易》作为群经之首,里面蕴含了众多丰富的传播思想,本年度出版的《周易的传播思想》就是立足《周易》文本的传播学研究,该书从“内在理路”解读《周易》中的思想内核,包括传播理念、传播思想和传播实践。先秦儒家文化是华夏传播思想研究的沃土,是发掘、整理华夏传播观念理论的重要思想源泉。基于经典的考察对于形成华夏传播理论提供了重要依据。

礼乐传播作为华夏传播的重要传播思想,本年度相关专家、学者从不同的视角继续深耕礼文化的传播学研究。张兵娟的学术著作《中国礼文化传播与认同建构》全面系统地阐释了中华礼文化的传播,涉及中华礼文化传播分类、原则、价值诉求、制度化路径与认同建构。从政治传播、教育传播、组织传播、媒介机制几个层面为读者呈现了传统社会礼文化的传播体系,丰富了礼乐传播理论。谢清果、王婕则以《周易》为研究范本,通过探讨《周易》与《周礼》相互印证,阐释了礼乐文明的起源。该研究从发生学视角分析了华夏礼乐文化传播的源头,揭示出“礼乐文明孕育于史前时代漫长的巫文化,周公传承文王的思想,制礼作乐,代表着礼乐制度的成形”,⑥这无疑丰富了礼乐传播思想的维度和厚度。除了宏观把握礼乐思想的传播,有学者从微观视角,结合《礼记》文本探讨其中蕴含的传播蕴意,从国家话语编码策略、国家话语传播与内化路径和国家话语传播效果等层面剖析了《礼记》的国家话语传播。⑦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实践中,政治场域是中国传播实践的主战场,是产生本土传播理念和范式研究的沃土。学界对于零散的传播观念的关注,无疑会丰富传播学自主理论体系的向度。谢清果、王婕在华夏政治传播领域提出了中国政治传播的根隐喻——水舟论。“水舟论以‘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代表论述,是中国政治传播活动的隐喻式表达,具体体现在借以各种民意调控手段而赢得民心的一系列政治活动中,其本质是以‘得民心者得天下为标志性论调的中国古代民心观念的集中概况。”⑧该研究从中国古代历史的政治实践经验中高度凝练出中国民心政治传播的精髓,所提出的“水舟论”不仅丰富了华夏政治传播的思想理论,对于当代“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执政理念”也具有重要的现代价值。

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要立足中国传统的社会传播实践,找准中国传播的基源问题,以中国传播的元问题统摄中国的传播理论,胡百精的学术著作《共识与秩序:中国传播思想史》从中国传播的基源问题谈起,探讨中国传播思想史的元概念和元问题,⑨中国传播基源问题的甄别对形成中国传播学自主理论体系至关重要。同时要借鉴西方传播理论产生的机制,为我所用。“撒播”学说是对人类传播活动的一种经典表述,揭示了人类传播活动的特点。王婷、谢清果的《撒种之隐喻:论彼得斯撒播学说的西方文化原初语境》⑩是探讨西方“撒播”传播观产生的一篇佳作,文章从圣经文化和传播学渊源入手,谈论了彼得斯撒播学说的宗教渊源,揭示了“撒播”学说与《新约》诸福音书中的“撒种”隐喻之关联。这篇文章从发生学机制入手,分析“撒播”理论产生的圣经文化土壤,这对于构建我国自主传播学理论的路径有很大的启示意义。一种理论的产生必须根植于自身的文化土壤,华夏传播研究必须根植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这是产生华夏传播理论的思想源泉。

(二)华夏政治传播研究

政治领域是华夏传播研究重要的实践场,是华夏传播学者关注的重要领域,本年度的华夏政治传播研究主要涉及以下维度:基于中国政治文化实践,结合历史上著名的政治事件,研究中国古代的政治传播制度;中西政治传播观念的比较。

