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结果（散文诗组章）

恢复正常

寒风中有人在打喷嚏。

天，说冷就冷。第一片叶子落下枝头时，没

有人在意。

叶子落光了，似乎也只是到了叶子该落的

时节。

不少鸟南飞，人群没有挽留，也只是想着鸟

似乎应该飞翔。

第二天起早的人们，发现枯黄的草叶上不再

是露珠，而是一层薄薄的霜。

也便是露水改变为冬天的态度？

直到湖水结冰，混合的坠落之物代替了波浪

的秩序。

而北风进一步凛冽。

冷的人，或以运动热身，或以劳动取暖。

我用羽绒服、围巾和帽子，用这些柔软的防

寒物制成铠甲。

我为自己没有运动热身和劳动取暖而羞愧。

我做得最好的就是让自己的行走更像是散

步，从容地散步。

此时，总有人正在围炉而坐。

外边的温度，只是零上和零下之别。

他们对生活空间的认识，无非就是室内和

室外。

“史书中那些执意让人群冷的人，就罚他们

变成柴火。”

一想起数年前我曾经写过的这句话，我的心

情就反转过来。

2022.1.3午夜

反刍

唯恐已经落到肚子里的经验，让身体执行起

来困难，我要向一头黄牛学习。

反刍。嘴里因为总有东西在咀嚼，就顾不上

胡言乱语。

没有消化不良，就不必担心后来的充分吸收。

不管吃什么，都是营养。

然后，四肢发达。

双手一伸，可以引体向上，可以抓到被阳光

晒热的空气。

双腿也将更加有力。

各种路都不影响自己的行走，如遇沟壑，腿

一跨，就到达了正确的那一边。

反刍与倒胃口有本质的区别。

它们一个是主动地让消化深入，一个是被动

地抵触。

而且，如果真心地想向一头黄牛学习，健康

的体魄是重要的。

在春天，能够拉得动一张犁。

在冬天，能够把一车柴火拉到等待燃烧的炉膛。

2022.1.6凌晨

回暖

极限之后，就会有一个必然的回答。

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变得更坏。这是偏颇

的反弹。

最近股票一直下跌，一个朋友说，他不相信

没有反弹的坠落。

随着季节的深入，坚冰是对荡漾的反弹。

天寒地冻之后，会春暖花开。

这是顺应人心的反弹。

反弹往往是双向的。

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太阳升起就是在落

下，太阳落下也是正在升起。

2022.1.7晚

反射

条件没了，反射在继续。

在读了几部人类筒史之后，我想给未来的孩

子写一部童话：终于，人类的苦难没了，

幸福在继续。

因为持续的耳鸣，一切的杂音在我的耳孔深

处不懈地努力。唤回蚯蚓犁土的声音、黄

鹂鸟春天里的第一首歌、蛙鼓和蝉鸣。

而反射也会把上面的结果倒过来。

我便重新寻找条件。

把所有的声音再次变成风吹麦浪。

或者让人间的语言，仿佛云朵擦拭天空那般

地温柔。

2022.1.8下午

比较性

我记得西部的一条山脉，它的南侧草木葱

茏，山坡上有羊、马、牦牛。

山脚，鼓顶毡房。毡房里住着牧人。

我也看见了这条山脉的另一侧。

山体满含矿石的元素，太阳一晒，发出红色

的、黑色的与土黄色的光芒。

正是这样的反差，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一条

山脉。

2022.1.8下午

或者

长鞭一甩，空气就有了反应。

游人如织，宽阔的沙滩上积攒了众多的脚印。

海浪涌来，沙滩上再次失去踪迹。

这多姿多彩的人间，反应也丰富妖娆。

记不清是哪个朝代了，中原大地上的谷子被

蝗虫吃光。

生命的反应是让生命继续下去。

那一次，人吃光了蝗虫。

反应无法被规划，生命实践的有效性在于：

只要不无事生非，生活就不会出现不良反应。

2022.1.8午夜

（周庆荣，诗人，现居北京）

本栏目责任编辑：夏海涛 吕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