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背景下言语交际符号“1”的功能

李梦婷，林 青

（喀什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喀什 844006）

关键字：数字“1”；言语交际符号；数字时代；功能；成因

计算机网络为人类构造了一个与现实空间相关联的虚拟空间，李宇明先生（2007）指出，虚拟空间的语言生活是人类语言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高新经济之宠儿，国家信息安全之基础，正在造就新文化，酝酿新技术，陆续形成新产业。[1]随着全球化的加快，数字时代背景下“互联网+”技术的发展革新了人们言语交际的模式，成为虚拟空间的进一步实践成果，为改革、发展、创新提供了广阔的网络虚拟平台。

近年来，在“互联网+”平台中，网民高频率使用数字表意，阿拉伯数字仅由10 个计算符号组成，但网民的创造性使用使其在网络虚拟空间中自成一体，形成了表意功能强大并有相当规模的数字网语[2]129，其中数字“1”最早被网络游戏平台中的玩家使用，最初的网络游戏“魔兽世界”没有语音系统，玩家基本是通过打字来沟通交流，大量的文字输入会耽误操作时间，而简化的数字和字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最简洁的方式传达双方想要表达的内容和情感。在激烈的游戏进行中，玩家匆忙想表达自己的意见时，就会用“1”来代替。在“魔兽世界”游戏中，“1”具有【+准备好了】【+同意】【+激活】等义项，用来表示响应，一般在大群体聊天时使用的概率比较高。

目前学界主要从表意功能出发对网络数字语言的类型及特点进行研究分析。有学者探讨网络数字构成形式以及蕴含的文化内涵等，何洪峰（2003）[3]、南娟舟（2018）[4]从符号学角度出发将网络语言划分为有确定语音形式的符号和没有语音形式的符号，即言语交际符号和非言语交际符号，言语交际符号主要包括汉字、汉语拼音、阿拉伯数字和英语字母。陈一民（2007）[2]181、陈建春（2009）[5]从数字网语的表意功能出发探讨言语交际符号中阿拉伯数字的解读方式，对网络虚拟空间中阿拉伯数字语用效果和语用价值进行了分析，指出数字网语极具影响力，其语用功效丰富了当代汉语言的张力和表现力。以上研究进一步丰富了数字时代的语言新特征，但对网络虚拟空间言语交际中数字网语新功能的探索方面关注度不够，顺应数字时代新要求，推进语言文字数字化建设方面的学理阐释不足。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数字技术正以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人类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各领域和全过程。”[6]数字时代的到来，为人们沟通交流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也使语言呈现出与数字时代相辅相成的新特征。网络虚拟空间中的阿拉伯数字正是如此，在网民的创造下，通过“数字”到“言语交际符号”的转变，运用最简洁的方式进行言语交际，为人们缩短信息交流的时间提供了便利。

一、“互联网+”平台中言语交际符号“1”的使用分布

数字“1”本身没有特殊的含义，但是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言语交际符号“1”在网络虚拟空间中有着便捷、特殊的应用且不断变异，并在“互联网+”各大平台中流行起来。人们大量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这一网络词语，只要有人在对话框里发出征集或求助等信息，大家表示响应时，都会直接回复“1”。

谢梦瑶（2015）指出语言越简短，其可表达的意义反而越具外延性。[7]在网络虚拟空间中，言语交际符号“1”看似只是一个单一的符号，无法携带多余的释义，实则“1”的释义在不同的场景下有无限的延展性。

（一）“互联网+”在线教育平台

考虫、腾讯课堂、钉钉课堂等“互联网+”线上教育平台风潮正热，授课教师在直播教学中频繁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通过使用这种互动性、参与感更强的方式与学生交流，可以激发学生线上学习的兴趣，从而使言语交际符号“1”具备更为丰富的情感，表达不同的意义。例如：

