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要
(复旦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433)
“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这一命题之所以被提出,在于自主知识体系的确立是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的前提和基础,哲学社会科学的现实形态离不开自主知识体系的生成。这一论断清晰谋划了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进路具有自主性与本土化特征,昭示了加强中国特色的话语建构与研究范式的时代使命与历史担当,不仅在科学性与系统性层面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奠定了学理基础,并且为突破现当代西方“话语霸权”与研究范式革新提供了理论空间。加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话语逻辑的建构,是推动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的必由之路。恩格斯提出“某些术语的应用,不仅同它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含义不同,而且和它们在普通政治经济学中的含义也不同。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着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1](P32)这一总结不仅回应了洛贝尔图斯的责难,更是从方法论意义上,实现了对资本主义知识谱系中概念、范畴和体系的颠覆性重构。当今世界,现实语境下意识形态冲突、话语权的垄断、地缘政治的博弈等问题凸显,反映在哲学社会科学层面即是论战频发、学科壁垒高筑,“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即从底层话语逻辑建构到知识谱系的发展再到现实形态的论争,均应坚持自主性、本土性、科学性与系统性特征,在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相结合中、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中、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建构中,持续推动概念、理论和方法创新。回顾和总结恩格斯“术语的革命”的出场逻辑、基本特征,论证和阐明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在何种意义上历经了一场中国特色“术语的革命”,又是如何触发了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底层话语建构,为繁荣中国学术、发展中国理论、展开中国叙事提供了理论视角,也为推进人类知识体系提供了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视角和方法,也必将在世界知识体系的交流互动中生发出新的理论空间。
伟大作品的颠覆性与批判性,使其理解起来难度倍增,自然也容易引起学者的误读,以致形成诸多荒谬的讨论。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伟大性不仅体现在二者历经半个多世纪所形成的论断和观点,更体现在知识体系建构过程中所形成的看待世界的视角、方法和逻辑构建之中。“术语的革命”的出场是伴随着对《资本论》的解读甚至误读而出现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剩余价值”等术语的使用引发了学界热议,洛贝尔图斯就认为马克思提出的“剩余价值问题”完全是其在《给冯·基尔希曼的社会问题书简》论证过的,国家社会主义理论的追随者简单将其定性为“马克思剽窃洛贝尔图斯”,针对这样的诘难,恩格斯认为“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着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1](P32)并在对数学、化学等学科术语界定的过程中,将“术语的革命”阐释为“整体的方法论”,这一总结将马克思《资本论》中对“术语”的界定及其方法的讨论引入更高的层面。可以看出,洛贝尔图斯和国家社会主义理论追随者片面地、割裂地将相同话语界定为同一概念的做法,是刻意忽略话语底层建构逻辑与论证过程,曲解了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论证及批判。正是恩格斯“术语的革命”的提出,不仅破解了洛贝尔图斯的误读,也将马克思《资本论》中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建立在一种“整体的方法论”之上,从术语或者说概念的话语底层逻辑就对原始的资本相关术语进行了颠覆,对资本主义知识谱系所出现的语词及范畴进行了重构,也将马克思的建构方法和逻辑引入了思维与范式的讨论之中。阿尔都塞将“术语的革命”与加斯东·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的科学认识论进行有效串联,强调了恩格斯“术语的革命”概念的科学逻辑并给予其极高评价,认为“术语的革命”的提出使学界抛弃了传统的政治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之间的永无休止的“运动与永恒”的讨论,将马克思《资本论》的讨论引入了以思维方式为核心的根本结构转换之中。
