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

2023-04-29 00:44:03马一平
天津文学 2023年4期
关键词:婆姨祖宗祠堂

白家湾终于要修祠堂了。

刘家湾的祠堂是两年前整修的。屋脊是红色的琉璃瓦,柱子是用上好的红漆刷了五六遍,祠内安装了现代化的LED灯。祠堂门口一对石狮,雄的抓着绣球,雌的抚小石狮,肌腱饱满,威风凛凛,两边的绿化地上,规格完全一致的小松树青翠油绿地画出两个圆,里面各有八棵桂花,虽然还未开花,但葱茏茂密。远看近看刘家湾的祠堂都是一派庄严堂皇的气象。

每次,白家湾的人路过刘家湾时,都会多看几眼,打心底感叹刘家湾祠堂的华丽肃穆。“真是祖宗的福地!”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艳羡仰慕。

白家湾的祠堂屋顶裂开一个大豁口。每逢下雨,雨水刚好落到祖宗们的牌位上,中午的阳光也会刚好照耀到牌位上,日子一久,牌位上紫漆皮都糙起来,宛若衣不蔽体。逢上忌日,要是有风,最是尴尬,上炷香也会被大风吹倒,供品即使是新鲜水果,在破败的景象下也显得灰头土脸。就连刘家的祖宗仿佛也比白家的有派头,牌位个个儿油光闪亮。

刘家湾有刘荣、刘华、刘富、刘贵,不是达官,也是显贵。白家湾的人呢?祖宗在的时候就没有出过一个秀才,现如今大多数人还依山而居,在土里找生活。

白家湾祠堂的门扇终于还是全掉了。以前掉了一扇,掉就掉了吧,还有另一扇可以挡风,祖宗们也不嫌弃,依旧一本正经地立在供桌上。

自从两扇门都掉了以后,猫儿、狗儿们就时不时地闯进来,供桌上的供品常常被糟蹋得七零八落,祖宗们的牌位被弄得东倒西歪。麻雀也图个方便,在祠堂屋顶搭建窝巢,地上白色的雀粪也刺眼地摞在一起。这才到了不得不修的地步。

修建祠堂也不是什么难事,家家户户出钱出力也能建一座像样的祠堂。可是,祖宗有祖宗的规矩,修建祠堂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本族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必须符合条件够资格的子孙来修建祠堂,才能开工动土。白家湾辈分最长的要数白六了,主持修建祠堂的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难啊!”白六琢磨了几天后,揉着太阳穴说。修建祠堂的子孙们如何筛选?什么样的标准才算是够资格?确实是个难题。

为了让筛选出的子孙能够服众,白六翻阅了先辈们以前修建祠堂的文献,还参考了刘家村修建的经过。白六在文献中找到了这样一段记载:白家湾的祠堂是在康熙年间修成的,那时正值乾隆爷平噶尔丹,家里的大部分青年壮丁都上了战场,留下的一村子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当时白家湾的祠堂年代已久,破败不堪。康熙三十年,白家湾决定重修祠堂,原本就缺少劳力的白家湾,历经半年时间才把祠堂地基基础建了起来。而后,请了有名的阴阳大师看了吉日,选择重阳节为良辰吉日为祠堂上大梁。就在上大梁的那日,白二驴婆姨得知自己的丈夫战死在了沙场,失心疯的她跑到祠堂门前哭嚎了一夜。第二天,白家湾就发生了地震,尚未建成的白家湾祠堂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祸不单行,紧接着连续两年大旱,白家湾的人都忙着怎么活下去,建祠堂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许多年后,白家湾再建祠堂的时候,加了一条,绝不允许寡妇出现。

诸如此类典故,白六都一一认真阅读了,并作了标注。最后得出了四条规则:第一,凡是家里有寡妇的,不能参与修建;第二,凡是家里无后的不能参与修建;第三,凡是家里有贼人的不能参与修建;第四,凡是家里出丧不满一年的不能参与修建。

