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一项攻坚克难的基础工程

文|丁炜

说到工程，我们往往会联想到一群人为实现某个特定目标而精心筹划与共同实施的系列行动。近几年，苏州科技城实验小学校教育集团总校长徐瑛带着一个踏实奋进的团队正在实施一项重大的工程，那就是基于积极语用的理念，正视小学生口语表达力培养的顽疾，深入探究学生口语表达学习与教学的密码，寻求问题解决，创新实践策略，切实提升小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在我看来，这是一项攻坚克难的基础工程，对于重新审视小学口语表达力及其培养的重要地位，更新小学口语表达教学理念，从专业视角深化对小学生口语表达力及口语表达学习的认识，优化小学口语表达教学，提升学生核心素养，促进学校教育的高质量发展，都具有重要价值与深远影响。

奠基:三层语言能力

将“小学生口语表达力提升”视为一项基础工程或奠基工程，是不是过于夸张？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并不是。

基础，换种说法，就是基本的、根本的、极其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一项文化创造，它完美地展现了人类使用符号的能力，正是这种生理现象将人类与其他动物永远地区分开来。“语言能力”是人之为人的基本标志。很多研究表明，小学阶段是学生口语表达力发展的重要阶段。从语体来看，正是在这一阶段，小学生口语表达从“日常生活语体”逐渐向“正式语体”“典雅语体”转变。口语表达力是语言能力的关键组成成分，口语表达力的提升作为学生个体语言能力发展不可或缺的部分，不仅有益于学生更好地表情达意，还有助于学生经由灵活的、敏捷的、批判性的、逻辑的、创造的表达实践成长为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人。就这个意义而言，口语表达力的培养将为个体语言能力的提升，为个体思维等认知能力的发展，乃至个体的生命成长奠基。

口语表达力并不仅仅是一种个体层面上的语言能力，还是一种社会层面上的语言能力。口语表达从语用视角看就是一种交际能力，体现口语表达的社会性、情境性、互动性。每个会说话的个体，携带既有的社会印痕，与他人沟通交往，展示自身，建构关系，获得社会身份，传递民族文化。提升小学生的口语表达力，就是在提升小学生建构社会关系的能力，传递民族文化的能力，就是为社会的、民族的或者某个共同体的语言能力的提升奠基。

从更为宏大的背景来看，小学生口语表达力更是国家语言能力的一个重要部分。国家语言能力主要指国家发展所需要的语言能力，包括语言资源拥有与开发能力、语言使用及服务能力、公民语言能力、语言人才储备能力、语言管理能力、语言影响力等。李宇明等人指出，公民语言能力是国家语言能力的基础，公民语言能力的发展有利于国家语言能力的提升。就这个意义而言，口语表达力的提升，有利于公民语言能力的提升，并因此影响国家语言能力的发展。换句话说，从国家战略层面上看，小学生口语表达力的提升能为国家语言能力的提升奠定重要的基础。

提升小学生的口语表达力，不仅是发展学生个体认知与语言能力的需要，更是发展社会与国家语言能力的需要。毋庸置疑，提升小学生口语表达力的研究，就是一项基础的研究工程。

克难：挑战三大困境

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作为极具价值的基础工程，为什么研究成果不多？这与口语表达力研究的三大困境有关。

第一大困境，以试定标，重文轻语，观念难改。以试定标，就是以考试的风向标作为教学的根本目标，考试考什么，教学教什么。语文考什么？考基础知识，考阅读，考写作，不考口语，所以基础知识要教，阅读要教，写作要教，口语不教。建国以来，许多语文大家纷纷呼吁改变“重文轻语”现象。叶圣陶先生1961年就提出，说话训练决不能疏忽。张志公先生认为就语言而言，口语是第一性的，是源，书面语是第二性的，是流。1979年他在《谈口头语言训练》一文中指出：语文教学要培养听、说、读、写的能力，这一点在道理上大概不会有多少人反对；但是，在语言教学实践中，却往往是重读写而轻听说。因为口语不考，口语的训练就被搁置。其实，“重文轻语”不仅是教学上的偏误现象，也是教育研究中的偏误现象，口语表达力研究始终徘徊在教育研究的热点之外，对口语表达力教学实践的指导亦处于缺位状态。