“术语的革命”的提出,一方面打破“政治经济学通常满足于照搬工商业生活上的术语并运用这些术语,完全看不到这样做会使自己局限于这些术语所表达的观念的狭小范围”,[1](P32)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古典经济学做出明确区分,并基于对黑格尔唯心主义辩证法的批判,表现为对“剩余价值”概念的科学规定,从而达到与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断裂;另一方面,“术语的革命”与社会历史史观相结合,让这个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范畴产生的概念建构阐述成为科学话语体系的核心方法与观点,这场“术语的革命”不仅扩充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语词范畴,同时也创建了基于无产阶级立场的全新话语体系。因此,可以说,“术语的革命”不仅实现了经济范畴与政治实践的结合,从其本质来说,它更包含着一种根本方法的转变,甚至是一种范式变迁。
将“术语的革命”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整体的方法论”的界定,可从马克思主义多重发展进路之中洞察马克思主义理论学派的话语逻辑。第一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在讨论阶级思想时,强调了主客体的历史同一性、奉行马克思的阶级中心思想,强调“普遍阶级”,在坚持马克思主义阶级观点的同时,发展了其话语体系,以此来实现推翻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即是从方法论层面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性原则”;而社会批判理论中的法兰克福学派,从第一代学术领袖阿多尔诺(Theoder Wiesengrund Adorno)的《启蒙辩证法》,到第二代批判理论家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的《交往行为理论》,交往哲学的初现到交往理论的最终确立,就坚持了马克思“术语的革命”方法论继承与发展相统一的特性,后世沿着这条研究道路,发展出了协商伦理学、协商民主等研究方法;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今,霍耐特的承认理论使政治伦理的研究逐渐被重视并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这些理论创构均自觉自主运用“术语的革命”的方法,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发展。
“术语的革命”不仅在马克思恩格斯所处时代具有不可磨灭的作用,也对当今中国学界哲学社会科学的建构与发展具有不可比拟的作用。国内也早已有学者发现马克思恩格斯文本中这一重要的方法论观点,并从政治、经济、文化理论、人物与历史研究等多层面切入这一话语。有学者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角度出发,认为“马克思经济学‘术语的革命’中原始创新性的和批判借鉴性的两种形式,揭示了‘术语的革命’的深刻意蕴,厘清了《资本论》实现的更为广泛的‘术语的革命’的思想来源和基本过程,为推进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术语的革命’,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系统化的经济学说提供了理论上的和方法论上的指导”。[2]有学者将“术语的革命”概念的探讨引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拓展之中,结合中国独特的话语语词,认为加强范畴创新、术语革命和理论体系建构是新方向。有学者指出“术语革命是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的重要方法,通过继承、改造、批判既有理论术语,建构一整套全新的理论术语、形成全新的话语系统”,[3]并将其与习近平理论创新的话语建构相连并进行阐述,提炼出当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过程中的极具中国特色的标识性概念。在文化理论与人物历史研究层面,有学者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角度出发,认为研究“术语的革命”中存在两种错误倾向,并指出应遵循术语的逻辑与事物发展的自身逻辑,积极形成马克思主义文论新的概念、术语及命题。
从“术语的革命”提出以来,国内外学者从产生路径、产生方式、产生效果解剖了这个概念,建立起对“术语的革命”鞭辟入里的理解,集中在马克思主义经济范畴、对《资本论》文本与关键概念的解读、恩格斯的贡献等内容,在将其与中国当代具体实践相连接时,集中于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解读。但,“术语的革命”从本质上来说,是对科学的研究方法的阐释,是对理论建构的逻辑的研究,它不仅包含着理论方法的转变,更内蕴着研究范式的变迁。近年来,随着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建构问题重新引起重视,将“术语的革命”与中国特色话语理论文献相连的文献逐渐增多,但将“术语的革命”看作一种研究总体的方法时,它是如何建构了话语理论研究的思路、开辟理论建构的新方法、为中国特色话语理论体系的建构提供了何种养料,文章还少有触及。同时,在将“术语的革命”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进行关联时,存在着两种明显错误倾向,值得引起关注。其一,固守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的固有论述,忽略马克思思想的转变过程,并生搬硬套将马克思恩格斯文本中的只言片语与中国具体实际进行片面解读;其二,将“术语的革命”仅仅作为一孤立语词进行解读,却忽略了其中所包含学理分析与科学研究的逻辑进程、概念间的关系等,研究过程中缺乏对这一概念进行宏观且富有学理性的阐述,缺乏体系梳理与逻辑支撑。