梳理好这些重点,白六召集了全村男女老少到祠堂门前的空地上聚族开会。他在讲修建祠堂的重要性和急迫性时,眉宇间的“川”字仿佛刻在了额头,几道深深的壕沟,随着他的讲话生动地跳跃在黝黑的皮肤上,时刻显示出他的严肃与威严。他反反复复地讲了筛选规则,生怕乡亲们听不明白。

艳儿的男人年初和村里的人去山西挖煤,钱没有赚到,却把命丢在了小煤矿里。小煤矿是私人的,没有安全保障,艳儿没有拿到一分钱的补偿款。自从死了男人,艳儿的生活犹如雪上加霜,独自面对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重修祠堂,无疑让她更加犯难。这些日子,她夜夜睡不踏实,一直在琢磨,修祠堂无非是出资或者出力。出资,对于他们孤儿寡母的确很为难,地里的庄稼也只能勉强糊口,根本没有闲钱再捐助到修建祠堂上,臭力气倒是有一把,可是家里离开了她,谁来做饭、谁来喂牛、谁来洗衣、谁来下田?小的小,老的老,这把臭力气也不能胡乱用,她分身乏术。白六的话倒是让她安心了,她长舒一口气,甩着黝黑的大粗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但大多数人都想为修建祠堂出一份力。修建祠堂不仅能为祖宗们遮风挡雨,也能为自己积福积德,光耀门楣,这样的好事,大家都想参与,可现在未必人人都有资格参与。

白六是极想让自己的儿子银蒂参与的。银蒂根红苗正,又出生在德高望重的白六家,三代单传。银蒂婆姨嫁过来六年了,眼瞅着别人家的大胖小子一个接一个落地了,她的肚子却不争气,结婚六年了,干瘪了六年。白六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医院的门槛都踏破了,西药中药吃了不知多少,还是不见动静。后来,白六听送子观里的道士说,吃七七四十九条狗肺子就能生出大胖儿子来。为了抓狗,去年底,白六跑去李翠莲家逮狗崽子,腿上还让狗狠狠地叼走了一嘴肉。

李翠莲也是寡妇,刚过门就死了夫家,好歹有只大黄狗给她做伴,要不怎么着,她的日子也是了无生趣的。大黄狗是李翠莲的病秧子丈夫抱养来的一只母狗,每年都溜出去和村里的公狗玩,接连生了几窝狗崽子。白六看那些狗崽子的眼神意思清楚明白,隔三差五觍着脸去讨要。李翠莲的病秧子丈夫活着时并不待见白六,她也不愿意把狗崽子送给白六。可是村里的狗几乎被白六抓光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去讨要。以至于后来,让狗崽子撕掉了裤子,生生叼走了腿上的一块肉,这才作罢。

银蒂媳妇果真吃了七七四十九条狗肺子,肚子竟然真的大了起来,原本看见狗肺子就过敏的她,又开始把狗肺子当宝贝地吃了起来,肚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白六洗干净手上的狗毛,终于露出笑脸,走路也有了精神,带着全家去送子观又是磕头又是送匾。银蒂婆姨觉摸着怀上也有些日子了,便去医院做胎检,这下可把她真心吓到了,做B超的医生说,哪里是什么大胖小子,分明就是子宫里长了一疙瘩大肉丸子。银蒂婆姨哭哭啼啼做了手术,子宫都没了,彻底断了白六留个后的念想。

白六结束了一段到处追狗找崽的忙碌后,开始把重点放在修祠堂上。他是众人推选出来的,也是众人公认的最德高望重的人,自然不能以公谋私,只能忍痛割爱,不让银蒂参与修建祠堂。

自担当修祠堂的大任后,他和银蒂分了家,若是不分家,他也参与不了修祠堂的事宜,分了家就两说了。银蒂是银蒂,白六是白六。银蒂无后,没儿子,并不代表他白六无后,没儿子。他有儿子,儿子是银蒂,这个理,谁都得认。

