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锦 戴建平 荣华旭
【摘要】“智改数转”是数字经济时代推动制造业产业集群能级提升和价值链攀升的重要手段。本文以制造业价值转型蓬勃发展之势为契机, 通过对“智改数转”价值内涵的界定, 将制造业价值转型归纳为由价值交易主导型向价值孪生主导型再向价值共创主导型转变的过程, 而驱动两次价值转型过程的机制分别是连接机制和赋新机制, 通过逐步实现资源约束突破和能力跃升来推动制造业价值转型的落地。基于此, 为进一步推动“十四五”时期“智改数转”引领制造业价值转型实践, 可以从资源与能力的耦合视角采取加大政策供给、 坚持创新驱动、 强化企业本位和落实人才核心等四条实现路径。
【关键词】智改数转;数字经济;价值转型;驱动机制;实现路径
【中图分类号】 F424;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3)09-0154-7
一、 引言
2021年3月11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第四次会议通过的《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决议》明确指出, 未来需要充分发挥科技创新优势, 激活数据要素潜能, 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 通过关键数字技术的创新运用, 推动制造业优化升级和产业数字化转型, 提升产业链数字化水平, 打造智能制造新模式。着力以数字化、 智能化打造高端制造业产业集群, 以技术赋能提升制造业产业发展模式, 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的迈进。基于对上述国家纲要的承接, 兼顾江苏省经济产业结构战略发展的现实需求, 江苏省围绕其“十四五”规划中对制造业发展目标的定位, 于2021年12月30日印发了《江苏省制造业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 提出: 经过三年努力, 通过制造业“智改数转”战略工程的引领, 着力提升江苏省制造业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实力, 目标是率先建成全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示范区。
正是基于国家和部分地区在“智改数转”这一领域的探索实践, 本文着力从“智改数转”价值内涵的界定开始, 通过对相关实践材料和学术文献的分析与提炼, 提出从数字战略认知视角分析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管理层对制造业“智改数转”的价值认同度问题, 在此基础上, 讨论推动制造业企业实施“智改数转”的内在动力和驱动机制, 设计契合制造业价值转型的实现路径, 以期为“十四五”时期高端制造业现代产业集群建设提供一定参考。
二、 文献综述
(一)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价值转型
在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驱动下, 数字科技迎来了蓬勃发展期, 数字技术的应用彻底颠覆了传统制造业的价值创造模式, 推动着企业数字化转型和价值实现能力的跃迁(Vial,2019;张媛等,2022)。在此背景下, 现有围绕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字技术应用和价值转型模式塑造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价值转型内容、 价值转型机制和价值转型路径三个方面。一是关于价值转型内容。孙新波等(2021)、 Ardley等(2020)、 吴瑶等(2017)分别基于商品与服务的本质属性、 对客户需求的感知与引导以及产品市场价值实现方式的升级等不同视角, 研究得出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伴随着企业的价值逻辑由价值交易走向价值共创的过程, 即从专注于向客户销售商品完成价值传递走向与客户互动实现价值共生的过程。