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松
作文讲品质,一如人们讲气质。记叙文的品质不在于构思出多少惊人的情节,而在于呈现出多少精彩的描写,人物描写是记叙文写作的最大亮点。人物描写是个技术活,对名家名篇的模仿、迁移,能快速提升塑造人物的能力。且看笔者从名家的作品中总结出的三个具体方法。
一、用连贯的动词呈现画面感
过了一會儿,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上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呲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夹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口服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款,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便回到牌桌旁。
写人物做一件事,可以用一连串的动词来表现,把一个大动作分解成几个小动作。上段文字选自著名作家冯骥才短篇小说《俗世奇人·苏七块》,小说主人公“苏七块”是民国初年天津卫正骨拿踝的头牌大夫,他有个特色的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元码在台子上,否则绝不搭理。节选部分描述了“苏七块”给贫穷的三轮车夫张四接骨的场景,本段文字精妙的动作描写颇为形象:“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呲牙,预备重重挨几下。”“挽、放、捏、拉、推、顶、压”这一连串的几个动词,既是对苏七块精湛医术的正面描写,也为下文表现这位“俗世奇人”的恻隐之心埋下了伏笔。此外这一段文字的画面感特别强,读者在看这一段文字时,都可能会从苏七块的行医过程联想到武侠片中高手出招的画面——可敬又可笑,颇有喜剧感。
二、用夸张的语言传达幽默感
葛朗台老头的眼光从文书转到女儿,从女儿转到文书,紧张得脑门上尽是汗,一刻不停地抹着。
“小乖乖,这张文书送去备案的时候要花很多钱。要是对你可怜的母亲,你肯无条件抛弃承继权,把你的前途完全交托给我的话,我觉得更满意。我按月付你一百法郎的大利钱。这样,你爱做多少台弥撒给谁都可以了!……嗯!按月一百法郎,行吗?”
“你爱怎办就怎办吧,父亲。”
“小姐,”公证人说,“以我的责任,应当告诉你,这样你自己是一无所有了……”
“嗨!上帝,”她回答,“那有什么关系!”
“别多嘴,克罗旭。——一言为定,”葛朗台抓起女儿的手放在自己手中一拍,“欧也妮,你决不翻悔,你是有信用的姑娘,是不是?”
“噢!父亲……”
他热烈地、紧紧地拥抱她,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得啦,孩子,你给了我生路,我有了命啦;不过这是你把欠我的还了我;咱们两讫了。这才叫做公平交易。人生就是一件交易。我祝福你!你是一个贤德的姑娘,孝顺爸爸的姑娘。你现在爱做什么都可以。”
“明儿见,克罗旭,”他望着骇呆了的公证人说,“请你招呼法院书记官预备一份抛弃文书,麻烦你给照顾一下。”
一个人要挖空心思算计自己的女儿,说来也许没人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是文学大师巴尔扎克却用他的神来之笔塑造了文学史上世界级的吝啬鬼形象。这段描写中动作夸张、神态夸张、语言夸张,心理夸张,可以说令人大笑,令人拍案的夸张描写无处不在,非这样,不足以表现葛朗台吃人的性格。这样的描写才是写作的最高境界,值得所有读者回味,值得所有考生模仿。
三、用排比式的描写升级立体感
有一种人我最不喜欢和他下棋,那便是太有涵养的人。杀死他一大块,或是抽了他一个车,他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像是无关痛痒,使你觉得索然寡味。君子无所争,下棋却是要争的。当你给对方一个严重危胁的时候,对方的头上青筋暴露,黄豆般的汗珠一颗颗地在额上陈列出来,或哭丧着脸作惨笑,或抓耳挠腮,或大叫一声,或长吁短叹,或自怨自艾口中念念有词,或一串串的噎嗝打个不休,或红头涨脸如关公,种种现象,不一而足。这时节你“行有余力”便可以点起一支烟,或啜一碗茶,静静地欣赏对方的苦闷。我想猎人追逐一只野兔的时候,其愉快大概略相仿佛。
立体感是一种什么感觉?简单说就是描写不只停留在平面上,而要多角度下笔,要有层次感、纵深感,就像电影中的摇镜头和跟镜头一样,此时就需要对人物进行排比式的描写。上面的文字中,梁实秋先生一口气用了8个“或”字,把下象棋时劣势一方痛苦不堪的窘态写得绘声绘色、惟妙惟肖,让读者如临其景,如闻其声,似乎就在现场观战一样。这就是排比式描写的力量。在考场上,考生若能深谙此道,扣住人物的特点,善于铺排,妙笔生花,阅卷老师定会有一种闪光灯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感觉,提神醒脑,加分,加分。
品味语言是享受,锤炼语言是功夫。记叙文的语言应当追求一个变化,不能一条藤,平平淡淡地写下去,就像平静的湖面,激不起一点波澜,有什么好看的呢。一般来说,口头语、网络流行语、夸张修辞都是非常态的语言,可以适当穿插,达到活泼整体语言的效果。希望同学们将“连贯的动词”“夸张的语言”“排比式的描写”常记心头,细心观察,敢于想象,敢于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