李翠莲并不像艳儿一样早早退出人群。她站在最前面,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嘴皮一张一合,瓜子儿被嗑得脆响,她一边低头往地上吐瓜子皮,一边瞅着白六讲修祠堂的事宜。她琢磨来琢磨去,自己都和修祠堂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她不甘心。她想,并不是她想守寡的,是她那不争气的丈夫,原本就是个病秧子,她爹娘是穷怕了,才把她嫁给了那个病秧子,一来给病秧子冲冲喜,说不定病就好了;二来,彩礼钱不少,爹娘也可以从此不用再熬难怅的日子。谁知刚嫁过来不到两个月,病秧子就过世了,连周公之礼都未曾来得及行。

李翠莲不甘心也是有道理的,她的身段在白家湾是数一数二的,她的脸蛋犹如她手里的瓜子一样,尖尖的下巴,黑黑的眼眸,这些且按下不说,最让李翠莲不甘心的是她那鲜活紧峭的奶子,艳儿、银蒂婆姨,哪个能与她媲美?艳儿还享了几年的福,银蒂婆姨现在连孩子都怀不上了,但人家通晓这男女之事带来的乐趣,可她自己偏偏就没这个福分。刚结婚时,她也曾光溜个身子显摆在病秧子的面前,病秧子也并不是无动于衷,他的眼睛由黯淡无光开始变得熠熠生辉,李翠莲登上了劲儿,把身子往病秧子身前一靠,病秧子就晕了过去。李翠莲能甘心吗?

白六讲了一遍又一遍,李翠莲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白六让不符合修祠堂的人可以回去了时,李翠莲也没有离开。没有离开的大都是有资格修建祠堂的,兰香也没有离开。

兰香说:“这修祠堂的活儿,我也要参与,我有钱,也有的是力气。”

“我刚讲的筛选规则,兰香你不是没听懂吧?第三条是甚?”白六脸上带着愠怒。

“我没聋,没傻,咋就听不清,听不懂呢?第三条不就是家里有贼人的不能参与吗?可是那贼人是我要当的吗?是我想当的吗?”

白家湾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尽管他们对兰香有所亏欠,可是谁都不愿站出来为兰香说句公道话。

“若是没有我兰香,白家湾能是白家湾?白家湾的男人女人能睡得这么安稳?”众人还是沉默着,兰香哭着跑开了。

李翠莲往嘴里扔了几粒瓜子,看着离去的兰香,她也是后来听婆家说起兰香的。白家湾,张家湾,李家湾……他们把凡是出卖了自己身子或者给别人做小的女人都称作为贼人。前些年,白家湾招商引资,一时来了很多城里的大老板。起先他们都压低价格,想用最低的价钱收购村里的田地,然后用来修建鱼塘。兰香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毕业生,在村委会的带动下,她时常与那些大老板商榷周旋。大老板里有个姓王的老板,他是最大的买家,也是最会做生意的,几经周折,价格总是谈不妥。白家湾的村民们都觉得不划算,但也不想轻易放弃。王老板是个精明人,不管是谁来,他都会游刃有余地应付。但是他好酒,而且是喜欢和女人喝酒,往往在酒桌上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兰香自告奋勇,她想不就是喝酒吗?她酒量不差,人也能说会道,准能把这差事给办好了。差事果然在喝完酒的第二天就办好了,兰香也成了一名贼人。兰香是光着身子从酒店里逃也似的跑出来的,要不是白六往她身上搭了条床单,她就真的暴露在众人眼前了。事情过后,姓王的老板给了兰香一笔钱作为补偿,兰香没有要。还是白六站出来说了,兰香不是贼人,兰香是白家湾的功臣,是白家湾的恩人。兰香出事后,就去省城打工,也没有结婚,自己积攒了些钱财,她这次回来专门是为了修建祠堂出力的。可是到了修建祠堂的时候,她就从白家湾的功臣和恩人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贼人了。