（1）课件左上角有讲义的信息和页码的信息，不用问别人就能知道了，能理解的打个“1”。（考虫用户：Charles，2022-01-28）

（2）那么同学们这是让你看到了原文，如果让你听，你觉得你能听懂吗，觉得能听懂的打1，听不懂的打2。( 考虫用户：Charles，2022-01-28）

（3）前面或者后面的部分信息是不一致不匹配的，我们要选吻合度高的D选项，能理解的打“1”。（考虫用户：Charles，2022-01-28）

（4）这道题目大家听懂了没有? 懂的同学扣1，还没听懂的同学扣2，如果没听懂没关系，老师一会儿可以再讲一遍。（网易用户：安庆发布，2020-03-06）

（5）A:各位同学，我们准备上课了，听到的扣个1。（腾讯会议用户：xiaojing，2020-03-20）

B:1

C:1

例（1）～（3）中，说话者为了方便辨别应答者是否听懂或者是否完成了交代的任务，让应答者在公屏上打“1”，应答者也随之回复“1”与说话者进行互动。

例（4）～（5）中，说话者A 同样是为了快速获取信息用来调试声音让应答者扣“1”，应答者随之回复“1”。在网络虚拟空间中，有时为了表达这种肯定或赞同的情绪，应答者还会在“1”的后面不断附加“1”，以此增强语气。反之，当应答者表示不肯定或不赞同时，通常会回复区别于“1”的其他数字来做对比。

综上，当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在线教育平台中出现时，通常是增强应答者与说话人之间的互动，表示的义项有【+ 肯定】【+赞同】。

（二）“互联网+”直播带货平台

在“互联网+”直播带货平台中，只有主播和观众之间你来我往，才能营造出更火热的氛围，因此我们经常会看见观众们在聊天框中打出言语交际符号“1”。在直播带货中，言语交际符号“1”是评论区常见的“关键词评论”，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也是主播的互动话术之一，用来吸引观众深度参与到直播间当中，营造直播间热度，获得更多的官方流量。例如：

（6）来，波波间的宝宝们，喜欢的请扣1！（36 氪用户：职场人类实验室，2022-06-14）

（7）大家扣1，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热情越高我给的秒杀价越低!（运营喵用户：熙熙，2022-02-10）

（8）宝宝,咱家的直播商品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质量问题啊。来,想要的宝宝赶紧扣个1，啊美眉们扣1 ！（豆瓣用户：****，2020-08-16）

（9）买到的请扣三遍“111”，扣了三遍“111”的，我们会提前发货。（抖音电商推广用户：水木方，2022-04-17）

（10）梦中情“芒”？买了的老板请来扣个111 ！（哔哩哔哩用户：种水果的小锤子，2021-08-28）

例（6）～（8）可以看出，在直播过程中主播用言语交际符号“1”主动提问，向用户抛出话题来活跃直播间，让观众参与到直播间，营造热闹的气氛。此时评论区观众回复“1”和主播进行互动，表明观众对直播间产品的喜爱，且有购买的意愿。

例（9）～（10）中，主播通过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向已购买的用户进行确认，主播随即可以通过用户的回复来确认是否购买。

综上，当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直播带货平台中出现时，通常表示的义项有【+意愿】【+确认】。

（三）“互联网+”社交视频等平台

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延伸和覆盖，“互联网+”社交视频平台已成为人们生活、工作、学习的载体，活跃于社交视频平台上的网民群体继续发挥着强大的语言创造力和话题传播力，言语交际符号“1”随之活跃在“互联网+”社交视频等平台。例如：