本年度华夏传播研究依旧沿袭新闻史研究所提供的研究范式,借助古代新闻传播媒介、事件、人物去理解古代的政治传播实践。中国古代报纸研究是新闻史学研究的重要维度,作为官方的喉舌,从信息沟通视角来看,“皇权政治影响下,中国古代报纸存在动态调节的演化趋势”。在政治场域传播实践中,传统意义的报纸媒介所产生的政治形塑作用不可低估,清末的《民报》与侠风的结合,借助独特的叙事手段,“形塑出一系列契合革命理念的儒侠形象,形成革命认同乃至民族主义认同的生产场域”。报纸本身对政治可以产生形塑的功能,作为报刊的读者数量所产生的政治反馈作用也不容忽视,如通过分析唐代进奏院状报读者数量分析其对政治反馈和舆论形成的作用。

自雕版印刷术发明以来,印刷媒介成为古代社会信息交流传播的重要媒介,反观印刷媒介不失为一面历史的镜子,可以折射出古代社会的出版传播制度。“乌台诗案”是历史上著名的事件,以此为切入点,置身于宋代的历史语境下,通过分析“乌台诗案”产生的渊源和时代背景,揭示文集为载体的文学表达和传播所面临的风险。透过著名历史事件,管窥文集媒介背后的政治较量,拓宽了华夏政治传播研究的视域。

华夏政治传播研究除了借助传统的报刊、印刷等物质媒介,逐渐关注中国古代政治生态系统下特有的政治现象、政治制度及其产物,如“罪己诏”是中国古代政治社会中一种特殊的庙堂文本,是古代帝王在国家或者朝廷出现问题时,自省或者检讨过错的一种口谕或文书,“罪己诏及帝王下诏罪己行为背后蕴含着深刻的社会文化底蕴和独具特色的中国古代政治传播观念”。通过研究“罪己诏”,揭示蕴含在这一文字符号背后庞大的政治传播机制,进一步丰富了华夏政治传播研究。青铜器在古代远超器物的物质属性,随着与政治王权的深度嵌套,青铜器在古代已经被赋予了政治身份和权利符号,因其对于早期中国社会的特殊意义,在中国传播学研究领域受到关注。青铜器的功能演变,形塑了周代政治文化从“族”到“人”的政治演变。

华夏政治传播在审视自身文化形成的政治观念的同时,也时刻关注西方社会下的政治理念,并试图加以对话。如通过比较中国社会文化土壤中形成的以“内圣外王”为核心的政治生活形态和西方“哲人王”的政治理路,可以给我们的中西政治传播构想提供无限的想象空间。以中西方不同的传播观念为支点,可以深刻理解造就不同传播观念背后截然不同的政治生活形态。因此,在开展传统的华夏传播研究中,要时刻回归到中国的实践场域去审视,通过对话更好地理解自身的文化境遇,同时避免掉入西方传播理论的解释陷阱之中。

(三)华夏传播媒介研究

媒介研究是传播学研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研究向度,本年度学者们在关注传统媒介的同时,持续关注传统文化实践和生活情境下的“生活媒介”对中国人交往观念的形塑。同时,随着媒介技术的融合和不断发展,传播媒介呈现出多样化和融合化的发展态势,华夏传播研究中也从媒介的融合角度探討传统文化的传播路径。整体来说,华夏媒介传播研究的视域不断拓宽,突出了本土生活媒介的研究价值,丰富了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媒介观。

传统媒介在当代社会依然发挥着重要的建构作用,听觉媒介作为传统媒介的重要形式,在当代依旧发挥着重要的政治、社会功能。比如作为听觉媒介的无线电广播,“在创造出一种听觉隔离和情感疏离的同时,也营造出一种私密的亲近感与信赖感”,通过对无线电技术史的考察,可以更好地认知广播的特质,以及现代听觉媒介的社会塑造、政治功用等面向。同样作为听觉媒介的农村应急广播“村村响”,作为农村地区一种重要的声音媒介,在新冠疫情防控中发挥了重要的社会功能,在“应急信息发布、救灾资源整合及社会心理疏导等方面呈现出其他媒体难以比拟的作用”。

