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霞,谢华杰,严夏舒
非自杀性自伤(non-suicidal self-injury,NSSI)是指实施者在没有自杀意图的情况下,重复、故意、直接伤害自己身体并对自身组织造成不同程度损伤的一系列不被社会认可的行为,如割腕、针刺、烫伤、撕咬、撞击等[1]。流行特征的Meta分析报告显示,我国中学生NSSI总检出率为27.4%[2],严重影响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和生命安全,也成为青少年时期重要的社会卫生问题。抑郁障碍是NSSI行为的主要危害因素[3],近年来抑郁症发病年龄趋于年轻化,青少年抑郁症住院病人逐年增多,NSSI也随之增多。
应对方式是指个体基于满足内外在需求所作出的认知和行为的努力,青少年时期建立的行为模式对其成年后仍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4]。积极的应对方式有利于个体减缓紧张的心理,从而成功解决问题,起到平衡心理、保护心理健康的作用。而良好的社会支持是病人可利用的资源,能帮助个体积极处理应激事件,缓解个体的极端压力 。近年来,针对青少年NSSI的研究越来越多并逐渐成为研究热点,但针对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研究较少。本研究旨在调查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现状,并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以便更好地为病人服务并促进其身体康复。
1.1 调查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1年1月—2022年4月在广州市某三级甲等医院住院的84例伴有NSSI行为的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中抑郁障碍的诊断标准;②年龄12~18岁,性别不限;③获得病人和家属知情同意,自愿参与调查,能独立填写调查问卷;④过去1年内,在没有自杀意图下出现至少1次自伤行为。排除标准:①精神发育迟滞;②患有其他精神疾病或其他疾病继发的抑郁障碍;③伴有脑器质性精神障碍、严重躯体疾病以及酒精中毒所致的精神障碍。本研究获得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审批号:2021023)。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问卷:采用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问卷进行一般资料的调查,包括性别、年龄、教育程度、住院次数、生活负性事件、是否独生子女、父母亲教育程度等。②青少年自我伤害问卷[5]:该问卷共19个条目,最后一个条目为开放性问题。前18个封闭式提问条目包含的自伤行为有割伤、刺伤、击打等18种自伤行为。自伤频次分为0次、1次、2~4次和5次以上4个等级;对身体的伤害程度分为无、轻度、中度、重度和极重度5个等级。NSSI行为评分等于自伤频次乘以伤害程度,总评分为各项目评分之和。评分越高,说明自我伤害程度越高。③社会支持评定量表[6]:该量表共有10个条目,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支持利用度3个维度,量表的总分为11~62分。量表得分越高,说明得到的社会支持程度越高。④特质应对方式问卷(TCSQ)[7]:该量表由姜乾金编制,共20个项目,10个项目为消极应对方式(NC),10个项目为积极应对方式(PC),从“肯定不是”至“肯定是”计1~5分,反映的是个体具有特质属性并与健康有关的应对方式,广泛应用于心理研究领域。
2.1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一般资料 本研究共纳入84例符合入组条件的病人,其中男23例,女61例;年龄(15.35±1.72)岁;文化程度为小学及以下2例,初中36例,高中42例,专科及以上4例;独生子女47例,非独生子女37例;自愿入院19例,非自愿入院65例;首次住院21例,2次及以上63例;有生活负性事件63例(主要为学习压力大、家庭关系紧张、情感问题、校园欺凌)。使用超过2种以上自伤行为的病人65例。
2.2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得分状况(见表1)
表1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得分状况(n=84) 单位:分
2.3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社会支持得分状况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的社会支持得分为20~41(28.86±4.45)分。见表2。
表2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的社会支持得分状况(n=84) 单位:分
2.4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相关性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社会支持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与积极应对方式维度得分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与消极应对方式维度得分均呈显著负相关(P<0.05),即病人的社会支持得分越低,越倾向于采用消极应对方式。见表3。
表3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与社会支持的相关性分析(r值)
2.5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性别、居住地、生活负性事件、独生子女、家庭关系、住院次数及入院类型的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的单因素分析 单位:分