（11）A：明天晚上大家有没有课？有课的请扣1，谢谢！（QQ 用户：流浪的牧人，2020-12-09）

B：1

（12）集美们，我蹲到了2021 最新的四六级网课，可以无偿分享给大家，需要的集美评论扣“1”哦。（百度贴吧用户：耀某人，2021-05-19）

（13）A:钉钉群里的信息大家填一下@ 所有人，填完回复一下。（微信用户：JING--，2022-06-23）

B:1

C:1

D:1

（14）A:需要一名写简讯的同学，自愿报名，可以扣1。（钉钉用户：式微式微 ，2022-06-08）

B:1

（15）A:需要延长宿舍熄灯的同学扣1，不需要的不用回复，谢谢！（QQ 用户：流浪的牧人，2020-11-22）

B:1

C:223 宿舍全体11111

（16）A：新书到了，要预定的留言。（QQ用户：Esther，2021-03-20）

B:1

C:+1

例（11）～（12）中，通常是说话者A 对应答者B 通知了某件事之后，应答者B 表示附和、确认态度时回复了“1”，以此来表示收到消息并且不带任何语气也没有任何暗示，只代表最原始的意思“收到”。

例（13）～（16）中，通常是说话者A 在群体聊天框中对群体通知了某些事情或安排了某项任务时，回应者为了表达自己同意说话者的提议使用“1”来回复。在网络用语中，有时为了表示意愿，还会在言语交际符号“1”的前面附带一个符号“+”，表示同意前一位回应者的说法，也表示数量上的“+1”。

综上，当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社交视频等平台中出现时，通常表示的义项有【+意愿】【+收到】【+确认】【+附和】。可以看出，言语交际符号“1”的规则如今已经渗透到生活中的各个场景甚至工作当中。言语交际符号“1”的语义变化随着网络的不断延伸，从单纯的表示【+数量】单个义项，到演化表示【+意愿】【+赞同】【+收到】【+确认】【+附和】【+肯定】等多个义项。在网络传媒的推动下，言语交际符号“1”的语义有了新的变化特征。

二、“互联网+”语境下言语交际符号“1”的语义功能

数字本来是一种计算符号，用以计算事物的数量或动作的顺序，表示事物的性质、状态或动作发生的顺序或范围的大小等概念，但在“互联网+”的语境下，“1”作为一个言语交际符号，可以传达出不同的情感，在这一方式的助推下，很多网友省去了通过回复【+意愿】【+赞同】【+收到】【+ 确认】【+ 附和】【+ 肯定】等文字来表达意义，而是直接用“1”来表情达意。言语交际符号“1”虽简洁而且缺乏语境解释，但因其产生环境、产生原因、传播方式等的特殊性，使其具有了互动交际、结果预测、肯定表态、幽默彰显等极其丰富的语义功能。

（一）互动交际功能

我们在探讨言语交际符号“1”的使用分布时，发现言语交际符号“1”可以表示应答者对说话人的回应，根据言语交际符号所具备的这一意义来看，它具有互动交际功能。例如：

（17）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家人们，如果你今天第一天走进** 的直播间请你扣1，老朋友请扣2，家人们，把扣1 的全部带走。扣1 的也请你答应我，把关注你的都回关好吗？（知乎用户：呦然网络，2022-04-12）

（18）第一次走进直播间的家人们公屏扣1，大家在哪个城市呀？（微信视频号用户：李红亮的世界，2022-03-04）

（19）好多姐妹扣1要买的冬枣!!已经谈下来，明早10 点开团啦!不过库存只有1 万件，快蹲好！（微博用户：省钱小野，2022-08-23）

（20）想看X 号的刷1，想看XL 的刷2。换左手这一套衣服的刷1，右手这一套的刷2。（bilibili 用户：明成玉，2020-12-02）

（21）49 一锅的生蚝，老铁们不亏了吧！想吃请扣1! 我替大家尝尝。（好看视频用户：海吃评测，2021-09-07）

例（17）～（21）中说话者通常会用言语交际符号“1”向网友抛出问题，用来收集问题答案以及喜好等，这种让观众回复“1”来增强互动性，观众随之回复“1”用以回应的方式，能够迅速让观众参与到直播互动里。因此在一定语境中，当言语交际符号 “1”出现时，一般具有互动交际的功能。

