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时代的硬核写作(组诗)

2023-04-08 11:57童蔚
万松浦 2023年6期
关键词:博物馆

惊悚空间站

心智中的空间站瞬间开启,

未来将我们抛弃,可怖事件降临。

不必惊讶,昨晚你燃亮火焰

灼烧海水如此鲜艳夺目,

而必然消失的一切,本质上

毫不足道。

我遇到旧神已死的时代

每个人都经历过

魂魄抽搐的疼,

太空站中古董项链闪耀着钻出高烧皮肤

夜晚难以入眠

有六种可能,直到消逝

深思的头颅旋转着肤浅

你遇到这样一个劫难

黎明变为黑曜石的门

凶猛怪兽欲扫尽一切凡人

或许你也会惊讶,你所经历的这一切

——仿佛童年清晨的鬼屋

你走出第一个空间站,

然后将门锁好。你将攀登绝望的顶峰

遇见树叶覆盖泪水归来的眼睛,

你的双手要小心,正在进入赛过神灵的乡村。

硬核写作

我被一匹马拖着写作

所有词语摩擦得滚烫

眼球环绕粉红色血丝效应

我觉得……

这样死去好舒服

入睡前,一只蚂蚁聆听超高频达到几万赫兹

活着就是个纪录似乎不代表什么

硬核是喉结里发射出的一个决定

世界强暴者如同巨星般耀眼

他们沉浸于耳边低语和颈侧轻触的奢靡享受

珍奇的动物们,有多少在这个时候颤抖着倒下

眼眸变得像狂野的兔子一般赤红

每一朵鲜花也曾听过美妙的诉说

有一年,春卷只是一寸的问题

如口哨一般飘荡

月亮在夜幕中滑行,深深撕裂着伤口

年少的罪犯陷入残忍的黑暗之中

有人击毙了神奇的野生动物

而那被桎梏束缚的父母,却戴着金戒指沉默无声

信仰缪斯的女人

太阳从冥王星出发到达天顶

无论怎样遥不可及

水星悬浮她就拥有

悠长的语调与戏谑的感觉

去额济纳旗寻找红柳

还是观摩古老的箭术

她,置身黄金涂抹的平原

登月光楼台

让醒来的金星带上她

她,认出第一粒沙子

就放胆种树木

弯曲作杖藜

海,无非懂得逃离

斗转星移召唤奇异的幻象

翻过雪山

海王星抬起轿子里的世俗

不复返。

忧愁是云团

河湖的腰身扭转成璀璨的星盘

——虚空,是上升!

揪住银河耳尖的女人

坐上三百头白雪马的女人

她挥舞鞭子

春雷就滚动出一个念头

到达天顶花园

天王星为真理命名

她——属于卡图卢斯

与火星的相遇早已命定

木星献给她

潜水炸裂的奥秘

无非是

沿着大气湍流的走向

以成熟的炽热穿越海底沟壑

任遗忘冲浪,潮水继续

潜入贝壳。她属于

千年的劳损,碎裂

但绝非心灰意冷。

迷狂

妈妈是这个世界的太阳

妈妈说,去请那位太阳来坐坐吧!

父親比母亲更接近

滞留在太阳里的学问

他以全身心爱过我们

思绪熔炼其中再也出不来

真正的迷狂并不多见

直到我接近两个重叠的太阳

太阳变成天上的黑洞

令我镇静得

几乎发疯

瞳孔里雾化的语言

“去种五棵松树”

“为什么是五棵

妈妈——”

请雾化一条冬雪的路

我拽住床单请求全部的时间来做梦

你拍拍另一边,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父亲是晚安的月亮。

无限的心力如此渺茫

我答应过你

举起手电筒时

也举起香

梦幻,或许是愚蠢的喷雾器

“让敲打三角铁的

乐师,去种树,

树上的梦,快结束了!”

“三角铁要换一个地方敲打吧?”