二是关于价值转型机制。魏江等(2021)、 肖静华等(2021)、 陈威如和王节祥(2021)分别研究了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企业资源基础、 动态能力、 核心优势和组织禀赋等方面的塑造是如何影响企业价值转型过程的, 他们认为企业主要是借助于数字技术实现了组织与战略生态的跃迁, 进而深刻影响着价值实现模式的转型。三是关于价值转型路径。Tran和Vu(2021)、 吴瑶等(2017)、 李树文等(2022)认为, 应基于价值共创逻辑构建一个从拓展消费者体验到建立全方位服务的生态伙伴关系商业网络, 并围绕服务至上和价值共创这两个理念打造价值生态共同体。
(二)数字战略认知框架与企业价值转型过程
20世纪80年代认知学派将战略认知理论引入企业管理实践, 认为企业的经营管理过程应该是基于对企业内外部环境的感知与解读, 在战略诊断、 战略规划与决策中融入更多认知结构因素, 进而形成战略行动决策的逻辑过程。进入数字经济时代, 刘洋等(2020)、 魏江等(2021)、 肖静华等(2021)认为, 随着数字化开放型社区、 多边网络平台和集群化生态系统等新组织的发展, 以数字资源为代表的产业边界约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呈现出高速流动与可复制、 可编辑的动态特征。由此形成的战略决策过程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革新, 逐步演化为开放式战略框架下基于持续更新外部情境认知, 不断进行自我迭代与升级的动态认知与决策过程(陈冬梅等,2020)。而在这一战略认知决策机制的演化过程中, 数字技术彻底改变了企业组织底层的根本性商业逻辑, 所建构的新的底层商业逻辑被称为“数字战略认知框架”(陈春花和廖建文,2018)。数字战略认知框架理论认为, 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 主要是通过突破产业边界、 资源约束和优势能力等几个维度来推动企业的价值创新与转型(梅亮等,2021), 通过嵌入数字技术改造流程与数据驱动模式来实现效率提升(Ciriello 等,2018), 通过重组数字资源探测和获取机会并创造新价值的能力,实现对海量数字资源的聚合(刘洋等, 2021)。在数字化转型情境下, 企业的价值转型过程不再是一个静态的概念, 而是一个基于连接与赋新的迭代机制所构建的动态战略认知决策过程。
综上所述, 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也是重塑企业价值实现模式的过程, 在重塑的过程中关于价值转型内容、 机制与路径的研究依然聚焦于数字化行动层面, 对于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驱动价值转型的核心动力、 不同轉型阶段的驱动机制以及从静态向动态的转变演化逻辑等仍缺乏足够的研究。为此, 本文引入数字战略认知框架理论, 通过在动态感知环境、 突破资源约束和迭代优势能力等维度解析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价值转型逻辑结构, 进而提出价值转型实施路径。
三、 “智改数转”的价值内涵与制造业价值转型界定
“智改数转”, 顾名思义即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制造业企业的“智改数转”是以“机器换人、 数据换脑”为出发点, 以数字化技术创新为驱动, 促进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 全面提升制造业企业在设计、 生产、 管理和服务等各环节的数字化程度和智能化水平。对部分地区制定的“智改数转”行动计划进行分析后发现, “智改数转”在提升制造业核心竞争力以及制造业科技含量、 价值增量上能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制订的相关“智改数转”具体实施方案中也完整地体现了“市场主导、 技术创新和系统集成”等价值内涵, 目标在于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要素的决定性作用, 发挥政府的引导和服务作用, 积极培育自主创新能力, 支持企业、 高校、 科研院所加強协同创新, 带动产业技术创新、 管理创新和业态创新, 在统筹考虑区域及产业基础的情况下, 有序推进系统集成建设, 汇聚优势资源, 构筑梯次优势产业的培育模式, 促进企业和经济高质量发展。
