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
年,对于爷爷奶奶来说,是小辈们在一起彻夜喧嚣的热闹;对于姑姑姑父来说,是一年里难得能听到家乡话的日子;对于爸爸妈妈来说,是能找回无忧无虑的儿时的机会;而对于我来说,是炭火上烤糍粑的劈啪声。
到新年,做糍粑,是我们家的传统。每年除夕之前,是外婆最忙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情弄得人头昏脑涨,可不管忘了多少零零碎碎的事,外婆总记得我爱吃糍粑。二十七的晚上,外婆禁不住我苦苦纠缠,开始着手准备做糍粑的材料,倒米、挑石子、洗净,然后将干净饱满的大米一勺勺送进石磨里。
外婆负责舀米,外公负责摇石磨盘。黏黏糊糊的纯白色米浆很快从石磨缝里流出,滴到下方的木盆里。外婆和外公的动作互相应和,一个像感叹号,一个像括号,光影颤动间写下年的诗篇。几个小时过后,所有大米都成了米浆。外公用颈间的毛巾揩揩汗,就坐到门口的竹椅上歇凉去了。而外婆的工作还未结束,她小心翼翼地把米浆倒到一张大棉布上,再把棉布拧成糖果状,然后挂在横放的竹竿上。
一个夜晚的时间,米浆里的水就被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湿润的米团。外婆特意挑了晚饭后的闲暇时间揉面团。她先是轻轻地拍拍圆滚滚的面团,两三分钟后便顾不得客气,用力地揉起面团来。面团在外婆瘦小却有力的掌心里变换出不同形状,最后变为光溜溜的圆球。外婆递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眼神,早就“蠢蠢欲动”的几人马上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我揪下一小塊面团,用手心快速给它塑形。动作麻利的妈妈瞬间就完成了好几个,小面团乖巧地坐在粽叶上。反观我的,像个奇形怪状的“UFO”,这让大人们都笑出了声。
包好的糍粑被一条条放进蒸笼里,在灶上蒸十几分钟,香软清甜的糍粑就新鲜出炉了。糍粑上带着粽叶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一入口便令人叫绝,我一口气能吃三四个。
虽然蒸糍粑很受欢迎,可我最爱的还是烤糍粑。除夕那天晚上,电视里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昏昏欲睡的我突然听见外婆问有谁吃烤糍粑,便一下来了精神。
她将风干的糍粑用火钳架在将息未息的炭火上,等待烟火一寸寸攻略糍粑的城池。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糍粑光滑的外皮上渐渐出现一层焦黄的锅巴,待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便知道吉时已到,顾不得烫,赶紧将糍粑从中间掰开。真是奇怪,表面坚硬的糍粑,里面却是糯糯的,非常Q弹。我心满意足地解决完这块,又看中了另一块。外婆看着嘴馋的我,红扑扑的脸上绽开满足的笑容。
糍粑,是童年里少有的带有烟火气息的美味,是令人记忆犹新的动人岁月,更是我独一无二的关于年的记忆。
(指导教师: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