综上可见，在“互联网+”平台下，言语交际符号“1”运用于直播平台中是主播与观众互动的“工具”，具有互动交际功能。

（二）结果预测功能

网络用语有着特殊的交际场合及独特的表达方式。它不仅能传达信息，还起到一定的结果预测功能。例如：

（22）教师资格证过的扣1 发图。( 百度贴吧用户：陌文白，2016-12-15)

（23）上网课时，教师更要关心学生是否听懂，随时检查学生的听课效果。于是上完网课后，在班群发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听懂了扣1，没听懂扣2。学生纷纷表示听懂了，在群里刷“1”。（百度用户：学之思之，2020-04-02）

（24）大家快一起看我们学习的走秀，想看的姐妹扣1，下午我们去找更多视频给姐妹欣赏。（小红书用户：栗栗，2022-06-28）

（25）我看到弹幕上有党员同志交流得很好，大家可以跟上，想听党史的请扣1。（银川新闻网：银川新闻传媒集团官方账号，2021-12-24）

例（22）～（25）中，说话者发布信息后，要求应答者扣“1”，说话者通过比较言语交际符号“1”的数量来预测结果，可以使说话者在短时间内预测出结果，相比以往说话者发布某项信息后，应答者回复的形形色色的文本信息来看，说话者很难从中立刻分析出有效的信息，更难以进行结果预测；反之，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更容易表现出应答者集体的意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结果，这也便于说话者A 在发布消息后预测消息接收人的结果，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言语交际符号“1”作为一种互动方式，为网友带来了新体验，信息发布者可以通过应答者回复的言语交际符号“1”的数量来预测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工作效率，便于信息发布者的统计及结果预测。综上，在“互联网+”平台下，言语交际符号“1”具有结果预测功能。

（三）肯定表态功能

表态功能，即表达对对方或对自己说话内容的态度或语气的功能。通过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平台的使用分布情况来看，我们可以发现言语交际符号“1”具备肯定表态功能。例如：

（26）A:俺想回去了（微信用户：式微式微，2022-08-26）

B:狠狠地+1

（27）A:已打卡（微信用户：式微式微，2022-04-28）

B:1

C:已打卡

（28）A:明早开会uu 们（ 微信用户：bobo，2022-01-25）

B:咋又开会

C:+1

（29）A:钉钉大群里的离校信息表填一下（微信用户：JING--，2022-06-15）

B：我以为本省的不填

C:1

例（26）中，当说话者A 发布了一条消息表示自己想回去，应答者B 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表示同说话者A 的态度一样也想回去，并搭配修饰词“狠狠地”来修饰表态的程度。例（27）中，说话者A 表示自己已打卡，随之说话者B 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来表态，说明自己也已打卡。

例（28）中，说话者A 发布明早开会的消息，说话者回应表示怎么又要开会，此时说话者C 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来回复，并不是对说话者A 的消息表示赞同，而是表现出对说话者B 的消息表示赞同的态度。同样在例（29）中，说话者A 发出通知，应答者B 表达自己的观点，随之应答者C 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来赞同应答者B 的观点。

通过以上例句可以看出，在网络虚拟空间中，言语交际符号“1”不仅是一种简化的、程序化的对话交流工具，更是一种表态工具，网友的肯定态度只需一个数字就能让他人明白。网友通过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来表达对文字内容或事物的看法和态度，说明言语交际符号“1”具备肯定表态功能。

（四）幽默彰显功能

胡选萍、王琦（2011）指出网络流行语具有奇特的语言结构和组合手法，其构成本身具有强大的幽默成分，在特定的场合下表达，往往具有良好的谐趣功能。[8]言语交际符号“1”在运用中也是如此，例如：

（30）为了在上课时吸引学生的注意，肖老师学会了“喊麦”。之前我问他们懂了没有、有没有没懂的地方，他们都不回答，后来我说懂了的扣“1”，不懂的扣“2”，结果他们都回我了。（腾讯会议用户：肖老师，2020-03-20）