你瞳孔里放大了迷雾痛苦骤然终止了。

语言,是沉默的傀儡。

婚礼的挽歌

请戴好氧气面罩倾听光亮中

一段婚礼奏鸣曲

欲望,像银丝绸一样柔软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你有一个心愿

嫁给死神,然而没有牧师,也没有教堂

身边的仪器记录了耗氧量

她们把你绑在床上了

你被没完没了亲密的手套消毒

有时候我想痛哭

我也想嬉笑着关怀。

——那辆车就要来了

你去往的“那里”是赤裸裸的荣耀。

这是时代挽歌的一种基调。

我看见你心脏里

你和一个天才写作者

炸裂出一场红水晶的婚礼。

我愿黎明是一座博物馆

我愿黎明是一座博物馆

光线充满可能

可以迁徙,可以抛弃以往

衰微的古老亦可珍藏

我愿夜晚是一座博物馆

你将描绘金线的贝壳放入神龛

月亮是一枚透支的硬币

你收藏海浪拍打耳鼓的催眠曲。

我愿意被毁的城市

也是博物馆

最终的目录已被销毁,脆弱是本质。

纯洁和淫荡混合为巴洛克形状的拼图

诚实仿佛狂欢后

失重而坍毁

我愿意你本身是一座博物馆

万物充溢神秘欲望

长久地滞留,你身体的博物馆多么衰微

就像一件事物不可能完成那样。

白雪咬住寒冷

——写给疯安

隆冬的苹果在小火车桌面,滚动。

我想起你,假设你是雪夜归来的友人。

还记得1988年燕山雪片喷吐出的转场,

之前,字里行间有一种精致的薄雾与暖意

去北方的操场,你没有死,

探照灯发出的钟声震动了夜空

剩余的岁月,疯安也许记得

松树林列队五道口火车站,与那些街道融为一体

就连外语系的翻译也去站台凝望传统。

融雪的枝条上仿佛覆盖薄棉絮。那绝非失望。

附近有70年代的煤堆厂,很长寿。

黑色煤石相遇雪白晶体

每到冬天不同版本的煤烟都要作画

每个人像雪景里的塔

转换,内容模糊的过往

白塔寺一生应该住在草皮上

参观者踩下闲置的脚印,错动,叠加

浮云下的落日还在燃烧

为了削减别无选择,

也许,就成了宿命——

无处祈祷,河水开阔,

背叛的祈祷,滔滔不绝的话语,

我问你,失去记忆能缓解旅途的焦虑吗?

我问。火车离开枕木时

刹那间,能否导入痉挛的魂魄

有一长串问题我想问

但永远不会有一长串月亮照亮

同一个夜晚,头脑里的疑问对应探索者

每一次,阻止下降滑出山林、雾霭

每一次你在听,我都说担心

——黑暗是进步的条件

进步由一百万个没有污染的樱桃挤进了一首歌。

那沉默呢?它让我感叹

几乎一半的人与另一半成为互不相识的雪。

再一次,火车提速,进入浩荡的迷途

相遇。未遇。大地敬畏渐渐倾斜的冷静

仿佛,你从没有出生

你已然是最后一次的交谈者

已然是亡者见到新世界的不可或缺

骑上飞翔的扇片追赶星辰的传记

像個孩子见到月亮的皮肤布满皱痕

我找到答案。白雪咬住寒冷都是睁着眼睛的

你睁开眼睛,凝视富庶的旗帜

把未来的一天比作

水中旋转的门

从那里,我假设,可以回收一个冬天早晨

阳光下的信鸽

用一些小米,黑豆,红豆

作为诱饵,作为熬过去的标志

作为为谎言祈祷的盛宴

我们一起收获荒凉的铁轨依然笔直。

伤心的人还喜欢骑自行车

活到优雅,才发现男人致命的伤

是心脏后面还有一颗心

似乎就年轻了二十岁

数以亿计的神经元奔流与金钱相衔接

而你,是我笔下脊椎的线条也是扭转的十字形

要把我拉进去,选择我自己

归还——降雨时润滑过的每条路

对待——融雪过后遍地的思念是谐音

包括我童年的火车站也消失了!

人一生的挚爱,预算到晚景

往往成就了一种痴迷,

有些像台词,有的像民谣

但愿从没有消失过对苹果的关爱

有一种分离

请点数着黄金周期购买一一那是越来越出名的

永不归来。连同你兜里滑出的几粒沙砾

那是真理无法挽回的——

此后。生活变得简朴仍像迷宫一般

燕京的雪山横卧好像

不朽的神话在里面安息!

(童蔚,诗人,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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