制造业价值转型是在当前数字经济蓬勃发展, 新商业模式、 新业务生态持续创新的背景下, 企业经营战略由以产品销售为典型的价值交易向以服务提供者与客户持续互动为典型的价值共创的转变。其中, 价值交易是指企业将自身创造的价值单向提供给客户的行动(吴瑶等,2017)。在工业经济时代, 企业主要遵循以产品性价比为典型的产品主导逻辑, 通过产品优化与升级来满足客户现有需求, 销售完成意味着价值传递结束, 直接表现为以产品销售为主的价值交易。而在数字经济时代, 企业则需升级转换至以提供全套服务解决方案为典型的服务主导逻辑, 通过智能制造提升产品质量, 辅以智慧服务强化产品价值的延续, 落地智能制造与智慧服务的双轮驱动价值模式。领先型企业和创新型“灯塔企业”则进一步通过打造智能生态体系来挖掘客户的潜在需求, 进而形成以生态伙伴关系为主的价值共创战略发展模式。与价值交易模式不同, 价值共创模式认为企业的最终目的是在为(潜在)客户解决(未来)问题, 产品仅是一种价值分配形式, 企业可以通过产品之外的方式(如增值服务等)为客户传递价值, 塑造产品形象。在价值创造模式下, 客户不只是价值需求者或价值接受者, 更是价值创造的参与者(李树文等,2022)。
四、 “智改数转”促进制造业价值转型的目标导向
面对数字创新技术的快速涌现, 数字经济发展持续深入, 制造业企业积极拥抱数字技术赋能商业模式和盈利模式的转变已为大势所趋, 以“智改数转”手段赋能制造业价值转型路线呈现为由价值交易主导型向价值孪生主导型再向价值共创主导型转变(见图1)。每一次价值转型的发生, 均会对数字技术创新工具、 企业战略认知框架和制造业行业的价值链攀升程度带来跳跃性变化, 从产品市场竞争发展到产品和服务协同的比较优势竞争则是完成了价值转型的第一次连接迭代式跃升, 而从产品和服务协同的比较优势竞争发展到生态链、 价值链共生的生态网络竞争, 则是进行了一次伴随数字技术和商业模式新动能的赋新迭代式跃升。
对于上述两次价值转型过程中所体现的连接迭代式跃升与赋新迭代式跃升, 其在不同的价值主导阶段所追求的经济目标和经营主导逻辑均存在显著的差异, 进而在此异质性阶段实施“智改数转”的目标和形式也均有实质性不同(见表1)。
在价值交易主导阶段, 目标在于通过产品市场的竞争实现市场份额的领先和规模效应优势, 从而实现利润最大化, 而此阶段的“智改数转”属于较低层次, 可以归纳为企业信息化、 数字化改造过程, “智改数转”的目标也是系统的完善和流程效率的提升。当企业不满足现状, 或囿于发展瓶颈的束缚需要进行改变之时, 则会向着价值孪生主导型阶段跃升。这个阶段主要在于突破资源和技术的限制, 但并未完全改变原有的商业模式, 只是在产品市场价值实现的基础上, 开始主动增强服务创造价值的经营理念, “智改数转”赋能的是产品品质与智慧价值的多元盈利模式, 数字化转型的目标则是建立智能制造与现代服务双轮驱动的数字化经营体系, 表现在数字化转型逻辑上则是依托于资源禀赋集聚创造价值的连接迭代式跃升逻辑。随着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持续深入, 在充分吸收国内外领先企业优秀成果经验的基础上, 部分创新型企业会更加注重从静态资源到动态能力的转变, 以资源能力打破资源优势, 实现从具有数字资源优势到具有数字资源能力的转型, 跨越式实现向价值共创主导阶段的转变(李树文等,2022)。此阶段的企业“智改数转”目标则是重新定义资源、 能力和优势, 拓展产业边界, 构建价值链网络, 努力攀升价值链, 形成产业链和生态链核心竞争能力优势, 而匹配此阶段的“智改数转”形式则是对标世界智能制造领先水平, 全力打造工业互联网平台, 努力建设成为全周期、 全产业链综合集成服务商, 跻身行业生态圈内的产业链“链主”。
五、 “智改数转”引领制造业价值转型过程: 基于数字战略认知框架的解析
