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六章

2023-04-08 10:31王祥夫
万松浦 2023年6期
关键词:青团嵊州腌菜

台风考

北方没有台风,台风似乎只在南方有。我想南方人对台风也不太会喜欢,沿海一带的房屋盖得大多比较矮小结实,而且多使用坚实而有分量的石头,我想这与常年地刮台风有关。关于台风怎么刮,我并不想多说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北方的大西北风一般总是要到每年冬季的腊月才刮起,一刮断断续续就是半年。如果一连刮上三天三夜大黄风,恐怕就会要“胡天胡地”了,到时候不单天是黄的,地也是黄的。“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虽然这种情况不一定能够随处看到,但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外面行走,一张脸会被石子打得生疼。北方有时候也会刮龙卷风,大多在夏季,只不过会细许多,虽细确也会扶摇直上,直达天际,一条线样从北方地下刮起来,越刮越高,因为这种龙卷风很细,又叫作“羊角风”,正是某诗人在诗里说的“扶摇直上羊角”。还是让我们说台风吧,小说家杨邪的公子杨渡跟我有一次闲聊,因为那几天正盛传有一个台风正要过境,所以我们没事就在那里说台风。我想知道“台风”这词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我答不上来,他便告诉我因为台风总是先在台州形成,然后才会刮到别的地方,所以才叫台风,所以台风的产地应该是台州了。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吗?我又问杨渡。杨渡说几乎是每次,几乎每次台风一生成都要从台州登陆,这样的话,那台风的“出生地”可真应该在台州。但那年,我去台湾,那边出版社的朋友陪着我到处看,他对我说你来得正好,再过两三天台风就要登陆了,到时候好躲在屋里,还紧接着说了这么一句客气话,她说,真对不起,台风总是从我们这里生成后才越过海峡刮到大陆。我问她,台风是从台湾生成的吗?她说是啊,所以才叫台风啊。

两个地方,一个台州,一个台湾,都是“台”字打头,而且都说台风是从他们那里出发,所以才叫台风。这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我真想提議他们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开这么一个研讨会,相信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如果要开这个会,不妨就把地方安排在平潭岛。平潭岛是个仙气缭绕的地方,古时候这里是帝王的养马之土,现在这里虽然见不到马的踪影,但在平潭可以吃到极好的海鲜。这里海鲜的做法是把海鲜直接放海水里煮,什么调料也不放,真是好鲜甜,其他地方的海鲜概无法与之比。

民间的写字

“书法”一词,只一“法”字便让人起敬畏心。所以说,一般的写字也只能说是写字,一旦上升到“书法”,便是森严郑重。而民间的书法也不过是随手写写,或在挑担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一旦出去劳作稍息,大家的挑担放在一起也不至于造成混乱;再比如过去农家平日使唤的大家什,像剥谷壳的风车、犁田的大犁具、织布的织机这些东西,上边也一定要写明主人是谁,告诉人们物各有主;再比如一个村子里都姓王,为了不至于混乱,便有了东村王、西村王、南村王、北村王之说;过去兄弟们分家各过,碗筷也是要分一下,筷子上不好写什么字,碗底却常常见有大房、二房、三房的家样,或是大郎、二郎、三郎,而那墨迹也是奇怪,多少年过去它依然还在那里,有时候上古董店看到一只老碗,每每让人对着那碗底的字发呆,让人想象这家人过去的日子。在民间,穿衣吃饭便是生活中头一等的大事,皇帝老子也只不过是在嘴皮上挂挂而已,所以皇帝老子也不必只以为天下的繁华只在你一人身上,其实记得起你的人没几个,你也只如地上蝼蚁空中之小虫。说到繁华兴盛,民间的过日子,人丁兴旺便是繁华兴盛,谁管你长安城中的红尘万丈、宴席流连。鄙人曾收藏过一只黑釉的鸡腿瓶,上边就写着“李家十六郎”的字样。每每看到这“十六郎”字样,便让站在那里的人痴上老半天,一家十六子,这才是真正的繁华无际、兴盛无际。

说到民间的写字,自有民间的好看。景德镇瓷厂的师傅一天在碗底写几百几千的字,那字便无上得流丽好看,几乎是无法让人效仿;青城山的道长在黄表上写符,或者可以说是画符,忙碌起来一天也是几百几百的没完没了,那符也是流丽飞扬得十分好看,也是学不来的;还有过去郎中开药方,一天开几十个方子,一张小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各种药名,而且在每一味中药的下边还要标明几两几钱,有些药还要标注明白用什么地方出产的,因为写得多,那小字便字字珠玑得好看,也是不好去仿的。