（31）A:我认为春天是最美的季节。( 百度贴吧用户：忘却之鸟，2017-12-15)

B:楼主+1

C:+1

D:+10086

例（30）中，教师在线上授课中打破传统的上课方式，通过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和学生进行互动，以这种灵活的形式和谐趣的表达使课堂气氛更活跃，营造出轻松愉悦的学习环境，从而达到教学目的。例（31）中说话者A 说了“我认为春天是最美的季节”这个观点时，应答者B、C 回复“楼主+1”表示同意，赞同说话者A 的观点；应答者D 回复“+10086”以表示程度更深的赞同。因为“10086”是众所周知的中国移动的客服电话，网友通过模仿生成新的互联网模因，并且通过许多人由互联网传播模仿或转换，使言语交际符号“1”的趣味幽默性彰显出来，从而营造出欢快幽默的对话氛围。

网络交际的交互性促使言语交际符号不断扩大，语义功能更加丰富，说话者运用言语交际符号“1”在特定的场合下往往会产生幽默谐趣性。在网络虚拟空间中，适当地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不但有助于活跃线上交流的气氛，还有助于提高线上交流效果，因此言语交际符号“1”的幽默彰显功能在“互联网+”线上平台活跃气氛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言语交际符号“1”所具有的多种释义，与其自身所承载的多种功能密切相关。从功能的角度来分析，当言语交际符号“1”用于征求网友的意见或检查交流的渠道是否通畅时，此时的“1”所承载的是互动交际功能；当说话者发出某项通知或统计信息时，“1”则成为发话人向受话人表达请求的一种标志，此时所承载的是结果预测功能；当“1”用于表达对文字内容或事物的看法和态度时，言语交际符号所承担的是肯定表态功能；当“1”在网络虚拟空间中频繁出现时，“1”的幽默彰显功能明显增强，用于调节气氛。在“互联网+”平台中，说话者通过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与外部网络建立联系，以及发表评论，用来吸引应答者的注意，具有互动交际、结果预测、肯定表态、幽默彰显等四大功能。

三、“互联网+”语境下言语交际符号“1”高频使用的动因

言语交际符号“1”之所以能够在各个平台之间得以频繁复制与大量传播，与其所携带的社会文化内涵有紧密关联，包括人们的社会观念、文化心态以及审美趣味甚至是怀有的某种偏见和既定印象，也是人们现实社会中的诉求在网络社会中的一种体现，其流行现象的背后离不开各种因素的相互影响。本节从语言经济性原则的驱动、语用主体的心理需求、数字化引领语言文字生活新形态三个方面，探讨言语交际符号“1”在言语交际互动中高频使用的动因。

（一）语言经济性原则的驱动

在网络虚拟空间中，高效传递信息、突出有效信息、略去冗余信息是网络交际的三大特点。柴磊（2006）指出，为了提高信息传递的速度和效率，要求网络语言必须遵循“经济原则”，最大限度地对已知信息进行缩简[9]。陈一民（2007）指出，网络交际中以数字表意，最大的优势在于便捷：用最简洁的符形来联接言语交际的跨度，缩短信息交际的宝贵时间，顺应了网上交流的即时性。[2]181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各个平台的出现，体现了语言的经济学原则。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动交际中具有方便快捷、简单经济的特点，使语言表达简洁明了，通过简化文字使用言语交际符号进行交流，可以使说话者在短时间内得到有效信息，从而大大提升效率。

（二）语用主体的心理需求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民的心理对言语交际符号“1”的形成与传播具有重要的影响。伴随着社会的进步，语言的发展，人类所认知的事物越来越多，为了达到认知能力和所需要完成的认知任务的平衡，如何处理相对“冗余”的信息便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因此，在相对长时期比较稳固的状态下，随着认知事物的增加，人们的思维开始依赖习惯性所遗留的规则性、逻辑性痕迹，而在形式上使其简洁，从而减轻一定的认知负担。[10]因此在网络虚拟空间中，网民使用言语交际符号“1”的功能来代替【+意愿】【+收到】【+确认】【+附和】【+肯定】【+赞同】等释义的表达。