生活媒介作为华夏传播媒介研究的重要面向,在本年度的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发掘。在媒介学研究中,谢清果提出了“生活媒介”的概念,深入探讨了牌坊、书信、礼物、道路、桥梁等生活媒介,在《媒介哲学视域中的中华“门”文化》一文中,谢清果进一步挖掘了生活媒介“门”是如何嵌套在中国人的生活交往网络中的。“从家门的器具层面,到门道德精神层面,再到名门的制度层面,门一定程度上就成为制度化的大众传播媒介了,一种虽无声音却有形有效的媒介。”绘画作为人类生活中重要的视觉媒介,承载了人类空间和时间向度的无限想象,自18世纪到20世纪初,盛产于中国广州的“外销画”在承载“欧化东渐”的历史印记的同时,成为东西方交流的重要媒介,“外销画通过画工的生产、传教士和商人的传播,以及西人的消费,构建了多重媒介景观”。水作为人类生存空间中重要的物质媒介,寄托了中国人对于美好事物的期许,兼具物质属性和文化属性的“水媒介”,也成为中国人理解抽象事物的重要渠道。谢清果、王婕在《上善若水:〈道德经〉水道隐喻的镜像媒介功能分析》一文中,以传统经典《道德经》中的水道之喻探讨媒介的功能。水、道互释的媒介关系引发当下对媒介哲学建构所带来的启示。

在关注传统媒介和生活媒介的同时,“人”也进入了华夏传播媒介研究的视域。潘祥辉分析了古代“行人”的媒介作用。先秦时期的“行人既是先秦的外交与礼宾官员,也是使于四方的信使”,先秦行人作为媒介,具有较强的政治文化传播功能,在先秦时期的政治场域发挥了独特的作用。先秦“行人”的媒介作用形塑了邦交政治生活的面向。

华夏媒介传播领域中,随着“媒介考古”概念的提出,相关学者试图回到过去,透过历史去审视传统中国的媒介环境。传统古琴作为一种重要媒介,通过演奏即兴手法可以传递抚琴人的情愫和内心的情感;同样,书法墨迹作为一种媒介形式,彰显着书者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禀性,成为连接书者内心和世界的桥梁。“书论与墨迹的间性及互证关系共同呈现着书家的风格特点与师承取法。”编织作为人类古代的一种技艺,引发了学界对于织纹技术的媒介学思考。“织纹虽然产生自编织这一传统技术,其中却包含着决定图像生产过程的装置和程序,是技术图像的另一种形式。”编织作为一种典型的“容器性技术”,丰富了学界对于织纹的媒介学想象。

从以上的研究中可以看出,本年度华夏媒介传播研究在关注传统媒介形态的同时,继续在拓展中国人的生活媒介的边界,丰富了传播媒介的研究,有利于形成中国传播学自主的媒介观念和媒介体系。

三、出海之路:华夏国际传播研究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坚守中华文化立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由此可见,“在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语境中加快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刻不容缓”。同时,要认识到中华文化是具有天下情怀的文化,具有世界价值,华夏传播研究与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是同向同行的研究领域。本年度华夏国际传播研究主要涉及中华文明对外传播的整体思路、策略和微观层面的研究。

(一)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整体布局、思路研究

文明观是我们正确认识中华文明,进而开展中华文明对外传播的重要基础,科学的文明观是开展华夏文化国际传播工作的灯塔,具有统筹和引领作用。学界秉持习近平总书记的“文明互鉴观”,打开了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新格局,进而形成了“新理论、新趋势、新平台、新话语和新图景”。作为世界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要立足当下,审视全球,新时代国际传播环境有哪些变化,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定力去应对这些变数,这是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基础,“分析新发展阶段我国对外传播的变与不变”,是制定华夏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依据。