马克思主义以其思想的整体性与体系的完整性使其具有观察时代、解读时代、引领时代的作用,给予当代中国实践以理论养料与思想武器。从马克思恩格斯跨越半个多世纪浩如烟海的文本中可看出,马克思一向重视“总体”“整体”“统一体”等论述,[4](P22)而恩格斯敏锐发现了马克思对“整体”的重视程度,并将其提炼为具有整体性意义的方法论含义,将研究目的、研究对象和概念术语之间的含义通过“术语的革命”进行串联,使“术语的革命”成为一种体现出实践与事物自身逻辑的联系、洞明了“破”与“立”的辩证发展关系。
马克思主义坚持在“一”个科学理论体系的基础上,注重“多”种表达形式与阐述路径,“术语的革命”将马克思《资本论》所提出的“多”种具有内在逻辑关联与理论创新的术语概念统一整合为一套全新的经济话语,这种经济话语体系中包含着马克思的“一”种整体的方法论,其中既关注术语、语词、概念的建构,又用严密的逻辑体系将其串联,是对马克思主义方法论最独特的概括与创新。这种“一”与“多”相统一的逻辑,不是简单的量变与质变的逻辑,而是根本方法层面的颠覆性重构,是马克思从哲学革命到历史唯物主义建构的重要路径。阿尔都塞称:“如果我们换一种意义相同的说法,那就是,恩格斯肯定了在对象的性质、理论总问题的性质和概念术语的性质之间存在着必然的作用关系。”[5](P135)
实践与理论是科学研究的重要起点与根本导向。强烈的实践性与完整的理论性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指向。实践在马克思最初的术语建构之中是种感性的对象化活动,这种“活动”使其与费尔巴哈意义上的感性虽都立足于“对象性”,但两者对人与世界的关系的理解则全然不同,马克思的感性的对象化活动,使得实践概念与现代社会实践概念进行了勾连。因此,这种实践首先是种哲学意义上的革命性变革,然后才是引入到社会层面的变革等政治实践。“术语的革命”的提出将马克思主义强烈的现实性关怀与话语理论的构建相结合,结合所处时代背景与深刻的社会体悟,真正创建了一套既符合实践要求又具有理论深度的体系,完成了方法论意义上的“术语的革命”与社会实践意义上的“术语的革命”的整合。
否定之否定,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中的批判性与辩证方法是不可或缺的两大要素,“术语的革命”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包含的批判性与辩证法体现得淋漓尽致,“剩余价值学说”的构建即体现出术语的建构与科学逻辑的严密性,“劳动二重性”等术语体现了事物发展的辩证关系。“术语的革命”所包含的“自我革命”与“外部批判”向度,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通过对传统政治经济学的“破”、实现了对自我理论构建的“立”。马克思对理论体系的建构体现了对外部概念的批判,也是内向化的“自我革命”,同时,马克思对术语置换的方法,也使其理论具有可阐述性与可传播性。
因此,理解恩格斯“术语的革命”,可从“术语”与“革命”两个语词去分析,在这个过程之中,建构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基本要素,也对马克思哲学革命到历史唯物主义再到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层次进行了整合。从“术语”层面,马克思《资本论》既包括对原有概念的改造,同时,又提出了新的富有逻辑的概念,完成了“一”与“多”统一于整体之中的跨越;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概念的重新界定、对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分析,使政治经济学的分析脱离了“影子模式”的影响,开创了新的政治与理论的实践,实现了“实践”与“理论”的结合。从“革命”层面,马克思将“自我革命”与“外部批判”相匹配,跳出传统政治经济分析的怪圈,在批判的过程中建构自身独具特色的方法,实现了方法论层面的飞跃,这也警醒我们,开展符合中国独特实践的话语理论、梳理“中国特色”的“术语的革命”,是发展哲学社会科学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义不容辞的历史任务。
术语的更新不仅是哲学讨论中的重点,更是社会语境下的交互性实践,现实意义下的术语绝不是词语、词汇的单向度对话结构。无论是对话语文本进行思考,还是对政治实践的分析,都离不开对所处国家或时代的关切,本土关怀是术语得以建构的前提。马克思认为:“对人类生活形式的思索,从而对这些形式的科学分析,总是采取同实际发展相反的道路。这种思索是从事后开始的,就是说,是从发展过程的完成的结果开始的。”[1](P93)“术语的革命”作为一种“整体的方法论”,它更重要的是对逻辑体系与基本方法的建构。中国特色话语实践的发展如若脱离马克思主义的根本逻辑与具体方法,而只是简单进行话语轰炸和术语翻新,最终只会脱离恩格斯“术语的革命”的初心,走向话语实践的泡沫场。