（三）数字化引领语言文字生活新形态

张挺、于桂英、魏晖（2010）指出，语言文字信息化建设是一项关系国家信息化和信息工业长远发展的基础性工作。[11]数字时代，语言文字数字化以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为基础，是语言文字信息化的新阶段。姜国权、李一飞（2022）指出，数字时代的到来为人们沟通交流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也使语言呈现出与数字时代相辅相成的新特征。[12]丁荣余（2021）将文字语言和数字语言划分为两套符号语言系统，指出在企业内人们借助于文字系统的管理极为低效，显现出文字语言的差异性、模糊性和低效性，物联世界将大多数需要文字语言交流的信息直接代替，人们在企业内习惯了运用“数字语言”代替“文字语言”，以简单的数字替代费事的文字，如985 代表精英学历，“+1”表示同意，数字语言最大程度上实现了一致性、精确性和高效性，口头语言也将摆脱书面语的羁绊，趋于指令化。[13]

数字时代的语言形式多样，人们在数字空间的沟通交流呈现鲜明的创意多元化特征。在日常工作中，时常会看到一种现象，当领导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通知，总是会在通知下面加上一句“收到请回复1”。对于初次接触言语交际符号“1”的人们而言，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回复数字“1”而不是回复“收到”呢？其实，这是源于计算机中的二进制原则，计算机采用的是二进制的记数系统，二进位计数制仅用两个数码——0 和1，因此计算机的内部所有信息都是由0 和1 进行编码的，0 代表False（不通过），1 代表True（通过），而延伸出来的“1”就代表“是”“收到”“我看到了”等释义，表示一种肯定。所以当应答者回复“1”时，就默认应答者肯定了领导的意思，也会按照领导的通知去执行命令。

言语交际符号“1”形式简洁、功能多样，能极大地满足人们方便快捷、简单经济的互动需求,有效折射了数字时代的语言新特征。正是这些内在因素和外在因素的共同作用才使“1”的语义功能不断发生演变,并不断被人们复制传播,使其最终成为网民表达思想、情感的媒介。

因此，语言文字数字化建设应以需求为驱动，服务国家发展大局，满足人们学习、使用语言文字和提升科学文化素质的需求。数字时代语言需求趋于多元化，语言文字数字化将有更大的应用价值和发展空间。

四、结语

数字本来是一种计算符号，用以计算事物的数量或动作的顺序，表示事物的性质、状态或动作发生的顺序或范围的大小等概念。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数字正悄然演变为人们交流的重要工具，由于受到不同因素的影响，数字被赋予了丰富的内涵。本文通过考察言语交际符号“1”在“互联网+”平台中的使用分布情况，发现在数字时代背景下，作为言语交际符号，“1”具备互动交际功能、结果预测功能、肯定表态功能、幽默彰显功能，将“1”放于“互联网+”任何平台中，都有其独特的意义，或表达情感，又或增减语气，在相对灵活、轻松的网络虚拟空间中发挥着多重作用。“1”从作为表示“数量”的数词转变为“言语交际符号”，其词义不断延伸，丰富网络语言内涵的同时也增加了网络对话的乐趣。言语交际符号“1”之所以在虚拟空间语言生活中高频使用，主要与经济性原则的驱动、认知主体的不同、数字化引领语言文字生活新形态等三方面有关。我们探究言语交际符号“1”的语义功能及其在言语交际互动中高频使用的动因，从而在虚拟语言生活空间中激发各类创新要素及资源活力，以语言文字“数字化”发展为语言服务赋能提质，提供更多便捷优质的数字服务，让人们更好共享语言文字信息化发展成果，进一步推动“数字中国”建设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