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新时期, 基于科技赋能的产业新旧动能转换与数字化转型升级是产业面向未来发展趋势的必然选择。基于数字经济驱动产业链重构和利用数字科技打造未来数字化产业生态的内在逻辑, 通过梳理研究文献和归纳总结调研资料, 本文认为“十四五”时期“智改数转”引领制造业价值转型的主要驱动机制在于对数字战略认知的理解。面对技术瞬息万变的数智时代, 企业战略诊断与战略决策过程应基于对价值转型阶段的清晰认识, 从转型阶段的基本特征出发, 结合对转型目标的前瞻性勾画, 依托于企业资源禀赋和技术创新能力的水平选择合适的数字化转型策略。
根据数字战略认知理论, 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 数字战略认知框架包含了跨界、 连接和赋新三个维度, 且不同维度间的组合代表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不同适用情境。其中: 跨界是指企业借助数字技术突破产业边界, 实现全新的价值组合; 连接是指企业借助数字技术突破自身资源局限, 实现资源链接和整合; 赋新是指企业不再局限于在过去既定行业中成为翘楚, 而是在数字技术赋能下为价值主张赋予新意义(李树文等,2022)。在“智改数转”赋能制造业价值转型的过程中, 资源约束、 优势束缚和能力边界是企业进行价值转型的症结所在, 如何突破禀赋的限制, 如何实现能力边界的延伸, 通过互补性资源的替代和创新性能力的提升重塑价值转型体系是关键。克服数字化转型主导逻辑的路径依赖, 充分认识转型发展的内在机理与发展规律, 才能有助于企业价值链的提升与发展(张璐等,2021)。在制造业企业从价值交易主导型向价值共创主导型转变的过程中, 连接机制(突破资源约束)和赋新机制(实现能力跃升)则是面对数字技术创新、 商业模式涌现和价值链攀升情境下的重要战略转型机制选择。与此同时, 借助于数字时代的前景驱动力量和数字技术的赋能, 制造业价值转型的过程也将围绕“智能制造—智能制造与智慧服务双轮驱动—全景式综合服务商—生态共同体”四个场景, 以渐进式与跨越式的发展轨迹实现多重通道的战略性跃升, 具体作用机制和实现路径框架见图2。
六、 “智改数转”引领制造业价值转型的驱动机制: 连接与赋新迭代过程
在以数字战略认知理论进行制造业价值转型过程分析的基础上, 围绕部分领先型制造业企业价值转型实践进行分析, 进一步得出, 在数智化赋能背景下, 制造业企业的价值转型离不开两个重要驱动机制, 分别为连接机制(突破资源约束)和赋新机制(实现能力跃升), 具体见图3。
(一)价值交易主导型向价值孪生主导型的连接迭代转型过程
在制造业价值转型的第一个阶段, 企业试图通过数字化技术突破资源边界约束。提升产品经营逻辑发展层级, 向客户价值逻辑转变, 在此过程中, 实质上对客户的需求层次并未提升, 仍然是以满足客户的现有需求为核心战略目标, 企业的求变行为主要归因于政策、 市场、 技术和消费模式等外部综合因素的变化, 利用数字化转型的新动能可以更好地感知外部环境, 提前把握市场动态, 未雨绸缪。
第一阶段的价值转型作用机制主要是连接机制, 其具体过程可以概括为: 以需求洞察为目的的前瞻性认知, 以市场响应为目的的适应性重构和以转型实践落地所需资源管理为目的的创造性搜寻(李树文等,2022)。如当前国内大中型城市正积极推行工业云平台建设, 鼓励制造业企业“上云”行动, 全力通过构筑区域一体化的工业互联网服务平台来汇聚信息、 捕捉需求变化, 在更全面、 更有效率的层次上帮助企业识别政策的导向、 市场形势变换和技术创新的升级迭代, 形成前瞻性认知。而以国内“灯塔企业”为代表的制造企业则通过引入创新技术, 调整生产线作业流程, 打造自动化生产系统, 调适柔性组织架构, 积极应对数字化时代智能制造新生产模式, 适应性重构制造业生产体系, 提升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更重要的在于价值转型的最后阶段, 突破资源约束是实现转型的关键, 政府机构大力推进“智改数转”行动计划, 搭建资源通道是对制造业企业价值转型的最有效支持。如长三角地区通过省级搭台、 市级联动等方式构建了工业云平台引入计划, “智改数转”诊断服务商采购计划和金融、 税务、 技术等资源配套支持方案, 尽最大努力调动资源支持制造业的价值转型行动。同时, 部分先进制造业企业也在积极地对标国内外优秀企业实践, 从技术的引入与创新、 商业模式的培育和数字化资源的配置等方面奋起直追, 实现了在部分领域的追赶和有限领域的超越, 在技术领先性和产品及服务的高端性上均得到了较高的市场认可。