白六是说过兰香是白家湾的功臣,是白家湾的恩人。可是修祠堂不是件可以马虎的事,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没有让兰香出钱,更没有让她出力。白家湾的所有人都说,兰香是白家湾的功臣和恩人,只是在修建祠堂这件神圣干净的事情上,她只能是个贼人。

李翠莲心想着,自己刚过门就死了夫家,无后,出丧不到一年,自然是无缘修建祠堂了。可她依旧那么不甘心。她狠狠地吐着瓜子皮,然后啐了一口吐沫,随着众人散去了。

白六请算命先生选了个良辰吉日,端午节的时候动工。

白家湾的男人女人在早饭过后,就开始修建祠堂。男人们干的是瓦工和木工,女人则是打下手的,和水泥或者端茶倒水。祖宗们的牌位暂时还是摆在旧木桌上,看着自己的列子列孙们忙碌,比先前摆得更加端正,也变得格外神气。

兰香还是没能进祠堂,只是,每天都在祠堂外转几圈。

白六的女人走了,起先是咳血,然后是胃疼,最后是吃什么吐什么,人被折磨成人干儿了才走的。那个时候,祠堂才修建了一个月,地基才刚刚起来。白六送走了女人,也自动退出了修建祠堂的队伍。他是主持大局的人,自个儿的女人死了,丧期还不满一年,自然不能再主持大局,操持修建祠堂这件事了。白六向众人交代了修建祠堂接下来的事宜,便回家去了。

不到四十天,李翠莲结婚了。

李翠莲并不是不通男女之事。他的病秧子男人死的前一天,白六正在他们家追狗崽子。

那天傍晚,李翠莲的病秧子男人从集市上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大母鸡,刚进院门就大声嚷嚷着让李翠莲给他炖鸡汤喝。这一嚷嚷就把屋里的李翠莲惊动了,当时白六正搂着李翠莲“蛋蛋”“肉肉”地叫着。李翠莲的病秧子一喊叫,白六的舌头就顺着李翠莲的奶子滑了出来。他赶忙趿拉着鞋子,边找裤子边找藏身的地方。屋里不大,除了灶台就是炕头,根本藏不了身,情急之下白六直接跑了出去。李翠莲的病秧子男人撇下母鸡就追,病秧子的狗也急了,逮着白六白花花的大腿叼了一口,白六的脸越发黑了,腿越发白了。他也顾不得羞丑,跛着腿跑了出去。即使是被狗咬了,他也脚下生风跑得贼快。李翠莲的病秧子男人没追几步就躺地上没声气了。

白六被狗咬的第二天一早,李翠莲的病秧子男人连鸡汤都没来得及喝就咽气了。

白六的儿媳为此内疚了好长时间。她觉得公公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去逮狗崽子的,结果被咬成了跛子,她心里过意不去,只能更加好生伺候公公的起居饮食,还特意宰了两只羊,把羊腿省给公公吃,按她说就是吃啥补啥。

白六的女人入土不到四十天,白六也再婚了。

李翠莲的新男人是白六。

白六的新婆姨是李翠莲。

原本白六是管李翠莲叫弟媳妇的,现在只能叫婆姨了。

李翠莲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她对白六说:“六哥,嫂子殁了,你就不考虑一下以后的光阴?”

她对白六说:“六哥,我还有几日就守寡一年了,我也觉得我自己是该找个伴了,十里八村的,我李翠莲也是数一数二的女人了。”

她还对白六说:“六哥,你可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呐,你就不想再要我这个亲肉肉,亲蛋蛋了?我可是日日夜夜想着你呐。”白六盯着李翠莲没有发声。他想着婆姨才过世不到四十天,万不能这么快再婚。

可是李翠莲说了最后一句,深深地打动了白六的心思——李翠莲说:“六哥,就算你不想要我这个亲肉肉、亲蛋蛋了,你就不想修祠堂了吗?”

