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父亲火中的柴叫什么名字
箐干梨——又是方言赋予植物的小名
它前世的身影隐匿在山野中
山核桃的壳,这个我是认得的
大火燃尽后深浅不一的红痕
那些关于种子、瘟疫、出生、死亡的夢境时常让我心悸
箐干梨燃起的火,也引燃了梦境
被烟呛出的眼泪汇成一缕残流
坟园上深绯的官服和麻布衣裳
列坐其次,觥筹交错
我问那身着胄甲之人
何至于此啊,他沉默不语
把泥土混着酒喝下
双手吞下的枷锁早已成灰
贬谪的种种他也早已忘却
只是瘴气中堆叠的故人尸身再难寻见
后人何须知其来路
稚子断然不会为了找寻河的源头
跋山涉水走过比四世更多的路途
被子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我是一株饱满到垂地的穗
金色的阳光在我身上流淌
像马家坟山外如练的银江河
横断山脉没能阻隔的寒气
让我在人人自危之时 喑哑了嗓子
母亲在柴堆上翻捡晒好的草药
红梗一枝蒿,癞蛤蟆叶,金钱草
蒲公英,鱼眼草,紫苏,野鹿子
这些名字是这方地域
赋予这些植物的亲昵的小名
母亲把其中一些拾捡,对折塞入茶壶
人世的苦难在胃里打跳
五楼,杏色的窗帘
和风一起躺在绿色的桌子上
苍山顶的积雪风大时就多一些
风小时就少一些
你说山有山的性格
它从不多变
因为山在想我所以来到窗前
跑得快了全撞上玻璃
所以当我抬眼时山就是满的
你说你也一样
因为想我来到窗前
跑得快了晚霞爬上侧脸
所以十八岁的你提及山时
你说山不过是我眼中的一缕倒影
我看山厚重,你看山清莹
张欢,2001年12月生,云南大理人,云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现任昕潮文学社副社长。
责任编辑 陆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