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岭
二〇一七年生。
是我们家的——第三块新大陆。
5 个月会坐,10 个月会站,12 个月成为全家歪七扭八的最低海拔。
两岁半上幼儿园,练轮滑,脚蹬轮滑鞋,由一次次摔屁墩,到制服“打滑”,再到晃晃悠悠地滑出“直线”,遂成极不规则的“飞翔”状,整体看上去,仿佛是在试图碰触一下自己未来的人生。
三岁那年,我拎他逛超市,来到一堆玩具面前,我问他:昕泽,你姓什么来着?他大声说,姓王,然后又拽着我的手让我伏下身子,趴在我耳朵上小声说:姥爷,我也姓张!
他的回答让我一阵惊悚,仿佛自己的三观,在轰然坍塌。
当前,五岁的王昕泽,正在上幼儿“大班”,全家人都在为他即将步入学龄做准备。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我的心里就会一阵沉重——为这活蹦乱跳的童年,
也为我们的人间。
等待,已经是——
第无数次变成一块巨石了。
而且一直山一样横在那里,横成莫大的亲切与期待。岁月像极了无聊,又像极了有聊,天经地义地允许时间——
成为一只蜗牛。
爬、爬、爬,爬满了这炽热的疼爱。
冬天,希望寒冷与阳光一样温暖。
夏日,期盼炎热能成为一片大树下的荫凉。
风雨无阻,是天下最善解人意的成语,它从成语词典里,被那么多白发请出来,为教育洗脑,为家庭洗脑,为天下洗脑,为我的这首小诗洗脑——不洗干净数万亿细胞,
绝不罢休!
以,让整个未来——
万里无云。
背诵课,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已经不再提倡——死记硬背、照章宣科了,而是必须学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把绿水青山真正变成金山银山。就像人生
既要纵向发展,又要横向飞越。
比如:要记住陆游的《示儿》诗,还要熟记岳飞的《满江红》,更要深谙辛弃疾的《永遇乐·北固亭怀古》,就是说:你得学会像陆游一样,怎样在临终前,告诉他儿:岳飞的“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与辛弃疾的“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如虎”,是如何让一个弱小民族,在想象里扬眉吐气的。
又比如:要背诵杜甫的《石壕吏》,还必须熟记他的《新安吏》《潼关吏》;而要熟记杜甫的《新婚别》,就要背诵他的《无家别》《垂老别》,真正理解大诗人是如何以史诗的大手笔,描绘一个战乱民族的水深火热与民不聊生!
以在那些闪光的方块字里,触摸到家国情怀。
还比如:我会用教数学的方式教学生背诵,让他们在李清照的xy 里,找到苏轼的abc,
仿佛把星星装进月亮里,然后再一起把它们装进大脑里……一起
让快乐吞下。
时间不再成为障碍。
大唐、大宋的蓝天,被分割、移植成了——二十一世纪的白云。
打破巨大的代沟。
音律穿上了T 恤,唐诗大声平平仄仄,而宋词默默配合,以到达仄仄平平。打破授受不亲,四十五位童音,在合辙押韵里——
完成阴、阳、顿、挫。
老师沿着“有教无类”的小道,走下讲台,孩子高举着自己的书声,一个个轮番跃上高处,纷纷在唐诗宋词里开疆拓土……
因为七言、五言,以及大多词盘的长年失修,风云狂飙处,一不小心
亦会恍然迷路。
大师们从不出面,埋下的种子,才如此地有机会发芽,疯长,然后
风起云涌。
一定要——
像战胜自我那样战胜试题!这,来自于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人间唯一正确的苦乐观。
每一节课,直至每一个单元、每一个学期,都是一道又一道黑夜中的闪电,因为它能告诉我们白天看不到的东西。
就像只有闭着眼,才能看清世界的一切。
一道难题,就是一个人,它比一群人,甚至一个时代更加辽阔。在试题的世界里,爬狗洞,受胯下之辱,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从此,我们便可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一举回到诗,回到童年。
完成一段被劫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