“你把话说明白!”白六站了起来,他不再盯着李翠莲的奶子看了。

“六哥,按你说的那四条规则,我既是个寡妇,出丧也还有几日才到一年,并且也无后,再者我和你那事都做了好几回了,比兰香那个贼人的名头还大,从哪一点说都没有资格参与修建祠堂。可你不一样,你只是丧期未满一年,难道你就不想再次主持大局?”李翠莲拨弄着手指,目光淡定地说。

白六在屋里踱着步子,然后突然停了下来,“那我的个亲蛋蛋,你说咋个弄法?”

李翠莲双手勾住白六的脖子,嘴贴在白六的耳朵上,半含娇羞,半含妩媚地说:“亲哥哥,这很简单,咱俩睡一个炕上,不就都解决了?”她哈着气,弄得白六痒痒的,而后又不紧不慢地说:“我的好哥哥,你咋就忘了?你虽然定下了四条规矩,不准家里有寡妇的参与修建祠堂,不准家里无后的参与修建祠堂,不准家里有贼人的参与修建祠堂,不准家里出丧不满一年的参与修建祠堂。但是,亲哥哥,你也别忘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只要是死了婆姨的男人和死了汉子的女人,他们再结婚,就不用服丧,就等于是头婚头事,这可是老祖辈子定下来的事,也是白家湾尽人皆知的事,你咋能忘了呢?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寡妇,你也不用再服丧,咱们就是一对新鸳鸯。”

白六听完再没言语,而是使劲地在李翠莲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用劲抱起妖精一般的李翠莲爬上了曾经和头一个女人一起翻滚过的土炕。

白家湾的祠堂在没有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分了几个派系,常常为选择什么颜色的琉璃瓦,什么颜色的地砖,什么颜色的墙漆以及供奉祖宗牌位的桌子是用什么材质的木头等等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工程进度很慢,这样赶到年底封冻时未必能完工。

白六和李翠莲的婚礼是在未完工的祠堂里举行的。

结婚仪式简单而直接:祠堂里还堆放着杂料,还没铺好的地面上洒了些水;桌子摆了十张,六样水果和六道凉热菜;道贺的人或坐或站挤满了祠堂。一对穿红挂绿的老新人,他们在祖宗牌位的见证下,在白家灣几百口乡亲的见证下,完成了仪式。

结婚不是主要的事,修建祠堂才是。一身红衣的白六以长者的身份,声情并茂地说了修建祠堂的重要性,以及他对修建祠堂的关切。他讲了一堆老祖宗立下的规矩,着重讲了死了婆姨的男人和死了汉子的女人,他们再结婚,就不用服丧,就等于头婚头事。他又说,自己现在又结婚了,新娘是李翠莲,李翠莲是死了汉子的女人,他自己是死了婆姨的男人,他们的婚事是祖宗认可的。最后,他表示,对修建祠堂十分上心,也不愿乡里乡亲的因为修建祠堂吵闹不休,影响和谐,所以他决定重新接管修建祠堂的相关事宜。

讲毕。兰香第一个站起来,擦了一把嘴,边鼓掌边高喊了一声:“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白家湾的男人女人、老人娃娃全部站起来鼓掌,齐刷刷喊道:“讲得好!讲得太好了!”

第二天,白家湾的祠堂在白六的操持下,红色的琉璃瓦,青色的地砖,黄色的墙漆,老榆木祖宗牌位该铺的铺,该刷的刷,该摆的摆,祠堂里一片火热的劳动场景。李翠莲一身红衣,挽着袖子在厨房里忙活,一脸光亮。傍晚时分,在祠堂里忙得团团转的白六,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整天,祠堂门口都没见到兰香。

马一平,女,80后,回族,宁夏同心人。现供职于同心县文联,宁夏作协会员。有小说发表于《朔方》《青海湖》等。

责任编辑:王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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