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爱犬归谁？

文洪杰

柯基犬进家

家住浙江省衢州市柯城区的周楚，于2014 年结识了同城女子张红。不久后，张红直言相告：“我崇尚不婚不育，可爸妈老是催婚，很头疼！”周楚笑着说：“我也一样，既然父母催得紧，我们不如假装恋爱吧？”张红表示同意。

周楚和张红表面上认真恋爱，却并无深入接触。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红渐渐发现，周楚的思想观念与自己很契合。后来，在双方父母的催婚下，两人达成了建立丁克家庭的共同意愿。

2015 年元旦，周楚和张红举行了婚礼。婚后，两人一起买菜做饭，约朋友去郊游、野炊，过得十分惬意。但是，他们又不得不面对双方父母屡屡“催生”的压力。2017 年正月初一，周楚和张红给周爸周妈拜年，周妈提出想抱孙子，周楚说生活压力太大，不想生孩子。周爸撂下话：“我们不管那些，反正年底要抱上孙子。”

周楚想到了应对办法，他从网上购买了一只年幼的柯基犬，带到父母家。周母旧话重提，周楚急忙把柯基犬抱给母亲说道：“生个孙子多麻烦呀，让小狗陪伴您的老年生活吧。”周父气得吹胡子瞪眼，让儿子带着小狗立刻走。就这样，柯基犬与周楚、张红组成了“三口之家”。

争夺归属权

周楚领回家的柯基犬是一只刚刚断奶的小狗，非常讨人喜爱，张红给它取名叫贝贝。

自从养了贝贝，张红每天下班第一时间抱着它亲热亲热，然后给它准备食物。张红与周楚共进晚餐后，两人就带着贝贝出去溜达……养了个把月，贝贝就显得非常通人性，不时绕着张红脚前脚后撒欢。张红只要叫贝贝名字，它就跑过来蹭她的腿。

周楚有时出差，张红独自在家时常常觉得寂寞。自从贝贝进了门，但凡周楚再去外地，哪怕十天半月，张红也不会觉得孤单。渐渐地，她越来越离不开贝贝了，每天在家时，只要看不到贝贝，就到处去找。

2020 年6 月，周楚去深圳出差。一天晚上，张红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可是，贝贝却在卧室门外一个劲地叫。张红起身打开门，贝贝围着她蹭来蹭去不肯走。张红心想：“看来它也和我一样寂寞啊。”于是，她就把贝贝搂在怀里。此后，张红都带着贝贝睡觉。

张红没有怀孕的迹象，这让周楚父母很不满。2021 年11 月的一个周末，周楚去公司加班，周母再次登门“催生”。周母连珠炮般数落张红，张红当即顶撞。盛怒之下，周母扬言要让儿子休掉张红。张红也不示弱，表示根本不在乎这桩婚姻。

这次事件引发了周楚和张红的矛盾，两人进入冷战。2022 年春节前，他们表示同意离婚，在财产分割方面也没有异议。但周楚提出，贝贝是他带进家的，理应归其所有。张红则表示她为抚养贝贝付出了很多心血，不可能分开。

柔性解纷争

2022 年5 月，周楚向柯城区人民法院提出诉讼，主张柯基犬归他所有。

张红提交了答辩意见，表示同意离婚，但是，双方婚后饲养的柯基犬贝贝，日常的吃喝拉撒主要由她照料，自己早已将贝贝当成家人，感情深厚。张红还提出，“周楚平常工作繁忙，经常出差，没有太多时间照顾贝贝。”

针对张红的答辩，周楚反驳说，虽然他日常照料贝贝吃喝拉撒的时间较少，但经常会带它出门遛弯，自己同样将它当成了家人，也离不开它。

这是离婚纠纷中的特殊案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条规定，夫妻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购买、饲养的宠物应当归类为“其他应当归共同所有的财产”。但不同于其他能以金钱衡量的共同财产，宠物是有生命的，柯基犬对于张红与周楚而言不仅是一个“物”或者财产，更多的是心灵寄托。对此，如何处理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呢？

“或许可以参考孩子的抚养权纠纷处理。”该案承办法官提出一条新的思路，决定通过调解方式化解争议，即在既照顾双方感情又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通过调解或双方协商等柔性方式处理宠物的“抚养”问题和探望问题，可能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在承办法官的悉心调解下，2022 年7 月5 日，衢州市柯城区人民法院出具了民事调解书，周楚和张红约定，贝贝归张红所有，周楚每月向张红支付贝贝的照看费用，直至它去世；贝贝产生的医疗费，双方各承担一半。在张红正常作息时间内，周楚只要提前联系，都可以前去探望贝贝。（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以案说法】

宠物是“有人格象征意义”的特定财产

宠物作为法律意义上的物已没有异议，但宠物这一特定的物的分配，尤其是涉及的宠物在离婚案件中如何确定饲养人等问题，我国现有法律还没有涉及。道理很简单，宠物类财产除了价格属性外，通常都具有一定的精神属性，一个“宠”字就表明了其包含的感情成分和主人所付出的心血。毫不夸张地说，宠物往往是部分群体的感情寄托。因此，称宠物类财产是“有人格象征意义”的特定物品，大多数人已经予以认可。

虽然现行法律中并没有对宠物“抚养权”的规定，但宠物主人可对宠物享有所有权，其他人侵害宠物主人所有权的，宠物主人有权基于财产所有权受侵害而排除妨害或请求保护其权利，因此，离婚时争养宠物与争夺其他财产在法律上并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