第二大困境，因素复杂，难窥真面，研究不易。口语表达力指根据不同的情景、不同的交际对象、不同的交际内容和目的，灵活运用口头语言的应变能力。它是人类最为复杂的心理机能之一，包括语法能力、语篇能力、社会言语能力、策略能力等成分。语法能力指基于语言知识，在句子层面上正确理解话语意义并能遣词造句的能力。语篇能力，指能正确理解篇章的含义，并连贯地组织语言形成语篇的能力。社会言语能力指在不同的社会语言环境中恰切地理解和表达话语的能力。策略能力指为了加强交际效果或弥补交际中断使用策略的能力。影响口语表达力与口语表达力提升的因素众多。学生个体的思想认识、语言知识、生活经验、心理状态，来自于家庭与学校的口语表达经验、口语表达的社会文化语境等众多要素与口语表达力的发展息息相关。学生的口语表达力状况、学生思维等方面的认知发展、教师的口语表达力状况与教学素养、学校口语表达机会与环境、教材等社会文化工具的运用等因素，都会影响小学生口语表达力的提升。要从纷繁复杂的因素与环境中明确核心问题，制定清晰的研究目标，建构明确的研究内容，选择适切的研究方法，找到直面问题解决又具有可操作的研究路径，对研究者而言是极大的挑战。

第三大困境，多见经验，少见学理，基础薄弱。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想要快速取得进展，需要借助“巨人”的肩膀。从当前国内研究来看，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最热闹的是在实践层面上，较为多见的是散点式的教学经验归纳与总结，系统的、理性地建构口语表达力提升体系的研究十分鲜见。口语表达力提升体系构建的必备基础——小学生口语表达力发展状况研究也亟待推进。上个世纪末，朱作仁、李自强、祝新华、张敏等学者在小学生语言能力评价与发展方面开展了深入研究，取得一系列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小学生的语言环境、语言经验与三四十年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1世纪小学生口语表达力的发展是一幅怎样的画面，目前还未得到充分的、基于证据的解答，这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高质量地展开。因此，对苏州科技城实验小学校教育集团而言，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要想取得重大进展，必须做一些与时代同步的开创性研究，特别是深入探究21世纪小学生口语表达力的发展状况，并据此确定提升的策略与路径。

谁敢接受上述三大困境的挑战？唯有结构优良的高素质研究团队才有这样的勇气与胆量。除了勇气与胆量之外，这个研究团队还得具有坚强的意志力、高超的领导力、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教育人的责任担当。

攻坚：学与教建新识

从苏州科技城实验小学校教育集团对小学口语表达力提升研究所作的细致筹划与扎实行动来看，这项研究必将在口语表达力学习与教学的科学研究、实践研究方面取得丰硕成果。科学研究主要解决“是什么”的问题，比如小学生的口语表达力指什么，口语表达力由哪些内容构成，口语表达力及其成分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如何发展，是不是存在典型的发展阶段，各阶段具有哪些特征等，都属于科学研究的范畴。实践研究主要解决“如何做”的问题，比如如何依据学生口语表达力发展现状和影响因素在课程层面上建构口语表达力提升的整体图景（目标、内容、路径、策略等），如何建立丰富、立体化的提升口语表达力的教学资源，如何开发准确评估口语表达力提升的科学工具，如何创建重视、欣赏、研究口语表达力的文化环境等。这些值得期待的研究成果，将在一定程度上深化学界对口语表达力学习与教学的科学认识，并为创新口语表达力教学实践，实现“语言立人”“语言育人”提供成熟经验与有益参考。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一个人走路也许走得快，但一群人走路才能走得远。徐瑛校长所领导的苏州科技城实验小学校教育集团研究团队已走在研究口语表达力提升的康庄大道上，相信团队一定会越走越远，越走发现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