回溯中国独特的政治实践、文化底蕴、话语理论的建构与发展,是理解当代中国自主知识体系构建的必然之路,回望来时路可洞察隐含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术语的革命”的话语历程与科学逻辑,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术语的性质取决于现实,术语生产离不开现实需要、历史进程与理论自觉,“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这一命题,首先是从底层逻辑对西方经济学话语、现代化话语霸权等思维的打破,只有建立在“破”上的“立”,才能称为“自主”,也只有将“立”建构成为“体系”,才能凸显其整体性、系统性与科学性。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是生发于新中国到新时期再到新时代的伟大历史进程中的,是伴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于实践的发展过程中的,它体现了一场中国特色的“术语的革命”,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本国具体国情相结合、自主探索哲学社会科学理论边界的重要事件,它也必将伴随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世界知识体系的交流互鉴对人类知识话语体系以及话语结构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6]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与改革始终遵循着中国话语实践的内在逻辑,以“中国智慧”为方法,以“中国问题”为主线,以“中国道路”为路径,以“中国方案”为选择,围绕中国现实展开了叙事,衍生出中国独特的话语逻辑,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术语的更新进程,完成了一场中国特色的“术语的革命”。“新时代的条件总是从旧时代中脱颖而出,新时代的任务也总是从过去的历程中自然地产生。正确地判断历史发展趋势和自身使命,既需要深刻研究和分析实际,也需要前瞻性地把握历史演变方向和时代的新要求。”[7](P197)任何一种理论都有自己的逻辑结构、价值诉求、阐释角度和存在样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术语,作为中国现代化发展进程的一种特殊实践形式,建构了知识生产、制度发展和文明进步等进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身就是一场具有“中国特色”的“术语的革命”。
从“新中国”到“新时期”再到“新时代”,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经历了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转变,由这些具有标识性的话语事件串联起来的是中华民族的繁荣复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创新发展、中国不断走向现代化的一个个历史与现实,是理论设计变为具体实践的必经之路,是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的全新贡献。
一切从实际出发,是中国几代领导人始终秉持的基本原则,是对马克思唯物史观的继承与发展,是坚持国情与民情并行的中国特色话语实践历程。马克思称:“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8](P55)毛泽东将这一方法运用到中国具体革命实践之中,发展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思想路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等众多带有中国革命烙印的话语,使中华民族站了起来。革命时期的中国特色话语实践,带有鲜明的中国风格,始终将中国国情与民情放在第一位,是对马克思“术语的革命”中“一”与“多”相统一的深刻理解,是将“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突出表现,是“自我革命”与“外部批判”相辩证的超越。摸着石头过河,体现了对“术语的革命”的继承与发展,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的前提下,结合社会主义建设阶段的具体实践进行适时调整,有“破”有“立”、辩证统一的方法,使中国走出了真正具有特色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独特话语为例,它可将整个中国经济发展的脉络串起来,梳理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范畴的“术语的革命”。如今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我们已不满足于建构独特的、单一的中国特色的经济概念词汇了,而是形成了带有中国独特发展烙印的经济体系,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辐射出了一整套与中国国情相配套的经济学术语,这种带有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特征的中国特色经济学术语所建构的经济体系,也明显区别于反映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西方市场本位的话语体系。摸着石头过河,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术语不断交织、调整从而适配的过程。