(二)价值孪生主导型向价值共创主导型的赋新迭代转型过程
在企业实现价值逻辑由产品价值向服务价值转型后, 部分制造业企业为了进一步实现价值升级和能力跃升, 将价值转型的目光瞄向了打造产业链、 价值链生态群, 构筑价值链网络共生生态。有学者在对调研的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案例企业进行分析时发现, 部分制造业企业基于连接迭代中积累的数字资源优势以及形成的技术路径依赖, 重新将价值转型的行动聚焦于突破优势选择, 从满足客户现有需求转向挖掘客户潜在需求, 通过构建创新型数字生态、 延伸数字产业链来突破优势选择和实现价值共创。这一阶段的制造业价值转型过程主要体现在: 立足于对企业内外部资源的有效使用, 以增强对数字能力的吸收和转化为主要目标, 将数字赋能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转型企业从积累的数字资源出发, 围绕着数字资源能力聚合、 数字产业链衍射和数字生态共生三个方面来实现“智改数转”的价值转型赋能。由于数字资源具有自生性和可供性两个特征, 使得数字资源的配置过程异常复杂, 这就要求企业具备聚合数字资源的能力, 主要表现在对人才的引入和培育以及技术的创新开发和推广上, 例如部分制造业企业构建了由博士、 硕士组成的开发团队, 通过自建博士后流动站或与领域内尖端科研院所合作等方式, 不断强化自身的技术研发和成果输出能力, 其所溢出的人才能助力其他企业转型, 形成企业品牌资源。
而要从满足客户现有需求转向识别客户潜在需求、 从服务主导逻辑转向价值共创主导逻辑, 则需进一步运用资源能力在横向与纵向上延伸产业链, 巩固数字资源, 构建更坚实的数字基础设施。比如, 国内领先的“云平台”供应商们通过布局数字化运营平台、 构筑数字化人才管理和培训中心、 开发数字化资源管理体系以及配置智能化产品交付和客户解决方案系统等方式, 最大限度地对企业资源、 能力、 数据等进行内容挑选、 分析、 归类, 最终形成服务于企业数字化发展的资源能力。在赋新迭代中, 资源能力聚合构建了数字共生需要的资源能力, 数字产业链衍射搭建了数字共生需要的基础设施, 而数字生态共生则在数字设施基础上通过构建生态系统与寻求生态伙伴进而实现企业与客户间价值共创。在此方面, 制造业“云平台”集成企业已然处在“智改数转”的领先行列, 通過成熟的工业云平台和“走出厂门”服务体系, 帮助千余家制造业企业实现“上云”, 实现了数百家企业的智能化诊断和数字化改造, 联结了数量庞大的产业链、 供应链关联群体, 形成了稳定、 可靠的产业链集群网络, 在创新技术运用和产业生态共生共建等方面进行了集聚型价值创造。
七、 “智改数转”引领制造业价值转型的实现路径: 资源与能力的耦合
在数字技术蓬勃发展的新时代, 数字经济已然成为当下乃至未来一段时间内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当下, 制造业面向“十四五”战略发展新时期, 充分把握并利用数字科技进行“智改数转”以实现价值转型是当务之急。实际上, 通过上文对制造业价值转型作用机制的分析, 可知“智改数转”赋能制造业价值转型的行动逻辑在于, 针对不同的转型阶段, 数字化改造和智能化转型分别解决的是制造业企业所面对的资源约束突破和能力水平跃升问题(董晓松等,2021), 转型阶段不同, 转型过程的赋能要素需求则有明显差异。基于此, 本文在对部分典型制造业企业通过“智改数转”实现价值转型的实施效果进行整理的基础上, 提出通过“智改数转”赋能制造业价值转型的实现路径在于充分发挥资源和能力的耦合作用(见图4)。在资源要素方面, 主要包括政府提供支持性政策供给, 政府与企业合力加强人才的引入与培育、 做大市场规模, 占有产品与服务市场需求; 在能力要素方面, 主要涉及企业商业模式的迭代、 技术能力的提升与技术创新和企业组织韧性建设。
(一)加强政策供给, 提供金融、 财税、 奖补与服务等全方位护航