2.6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 将消极应对方式得分设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中存在统计学意义的因素设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生活负性事件、独生子女及家庭关系为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的独立影响因素(P<0.05)。见表5。
表5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
3.1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的状况分析 本研究显示,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出现最多的自伤行为是第1条故意用玻璃或小刀等划伤自己的皮肤(86.2%),其次为第9条故意用手捶打墙、玻璃或其他较硬的东西(73.8%)、第13条故意把皮肤擦出血(62.4%)和第19条其他项服药(21.6%)。77.38%的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遭遇过负性生活事件,主要与学习压力大、家庭关系紧张、情感问题、校园欺凌有关,与黄淑津等[8]的研究结果一致。主要因为青少年抑郁病人的症状不典型[9],父母缺乏重视,进入中学阶段,学习压力和人际交往压力增大,病人容易受社会负面信息的影响,导致原有的情绪问题更为严重,使自伤行为更加频繁[10]。
3.2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社会支持状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的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及对社会支持的利用度得分水平偏低。可能原因:受疾病的影响,病人情绪低落,意志行为减弱,社会支持系统网缩小;精神科住院时间长,封闭的住院生活单调,与病人原有的社会支持系统隔绝;青少年抑郁症病人不知如何向亲友、亲人或其他人寻求解决的办法和讨论,不主动寻求别人的理解和同情,较少求助于社会支持系统。社会支持在抑郁症的发生、发展过程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11]。良好的家庭和社会支持系统能给予病人情感支持或行为帮助,使得病人的适应能力更强,面临困难时能够更加自信和积极面对,从而减少NSSI的发生[12]。在临床工作中,护理人员应重视人文关怀理念和康复治疗,真诚为病人服务,倾听、理解、接纳病人,同时鼓励病人多与家人、朋友倾诉或求助,以提高病人的社会支持水平,减少自伤行为的发生。病人住院期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鼓励家属多陪伴病人,指导家属如何与病人有效沟通,通过恰当的方式给予病人更多关爱与支持,满足病人家庭支持需求,避免消极情绪的积累。
3.3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状况 伴NSSI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倾向于消极应对方式,与刘敏等[13]研究结果一致。青少年时期是生长发育过程中的一个关键阶段,其个体在认知、情感和行为方式等方面都有显著变化,尤其是升入中学以后,家长对其关注程度下降,再加之青少年应对方式不够成熟,致使NSSI行为更普遍地存在于青少年阶段[14]。既往研究表明,抑郁症病人存在应对不良的特点[15-16],常对自身和周围世界存在歪曲认知,产生负性自动思维,过度悲观自责,遇到应激事件时容易陷入回忆和幻想,多采用自责、不善于求助等消极应对方式。伴NSSI的病人反复通过自伤缓解不良情绪,容易沉溺而陷入自残的“快感”,对不良情绪的反应也是如此。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生活负性事件、独生子女及家庭关系是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消极应对方式的独立影响因素(P<0.05)。①生活负性事件:青少年心理发育不成熟,缺乏自我调节能力,在面对生活负性事件或压力时,容易产生焦虑情绪,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17]。②独生子女:独生子女比非独生子女更倾向于采取消极应对方式,这可能是因为独生子女受家庭的关注度高,家庭的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其情绪,且需要独自承受家庭冲突的压力,而非独生子女拥有更多与他人分享的资源(兄弟姐妹)、拥有更多沟通解决冲突的机会,因而能更多地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③家庭关系:家庭具有情感交流、教育、社会支持和经济等功能。家庭关系紧张会导致家庭功能紊乱,影响青少年的情绪和解决问题的信念,使其逐步内向化,以至于更多采取自责和逃避等消极应对方式[18]。医护人员应关注病人情绪,定期对病人进行评估,积极引导病人正确面对问题,及时识别NSSI高风险病人,以保障病人的安全。
3.4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相关性 伴NSSI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社会支持与积极应对方式呈正相关,与消极应对方式呈负相关。因此,临床护理工作者应高度重视青少年NSSI群体,提高对NSSI的认知,不断改进服务模式,主动关心病人,指导青少年调节、倾诉、控制自己的情绪[19];鼓励青少年抑郁症病人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帮助其正确寻求社会支持,加强与家人、朋友的沟通,充分利用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20],减轻心理负担,维持积极向上的状态,降低NSSI病人再次自伤风险。