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到“经济发展新常态”,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些经济语词的变化是最突出的体现,也是对“术语的革命”最本真的继承与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9]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在全面实现现代化的进程中所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制度、理论、文化的彰显,中国式现代化具有强大生命力与实践引领力,加强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的构建,是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的新的指向标。在此时代背景下,加强对恩格斯“术语的革命”的当代中国话语建构和阐发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中国独特的发展模式在历史的洪流中经受住了考验,屹立在世界之林并逐渐繁茂,西方的话语理论已难以揭示当代中国特色的话语实践及其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话语的发展更应遵循建构性特色与本土关怀的本征。因此,了解国际话语场域的具体动态,审视自身发展过程中的缺失与优势,在尊重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话语体系的现代形态势不可挡。既能回答时代课题,又能指导社会实践的理论才能被人民信服、被时代选择。形成具有独特理论品质和感召力的思想力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中不能忽视的“术语的革命”进程。
在发展过程中,我们不断更新话语体系、增加理论深度与广度,中国话语与世界发展格局间的张力一直存在,对“术语的革命”的思考是将内在发展理论与外在传播经验相结合的重要思想进路。基于本国国情与发展状况,经历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实践进程,产生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话语理论。中国话语,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一种特殊实践形式,建构了知识生产、制度发展和文明进步等进程。站在新的历史方位,深入发掘马克思文本中的概念,了解其发展逻辑与形式,并结合中国国情与独特经验,使“术语的革命”通过中国具体实践与中国特色话语进行勾连,是找准“中国位置”、讲好“中国故事”、发展“中国文明”的必经之路。
“问题是时代的声音,回答并指导解决问题是理论的根本任务。今天我们所面临问题的复杂程度、解决问题的艰巨程度明显加大,给理论创新提出了全新要求。”[10]世界呼唤新的方向、新的选择、新的方案。这种方案,不仅包括解决世界问题的实践向度,还包含着更深层次的整体的变革与更新。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术语的革命”的提出不仅是将马克思文本和方法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重大概念,也是对中国智慧、中国理念、中国方案进行合理建构的重要思想方法。民主化浪潮、西方新自由主义、历史终结论、中国崩溃论等多重政治、经济、文化交织的论调在这个世界中不断经受推演,有些随着时代的发展不辩自明,有些论调则毫无根基不攻自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却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500余年的今天,将社会主义的旗帜举得更稳。多重资本主义的预言都没有应验,中国并不像西方预言中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应声倒下,反而是将科学社会主义推向了崭新的境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并不断向舞台的中央迈进,因此,运用科学的方法论加强自身理论建设、增强中国发展理念、发展道路的可阐释性,是时代赋予中国的课题,也是一项难题。而中国显然没有畏难而退,中国式现代化的提出,蕴含着对人类共同历史特性的追溯,同时,又带有内化的自我审视,在时代的变革之中,提出了兼具温度与内涵的理论体系,完成了一场中国特色的“术语的革命”进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代中国的伟大社会变革,不是简单延续我国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不可能找到现成的教科书。”[11]科学的术语与论证是遵循事物本质发展规律的重要步骤,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术语的革命”,不仅是对马克思方法论的创新性总结,也为推动科学的术语革命提供了具体的参照。综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建构必须坚持挖掘马克思恩格斯文本中的话语概念,并通过具体的实践过程对新问题、新情况、新矛盾进行研究,通过“术语的革命”将特殊经验升华为具有一般意义的科学理论,以加快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独特中国特色话语理论体系,也为揭示新时代的中国与世界的本质特征与发展规律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