当下仍有很大一部分制造业企业无法下定决心开展“智改数转”, 根源在于对数字化转型的趋势不笃定或对数字化转型的收益持有疑虑。鉴于此, 政府需从政策引导与政策激励两个供给端着手, 通过出台系列专项政策来引领与支持企业“智改数据”, 在顶层设计层面帮助制造业企业管理者认识到“智改数转”推动价值转型的意义所在, 使其着眼于长远收益。比如提供金融专项支持、 财税减免抵退、 区域型人才吸引和其他资源性支持政策等, 为企业“智改数转”提供资源。政府也可借助于政策激励措施提升转型企业的认同感和积极性, 在具体行动上, 可以对典型企业价值转型成果进行宣传和奖励, 并对实施“智改数转”的企业进行政策性资金奖补, 最大限度地降低企业数字化建设期利润滑坡风险。此外, 政府还可以通过出台针对性的扶持政策帮助企业降低转型阻力, 妥善化解企业转型过程风险, 如为应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引致的企业员工需求的调整而带来的员工失业等风险, 建立完善的员工安置和补偿机制, 健全失业保险、 社会救助与就业的联动体系, 通过灵活就业的工资保险制度等措施妥善化解结构性失业风险。
(二)坚持创新驱动, 增强科技支撑和创新价值全周期覆盖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 数字经济本身就是创新的产物, 在推动制造业“智改数转”的过程中更要依靠创新去驱动产业发展模式、 企业经营方式的转型升级。制造业价值转型是面向客户潜在需求的挖掘性价值寻找和价值实现过程, 在“智改数转”的赋能过程中, 需要充分认识到数字技术在效率提升、 动能促进方面的优势, 要利用“大智移云物区”等新技术对传统制造业进行全方位、 全角度、 全链条的改造, 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发挥数字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放大、 叠加、 倍增作用。尤其是在当前国内外环境竞争激烈、 国内制造业突破性发展受阻的背景下, 要实现制造强省、 智造引领, 构筑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 必须努力提升制造业产品和服务的技术水平, 提升面向未来的市场竞争能力, 通过构建完善的数字科技创新生态体系集聚全球创新资源, 突破关键核心技术, 补齐工业标准和技术短板, 深化数字技术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创新, 以创新驱动“智改数转”赋能制造业价值转型是必然之策, 让创新科技的支撑力覆盖制造业价值转型过程。
(三)强化企业本位, 推动主体自驱与环境赋能全链条协同
企业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主力军, 也是数字化转型的主战场。数字化转型的成功案例表明, “智改数转”成功的关键在于充分发挥各类企业主体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鼓励企业大胆尝试, 形成数字化转型的自驱力, 在思想上卸下包袱, 着力破解“不愿转、 不敢转、 不会转”难题。基于此, 政府及相关社会组织可以因业施策、 分类指导、 试点推广, 降低企业数字化转型门槛和成本, 同时注重发挥龙头企业特别是链主企业或“灯塔企业”的引领支撑作用, 让产业集群中的上下游企业普遍享受“智改数转”带来的发展红利。在推动制造业价值转型的过程中, 必须始终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 把“智改数转”的行动主体始终放在微观企业主体身上, 支持企业不断地更新迭代技术、 调整商业模式、 优化组织架构和人才结构, 通过战略、 组织、 业务、 流程等方面的适应性调整以匹配价值转型的目标实现诉求。将企业自驱形成的转型之力与外部政策、 市场汇聚的环境影响因素有效结合起来, 形成战略目标一致性下的协同。
(四)落实人才核心, 将人才的选育用留和企业价值转型全过程相衔接