我的母亲,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坐在那里写毛笔字,所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写毛笔字。而家中的腌鸡蛋,那个黑釉带盖的中号坛,放得下上百枚鸡蛋——过去的腌鸡蛋并不是一下子就买来许多的鸡蛋,说腌就那么腌起来,而是要把平日鸡下的蛋积攒够十颗二十颗才腌一次,这样一来,先腌的就要和后腌的做个标记,母亲是在鸡蛋上用毛笔写字,这一批十颗二十颗,上边是几月几号写明白了,下次的鸡蛋攒够了,要腌的时候再写上几月几号。墨这个东西说来也是奇怪,写在鸡蛋上的字腌在盐水里居然不会掉。吃的时候母亲会在里边捞捞看看,以免把刚刚才腌的取出来吃掉,而早先腌的还在盐水里腌着。

早上起来收拾那些老瓷片,我是喜欢有字的东西,见到有字的破碗底便收回来,不觉已是一大堆。收拾着这些碗底,便想到民间工匠们的写字;想到过去民间工匠们的写字,便想到母亲在鸡蛋上的写字。

是为记。

茵陈帖

清明前后吃青团,刚蒸熟的青团蘸一点白糖颇不难吃,这却让我想起鄙人故乡的黏豆包,这真是可笑至极。春天代表性的食物可以说只有一种,那就是青团。按照大自然的常理,过了春天青团就不复再有,而现在一年四季却是都能吃到。虽然一年到头都能吃到青团,但一般人一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青团可以说是吃着玩儿,没有人会把它当作整顿的饭来吃。它也不能算作是小点心。吃青团大致会在清明前后,所以又有人说青团与清明有关。清明时节雨纷纷,艾草随处可见,叶子统统作灰绿色,捣出的汁却鲜明碧绿。袁枚在他的《随园食单》中说:“捣青草为汁,和粉做团,色如碧玉。”此老语焉不详,也许在清代地里的青草都可以采来挤汁做青团也说不定,而现在的青团却只用艾草。艾草南北皆有,但吃青团却是南方的事,北方人不吃青团。南方人吃青团的时候却是北方人泡茵陈酒的时候,艾草、茵陈,再加上蒿草,都属菊科,而且都很香。黄蒿像是有那么点臭,有点刺鼻,但乡间的人们总是喜欢采许多黄蒿,把它们拧成大辫子挂在墙上晾干,以备熏蚊子用。盛夏的时候,村子里会到处弥漫着蒿草被点燃的味道,颇不难闻。我不知道这种用来熏蚊子的蒿草是不是就是屠呦呦用来做青蒿素的那种。屠呦呦是近百年以来中国出现的最伟大的女性之一,不管她是不是院士,再过百年人们都会记着她,而那些太多的院士再过若干年,也只能是粪土。

说到茵陈酒,过去的同仁堂好像都有得卖,这就让人错以为它是药酒。民间做茵陈酒也是在清明前后。清明前后茵陈刚从地里长出来,叶子作银灰色,很小一棵又一棵地平铺着长在那里,味道却是好闻的。有人说用茵陈做的针灸艾棒最好,但一般药铺里卖的艾棒却是艾草所为。如果碰上雨水好,茵陈也会长到很高。茵陈一旦长大,几乎和艾草没什么区分,只不过一个是叶子碎小,一个是叶片略大,乡下人大多能把它们区分开,城里人却未必。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在东辛农场开笔会,早上吃过饭大家站在那里聊天抽烟,忽然一位老编辑——我已经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抬头看着旁边的一株杨树。其时杨树正在开花,杨树的花作穗状,远看就像挂了满树的毛毛虫。老编辑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棵杨树,满脸认真地说,这难道就是梅花树吗?站在一边的我和苏童早已绝倒。

茵陈酒我喝过,我是喜欢的,一是它的颜色,是一种淡淡的绿,很淡;一是它的香气,虽不浓烈,但让你无法忽视,这就很像是洋酒中的杜松子酒。杜松子酒是我一直都喜欢的酒。临出门,有时候我会在耳朵后边抹一点杜松子酒,不为什么,就为它清爽好闻,它的味道有点近似于松柏的香气,但杜松子与松柏其实没得一点点关系,它只是一种草,结很小的果实。

说到茵陈酒,起码周作人先生是喝过的,他在旧体诗里这样写道:“红日当窗近午时,肚中虚实自家知,人生一饱原难事,况有茵陈酒满卮。”周作人先生不善饮酒,但他自己说虽不善饮酒,但还是见到酒就想呷几口,或一口一口地呷下去。周先生独独地写诗提到茵陈酒,我想他一定是喝过不少这个酒,一口一口地呷,一口一口地呷,不觉一瓶下去的事也许也会有的。