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思路是影响传播效度的重要维度。思维是我们开展研究的方式方法,战略思维作为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全局的、系统的统筹思维。中华文化对外传播要采用战略思维,要具备全局观和系统观。胡百精从战略思维的高度探讨了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问题,“传承、传播优秀传统文化,要彰显元问题及其承载的元价值,进而以之统摄知识建构和话语表达;同时要构建能够证成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整全逻辑,在对话中转化,在互鉴中发展。”战略思维观念对于全方位、系统开展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工作至关重要,可以协调各方步调、形成合力,增强中华文明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叙事体系是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建构维度,关涉讲什么样的中国故事、如何讲中国故事的重要议题。中西方不同的文化境遇造就了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叙事逻辑。中华文化对外传播过程中要规避中西方文化叙事的差异性,从人类共性出发,寻求易于被西方所接受的叙事方式,建构起自己的叙事空间,从“文化共情、文化共融和文化共创”的叙事维度建构我们自身的叙事语义空间。同时要重构视听一体化的国际化叙事传播机制,“打破文化群像的刻板认知,充分发挥新媒体技术,将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传播融入现代传播体系之中”。借助文化形象的多元化和传播媒介的多样化,走出一条国际传播的叙事传播机制。上述研究都是学界本年度从元问题、元思维、元路径对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反思。

(二)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微观研究

在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格局、思路等宏观体系的指引下,文明的交流和传播终归要置于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实践场域中去檢验。本年度开展了大量聚焦微观层面的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工作,关涉传播主体、传播内容和传播媒介,从实践维度也提供了诸多学术思考。

孔子学院是政府层面开展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重要实体媒介,是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前沿阵地,学界对孔子学院的传播机制和传播效果做了大量的研究。在新冠疫情的影响下意大利孔子学院的信息传播的转型路径,适应了特定场域下的对外传播工作。在当下媒介融合的时代,借用当下多元媒介,也许可以为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寻求出路,如国产游戏《原神》角色“云堇”在海外引发的京剧热,凸显了承载人类共通体验的文化产品在跨文化传播中的张力。

华夏文明对外传播旨在向世人传递中华文化中蕴含的具有当代价值和世界意义的理念。中华文化中具有人类文明价值、能够引起人类共情的内容,是对外讲述“中国故事”的核心。自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以来,学界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含作了深入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蕴含的价值理念具有人类的普世价值,但是在对外传播时却遇到诸多困境,尤其在西方主导的世界舆论场中产生误读,文化价值大打折扣,基于此,要加强人类命运共同理念的话语建构和叙事变革,尤其要将宏大叙事转变为微小、具体的故事进行讲述。

中华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有众多的文化标识符号,在国际传播的场景下,传播学人要聚集中华文化代表性的标识性符号。如中国的书法艺术的国际传播要寻求主体间“交往理性”。中国武术的传播要规避刻板印象。以上都是从微观视角切入对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研究,这些从小处着眼的具体研究折射出国际传播存在的问题,对于进一步开展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提供了参照和思考。

四、结语

2022年华夏传播研究的学术成果丰硕,学者们在传统的华夏传播思想研究、华夏政治传播研究、华夏媒介传播研究和华夏国际传播研究等领域继续深耕,取了一定的成就。随着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自主知识体系的时代要求的提出,构建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在本年度成为一种“学术自觉”,学界通过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播智慧的发掘,逐渐形成具有中国传播特色的标识性概念和范畴,推动了华夏传播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为增强中华文化的传播力和影响力,本年度的华夏传播研究逐渐投向国际传播领域,涉及中华文化国际传播效能的思路、方法。除此之外,本年度还持续举办了多场涉及华夏文化传播的学术会议,加强华夏传播研究学术共同体建设。同时,华夏传播学人成功申报了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传播策略研究”,标志着华夏传播研究正逐步融入中国传播学研究的主流,能够为传播学本土化和中国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贡献智慧与力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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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谢清果等:《华夏文化观念的传播阐释与当代价值》,九州出版社2022年版,第3页。

④谢清果等:《华夏传播范畴论》,九州出版社2022年版,第2页。

⑤谢清果等:《华夏圣贤传播论》,九州出版社2022年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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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胡百精:《共识与秩序:中国传播思想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2年版,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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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四川省川北医学院外国语言文化系讲师、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访问学者)

【责任编辑: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