“智改数转”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对企业研发、 生产、 运输、 营销的全过程都是脱胎换骨的重塑, 要落实“智改数转”行动计划, 夯实数字化技能型人才的厚度是关键, 推动江苏省制造业价值转型过程更需要依靠创新型人才这一高端优质生产要素。针对人才的选育用留, 可考虑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 各地应充分摸排本地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现状, 通过对人才结构与人才需求的梳理加强对高校相关专业和学科的改革与动态调整, 围绕本科教育和技能型职业教育强化对人才市场需求的融合, 采用诸如校企合作办学、 工学交替等多样化教育模式, 打造适应制造业数字化未来发展方向的新型人才培养体系。尤其是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 高等教育需要对新兴专业和交叉学科进行提前布局, 强化学生在人工智能、 大数据、 机器算法等数字技术方面的训练, 并扩大“大智移云物区”等方面的数字人才培养規模。其次, 鼓励现有制造业人员参加数字技能职业培训, 提升员工的数字化作业能力, 通过分层培养与岗位带教构建员工的能力强化体系。最后, 创造良好的人才生存“土壤”, 不断优化地区人才引进奖励政策, 推荐城市发展靓丽名片, 推介地区优秀企业, 向国内制造业产业集群先行区、 东部发达地区乃至国内外的高端人才广发“英雄帖”, 同时提供人才在落户、 置业和未来深耕等方向的配套支持。
八、 结束语
随着社会经济全产业链的高度数字化转型, 以工业互联网、 机器人、 人工智能、 区块链、 云计算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正在不断推动传统制造业向智能制造与智慧服务双轮驱动发展模式转变。尤其是部分产业链龙头企业正在进行持续的价值链攀升, 逐步向价值链生态网络集群建设目标迈进, 推动了制造业商业发展模式和价值实现模式的深刻变革。基于此背景, 本文从数字战略认知框架视角出发, 揭示了制造业的“智改数转”过程是一项巨大的系统工程, 既要通过不断的调整与外部环境的融合激发系统自身创新活力因子, 又要充分注重系统内部协调机制的构建, 以保障制造业内外各主体间的和谐共生关系及生态系统稳定性。而围绕制造业“智改数转”过程, 驱动制造业价值转型的逻辑则是在连接机制与赋新机制的协同作用下, 逐步通过实现资源约束突破和能力跃升的方式来推动制造业实现由价值交易主导型向价值孪生主导型再向价值共创主导型的演变过程。
虽然本文在理论层面研究了“智改数转”驱动制造业价值转型的机制与路径问题, 但关于制造业“智改数转”的其他理论与实践方面仍待进一步探索。未来, 针对制造业的“智改数转”发展模式和发展战略, 应充分结合国家和地方政策支持力度与战略支撑着力点, 通过研究制造业内不同细分领域的优势特征, 明确智能制造数字化转型发展方向, 探索如何推动智能制造产业共性技术的集群式发展和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创新的共享; 围绕智能制造生态圈发展逻辑, 重点研究完善制造业全产业链生态系统的架构体系与运行规则; 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赋能, 在发挥产业链、 价值链主体能力的基础上, 构建具有健全功能、 和谐秩序与创新活力的“中国智造”智能生态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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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2YJAZH012);江苏省社会科学应用研究精品工程项目(项目编号:22SYC-114);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科技创新团队项目“智能财务创新与应用研究”(项目编号:CCIT2021STIT020103)
【作者单位】1.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 江苏常州 213164;2.苏州汾蓝绿城建设开发有限公司, 江苏苏州 215213。荣华旭为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