莒蒲记

东莞篆刻家谁堂是种菖蒲的高手,他曾给我用大竹筒寄过菖蒲,一截大竹筒,里边塞满了青苔,菖蒲寄过来的时候还湿漉漉的。我把它们分种在几个盆子里,马上家里有了微妙的清鲜之气。怎么个清?怎么个鲜?还真不好说。菖蒲的品种很多,我比较喜欢虎须菖蒲和金钱菖蒲。虎须看上去有点扎手,金钱菖蒲好在永远不往大了长,一小片一小片的碧绿生鲜。日本的朋友过来看我,看到菖蒲连声叫好,走的时候我送他几节虎须,用谁堂寄菖蒲的竹筒装好,他就用这个竹筒把菖蒲带回了日本。家里的菖蒲种多了,我就想起了那首晋中民歌:“一铺摊摊儿杨柳树,一片一片青。”这真是奇想,案头上窗台上一盆一盆的菖蒲一片一片的碧绿居然让我想到这首民歌,一点都不挨,但挺好。那年去福鼎,沿溪直上,溪两边长满了菖蒲,而最让人怜爱的是溪中大石上的菖蒲,不知它们是怎么扎的根,就那么端端长在石面上,一小株一小株又一小株。山间溪里看菖蒲,场面可真是开阔,清流、白石、菖蒲,亦真是来得贞洁。

那年去厦门,到陈彦舟的画室看他作画课徒,然后到他的大露台看他种的那些草木。城里人们在小庭院大露台种小树安小石以作江山看,这让人觉得好不惆怅。彦舟的露台上有大菖蒲,他不说是菖蒲我是不敢认的。好大的菖蒲,高可齐人腰。端午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沿溪去找菖蒲,找的就是这种大菖蒲。胡兰成在他的文章里写道:“但我乡下溪涧边的菖蒲是一股辛辣气很强烈的,小时我对它很有些敬畏,而且菖蒲的根生在水石里非常坚韧,小孩用力不得法,一拔拔断,人会仰天跌一跤。我拔来菖蒲,母亲便把来剪成像两股宝剑,用红纸粘在门上。”北方人家没有这种习俗,也没有菖蒲宝剑。北方人家端午节时只在门头上贴五彩符,一般是花公鸡脚下踩着一只花蜈蚣。然后就是挂一束交叉在一起的艾草。北方的溪水边有没有大菖蒲?想必应该有,但北方人并不用它来剪成宝剑挂在门头。金冬心有一道题菖蒲的诗很好,我经常用它来题我的画:

五年十年种法夸,

白石清泉是一家,

莫怪菖蒲花罕见,

不逢知己不开花。

菖蒲据说很少开花,我至今没有看到过菖蒲花。我无端端地觉得它的花应该像鸢尾,这只是指大菖蒲,至于它的花是什么颜色,那我就更不知道。

嵊州臭萝卜记

昨天朋友吴某来信说,夏天因为天热而不想吃饭并不能一定就说它是件坏事,比如整整一个夏天因为人们没有胃口从而可以节省不少粮食?恐怕还可以说是一件好事。我对吴某说作这种文章多多少少像是有那么點缺德,所以还是不作的为好。而今年夏天的热,确实在鄙人的记忆中好像是从没有过。往年过夏天还可以穿了衣服安坐在那里写作,今年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只好光着膀子,隔一会儿去拧拧毛巾擦擦汗,隔一会儿再去拧拧毛巾再擦擦而已。这么一来写作就完全不能安心。出家人的一入伏就施行“夏安居”真是让人羡慕,不出庙门,便可以在庙里安心诵经,吃大萝卜汤白米饭,或者再就一小碟庙里自己做的豆腐乳——我个人是很喜欢庙里的膳食的,总觉得它们干净清淡。一碗白米饭上放几根蒸好的乌黑的霉干菜,看上去就很诱人,或者一碗白米饭,一碗碧绿的青菜,再配一碗蘑菇酱汤,如果再有一盘清炒黄豆芽那就更好。你看我越说越多了,总之新鲜的蔬菜多吃一点对身体没什么坏处。

我个人对在三伏天该吃什么本没什么研究,虽然老北京或不老北京的其他地方都有关于三伏天该吃什么的说法,也不外是饺子、面条、烙大饼。面条一定是要过了凉水的那种,饼一定是那种大张的葱花饼,吃的时候可以再在里边卷几根葱,所以又叫“二葱饼”,葱的好就是可以把人们的食欲给煽动起来,或把炒鸡蛋卷在里边也很好吃。这就是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好像整个河北省都这样,东北也差不多,山西以面食居多,烙饼和包饺子次之,但夏天会多出一种酸捞面,用玉米面做,煮这种面的面汤也是酸的,不难喝,味道颇有点像北京街边卖的豆汁。

鄙人入伏以来天天要吃的是嵊州的大臭萝卜。大臭萝卜是用大白萝卜放在臭卤里卤,小萝卜大概不行,大臭萝卜是既臭又软而且咸,临食之前上笼蒸,淋一点香油在里边,这就于臭之外又有了香。大臭萝卜颇能下饭,一大块臭萝卜,不觉两碗米饭已经下去。前年去嵊州,在街边的小店里买到最正宗的大臭萝卜,当下差点被臭倒,坐动车回去,忽然想吃一下这个大臭萝卜,虽然无法蒸而食之,更无法在其上边淋一点香油,但忽然想试一下,便要了车上的一盒米饭,但最终还是没能吃成,大臭萝卜一取出来,满车厢的人几乎全部对鄙人怒目相向。所以要想吃嵊州的大臭萝卜,还是关起门来在自家吃的好。我以为请客也不宜上这个菜,但大臭萝卜实在又是好吃得很。吃大臭萝卜的时候,多少有点像是在干什么坏事,这种感觉我个人觉得很好,如果一个人干坏事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为全人类做大好事,那他不但是坏,而且是愚蠢,愚蠢再加上坏,那简直真正是臭不可闻。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对不起嵊州的大臭萝卜,嵊州的大臭萝卜虽臭却香。

是为记。

赤脚

作为一个正常人,一般来讲,能不打赤脚一般都不会打赤脚,但需要打赤脚的时候不打赤脚还不行。乡下冬天来临之前是要腌菜的,没有腌菜冬天吃什么?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怎么过?那种差不多齐腰高的黑釉大缸,先洗好了,再把洗好的大白菜一棵一棵码进去,码一层菜撒一层盐,这就要有人跳进缸里去用脚踩菜。踩菜的人把脚洗洗就跳进缸里去了,随着缸里的菜越放越多,这负责在缸里踩菜的人先是在缸里露半个身子,然后能看到他的腿了,再然后能看到他的那双脚了,这缸菜也就腌满了。过去居家过日子,家家户户都得在冬天来临之前腌那么几缸菜,一缸大白菜,一缸胡萝卜,或者再来一缸“烂腌菜”。所谓的“烂腌菜”,就是各种菜里边都有点的那种腌菜,花花绿绿的,既好吃又好看。腌一大缸“烂腌菜”很费事,要不停地切菜,白菜、萝卜、芹菜、苤蓝根子,都得切碎了才能腌,所以谁家腌这个菜就得有人前去帮忙。邻居们到时都会提着把刀去这家人家帮着切,方便的话还要带着一块案板,就那么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切,切完的菜还要过水洗一下,然后也是一层一层撒到缸里去。一层菜一层盐,照例也得有人跳到缸里去踩。缸里的菜踩严实了才不会坏,天气一冷,人们就先吃这种菜,其他的腌菜放在后边吃。北方农村的饭食向来简单,小米稠粥,離不开烂腌菜,从缸里夹些烂腌菜出来,用滚烫的油泼些辣子,猛地往烂腌菜里那么一浇。吱啦一声,好香,这顿饭不赖。吃窝头,用这个烂腌菜和山药蛋烩一锅菜,热乎乎的,也不赖。村子里杀羊,羊尾巴往往舍不得吃,用盐揉巴揉巴挂起来,什么时候吃这个烩菜就会从羊尾巴上割那么一块放锅里,这个菜味道就很特别,也很香。这些大缸里的腌菜都离不开人脚去踩,一双大赤脚,在缸里踩来踩去,可是谁都不会有什么意见,有时候踩菜的人会累得满头大汗。这让我想起年轻时在酒厂看那些年轻的工人们光了脚拌曲,车间里太热,没人不是满头大汗,他们都光着脚,用脚把曲和发酵过的料一脚一脚地拌匀。我很喜欢那个场面,二三十个小伙子赤脚拌曲,他们的脚都很干净,这道工序离不了脚。

再说说那种腌菜的大缸,如果不腌菜,还可以用以储藏山药蛋和胡萝卜,在凉房子里,把土豆和胡萝卜放在缸里,当然这可不用去踩,缸里放满了,在上边再苫上草袋子,这缸里的山药蛋和胡萝卜就可以吃一冬。现在用这种大号缸腌菜的人家不多了,因为一家三四口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腌菜,但饭店和机关食堂照样还要腌,人们吃早饭喝粥离不开腌菜,一早吃饭就来那么一碗毛家红烧肉当菜的事我没听说过。有没有这种事?真还没听人说过。

喝粥就腌菜不离谱,最好再在腌菜里炝那么点红辣椒。

(王祥夫,作家,现居山西大同)

责任编辑: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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